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1,消失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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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7章 1,消失的魔法

  銀幕里,一隻褪色的小鳥被關在籠子裡,焦急的跳來跳去。它似乎想拼命的離開籠子,然而卻怎麼也沖不破那冷冰冰的柵欄。柵欄外,好像有什麼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銀幕上的默片仍在繼續,霍法和米蘭達坐在沙發上,一起看著電影裡的畫面。伴隨著畫面的流淌,霍法表情逐漸蒼白凝重,他好像記起來什麼特別的東西,好像在夢境之外的某個地方,他也曾這樣坐在電視前,和另一個人這樣觀看電影。

  「霍法。」

  米蘭達叫了他一聲。

  霍法沒有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盯著電影,好像一個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又像一個丟了心臟的空殼一樣蒼白。

  米蘭達沉默片刻,最終,她站起身,推開門,離開了放映電影的房間。

  蹦躂了一會兒,小鳥不動了。它站在華美的籠子裡,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眼神帶著某種渴望和懷念,它在懷念什麼呢?

  「啾啾。」

  它張開嘴,發出叫聲。

  那鳥鳴如一萬道鑽心咒命中霍法,巨大的震撼令他緩緩從夢境中醒來。

  奔流不息的地鐵還在前進,周圍卻沒有一個人,空蕩蕩的車廂搖搖晃晃,地鐵上的吊環彼此碰撞發出叮叮噹噹聲,暴雨淅瀝瀝的從天空落下,將他耳畔的玻璃處打的全是密集的針點。除此之外的一切,是遠處灰暗的鋼鐵叢林,以及道路旁隨處可見的坦克殘骸。

  他好像沉眠了很久,也做了一個近乎漫無止境的噩夢。

  噩夢中他好像有了一個妻子,也有了兒女,噩夢之前好像還發生了一些什麼,那是什麼呢?

  霍法努力的去回憶,而後他回憶起一些殘破而支離破碎的畫面,光線斑駁的海岸,銀色的頭髮,還有一些隻言片語的呢喃。

  僅僅是回憶起這些東西便令他產生一股無形的劇痛,仿佛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他捂住腦袋,整個人猛的彎下腰去,胃酸瘋狂翻湧。

  劇烈的疼痛和抽搐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他才緩緩從劇痛中回緩過來,此刻列車已經在車站停了下來。車站響起了悅耳的女聲。「歡迎來到國王十字車站,祝您旅途愉快。」

  疼痛的餘韻依然在霍法身體上持續,他勉強站起來,扶著車座搖搖晃晃離開了空蕩蕩的車廂。

  車廂外面在下著雨,昏暗的天空中時不時的有悶雷聲閃過,一些乘客三三兩兩的待在車站,或是在抽菸或是在交談,空氣中瀰漫著潮濕且陰冷的水霧。

  這水霧落在霍法臉上,令他打了個寒顫。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來到這個地方是要執行什麼任務,但具體要執行什麼,他全然不記得了,就像那夢境中的人物,還有那些怪誕不經的內容,如今只剩下支離破碎的畫面和片段。

  他摸了摸身上,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除了胸口有一塊奇特的紫色吊墜外,便只有一套衣服了。他從胸口取出那塊吊墜,心裡隱隱有些困惑,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件物品應該和一個人有關。可那個人究竟是誰呢?他一時半會竟然想不起來。

  或者說,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揉了揉腦袋,努力的去回憶,試圖回憶起什麼。然而事與願違,他無法回憶起任何和自身有關的東西,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那些奇怪的畫面似乎和魔法有關。

  魔法沒錯

  他伸出手掌,去承接空中的雨水。

  然而,預想中的變形並未出現,他沒能把自己的手掌變形,也未能將雨水變形。一切如此平靜平庸,他完全感受不到一絲一毫魔法存在的痕跡。

  這讓霍法感到非常困惑,儘管腦子只有碎片,可他分明記得那高塔下的滑翔,那城堡中的爆炸,那黑湖上空的巨龍,還有那漫無止境的時空.以及無盡的白光.一些隱隱約約的畫面從他腦中流過,再度引發他無形的劇痛,他使勁捂著頭彎下腰去。胃中劇烈的筋攣使得他在細雨中吐出一灘酸水。

  一旁的路人用同情的眼神看著那彎腰嘔吐的少年,有人關切的來到霍法身邊,詢問道:「你沒事吧年輕人。」

  「沒事,謝謝你.」

  霍法站起身,反問那路人:「現在是哪一年?」

  「瞧你這問的,剛從戰場上回來麼。我侄兒也是,現在只要一聽到打雷就嚇得躲在櫥櫃裡不敢出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痊癒,可憐啊。」說罷,那路人便唉聲嘆氣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天空的悶雷還在持續,一些零散的信息出現在霍法腦中,戰爭,時間,魔法,倫敦,以及,國王十字車站。

  國王十字車站?

  他看著遠處車站的標牌,想到了九又四分之三車站。那似乎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又好像是上一秒發生的事,他還記得只要穿過那個車站,就能見到魔法。

  魔法。

  此刻霍法大腦混亂,一切記憶都變成了稀爛的碎片,似真似假,似夢似幻,而在這混亂不堪的記憶中,魔法是他唯一篤信的事。

  他應該找到魔法,如果找到那個神奇的世界,說不定他可以找到解除困境的辦法,說不定他可以知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現在這樣稍微回憶便無比劇痛的感覺當真是無法忍受。

  打定主意,他向著那個銘刻在大腦中車站走去,來到那面熟悉的牆壁前,霍法毫不猶豫的跑動起來,他閉著眼睛,對著那面牆頭也不回的撞了過去。

  而後,伴隨著一聲悶響。

  咚!

  天旋地轉的霍法仰天倒在地上。

  大腦一片空白,一旁車站內等候火車的行人注意到了那名鬥牛一般一頭拱在石牆上的少年,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捂住了嘴巴。有人不確定的從旁邊晃悠過來,探著脖子看著腦袋瓜子腫了一個大包的少年,不確定他這是在鬧哪一出。

  暈了一會兒,霍法摸索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這一撞沒撞進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倒把他本來就混亂的大腦撞的一片稀混。

  這讓他感到困惑,他分明記得這座牆壁是可以越過的,他分明記得自己曾數次穿越這道屏障,進入一個神奇而驚險的魔法世界。

  不甘心的他爬起來,晃了晃腦袋,重新對牆壁撞了過去。

  咚!

  這一下撞的更慘了,腦袋上的血跡印在了磚縫裡,不過那冷酷的磚縫並沒有對面前這個少年敞開的跡象。它牢牢的一動不動,任由痴愚之人頭破血流依然無動於衷。

  他爬起身,不依不饒的想再來一下,這時周圍的人紛紛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拉住了他,勸說道:

  「年輕人好好的尋什麼短見啊。」

  「戰爭已經結束了,一切會好起來的。」

  「別撞了朋友,選什麼死法不好,非要撞牆,多疼啊。」

  霍法從眾人的束縛中掙脫開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盯著那堵石頭牆,終於確定了這座牆不是他可以拱進去的。

  謝絕了眾人要將他送去醫院的好意,他捂著滲血的腦袋稀里糊塗的離開了國王十字車站。離開之際他努力的梳理著自己的記憶,想要從支離破碎的思緒中整理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但怎麼都記不起來,他只記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巫師,一個擁有很多神奇魔法的巫師。然而他現在什麼都用不了,形同一個麻瓜。

  麻瓜?

  那是什麼?

  霍法問自己。

  而後他恍然大悟,麻瓜就是不懂魔法的人。

  然而回憶起這個記憶點差點沒讓他疼暈過去,這疼痛不同於肉體上的疼痛,倒更近似於心靈上的痛苦,那痛苦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比真實的存在著。

  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從這莫名其妙的劇痛中回緩過來。停下腳步之際,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相對繁華的街道。街道兩旁是相當老式的石頭建築,石頭建築外圍著高高的鐵柵欄,鐵柵欄外則是一排排二三層的小型公寓樓,公寓樓里有一些夾著公文包進進出出的政府行政人員,他們神色匆忙,撐著傘鑽進黑色的汽車中。

  剛才由於莫名的疼痛,霍法完全是無意識的行走,他任由自己的雙腿帶著他來到這個地方,街道兩旁的公寓樓令他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甚至熟悉的有那麼一絲絲——親切。

  這絲親切讓他又彎腰反胃起來,霍法鬱悶的要死,好不容易反胃結束,他勉強站起身,來到了街角的一處報刊亭附近。

  報刊亭上掛著很多報紙,一名上了年紀的老闆靠在椅子上,戴著個老花鏡吧唧吧唧的抽著菸斗,一邊抽菸一邊仔細研究著一本顏色雜誌,雜誌封面女郎含蓄的對著霍法微笑。

  那微笑令人霍法頭皮發麻,他隨手拿起了一份報紙,報紙上記錄著一些有關軍隊回國和遠東內戰的新聞,黑白照片上的坦克和裝甲車定格在版面內,一動不動。

  「這照片怎麼不會動啊。」

  霍法指著報紙上的照片問報刊亭的老闆。

  煙霧繚繞中,老闆的大鼻子從豐腴女郎照片後探了出來,他用詭異的眼神盯著霍法。

  「小伙子你說什麼?」

  「我說這照片都不會動。」霍法理所當然的問道。

  「照片怎麼可以動?可以動那還叫照片麼?」

  老闆驚愕的反問。

  「是——麼--?」

  霍法聲音拖的老長,宛如智力障礙人士。

  「年輕人,你是不是這裡有什麼問題?」

  報刊亭的老闆指著自己的腦袋,謹慎的問道。

  「我想是的,我什麼都記不起來。」

  霍法老老實實說道。

  「打仗打的?」

  報刊亭老闆多少有些同情的說道:「你這病症我見過,炮彈休克,我記得美國佬好像是這麼稱呼這個病來著,一聽到稍微大點的聲音人就不正常了。」

  「可能吧」

  霍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落到這步田地的,不過周圍人都說是打仗打的,或許真的是打仗打的。說著,他放下報紙,問面前的老闆。

  「老先生,您聽說過魔法麼?」

  魔法二字剛說出口,霍法便看到面前的老男人變了臉色,驚恐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年輕人,你可能需要看看醫生,你說呢?」

  報刊亭老闆坐直了身體,有些嚴肅的說道。

  醫生

  霍法也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去看個醫生。

  或許他真的有什麼疾病,這疾病導致他記憶混亂。

  沒等他說完,報刊亭老闆就抓起了一部老式搖號電話,搖了幾下,撥通了一個號碼,他捂著嘴巴,對著話筒內嘀嘀咕咕的講了起來,一邊講還一邊用眼睛偷瞄著霍法。

  看見那個男人的眼神,霍法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安,他放下報紙,匆匆離開了報刊亭的位置。然而還沒走兩步,身後就有人跟了上來,那是一些身穿公職人員衣服的傢伙,他們站在街道上,或是電話亭里,一邊打電話一邊盯著他看。

  這地方有問題,霍法心想,他腳步匆匆,頗有些慌不擇路的鑽進了一處偏僻小巷。然而剛剛進入巷子,他便迎面撞在一堵厚厚的牆壁上,不過這堵牆並不硬,反而有點軟。

  抬頭一看,原來他撞在了一名壯漢身上。只見巷子轉角處站著一名穿著厚厚風衣的壯漢,壯漢身邊還有兩個醫生打扮的傢伙。他們戴著口罩,口罩上的眼睛冷冽的盯著霍法。

  壯漢摘下帽子,向霍法微微一鞠躬,說道:「您好,巴赫先生,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巴赫先生?那是什麼。」

  霍法直愣愣的問道。

  男人摸了摸下巴,隨後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從公文包里取出幾份文件翻了翻,而後將那份文件確鑿無疑的擺在霍法面前,說道:「霍法.巴赫,你已經在本院看護六年,前些日子,由於看護人員的疏忽,導致您不慎走失,所幸經過我們不懈的努力,終於找到了你。」

  本院?

  霍法想到什麼,然而再一看面前的單子,臉色變得有些怪異。那單子上印著一個頗具二流子特色的染髮灰毛頭,那傢伙戴著耳環,眼睛竟然是金色的,而這還不是最不可思議的,更不可思議的是單子下面竟然還寫著——英國精神病第零號病人。

  巷子旁邊有一個商店櫥窗,那骯髒櫥窗上反射著霍法的臉,他看見自己黑髮黑眼,和單子裡的人全然沒有半分相似。

  「這是我?」他指著單子上的人問道。

  壯漢看了一眼單子,篤定的點點頭。

  「這是你。」

  「這就不是我。」

  霍法嚷嚷道。

  壯漢:「你說他不是你?」

  「啊。」霍法點點頭,指著自己的腦袋,「這怎麼能是我呢?」

  「這就是你,你那時候比較潮。」壯漢說道。

  隨後,不等霍法多分辨,壯漢拽回單子,大手一揮,身後的兩名白大褂醫師迅速上前,左右一人一隻手把霍法兩隻胳膊拉住,並拖著他向前走去。


  霍法驚恐起來,他立刻扭動掙扎著問道:「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自然是你該去的地方。」壯漢說道。

  兩名醫生拖著霍法來到一輛黑色的汽車前,汽車車門被拉開。他被強行按進了后座之上,隨後,兩名醫生不由分說的將他的手腕固定在車座上,那裡分別有厚厚的皮環,專門用作固定。壯漢吹著口哨從鑽進了駕駛座,搖頭晃腦,看起來非常愉悅。隨後,汽車發動,朝遠處駛去。

  此番境遇讓霍法感到非常不安,他掙脫了兩下,沒能掙脫開皮環,不禁又問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吹口哨的壯漢驚訝道:「難道你心裡沒點數麼?」

  「什麼數?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是犯了什麼錯麼?」

  霍法不停扭動的問。

  「是的,巴赫先生,您犯錯了,犯的還不是一般的錯。」

  「我犯什麼錯了?」霍法詢問道。

  嗖!

  男人一轉方向盤,汽車和一輛巴士以極快的速度錯身而過。錯身而過後,男人從駕駛座上扭頭看著霍法的眼睛。

  「世界上是沒有魔法的,巴赫先生。」

  男人認真說道。

  最後一卷,不會斷更了,一路寫到完本吧,還希望大家把月票都給我,我想看看這本書的極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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