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代號「秘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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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旬的一天,橡木城鎮的西格瑪教堂舉行了一次規模較大的洗禮儀式,簡而言之,在這一天進入教堂的信徒都可以接受聖油禮和祈禱室禱告,這一次略有不同,教區牧師多加了一條,讓造訪者也會得到一塊雙尾彗星樣式的胸針,以表示西格瑪教會的庇佑。

  對於這件事,萊倫一直都很想吐槽,城鎮教堂在洗禮節的開支為什麼要算在他的頭上,聖餐之類必不可少的流程開銷,倒也說得過去,教會區域不好派入男爵領軍隊,那麼安排聖武士和招待那些遠道客人,這樣的花銷也無可厚非,但是整個洗禮節的一切都由他來承擔,尤其打制胸針一事,教區牧師抱著「死乞白賴」的態度。

  橡木城鎮的教區牧師先是找到了矮人社區的工匠和手藝人定製,數量非常多,製作材料同樣價值不菲,等到全部製作完畢都送到教堂之後,教區牧師苦兮兮地跑到萊倫面前,見面就哭,邊哭邊嚷嚷,訴說著自己在教區是多麼多麼的盡忠職守、恪守職責,又聲淚俱下的描述著教堂日子是多麼多麼緊巴,恨不得一枚帝國銅幣掰成兩半用,就差緊拽著萊倫的衣袍,說什麼都不讓這位德拉科男爵離開半步。

  時間就這麼一拖再拖,距離矮人工匠最後的還款日期越來越近,矮人族長都得知了這件事,一向對外暴脾氣的蘭格尼-石盔放出話,只要教區牧師敢不付清金幣,哪怕只差了兩枚銅幣,他就二話不說帶著族人們去西格瑪教堂砸個稀巴爛。

  最後還是大商人奧弗朗出面先把這一筆錢補上,名義上是捐贈教會,外界都知道大商人一直代表背後的德拉科男爵,此事也就息事寧人了。

  德拉科男爵在軍營裡面忙活了一天,帝國工程師班尼克-蘇特森正在研製一種新式長銃火槍,樣式類似於霍克領長銃,卻比後者的口徑略小、銃身也縮小不少,按照常理來說威力也小了不少,屬於雞肋武器,但是這種新式長銃是名副其實的後膛槍,從後裝填彈藥,為此帝國工程師的研究得到了萊倫的密切關注。

  火槍和黑火藥、彈丸的生產已經在約克河的工坊里形成一整套流水線,現在男爵領軍隊的武器已經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自給自足,在可見的未來,還可以通過售賣武器賺取不小的利潤,如今的帝國戰爭頻繁且連續不斷,大大小小的戰爭造成了大量武器和盔甲的缺口,質量可靠又耐用的武器自然是不愁銷路。

  萊倫抬頭看著漸黑的天幕,長呼出一口氣,返回自己現在居住的城堡庭院之內,他讓阿德里安先趕去城鎮北部的木精靈貿易站,勞倫洛倫森林的貿易夥伴送來了最新的訂單,事務官皮特曼還在城堡旁的市政廳整理鄧肯城堡重建的文書,萊倫自己則是先花了一些時間處理領地內的政務,其中包括木精靈、矮人、獵巫人和城鎮內的各大教會所帶來的一連串問題,看著書桌上積壓的一沓羊皮紙,德拉科男爵短暫的活動了一下手關節,再繼續伏案。

  北方的盛夏同樣悶熱,在這樣的日子裡住在城堡其實是一件莫大的折磨,非常地痛苦,萊倫索性搬到庭院,躲個清涼,盛夏夜的涼風習習,晝夜溫差較大,卻反而怡人。

  庭院的房間裡面鋪著厚厚的手工編織的阿拉比地毯,木質結構的地板是木精靈的工藝,牆壁掛著矮人手工藝的掛毯,擅長宏大敘事的群山子民用鐵與石的文字描繪歷史,正對著書桌後的牆面是一張新做不久的德拉科男爵領全境的羊皮地圖,幾盞銀質燭台在房間的一邊燃燒,鵝黃色的魔法吊燈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男爵,我可以進來嗎?」門外,皮特曼輕敲木門。

  「當然可以,請進,我忠誠的事務官先生。」萊倫抬起頭,左右活動了一下脖頸,同時倒了兩杯果酒。

  一身灰綠色帝國官員裝扮的事務官送來了一小沓文書,領地內的大部分事情皮特曼都能處理的盡善盡美,萊倫對這位伴隨自己多個年頭的事務官也十分信任,偶爾會抽出時間查閱過去幾周或幾天內的事例,再加以一些指點,所以每日送來的文書上面寫著的都是需要男爵親自點頭。

  一邊翻閱著新送來的文書,一邊示意男爵領事務官坐在自己面前,自行飲用,萊倫細細閱讀其中事情,問道:「我的事務官,最近有哪些值得注意的事情嗎?西格瑪教堂與尤里克教堂之間又起衝突了?」

  「是的,男爵。」剛落座的事務官應聲答道:「歸根結底,兩個教會的衝突目的在於鄧肯城堡,當地的教區牧師們對男爵您的態度十分在意,尤其是奧弗朗先生隱晦傳出修繕鄧肯城堡教堂的消息,各個教會對此都非常關注。」

  「他們關注他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也沒用。」萊倫冷笑一下。

  在鄧肯城堡重建教堂的宗旨在於祛除長久以來的腐蝕,各大教會都有類似的淨化神術,萊倫又是出了名的不希望外界插手自己領土的事物,教會之間明爭暗鬥他絲毫不關心,只要掌握話語權的教宗們不發話,萊倫樂得看著各大教會天天吵架,畢竟重修教堂花出的大筆金幣都從他的金庫拿出,其他人不提供一點實質性幫助就想著坐享其成,舊世界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不過吵架歸吵架,牧師之間漲紅著臉動動嘴,遠好過動手打生打死發生小規模衝突,後者也是萊倫最不想看到的:「告訴男爵領內的教區牧師們,讓他們約束好各自神職人員和聖武士,但凡出現一例流血事件,這幫人就別想著在德拉科男爵領有好日子過。」

  「明白了,男爵。」皮特曼不置可否的點頭:「還有一件事情,勞倫洛倫的林地領主想在未來幾天和男爵您見上一面,根據他們的說法和倉促神情,似乎是幾片林區出現不小問題,應該非常重要。」

  萊倫皺了皺眉頭,關於勞倫洛倫森林內部,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極少量文獻只是片面記載木精靈的習性,可林區與林區之間互相獨立,習性又不相同,德拉科男爵一直在和金銀聖樹所在的瑪瑞斯特女王合作,除此之外,還有雨林地、暴風林地和霜凍林地這三座大型林區,三座林區的木精靈人口占據了勞倫洛倫森林木精靈數量的四成,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會面的事情,安排在九月吧,趁著這段時間你多去幾次木精靈貿易站,探明情況,一有消息立刻匯報。」萊倫安排皮特曼去談談口風,他不急著和木精靈打交道,雙方既為平等合作關係,即使有特殊情況萊倫也不能冒然插足。

  得到命令後,男爵領事務官離開了庭院,獨留萊倫一人在寬敞房間內。

  窗外涼風混著花卉的淡香拂過房間,讓黃金舒適了很多,冷風一吹倒也起到提神醒腦的效果。

  「嗯?」萊倫立即發現了庭院內的不同,窗邊被系起的窗簾散開,隨風飄動,眼角餘光瞥過,一道黑色倩影半坐在窗口。

  他當然知道這位突如其來的造訪者是誰。

  稍微抬起頭,漆黑的修身長褲搭配著一雙高底尖頭皮靴,一襲杏白色藕形束袖開領衫盡顯盈盈一握的細腰,領口鐵質帝國十字掛墜折射燈光,連胯兩側各有一支短連發火銃,鍍銀握柄的細劍猶在鞘內,她輕輕落在地板上,徑直走到書桌邊緣倚身就坐,輕輕搖晃著尖頭皮靴,頭戴高頂獵巫人帽,上面有象徵白銀聖殿騎士團的雙尾彗星標誌,垂下銀髮遮掩住酒紅色眸子,尤莉卡聲音清冷,目光充滿玩味:「碰巧路過城堡,來看你一眼,驚訝麼?」

  「不怎麼驚訝,都快習慣了。」萊倫聳肩笑道:「不過還是想提醒一句,下次進出房間可以走門,不然遲早我的窗戶要更換成新的。」

  「我無論到哪裡,都不想讓人看到。」尤莉卡坐在書桌一角,翹起筆直左腿輕輕晃動尖頭皮靴,白皙脖頸微側,雙手向後支撐上身:「剛才我看到你的那位事務官在房間內,就在外面旁聽了一會兒,你有事要忙?」

  「還行,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原本是有些著急,現在反而不急了。」萊倫坦言道,他也需要和身邊人聊聊天,放鬆心情,眼睛上下打量著尤莉卡的裝扮:「去執行任務?需要我幫忙嗎。」

  「呵,如果告知任務發布者,你這位帝國英雄親自出手解決麻煩,我這趟任務的賞金豈不是多翻了幾番。」尤莉卡側過身,給了一個白眼,慢條斯理道:「關於你的領地南方邊境的一樁懸疑案,有個專門研究下水道的帝國學者的學徒,在兩天前被發現吊死在家裡,附近的治安官都把學徒的死定性是一時想不開,導致自殺身亡,想要草草掩埋屍體了事,但是那位帝國學者堅持認為背後有兇手,遂在冒險工會那邊匿名張貼懸賞任務。」

  「原來是這樣啊。」萊倫點了點頭。

  自殺一類的懸案在帝國境內層出不窮,主要是缺少線索來源,當地治安官們都很難偵破此類事件,久而久之,治安官們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尤莉卡所代表的在帝國陰影的獵巫人們便會插手,事情結果也往往牽扯一群混沌信徒或者其他異端

  萊倫捏著下巴,問道:「所以尤莉卡,你在現場有發現線索嗎?」

  「嗯,至少我可以確定以及肯定,學徒不是自殺,他的身體有兩處暗傷,非常不明顯,因為有緊急處理過的痕跡。」尤莉卡的酒紅色眼睛看向窗外:「而且在自縊之前,這個學徒將自己辛苦整理一年多的文獻資料全部焚燒,桌上卻留下一份尚未寫完的資料稿紙,不合常理,所以當時在場的一定有第二個人,精通暗殺的傢伙,下手流程速度極快。」

  「殺人動機呢?一個專心致志的學徒,跟隨在帝國學者左右潛心研究多年,怎麼會有人刻意去針對。」萊倫又點出了一點,尤莉卡作為獵巫人大師,這些線索她也一定仔細思量過:「除非….學徒本人發現了什麼。」

  尤莉卡默然,她心裡隱隱猜到這是為什麼,只是暫時沒有線索去佐證猜測,她在基斯里夫的普拉格城長大,對於陰溝里的猥瑣生物當然是絲毫不陌生,基斯里夫王國北方有一座地獄深坑,距離普拉格城不遠不近,那裡的生物一直嘗試著滲透被詛咒的城市。

  「我記得去年你在男爵領南部發現斯卡文的蹤跡,時間一長,它們就按耐不住了。」萊倫從座椅上站起,眯起眼睛,在房間內慢慢踱步:「這種威脅非同小可,男爵領不能坐以待斃,尤莉卡,你的任務照常進行,萬一遇到阻力再細細商議,矮人對抗斯卡文勢力極具經驗,蘭格尼的工坊裡面還存有不少的『老鼠藥』。」

  「需要我安排獵巫人配合?」尤莉卡主動開口問道,除普拉格城之外,橡木城鎮已經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決不允許被褻瀆。

  「少數幾個人知道最好,這件事交給我處理,預先搶占先手再慢慢遏制住。」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萊倫低聲嘿嘿一聲,似笑非笑。

  「我這是在為你著想!」尤莉卡冷艷的俏臉帶著點不滿:「獵巫人處理此類事情是專業的,矮人們終究有他們自己的麻煩,你這樣任由他們插手各種事情,萬一出現問題,終究會害了自己。」

  「這樣的事情放心好了,分寸把握的還不錯。」萊倫擺了擺手,看似隨意但聽者有心:「現在我想到了兩個辦法去解決問題。」

  「所以?」尤莉卡眉頭挑了起來:「有時候我在想,你身上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萊倫仰著臉,雙手負後,斜看著牆壁上掛著的油畫,似乎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回過神來,朝著尤莉卡溫和笑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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