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詐出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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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沒有噬夢鬼的力量影響,我的夢境正常多了。

  只是這一回……

  我夢見了古代版的江寒。

  那時,他喚皓寒。

  名字還是我給他取的,他還有個雙生兄弟,叫赤陽。

  那年,冥殿遣來一對仙侍。

  據說是從上頭貶下來的。

  兄弟倆剛成仙不久,本在天帝身邊侍奉,但因犯了貪心,企圖偷盜龍王獻給天帝天后的寶物,被天帝案前仙官玄月大人貶了下來。

  偷東西的,是赤陽。

  赤陽是哥哥,性情活潑開朗。

  皓寒是弟弟,多時沉默寡言,性子多少有些抑鬱。

  彼時冥殿那邊不缺人手,黑白無常又不愛帶新人,所以便將這兩個苦力送至了黃泉司,還特意囑咐,不用給太好的待遇。

  不過,我並沒有聽他們的話。

  我知道冥殿將這兩人送過來是為了磋磨懲罰,可他們戰戰兢兢辦事,我委實沒必要為難。

  最早,是赤陽和我更親近些,因為那廝臉皮厚。

  皓寒見到我,總是不大好意思。

  「尊主,鬼市現切的牛肉,加了辣椒醬!還有我剛打的梅子酒,我知道尊主不勝酒力,這果酒喝著不醉人。來,今晚我們不醉不休!」

  赤陽大大咧咧地將牛肉與一壇酒擺在了我的案前,我將視線從手中那捲書上抬起,落在興奮張羅的赤陽身上。

  赤陽與他弟弟的面容,有六分相似,兄弟倆都屬於翩翩美少年那一款。

  只是赤陽更俊朗些,弟弟皓寒更清冷些。

  「你啊,本尊好不容易才向冥殿為你申請到與普通陰差一樣的待遇,讓你每月能有幾兩碎銀俸祿傍身,不至於白幹活空出力不得好。

  你倒好,不留著俸祿娶老婆,隔三岔五就買些大魚大肉來黃泉司找本尊喝酒,你這傢伙,委實不會過日子。」

  我嘴上責備著,身體已經很誠實地扶著椅扶手坐直,把手冊擱置在一旁,深吸一口醬牛肉的香氣,暗中忍不住開心:「你怎麼知道我饞這家牛肉好久了?」

  赤陽擺好東西,坦誠笑道:

  「上次見你看書,一直盯著書上的現切牛肉看,我就想到,尊主你肯定是饞了。以尊主你的身份,主動去鬼市買肯定不大成。

  況且你每日又這般忙,今日我當卯時到酉時的值,下值正好趕上鬼市牛肉鋪子開賣,我就跑去鬼市逛了一圈,順手拎了一包回來。」

  「成吧,既然你盛情難卻,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我撈了撈袖子,歡快開動:

  「不過你下次再去鬼市買什麼好東西,記得提前來找我支銀子,本尊堂堂一個尊主,不能總蹭下屬的飯啊!

  我說的你也得上上心,本來陰差的俸祿就不高,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總留在黃泉司和我吃吃喝喝,得考慮成家的問題了。

  我聽說鬼市賣酒的花娘對你很有意思,你和她,相處的也挺愉快,花娘這個鬼我知道,生前就是個酒坊老闆的女兒,爹走得早,全靠她一個人經營著偌大的酒坊。

  那年京城下來一個大貪官,在街頭無意碰見她一次,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了,死活要搶她回府做自己的侍妾,無論當地官員老百姓如何阻攔,大貪官就是堅決不放過花娘。

  花娘不想受辱,便在大貪官抬花轎迎娶她的當天,一頭碰死在大貪官暫住的驛館門口了。

  是個貞烈女子,來冥界三十餘年,她釀的酒,可是飽受大家稱讚,她的人品性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樣樣都好,你若娶回家,必能夫妻共白首。」

  赤陽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

  「尊主,我和花娘……現在還只是好朋友。尊主你不用總是操心我們兄弟倆……

  我們兄弟倆是天庭貶下來的罪仙,尊主能替我們抹去罪仙的身份,讓我們做一名普通陰差,從頭再來,已經是對我們兄弟倆天大的恩澤了。」

  「既然來了冥界,你們也適應了,以後就在冥界生活吧,冥界比天界開明,沒有那麼多嚴苛的死規矩。」

  「前些年,尊主都是自掏腰包養活著我們兄弟倆,這些年有俸祿了,雖然不多,可尊主還是時不時就給我們兄弟倆扔點錢。


  不瞞尊主,我其實已經攢了不少銀子,都是頭些年尊主賞的,我一個大男人,也沒什麼地方需要花錢……我如今的興趣愛好,也就只有和尊主吃吃喝喝這一條了。」

  赤陽臉紅的輕輕道。

  我抿了口甘冽的酒水,點頭:「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照顧好自己,為自己留足後路。」

  「好,尊主,我聽您的。」

  赤陽不拘小節地給我夾菜,與我一起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我的餘光卻掃見了殿外門邊一片玉白色的衣角。

  是皓寒。

  皓寒這人心思多,赤陽和我在一起開心說笑時,他從來不出現。

  赤陽表面大大咧咧,粗心大意,可實際上,卻很會照顧人,心細如髮。

  我伏在桌上看公文看得犯困睡著時,他會輕手輕腳給我披上披風。

  我睡醒腦子犯渾,寫字不利索時,他便沏上一盞合我口味的清茶送過來給我醒神。

  春日到了,他會在勾魂途中,從人間折一束桃花送給我。

  夏日摘蓮蓬,秋日偷果子,冬日還把雪兜回冥界,給我捏雪娃娃。

  我帶他一起出門辦事,遇見危險,他總是第一個護在我面前……

  聽風不止一次猜測,赤陽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可只有我和赤陽本人知道,他做這些,只是在報恩。

  有的人,天生道德感便極重,滴水之恩,必要湧泉相報才好。

  而且我倆,算是知音。

  他知我心中有人,所以日日鬱鬱寡歡。

  我知他悅愛花娘,但因罪仙身份,總是自卑。

  我替他暗中照拂花娘,他就為我摘花,順路去皇宮打探那人近況。

  我倆,不過是借著對對方的好,來縫補破裂的自己罷了。

  可我沒想到,那段難熬的時間,我唯一的同伴,竟在一次意外之中,喪了命,再也回不來了。

  赤陽被皓寒帶回黃泉司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厲鬼撕成了七零八落的血肉塊。

  我看著血肉模糊的他,只覺得好似有把鋒利的匕首,插進了胸膛……

  眼眶又酸又熱。

  皓寒低頭歉意道:「對不起尊主……是我沒能保護好哥哥,那厲鬼太厲害了,哥哥根本沒機會逃,就被厲鬼撕成了兩半,哥哥、是被厲鬼虐殺而亡……」

  我根本不敢想像赤陽在死前究竟承受了多麼痛苦的折磨,我生氣,我憤怒,但對著同樣滿身是血的,面色蒼白的皓寒,我捨不得發作。

  赤陽生前,除了花娘,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弟弟。

  我強忍怒意與悲痛安慰他:「皓寒,節哀。別自責,此事與你無關,是本尊不好,本尊不該遣你們兩人單獨去捉拿那東西……害你哥哥喪命。」

  咬緊牙關,我哀然道:「你放心,本尊一定會將兇手,千刀萬剮,替你哥報仇!」

  他深深瞧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點頭。

  後來,我親自跑到陽間,將那隻殺害赤陽的兇手一掌拍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可即便我殺了那隻厲鬼,也沒有用了,赤陽再也回不來了。

  我和皓寒將赤陽葬在黃泉司東頭的那片彼岸花地里那日,花娘跪在赤陽的碑前哭得痛徹心扉,直到哭啞了嗓子,哭青了眼,花娘才跌跌撞撞地回到鬼市……

  繼續賣酒。

  只是打那日開始,他們說,再也沒見過花娘笑了。

  又幾年,花娘不賣酒了。

  花娘從鬼市消失了。

  我派人找了她好多年,十年後,她突然變成了忘川河上的擺渡人。

  年少不在,美貌不在,只一白髮蒼蒼的耄耋老人。

  還瞎了眼。

  我知道,這麼多年了,花娘其實一直都沒能走出來。

  她在忘川河上擺渡,是還心存一絲希望,希望,有一日,能在河上見到他……

  哪怕她明明知道,神仙沒有來世。

  赤陽走後,陪伴在我身邊的人,就換成了皓寒。

  皓寒和他兄長的習慣一樣。


  會在天冷時給我加衣,會在我渾噩時給我沏茶。

  會從人間給我帶來一束嬌艷桃花。

  會在我看公文時,安靜佇立一旁,給我研墨。

  但我清楚,那不是真正的他,他只是一直都在模仿自己的哥哥討好我……

  他身上雖然有赤陽的影子,可他終究不是赤陽。

  他不會巴巴的央我為花娘解決麻煩,也不會激動地告訴我,陽界那位皇帝又在朝堂上砍了哪個貪官奸臣……

  他根本不知道,我心中,早已有人。

  而他,所做一切,也並非出於知音的身份。

  而是一名,追求者……

  聽風曾不止一次提醒我,皓寒的性子與赤陽是截然不同的,皓寒看我的眼神,過於貪婪,不是好事,恐日久生變。

  我又何嘗不曉得這一點,但他是赤陽的弟弟。

  因為赤陽,我放縱他在我身後做些惹人厭的小動作。

  我素來不喜心思過於繁雜的人,但因為赤陽,我多番偏縱他。

  沒辦法,赤陽向來寶貝他。

  我甚至懷疑,當年真正起了貪慾的人,不是赤陽,而是皓寒。

  當年,表面上,人人都知道赤陽在天上犯了事,皓寒是因為與赤陽關係特殊,才遭受牽連一併被貶下來的。

  可實際上,深思才覺,或許反方向想一想,也符合邏輯。

  皓寒做了錯事,被天界察覺,赤陽為了保護皓寒,就將罪責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由於赤陽在天上立過功,天界從輕處罰,所以才有了兄弟倆齊齊被貶下冥界的結果。

  這個推測,並非不可能。

  原本,我可以為了赤陽忍一忍皓寒的貪慾。

  可,直到九蒼入冥界,他的貪慾越來越嚴重了。

  他總仗著自己在我身邊時日久,欺負九蒼。

  他見不得九蒼與我親近。

  他偷偷往九蒼的茶水裡下毒,若非我發現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他騙九蒼去人間降厲鬼,只是他失算了,九蒼的本事,彼時已不懼那些鬼物。

  而恰好是因為這個行為,我開始懷疑……當年赤陽是怎麼死的了。

  我嫌他煩,怕他再對九蒼下手,就尋了個由頭將他調出去幾年。

  本想讓他在外面好好沉澱些歲月,說不準遠離我,他心裡就沒有那些荒唐的念頭了。

  可沒想到……

  他為了挑撥我和九蒼的關係,告訴九蒼,我養著九蒼,只是為了利用他,要他的元神。

  他將我埋藏在心底數百年的秘密公之於眾,他挑撥九蒼與我反目成仇。

  那晚,九蒼一掌狠狠劈在我的心口。

  我本就不大穩固的元神,被他一掌又劈裂了幾寸。

  九蒼滿目恨意地瞪著我,逼問我為何要如此欺騙他,利用他……

  我強忍著心口刺痛,吞下一口血,將計就計,騙他,我從未對他有過真心。

  他怒目凝視我,痛苦地紅著眼問我,我究竟還有多少年仙壽。

  我告訴他,還有三千年。

  他苦笑著,笑出了眼淚。

  他失望至極地揮袖離開,臨走還不忘放狠話,說我永遠都休想得到他的元神。

  但我倆,從前可是夫妻啊……

  我又如何猜不到,他只是氣急才說幾句狠話反抗我。

  他問我仙壽還有多久時,就已經下定了捨棄自己,為我續命的決心。

  他就是嘴硬心軟……

  可他又怎知,我哪有三千年仙壽,我連三百日,都撐不到了。

  彼時的我,早已是強弩之末。

  九蒼離開黃泉司又被皓寒暗算了幾回,我為了保護九蒼,便托輪迴殿殿主收留九蒼,照顧九蒼。

  直到確認九蒼住進了輪迴殿,我才徹底放心。

  赤陽的死因是與九蒼和我反目的原因同時查清的。

  那一晚,我握著聽風送來的兩份書信,只覺得,頭顱內嗡嗡的。


  皓寒站在大殿燭影下,挺直脊背,不卑不亢。

  我顫抖著將書信放回桌案上,哽咽問他:「為什麼要殺你兄長,為什麼要對九蒼下手?」

  皓寒聞言,嗤笑一聲,面上毫無懼色,反而振振有詞:「為何?尊主不知道麼?因為屬下,心悅尊主啊。」

  我被他氣得胸口鈍痛:「你!」

  皓寒毅然對上我的視線,不知悔改道:

  「是,大哥的死,是我造成的。

  不僅如此,大哥被貶下冥界,也是我導致的。

  當年,東海向天帝天后進獻九龍珠,大哥負責看管神珠,是我,利用大哥對我的信任,把九龍珠偷走,藏在大哥房間被窩裡。

  龍珠失竊,天帝下令徹查,結果天兵在大哥的被窩裡找到贓物,大哥這才被貶下來的!

  大哥奉尊主之命,前去凡間捉拿厲鬼,尊主你沒有算錯,那隻厲鬼,我若和大哥聯手,它必不是我們兄弟的對手。

  但,你算漏了,我會背地裡暗算大哥。

  那會子,大哥向我求救,我就站在安全的地方,一動不動,親眼看著大哥,被厲鬼撕碎,被厲鬼狠狠折磨至死!」

  「那可是你親哥哥!」我捂著胸口氣到額角青筋突突直跳,腦子裡一片嗡鳴。

  「親哥哥,呵。」他目含譏諷地笑出聲,「從小到大,我被這一聲哥哥,困了多少年!」

  他慢悠悠地走近我,膽大妄為地一拳頭砸在丹陛下的瑞獸香爐上,仰頭看著我,似對我的無聲宣戰:

  「同為星宿之子,我們一母同胞,且是雙生,憑什麼他生來便注吉,我卻是顆人人嫌惡的凶星!

  明明小時候,爹娘最疼愛的人是我,為什麼後來九曜星宮點兵下界降拿妖患,爹娘明知那一去凶多吉少,卻將他留在天上,帶我去送死!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我命大,那一戰他們雙雙隕落,我卻僥倖活了下來,還和赤陽一起,被玄月大人看中帶去了天帝的神宮侍奉!

  原以為,離開星宿大殿,我就能和赤陽公平競爭了,但誰知赤陽究竟給那些神仙灌了什麼迷魂藥,那些神仙眼拙,看不見我的優秀,只會將目光放在赤陽身上。

  明明我和赤陽一同下界辦的事,降的魔,明明我受的傷最嚴重,明明是我救了黎山公主,可為什麼天帝只褒獎赤陽一人,黎山公主卻心儀赤陽。

  是,赤陽是比我討喜,比我懂得人情世故比我會拍馬屁,我嘴笨,我甘拜下風。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覬覦我想要的位置。

  黎山公主有眼不識泰山,我就讓黎山公主,名聲盡失,再也嫁不出去,無臉待在天宮。

  本來就是我先看上天河統領一職的,他明明知道我想做天河統領,明明知道,只有當上天河統領,那些人才不敢輕視我,但他還是耍詭計,竟讓幾位大仙官同時生出舉薦他為天河統領的念頭,他該死!

  既然他如此不識好歹,我就不能留他了,我嫁禍他偷竊龍珠,就是要斷他仕途!

  只是沒想到,天帝竟然心軟放過了他,還牽連了我,把我也一同貶下了冥界!

  我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頓了頓,他似感慨地繼續往下說:

  「剛來冥界那些天,我每一日,都在思念著天界,都在夢想著,能回到天上。

  我想立功,只要立了功,我就能回去……直到,我遇見了你……」

  他一雙幽深的眸子上籠罩著陰冷的貪婪,勾唇無恥的闡述:

  「從你第一次從天而降在厲鬼的刀下救了我,我就對你,一見鍾情,心生愛慕。

  可你眼裡,從始至終只有赤陽,你面對赤陽,便能開懷暢飲,面對我,卻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我受不了,我嫉妒,嫉妒他為什麼能隨便接近你,嫉妒他能和你同桌把酒言歡,嫉妒他能為你添衣送茶,嫉妒他總能讓你有求必應!

  我討厭看見他對你笑的樣子,討厭他像個熟人一樣,與你親近聊天,討厭他摘蓮蓬討好你,討厭他,送你桃花!這些,我都能做啊!」

  他步步登上丹陛,逼近我的桌案,越說越瘋狂:

  「只要有他在,我就永遠都無法入你的眼,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想法子除掉他了!


  他是死的冤,死得慘,但是尊主,他是因你而死的啊!

  但凡你當初不那樣冷落我,我也不會想到用這個辦法對付他。

  哈哈,好在,沒了他,你果然看見了我,你的身邊,只有我了,我像他一樣,給你端茶,給你披衣,給你摘桃花。

  我在外面惹事,每次都是你為我善後,即便你曉得有些事是我做錯了,你也會偏袒我,寬宥我……

  我好開心啊,看看,還是得讓礙事的那個人,消失吧。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半路又殺出了個帝九蒼!」

  他情緒激動的一股腦,把心中怨氣全發泄出來:

  「是!是我告訴帝九蒼,你打算用他的元神續命。

  呵,這還要感謝聽風那個傻子,喝醉酒了什麼都往外說!

  尊主你知道麼,帝九蒼得知真相的時候,整個人,都要瘋了……

  哈哈哈哈,怪誰呢,怪他自己!

  尊主,你的身邊只能有我!

  憑什麼他一來,尊主你就不在乎我了,你還為了他懲罰我,尊主,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你,帝九蒼看你的眼神里,有情,他愛上你了!

  那我就更不能留他了,我知道,以尊主你的性子,你捨不得殺帝九蒼,我也知道,對帝九蒼這種從小就被屢次傷害的人而言,結果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原因,是你的初心。

  帝九蒼,他性子敏感,有些事,不需要我多言,他自己就能懷疑到。

  他啊,太弱了,僅是欺騙二字,便足以毀了他。

  尊主,造成現在這個局勢的罪魁禍首不是我,是你自己!

  當初你若對赤陽冷淡些,赤陽就不會死,你若少關心帝九蒼幾分,帝九蒼也不會棄你而去!

  哈哈,尊主,這些年來,你那樣保護帝九蒼,疼愛帝九蒼,如今被滿心滿眼寵著的男人背叛,是種什麼滋味?

  爽嗎尊主?尊主,從今往後,你就老老實實的留在屬下身邊吧,您和屬下,才是天生一對。」

  我聽罷他的荒唐話,不禁悲從心來,苦笑出聲:「真是,放肆。」拿起手邊的瓷杯,我冷冷問:「你在水裡,下了什麼?」

  他走到桌案前,俯身,挑眉奸笑道:「這可是我在東荒,好不容易才搞來的神藥,對尊主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傷害,只是尊主,從今往後,你就只能做個普通女人了,沒有法術,沒有仙氣。」

  膽大妄為地伸手,指尖挑起我的下頜,壓低身湊近我,猖獗放話:

  「尊主你放心,我會好好愛你的,我會帶你離開冥界,我們去過只屬於我們兩人的美好生活,以後,你不是黃泉之主,我也不是被打入地府的罪仙,你是我的妻子,餘生的職責,便侍奉好為夫,給為夫,傳宗接代。」

  我淡然看了他一陣,忍住差點嘔出來的衝動,「哦?你有這個本事麼?」話音落,我猛地一掌將他擊飛出十幾米遠,重重摔撞在門檻上。

  殿外的聽風聞聲帶著陰兵闖進來,輕而易舉便將重傷在地的他團團包圍住。

  他嘔了一大口鮮血不敢置信地仰在地上顫顫看我:「怎麼可能,我明明親眼看見,你把茶喝掉……那藥,為什麼對你不管用!」

  聽風忍無可忍踹了他一腳:

  「王八犢子!就憑你也想讓尊主功力盡失成為你的妻子?你可真是色膽包天!我們尊主的力量源自整個黃泉,誰給你的勇氣,還敢肖想散盡黃泉之力,你當我們冥界是擺設嗎!」

  說完,又上癮地繼續踹了兩腳。

  踹完才趕緊問我:「黃泉,怎麼處置!」

  不等我回答,又自顧自地說:「殺了吧,這種禍害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我又何嘗不想將他徹底銷毀,只是,看在赤陽的份上,我還是選擇放過他……

  只判了他剔除仙骨,扔入輪迴,永世為人。

  我還記得,他被陰兵們拖出大殿時,嘴裡仍在嚷嚷著:「黃泉,我悅愛你,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你以為輪迴就能讓我忘卻這段情嗎?不可能!黃泉,你只能是我的!」

  「黃泉,你等著,我還會找你的!」

  「你永遠,也別想擺脫我!」

  所以當年的話,終究還是一語成讖……

  他果然,又來纏我了。

  這個夢,我沒告訴九蒼。

  我也不是很確定,這究竟只是個夢……

  還是從前真實發生過的。

  突然想到血綾……

  也許,是時候找個突破口試試了。

  人在迷霧中,沒有風吹散霧,那就只能靠自己走出迷境了。

  中午,我心不在焉地和爸媽一起吃飯。

  九蒼給我剝了個大蝦,見我又在發呆,便低聲問道:「夫人沒睡好?」

  我猛地清醒過來,心虛地往嘴裡扒了兩口飯,點頭:「有點。」

  「那等會要不要午休?」

  我趕忙拒絕:「不用。」

  我媽心疼我,聞言站起身,道:「你這小身板,工作一年辛苦了,我給你燉了土雞蛋補補,這就給你端過來。」

  趁著我媽去端雞蛋的功夫,保安大叔趕緊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爸:

  「老祝,江湖救急,你地盤上出了個厲害玩意,附近鬼差都快上你家來哭了。」

  我爸端著飯碗淡定問:「你打不過?」

  保安大叔尷尬:「我、我那是怕自己一用力把他給打死了,再說你地盤上的東西,歸你管,我幹嘛要打。」

  這句話,說的違心極了。

  我爸會意地點點頭:「晚上我去看看。」

  「我這幾天在查噬夢鬼,倒是的確查出了一些東西,噬夢鬼,似乎和你們上次對付的那玩意,有些聯繫。」

  保安大叔說完,九蒼夾了塊魚肉餵給我,從容問:「須蓮鬼母?」

  保安大叔重重頷首:

  「我再觀察幾日,不過噬夢鬼的胃口真是越來越大了,連老祝老婆都影響到了,而且,噬夢鬼好像在背地裡,搞什麼大動作,應該是想,對付什麼厲害人物……八成是對付你!」

  九蒼嗯了聲:「意料之中。」

  「還有,我根據小漓給的線索,去江家查了,江家的確供奉著噬夢鬼的牌位,但噬夢鬼不住在牌位里。江家上上下下我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噬夢鬼。現在除了它主動現身,其餘時間,蹤跡成迷。」

  九蒼靜了片刻,道:「不在牌位里,那就是宿在人的殼子中。」

  我爸一愣:「你是說,噬夢鬼與江寒,融合了?」

  保安大叔也贊同道:

  「我和九爺猜的一樣,只有宿在人體中,才能掩蓋住陰靈的氣息,若不是人體做掩護,我想不到有其他法子能讓噬夢鬼的氣息,消失得那樣乾淨了。」

  我爸擰眉沉聲感嘆:「這樣一來,江寒那孩子,怕是就廢了。」

  話音剛落,我媽就端著一盆燉蛋快步趕了過來。

  雞蛋放在飯桌上,我媽熱情招呼:

  「來來來,大家吃雞蛋。我先給小崽子們弄一點,吳大哥,你和老祝就隨意啊。」

  保安大叔毫不見外地擺擺手:「嫂子不用管我,在嫂子這叨擾這麼久,早就把這當成自己家了。」

  「那就好。」我媽放心地笑笑,先給我來點,再依次給小狐丫和血綾盛雞蛋。

  飯後,我爸和我媽去地里扒紅薯了,保安大叔則跟在九蒼身邊,與他詳說噬夢鬼和那什麼須蓮鬼母的事。

  我聽他們聊天,聽得打瞌睡,見小狐丫和血綾在門口院子裡玩,就打著哈欠也出門吹風了。

  陪兩個小丫頭玩了一陣跳房子,小狐丫跳累了,就先回廚房找水喝了。

  血綾在樹下繼續研究怎麼跳好玩,提著裙子開心地叫上我:「主人,我知道這一關怎麼過了!」

  我看著小丫頭歡喜蹦跳的背影,站起身,語氣嚴肅:「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丫頭一僵,愣了幾秒,隨即迅速轉身,眼神迷茫地看著我,小心試探:「主人?」

  我冷冷道:「血綾,是我。」

  也許是裝得夠像,小丫頭下一秒就激動地撲進了我懷裡,喜極而泣:「嗚嗚,主人,我想死你了!」

  我摸摸小丫頭腦袋,輕聲問:「這些年,你都是怎麼熬過來的?你,還好麼?」

  小丫頭趴在我懷裡嗚咽訴苦:

  「才不好,當年主人隕落以後,臭九蒼把主人的元神偷走了,還把血綾綁在黃泉大殿的柱子上系了死結。

  嗚嗚,血綾在黃泉大殿掛了好幾百年!

  好不容易等到聽風哥哥救我,我又四處找不到主人,我跑遍整個冥界,都感應不到主人的氣息,聽風哥哥說,是臭九蒼把主人藏起來了。

  沒有主人的日子,我好難過,我連家都沒有了,出門還被禿鳥欺負。

  嗚……主人,都怪臭九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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