第159章 夫人你想不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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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泉。」

  聽風突然化身在我身側,看了眼跟隨東嶽大帝進宮門的仙兵神將背影,擔憂道:「東嶽大帝真的回來了,他剛才見到你了嗎?」

  我失魂落魄的木訥點頭:「嗯。」

  聽風張嘴欲再問,卻礙於我身後跟著神宮的宮娥,不好直說。想了想,一揮廣袖將我帶進了他與白君趙青陽暫住的殿宇。

  「怎麼樣,東嶽大帝真回來了?剛才我聽見前面大殿傳來禮樂聲,想來是東嶽大帝到上始宮的訊號!」

  白君等人一見到我就快步迎上來憂心忡忡地問我:「老九,到底死沒死?」

  趙青陽迫不及待地追問:「九爺,還有記憶嗎?」

  我搖搖頭,心痛如割:「他剛才看見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可能真讓兩位堂主說中了。」

  宋堂主擰眉低沉道:「九爺當時耗盡了元神之力,身上又有與須蓮鬼母一戰時落下的重傷,就算歸位……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全須全尾的。」

  「那該怎麼辦啊,九爺忘記了我們,也不記得漓漓,那漓漓與他在人間的那些過往算什麼?」月紅心急地搖晃著白君胳膊。

  白君頭疼道:「我也沒法子了……」

  樂顏義憤填膺道:「大不了我們過去找東嶽大帝全說明白,九爺論起來,也是東嶽大帝的前世呢!九爺在人間惹得債,東嶽大帝不能不負責吧!

  不管東嶽大帝還記不記得漓漓,漓漓是東嶽大帝的女人這件事,都是不能改變的!就算東嶽大帝失憶了,也必須得對漓漓負責,我們決不允許他歸位了,就拍拍屁股瀟灑走人了,他得給漓漓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交代?」

  聽風冷著臉道:「如若東嶽大帝真的沒有了人間的記憶,那就意味著,之前的九爺已經消失了,就算東嶽大帝與帝九蒼長得一模一樣,共用一具軀體,沒有了帝九蒼那部分記憶,東嶽大帝只是泰山正神,庇佑蒼生的東嶽古神!

  他,對黃泉沒有愛了,是,以黃泉如今的身份,只要冥界問責,冥王願意替黃泉做主,給東嶽大帝施壓,東嶽大帝還是很有可能會答應迎娶黃泉,給黃泉帝君夫人的身份,可這樣,真是黃泉你想要的嗎?」

  我心底亂糟糟的,腦子也渾渾噩噩,頹廢地走上前兩步,看著花圃里花期尚好的灼灼芍藥花,搖頭,苦澀道:

  「我不要東嶽大帝對我負責,我來這裡,只是為了確認阿九是否還在,阿九如果還活著,我當然高興,如果阿九消失了,留下來的只是東嶽大帝,那我就沒必要在東嶽神宮久留了,以後,我也不會再踏入東嶽神宮半步……

  我想要的,只一個阿九。東嶽大帝對我沒有愛,我也不會再愛上東嶽大帝,我的阿九,我就當他已經離我而去了,我會守著他的牌位,陪他渡完這一生。」

  「漓漓……」樂顏心疼地攥住我手腕,我深呼吸,壓下心底酸澀,勉強朝她扯出一抹淡笑:「沒關係,東嶽大帝已經回來了,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傳召我們,到時候我們再試探一下。假如結果不盡人意,等法會結束,我們就回家。」

  「漓漓。」樂顏撲進我懷裡憋屈地想哭:「這個龍仙大人,死了也不讓人省心!」

  我拍拍她的後背,溫聲安撫眾人:「你們先歇息吧,我回去,等趙靈官的通知。」

  白君瞧著我,欲言又止,糾結了良久,才無奈點頭:「好……小漓,你照顧好自己,先別想太多。」

  我頷首:「我明白。」

  聽風捏了捏我的肩膀,鄭重承諾道:「黃泉,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我扯了扯唇角,笑得艱難:「好。」

  回到芍霧殿,也許是我的惆悵情緒太明顯,迎上來的宮娥們遠遠見到我,皆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娘娘。」

  宮娥們屈膝規矩行禮,我心不在焉地揮揮手,示意她們起身,隨後便進了寢殿,坐在桌子前,對著手邊的一瓶美人面芍藥花發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流煙與挽溪端著茶水與糕點進來伺候。

  「娘娘,您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流煙將一盞熱茶遞給我,我反應遲鈍地回過神,接下茶,心神不寧地抿了口,沉聲回道:「我沒事,只是,在想旁的事而已。」

  挽溪乖巧地繞到我身後,揮起小拳頭力度適中的給我捶背:「自從娘娘見到帝君,就開始魂不守舍,跟著風判離開了一會兒,再回來就臉色蒼白,眼睛也紅紅的,娘娘,你到底怎麼了?帝君回來你不開心嗎?」


  我沒有精神地低垂著頭:「開心……自然開心。」

  「那您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痛苦?」

  我拿著白瓷描花茶盞,心裡難受到喘不上氣:「我只是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等到那個人。」

  「那個人?」挽溪傻兮兮看了流煙一眼,探頭問我:「哪個人?娘娘,你要等誰?」

  我苦笑笑:「等我丈夫。」

  「丈夫?」流煙詫異不已,「娘娘你……」

  我放下茶盞,半開玩笑地與她們道:

  「沒想到吧,我有丈夫了,我結婚了,在人間,我做凡人的時候,很小就被我爸許配給他了。後來,直到去年,我們才相見。

  他人很好,長得俊美,脾氣也溫柔,很厲害,總是能在我需要他的時候及時出現,我倆感情很深,他一天也離不開我。但,前不久,他過世了。」

  「啊?」

  我抬手抹了把臉上冰涼的淚痕,依舊在笑:「最近,我發現有一個神仙,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他們好像是一個人,又好像不是一個人。」

  挽溪被我繞迷糊了:「好像是一個,又好像不是?那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我哽了哽,搖頭:「我也不曉得,我只知道,那個人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和我丈夫,不一樣。」

  「陌生……丈夫?您丈夫不是……」

  挽溪話沒說完,被流煙繃著臉一胳膊肘撞憋回去了。

  流煙咬住緋紅的唇,猶豫片刻:「會不會就是一個人,是娘娘您想多了?」

  我扶額,頭昏腦漲的:「我不知道。」

  流煙幫忙出主意:「其實……娘娘您可以直接去問嘛!親自去確定一下。」

  我頭疼低吟:「嗯,是這麼想的,但目前,還沒有機會。」

  流煙輕輕說:「那遲早……總會有機會的。」

  「但願吧。」

  挽溪幫我捶著背,小聲嘀咕:「賀靈官的話真多,現在還拉著帝君說說說!」

  聽到帝君二字,我的腦子才清醒了幾分,緊張問她:「帝君還在忙?」

  挽溪重重點頭:「對啊,回來後就沒有離開過上始殿。」

  流煙附和嘆氣:「可不是麼,等會兒我們還要給帝君上茶……賀靈官真煩!」

  怪不得沒有傳召我,原來是還有事在忙。

  挽溪小心翼翼趴上我肩頭:「娘娘……其實有時候,他不來,你可以先去嘛!」

  我懵了下:「去哪?誰不來?」

  流煙解釋道:「您丈夫啊,您不是說,您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您丈夫嗎?要是我,我就直接去找他,問他!他不來見我,我就去他家找他!」

  他不來見,我就去找……

  好辦法啊!

  然而還沒等我腦海中的新念頭塵埃落地,挽溪就捂著肚子哎呦一聲叫了起來,抓住流煙的胳膊痛苦催促:

  「不行了,肚子疼,茶水就放在玉露閣,泡好的,你等會兒幫我把茶水送進上始殿啊……哎算了,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吧,我肚子疼得走不動路了!茶水讓其她姐妹去送!」

  「挽溪你怎麼了?」我心下一驚擔憂問她:「要不要我給你喊醫仙?」

  流煙扶住挽溪歉意笑笑:「娘娘不用管,她早上吃多了,胃疼,我帶她出去方便一下。」

  我立馬應允:「好,你們先去吧!」

  兩姑娘踉踉蹌蹌地奔出了芍霧殿,我靜下心來,突然想起,挽溪剛才說,送給帝君的茶水在玉露閣……

  他不來見我,我就去找他……

  找?

  我當即有了精神,扶著桌子站起來,好辦法啊!我去上始殿,再試試!

  說干就干,我用法術把自己身上衣物換成了上始殿宮娥的仙衣,髮型也改成了宮娥的雙環髻,頂著宮娥的這身行頭,先去玉露閣取茶水,然後,進上始殿!

  取完茶水,我捧著茶盤,一路暢行無阻地來到了上始宮最中央的這處威嚴殿宇門前。

  昂頭看了眼殿門上方的牌匾,確認自己沒有闖錯地方後,低頭,將茶盤舉過頭頂,直接推門進去——


  一腳剛邁進門檻,我就聽見有神官的聲音從大殿右側傳來,穩重低沉道:

  「泰山一帶,近三年雨水都過於充盈,反而影響了穀物生長,不知我們能否找天上的司雨部門說說,把春秋季的雨水挪一些在夏季,這樣既不影響一年降水量,夏季溫度高,雨水蒸發的快,還不會影響農作物與百姓們的生活日常。」

  我低頭,謹慎地邁著步子,一步一步,走近那尊身披墨色龍袍,墨發如瀑,丰神俊朗的古神……

  越靠近他,我的心臟就越不可控的跳動劇烈……

  我咬著牙,努力壓下心底的激動,行至他身畔,恭敬將一盞茶放在了他的手邊。

  他慵懶地單手支頤,見有人送茶,也只是隨手一接,「去司雨府說說,讓府君幫忙辦了,千年前定下的雨量,確實不太符合如今的……」

  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指,我一驚,手上一抖,差些把茶傾他袖子上了……

  他也陡然頓住,意外抬眸,清澈眸光與我視線相接,我嚇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則盯著我呆了幾秒。

  手上動作從容地將茶盞接了去。

  我自知失禮,立即跪下請罪。

  「帝君?」賀靈官見他遲遲沒再說話,好奇地出聲喚了他一句。「帝君,你被燙著了?殿裡的這些小姑娘們,毛手毛腳的,都被帝君你給慣壞了!要清涼膏嗎?」

  他收回清冷目光,平靜道:「沒燙著。」

  「沒燙著就好,帝君……」賀靈官正想說點旁的,他卻突然莫名來了句:「你腰上掛著的粉色玉佩,挺不錯。」

  賀靈官啊了聲,半晌才反應過來:「哦,這是下官在妖市買的,紅碧璽料子。」

  他抿了口茶,「嗯,顏色不錯,女孩子應該都喜歡。」

  賀靈官笑道:「碧璽花花綠綠的,女孩子是喜歡,我剛拿回來就被玉河那些小丫頭們盯上了,若不是隨帝君上了天,下官還不敢佩戴呢,就怕走在宮裡,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哪個小妮子給順手摸了去。」

  他隨手丟了塊金子給賀靈官:「再去逛一趟,幫本帝定製一款回來,就,定製個項鍊吧,要將碧璽雕成芍藥花圖案,玉色,最好比你身上這塊,再淺些。」

  賀靈官接住金子一頭霧水:「啊?帝君,你要芍藥花項鍊幹什麼啊?男子又不方便佩戴,你送人啊?」

  他睨了賀靈官一眼,威脅道:「讓你去你就去,再這麼多廢話,就留下來抄帳本,本帝讓趙靈官去!」

  賀靈官聞言果斷把金子揣進了袖子裡,二話沒說恭敬朝他一拜:「好嘞帝君,下官一定完成任務!」

  拜完,腳底生風一溜煙就跑了出去,唯恐晚一步他家帝君便改變主意了。

  這個東嶽大帝,癖好還挺獨特。

  在地上跪得有點久,腿麻了,肚子也隱隱有點疼。

  我偷偷把手放在肚子上,剛揉了兩下,就聽頭頂的聲音威嚴凝重問道:「你肚子怎麼了?」

  我手上一哆嗦,停住動作,惶恐俯身大拜:「回帝君,沒怎麼……可能是早上吃撐了……」

  他:「……」

  伸手,似是要扶我。

  但卻被宮娥的一聲通傳打斷:「帝君,宓陰神女求見。」

  宓陰神女……

  斷不能讓她在這裡見到我。

  我不敢在上始殿多待,二話沒說捏訣化做流光先溜了……

  某帝君再回頭:「你……跑這麼快!」

  我回到芍霧殿,一刻鐘後,流煙與挽溪一路打鬧著跑了進來。

  「你別往我臉上彈水!」

  「你剛才還往我衣服上抹泥巴來著……」

  見到我,兩丫頭趕忙收了打鬧笑意,正經起來,雙雙屈膝向我行禮:「娘娘。」

  我扶額正迷糊著,看她們回來了,當即招呼她們坐下,「坐過來,我想問你們點事。」

  兩丫頭和我相處熟絡了,現在也不像剛認識那會子那麼拘謹了,我一叫,她們就歡歡喜喜地坐過來了。

  「娘娘,什麼事啊?」

  「關於帝君的?」

  我哽了哽,壓下羞恥心詢問:「你們帝君,對每個下屬,都關懷備至?」


  連下屬肚子疼也會留意?

  流煙點頭確認:「是啊,帝君待我們向來極好。」

  我猶豫不定:「你們帝君,外人與他,好相處嗎?」

  挽溪想了想:「我覺得,帝君與每個神仙,都相處的挺不錯。」

  我咽了口口水,心虛試探:「你們帝君……喜歡粉紅色的飾品?」

  流煙道:「帝君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顏色,也沒有什麼特別討厭的,只是帝君的衣物,偏愛深色,白色也穿過,其他淺色的,沒有穿過。」

  「你們帝君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芍藥花的?」

  流煙掰著手指頭算道:「是從,千年前,帝君有一次閉關千年才出關,再出來,就開始養芍藥了。」

  千年前……

  是我隕落之後,他恢復記憶之時。

  不過,這也不能證明什麼,畢竟,阿九沒消失之前,東嶽大帝捉拿靈獸,與我在泰山腳下相逢那會子的那個反應,顯然就是他記得我……

  眼下阿九消失了,阿九的記憶不曉得還在不在,如果不在……東嶽大帝肯定也會忘掉我。

  從剛才他在上始殿見著我的那個反應來看,他應該,對我是有印象的。

  至於這個印象,是怎麼留給他的,我就搞不明白了……

  也許,是他神通廣大,早就看破了我的身份。

  也許,是在上始宮門口,那遙遙一瞥……

  還有可能,是令姮猜對了,東嶽大帝知道在凡間時,我與他的關係,但阿九,是真的消失了,他留意到我,也不是因為愛……

  總之,應該不可能是阿九回來了。

  阿九不會讓我跪他跪到腿麻。

  阿九見到我,決不會似他那樣淡定。

  我越想頭越疼,扶住額角,揉了揉自己不大舒服的小腹。

  流煙不解地關心我:「娘娘,您怎麼了?您是不是肚子還不舒服?奴婢讓醫仙過來給娘娘把個脈吧!」

  我搖頭阻止:「不用了,應該是水土不服。」

  芍霧殿的仙氣太重了,我肚子裡的娃,不太老實……

  此處仙澤與阿九身上的仙氣一模一樣,孩子肯定是感應到親爹的氣息了,才會突然這麼亢奮。

  召醫仙過來,不就露餡了麼。

  如果,東嶽大帝不是阿九,那我肚子裡的這個娃就會變成東嶽大帝的麻煩,他不留我,便是拋妻棄子的眾矢之的,他娶我,對我負責……沒有這兩千年來阿九與我的那段感情,我也不想要這段婚姻。

  我喜歡的人,是阿九,是記得我們之間點點滴滴的阿九,而不是看我如看眾生的東嶽大帝。

  所以這個孩子的存在,暫時不能讓別人捅出去。

  挽溪不明所以地蹲在我腿邊,小聲查探:「娘娘,你是不是,去見過帝君了,帝君與你說了什麼話,讓你傷心失望了?」

  我扶著腦袋搖頭,「沒有,帝君、沒和我說什麼話。」

  挽溪憂心地看了眼流煙,流煙咬住唇,亦是一臉迷茫。

  東嶽大帝也見過了,他是阿九的可能性……不大。

  大帝剛回來,我是不方便現在就去叨擾他,非得找他要個答案,等晚點,他處理完神宮中的瑣事後……

  我再找機會求見他,把一切,都和他說明白。

  他若是明白告訴我,阿九不會再回來了,我會連夜離開東嶽神宮。

  畢竟,我來這裡,只為了找阿九……什麼祈福法會,我一點也不感興趣。

  「我再睡會兒,等日落時分你們記得喊我起床。」

  「是,娘娘。」

  我腦中思緒很亂,焉巴巴的走到大床前,疲憊往床上一倒。

  流煙趕來細心的給我蓋好被子,指尖無意划過我額前的那縷白髮……

  隨即帶著挽溪離開內殿,在屏風外低聲議論:「你留意到娘娘的那縷白髮了嗎?」

  「昨天就發現了,我還以為冥界神仙發色和咱們不一樣呢……」

  「我剛才,不小心碰到那縷白髮,發現……那白髮,不是天生銀髮,也不是為了好看染成的……是受了刺激,一夜白髮,若不是娘娘的修為深厚,估計已經滿頭雪發了!」


  「啊?娘娘該不會是為了……才頭髮頭白了吧。」

  「不知道啊。」

  我蜷縮著身子窩在床上睡大覺期間,隱約感覺到,趙靈官好像來過一次。

  「娘娘這時候睡覺?」

  「可不是嘛,偷偷在上始殿溜一圈回來後,還是心神不寧,問了我們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發了很久的呆,然後就去睡覺了,睡到現在還沒醒。」

  「娘娘去的不巧,正好宓陰在。」

  「那就難怪了……」

  「帝君沒來得及和娘娘說上話,你們好好照顧娘娘,晚點,帝君會過來。」

  「帝君要挪到芍霧殿居住?」

  「到時候再看吧,說不準是娘娘移到上始殿。」

  「哦——」

  「你別總露出這種表情……看著怪瘮人的,好了,本官回去向帝君交差,你們長點心,伺候不好這個月的獎金別想要了!」

  「知道了知道了,恭敬靈官大人。」

  身上的靈力被肚子裡的小娃娃消耗得太厲害,我捂著耳朵,只覺得窗外的聲音好嘈雜。

  現在休息竟然一丁點響動都受不了,警惕心都提不起來。

  腦子裡一片渾濁,無法清醒,換做往常,我估計早就睡醒了……

  幸好現在的住處安全係數比較高,不然在夢中被人殺了都不曉得。

  一覺睡飽,已是傍晚六七點。

  肚子裡的小東西總算是安分了。

  我被流煙扶起來,整理好衣裙,梳好長發。

  把自己收拾得體了,我才孤身離開芍霧殿,徑直朝上始殿方向去……

  今晚無論如何也要把結果搞明白,把事情說清楚!

  儘管在出門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原路返回、接受阿九已消失真相的準備,可愈發靠近那座玉牆琉璃瓦,威嚴肅穆的上始殿,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跳動劇烈,神魂動盪不安——

  甚至好幾次,都打起了退堂鼓……

  但我的理智在明確警告我,現在退縮,是最無能的反應,是對阿九的不公……

  阿九就是阿九,不是任何人。

  哪怕共用一個軀殼,東嶽大帝,也不能替代阿九。

  我捂住砰砰跳動的心口,想起阿九,心臟痛到不能呼吸。

  昂頭遙遙看著那座聳立雲間的神殿,我咬牙,一鼓作氣加快腳步。

  好不容易來到上始殿門口,我望著殿內閃爍的燭光,正要上前敲門,一年輕宮娥卻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攔在我面前,語氣頗為冷漠生硬:「站住,誰允你私自靠近帝君寢殿的!」

  我神魂不安地連忙低頭道歉:「不好意思,是本尊無禮了,本尊、是來求見帝君的,還望仙子通稟一聲。」

  年輕宮娥用著極其不善的目光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不甚懂規矩的高傲道:「你是黃泉娘娘?」

  我頷首:「是,本尊乃是黃泉之主,祝漓。請仙子……」

  宮娥挑眉,不等我把話說完就強勢打斷:「帝君說了,不見任何人。」

  我腦子發懵:「啊?帝君、他為何……」

  「不想見就不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宮娥不屑地嗤笑一聲,很沒禮貌的膽大羞辱道:「冥界的小神仙也配拿東嶽神宮的請帖?趙靈官真是越來越糊塗了,什麼人都請。我家帝君說了,誰來了也不見,尤其是黃泉娘娘。」

  我怔住,心臟劇烈跳動疼得窒息,不解又委屈,但,我不能在一名小宮娥面前表現出來。

  只能強壓真實情緒,面無表情地冷冷道:「帝君親口說,不見本尊?」

  是怕我賴上他?

  呵。

  「那還能有假?」宮娥目中無人的理直氣壯道。

  我攥緊雙手,忍氣吞聲地拂袖:「那本尊,下次再來求見!」

  欲要轉身離開,豈料那宮娥又拔高聲補充了一句:

  「帝君在與我家宓陰神女下棋,帝君多日未歸,回來自然要陪伴神女,你算什麼東西,神女不是早就提醒過你,帝君公務繁忙,沒時間應付你麼?


  還要死皮賴臉住在帝君為我家神女準備的芍霧殿內,真是下作!我家帝君豈是你這種角色能覬覦的,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小小黃泉神女……」

  我聽得頭痛欲裂,忍無可忍地不等她說完,就一掌神力狠狠將她打飛出去。

  她驚恐尖叫一聲,隨後狠狠砸落在地,被我打得口吐鮮血,說不出話。

  我冷聲厭惡道:「東嶽神宮怎會有你這樣的混帳東西!本尊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真當本尊好欺負!本尊乃是冥界黃泉之主,掌世人生死,也是你這等宵小可肆意羞辱的!

  待他日本尊見了東嶽大帝,定要親口問問東嶽大帝,你們泰山就是如此招待他界貴客的,你們泰山的待客之道,本尊真是不敢恭維!」

  宮娥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嘴裡還不住往外吐著鮮血,抬起手,顫巍巍地指著我,痛苦皺眉,不服氣地還想罵我:「你、你這個、賤人,你完了!」

  我冷哼,「本尊也想看看,究竟是你完了還是本尊完了!東嶽大帝不歡迎本尊,本尊也不自討沒趣,你回去轉告你家主子,身為神女,卻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惡意對付別人,真是替神族丟人!本尊不屑與她過陰招,這泰山,本尊也不會再來了!」

  去你妹的紅顏知己,除了九蒼,誰都甭想給我這窩囊氣受。

  我甩袖生氣地原路返回,怒極反笑,兀自喃喃:「不見我,我還不稀罕見你呢,也好,省得我再多費口舌和你確認了!」

  「破泰山,人傑地靈個屁!」

  「下,你就慢慢下吧,累死你!」

  「東嶽大帝又怎麼了,老娘怕你?絕交,再踏足這破宮殿半步老娘吃屎!」

  「一群神經病!」

  沒走幾步卻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個人……

  我一頭撞在了他的胸膛上,本來心裡就憋著火,這次更收不住脾氣了。

  我煩躁地揉揉腦袋,「誰啊!走路不看路啊!」

  然,一昂頭,視線落在他那張清雋冷俊的容顏上,我瞬間被嚇一激靈……

  「東嶽大帝……」

  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我比任何人都熟悉……可那沒有任何感情的淡漠眉眼,又在時刻提醒著我,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今日的情緒格外不穩定,收回貪婪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大聲沖他吼道:「讓開!擋路了沒看見嗎!」

  他:「……」

  我氣得腦子嗡嗡響,快步接著往回走。

  他見狀,竟然跟上了我。

  「本帝、在外面,剛才她說的話,都是假的。」

  「管我什麼事?」

  「本帝沒和宓陰下棋,她過來,只待了半炷香就被本帝打發走了。」

  「你別和我解釋!」

  「漓兒,你別這樣,本帝害怕……」

  我硬著頭皮往前走,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你離我遠點!」

  「不!你是本帝老婆,本帝為什麼要離你遠點?」

  「我老公是帝九蒼,與你有關係嗎!」

  「本帝的名字就是帝九蒼,夫人,你莫不是想不認帳?」

  「我哪敢啊,東!岳!大!帝!!」

  「漓兒……」

  「我配不上你,你另娶高明吧!」

  「誰說的,本帝回頭劈死她!」

  「我要回家了,你別扒拉我!」

  「夫人!」

  他抓住我的胳膊,猛一用力,我一個沒注意,就被他霸道地扯進懷裡,緊緊抱住。

  男人如獲珍寶般用力將我往懷裡揉,哽咽的嗓音微微顫抖:「漓兒,我好想你……」

  本來想掙扎的,可卻在聽見他這句話後,頓時撐不住的崩潰嚎啕大哭。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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