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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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

  俞傾盯著傅既沉看時,手上的活沒停,還在那剁蔥。

  「怎麼不餓了?」

  「怕你累著。」

  最終,傅既沉沒敢說實話。

  水開了,翻騰起來。

  俞傾轉過身忙活,她沒注意觀察傅既沉的表情,腦子累了一天,也沒多想,以為他是心疼她。

  她放了不少麵條到鍋里,「我給你做兩碗,保證讓你吃飽。」

  傅既沉:「……」

  半碗都不一定吃得下去。

  他趕緊阻止她,「不用做那麼多,吃多了不消化。」

  為時已晚。

  麵條進鍋了。

  俞傾廚興大發,雖然是第一次下廚。

  她認真想像了一番,一會兒要怎麼調佐料,「放心,我煮的面,你兩碗都不一定夠。」

  傅既沉剛才捕捉到了她歪著腦袋思考的樣子,她想出來的味道,跟她做的味道,有什麼關係?

  這不是項目和案子,靠腦袋想就能解決。

  她這麼有興致,不能掃了她的興。

  傅既沉移步到中島台,在三個人的小群里發消息:【下樓吃宵夜。】

  俞璟擇:【你做的?】

  傅既沉:【不是。】但也沒說誰做的。

  俞璟擇:【馬上。】

  季清遠一看不是傅既沉做的,那就是廚師或阿姨,岳父不可能下廚,俞璟歆還在加班。

  路過書房門口,他腳步頓了下。

  俞璟歆正埋頭看風投方案,沒注意門口有人。

  「咚-咚」他指關節緩緩敲了兩下門。

  自從那條微博留言,俞璟歆對季清遠態度明顯改善不少,「有事?」

  季清遠:「等會兒再忙,去吃宵夜。」

  俞璟歆搖頭,「太晚了,吃了發胖。」

  「你太瘦了,得多吃點。」他記得她產檢報告上,快生寶寶時才109斤,現在也就九十多斤。

  俞璟歆還是拒絕了,在保持身材上,她向來對自己殘忍,從來沒吃飽過。

  季清遠現在是想方設法跟她多待一會兒,「那你陪我下樓,我想吃點。」

  俞璟歆默不吱聲,又翻了一頁報告書。

  季清遠明白了,她還不是很想原諒他。

  他沒像以往那樣,她冷著臉他就會轉身離開,他親了她一下。

  還是沒離開。

  他左手暗暗掐著自己大腿,硬著頭皮說了句:「那我們家口嫌體正直的寶寶接著加班,我下樓吃宵夜,一會兒來陪你。」

  俞璟歆:「……」

  季清遠說完,大步走出書房。

  走到樓梯口,他雙手叉腰,大口呼吸。

  第一次把這麼肉麻的話說出口,大傷元氣。

  手機又震動,傅既沉催促。

  季清遠和俞璟擇差不多時間到樓下,看到廚房裡正忙著的那個身影,他們突然卻步,就說傅既沉哪來那麼多好心。

  還不等他們轉身樓上,俞傾轉過來了,「哥,姐夫,宵夜馬上好,先坐吧。」

  既來之則安之。

  餐桌前,傅既沉倒了三杯紅酒。

  他們坐過去,覷他。

  傅既沉給他們每人一杯,「喝得半醉不醉的,就嘗不出麵條味道了。」

  「……」

  季清遠不知道俞傾什麼廚藝,他問傅既沉:「就這麼難以下咽?」

  傅既沉:「不知道。我也沒吃過。」

  他解釋自己為什麼配著酒一起吃,「她把碗裡的麵條用煮麵的湯已經洗了兩遍,第一遍是鹽放多了,第二遍是醬油放多了。」

  季清遠突然不說話了,默默喝了半杯酒。

  來都已經來了,要是不吃,俞傾會不高興。

  在這個家裡,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俞傾,不然日子會很難過。


  只有俞璟擇,慢悠悠品著紅酒。

  季清遠瞅著他,「你心倒是挺寬。」

  俞璟擇:「跟她還有我爸同住一個屋檐下,要求就別太高,活著就行。」

  季清遠差點被酒嗆著,不過話說回來,在俞家才過了兩天,他深深感覺到了不容易。

  「傅既沉,幫忙。面好了。」俞傾把之前剁碎的蔥花在每個碗裡撒了一小撮,青綠色,看上去很不錯。

  傅既沉放下酒杯,快步過去。

  不管味道怎樣,她忙了這麼久,他給了她一個擁抱。

  俞傾撒嬌,「就是不好吃,你得說好吃。」

  傅既沉點頭,「嗯。我已經給你找來了拉拉隊。」

  俞傾笑出聲,她知道自己的黑暗料理會讓人很絕望。

  餐廳那邊,季清遠等了兩分鐘,還不見人過來,他側身看過去,「端個飯,兩人都能聊半天。」

  俞璟擇也回頭看一眼,「所以你跟璟歆才過得半死不活的。今晚要是換成璟歆給你做宵夜,她默默做好,很難吃,你掐著腿吃下去,然後說,嗯,不錯。刷碗,回樓上。」

  俞璟擇說了那麼多,季清遠只抓到一句重點,『掐著腿』,這個動作,他剛剛在樓上做過。

  面來了,光是看樣子,也就知道有多不好吃。

  俞璟擇吃了一口面,她把蔥油拌麵的字面意思理解得格外到位,蔥就是小蔥,油就是醬油,然後把煮好的清水面用這兩樣拌一拌。

  俞傾把自己辛苦一晚的成果拍下來,發了個朋友圈。

  傅既沉剛才開紅酒,趁著等面的間隙,他把瓶身上的品標揭下來,給俞傾做了一個小皇冠。

  「俞廚師,過來。」

  俞傾小跑著過去,趴在他背上,「幹嘛?」

  傅既沉把那個小皇冠戴她頭上,「祝賀你成為米其林三星級大廚。」

  俞傾按著小皇冠防止掉下來,「謝謝我的傅總。」順勢,她在他側臉親了一口。

  季清遠和俞璟擇生怕俞傾讓他們評價廚藝,兩人一直小聲聊天,純粹沒說找話說,反正讓俞傾插不進話就行。

  俞傾貼著傅既沉後背,下巴擱在他肩頭,她沒顧得上他們倆,只顧刷手機,看看有誰點讚評論。

  母親點讚了。

  龐林斌不僅點讚,還留言,【長大了。】

  還有一個暱稱『亘古不變』的留言:【有機會品嘗一下。】

  俞傾蹙眉,怎麼又出現了一個沒有備註的人。

  上次馮麥也是,沒有真名備註。

  這個人又是誰?

  她翻看『亘古不變』的朋友圈,什麼都沒有,僅三天可見。

  資料上也看不出任何跟身份有關的信息。

  俞傾回覆:【我現在在北京哦。】

  應該是在國外認識的,這人還以為她在國外。

  亘古不變:【過幾天我回北京,到時聯繫你。我忙了。】

  俞傾:「?」

  今天用腦過度,明天還要繼續用,她瞅了傅既沉,這男人就等著收拾她,她不能輸。

  現在她也沒精力關注這個『更古不變』是誰。

  那就等對方聯繫吧。

  又有新的點讚,是表哥厲炎卓,上次她做夢做到的就是他。

  已經許久許久不曾聯繫。

  那麼久之後,那個家的破碎帶來的傷害,依舊曆久彌新。

  如果大舅和二舅之間念點手足情份,給親情留一絲底線,外公或許不會被氣得早早離開,外婆也能多活幾年。

  反正都回不去了。

  俞傾正走神,有語音電話進來,是厲炎卓。

  「家裡沒廚師?」這是厲炎卓的第一句話。

  「有啊,米其林三星級大廚,剛評上的,姓俞,名傾。」

  厲炎卓笑笑。

  電話里有數秒的沉默。

  厲炎卓道:「我在北京。」

  「我知道。」


  「等你不生氣的時候來找我。晚安。」

  「晚安。」

  俞傾切斷通話,恍若一場夢。

  「誰啊?」俞璟擇問,他也隱約猜到了。

  「厲炎卓。」俞傾把手機擱桌上,兩手箍著傅既沉脖子,整個人都緊挨著他。

  俞璟擇緩緩點了點頭,就知道是他。「你少跟他聯繫。」

  俞傾:「……」

  俞璟擇對厲炎卓一貫沒什麼好印象,剛出國讀書時,她經常會給厲炎卓打電話,俞璟擇不是很高興,讓她省點電話費。

  有時她在電話里說到俞璟擇,厲炎卓說,能不能聊點讓人高興的事。

  這大概就是來自哥哥們之間的敵意,互相吃醋。

  傅既沉幽幽道,「我都還沒吃醋了,你起的什麼勁兒?」

  只有季清遠沒插話,他在看手機。

  一個十多人的小群里,一直刷屏,還有人@他。

  這是他跟冷文凝的共同朋友圈,分手後,冷文凝退群。

  這些朋友里,一部分是冷文凝的朋友,有幾個是他的朋友,後來玩得多了,又一起投資過項目,全熟絡起來。

  【文凝的事你聽說了沒?傅既沉也是狠,把她公司所有客戶都截了,她也是為了幫你岳父家。】

  【她跟我們喝了一晚悶酒,也沒說什麼事。】

  【後來喝多了她閨蜜把她給接走,還是她閨蜜跟我們說了說。】

  【剛才她閨蜜打電話過來報平安,說到家了。還說文凝借著去洗手間自己偷偷哭了。你什麼時候見她哭過?】

  【不是指責你的意思。】

  【你結婚了,我們不該跟你說這些,你看這四年,我們從來不在你跟前提她,在她跟前也不提你。】

  【我們聚會,叫你就不會叫她。】

  【當然,有時候碰巧了,你們都過來,但我們從來不開你們玩笑,她也主動迴避,沒跟你說過話,能離你多遠就離你多遠。】

  【畢竟你有老婆有孩子,該避諱要避諱。但今天這事兒,對她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季清遠繼續往下翻看。

  【之前四年她跟樂檬合作得好好的,結果俞傾剛上任就要換掉文凝策劃,意思多明顯你看不出來?】

  【俞傾更狠的是把她當槍使,在合約期滿前,讓她製造傅既沉公司的輿論,借傅既沉的手報復她。】

  【你別說,這不是俞璟歆的意思。】

  【我們也理解俞璟歆,可不能因為文凝是你前任,就該被往死里整。】

  【有個前任,不是都正常嗎?再說,文凝這四年裡找沒找你,破沒破壞你們婚姻,你最清楚,她都已經這樣避嫌了,你還讓她怎樣?】

  【說句可能不合適的話,你有老婆有孩子了,她還是一個人,她對你什麼感情,你心裡沒數?】

  【俞璟歆這樣對文凝,未免有點過分!】

  【你給句話,這事到底怎麼解決,總不能讓她公司破產吧?@季清遠】

  季清遠:【這不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你們明晚叫上冷文凝還有她閨蜜,到會所當面解決。你們也都到場。】

  放下手機,季清遠再抬頭時,餐廳只剩他一人。

  邊上還有張紙條:【吃完洗碗,把廚房也收拾乾淨。】

  俞璟擇和傅既沉的碗也放在那,等著他洗——

  傅既沉和俞傾回到臥室,各忙各的,俞傾之前補了一覺,這會兒毫無困意,她打開筆記本搬到床上。

  「傅總,我陪你加班。」

  傅既沉見她坐上床,把平板殼合上。

  他在計劃明天的公關文案,不能讓她看到。

  俞傾哼了聲,「小心眼。」

  傅既沉瞅著她,「你不小心眼,那你把你們樂檬準備的方案給我看看。」

  俞傾轉過身,背對著他。

  房間安靜下來,只有兩人敲鍵盤的聲音。

  傅既沉邊寫,邊在工作群里分派任務給潘秘書和喬洋。

  他插上耳機,看他們發過來的視頻。


  看完,他告訴陸琛,要截取多少秒到多少秒之間的部分。

  陸琛:【看樣子,我們能打個漂亮的翻身仗。我正好在於菲跟前揚眉吐氣一把,她今天給我打電話時,恨不得把我撕了。】

  【看在我親力親為的份上,你幫我問問俞傾,於菲還沒有可能原諒我?】

  傅既沉:【會不會原諒,你心裡沒數?】

  他毫不留情提醒陸琛:【以後你儘量少給我發消息,也別表現得跟我很熟,俞傾會以為我跟你是一丘之貉。】

  陸琛:「……」【今晚是你主動找我的!】

  傅既沉:【我利用你的時候除外。】

  陸琛氣了半晌,接著說於菲:【她今天把我當成了趙樹群,我跟趙樹群哪一樣了?我身心清白!】

  傅既沉忙著公關方案,偶爾看眼手機,回復他:【身清白,心就不好說了。】

  陸琛:【行了,不提了。】

  明天公關輿情的方案準備得差不多,傅既沉發給陸琛,叮囑,【明早九點前,這幾條必須出現在熱搜上。】

  陸琛:【你這個騷操作,一般人學不來。】

  傅既沉關了平板,拔下鍵盤,放在床頭櫃。轉頭時,俞傾已經睡了,斜在床上,頭枕著他的枕頭。

  他用酒瓶的瓶標給她做的小皇冠,她用發卡別在了頭髮上。

  傅既沉把她側臉上一縷長發拿下來,他想像著她戴上鑽石皇冠,穿上婚紗,嫁給他時的樣子。

  他低頭,吮吸她的唇。

  俞傾感覺到被騷擾,把臉轉過去。

  傅既沉沒再打擾她睡覺,他半起身,把她睡姿給挪正,她右手始終下意識放在小腹上。

  他揉揉她的臉頰,又親了一下——

  翌日。

  難得的晴空萬里,點綴著幾片雲。

  北京的天,有時藍的沁人心脾,今天就是。

  俞傾站在辦公室窗邊,遠眺碧空下的cbd中心。

  朵新的輿論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小時,公關輿情的最佳時間,他們仿佛是錯過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想了一早,他們會出什麼招。

  未果。

  桌上手機響了。

  俞傾收回思緒,大步走過去。

  是秦墨嶺,只有簡單一句:「看熱搜。」

  俞傾沒多問,掛了電話迅速點開來。

  傅既沉以她怎麼都沒想到的方式公關了,一個自稱是傅氏集團的工作人員,在微博上原布了三段視頻。

  第一段,鏡頭裡是她,傅既沉還有肖以琳,就是在食堂門口爭執那天。

  視頻里,肖以琳在跟傅既沉解釋為何爭執:

  「我想把錢老闆換掉,換成有實力的卓華商貿,但我們跟錢老闆的合同還沒到期,我就想先跟卓華簽了,錢老闆那邊我慢慢解決,俞律師不同意,說我是違規操作,讓我必須先跟錢老闆解除合同,然後我們倆就吵起來了。」

  第二段視頻,還是在食堂門口。

  傅既沉公開她身份。

  第三段視頻,傅既沉吩咐潘秘書:

  「讓朵新總裁,下午三點,到我那匯報工作。讓他著重匯報,他平時是怎麼管理朵新的,公司的規章制度,是不是落實到位。」

  視頻里,傅既沉滿足了女人對男人的所有幻想。

  他有袒護她時的霸氣,有宣示主權的強勢,也有嚴肅起來的不怒自威。

  這三段視頻也足以證明,所謂的傅氏集團包庇合同欺詐行為,是子虛烏有,完全是朵新大區經理的個人行為。

  而且在幾個月前,集團總裁就已經敲過警鐘,可肖以琳依舊置若罔聞。

  今天視頻的主角,除了她,傅既沉,肖以琳,還有傅氏集團的食堂招牌,每個視頻里都有。

  這應該是傅氏集團那些花痴女人們當時錄下來的,沒想到幾個月後,挽救了傅氏集團的輿論危機。

  評論里炸開了鍋,更多討論的是她。

  就在十分鐘前,傅氏集團官博發了第二條聲明:


  一、朵新的『一見傾心』,是老闆和其未婚妻的愛情故事,我們朵新只追求檸檬的酸甜,絕不容忍『合同欺詐』的苦澀。

  二、公司已與朵新京津冀大區經理肖以琳,以及法務部幾位參與此事的職工解除勞動合同。

  三、朵新將重新與錢老闆簽訂經銷合同。

  秦墨嶺敲門進來了,「傅既沉怎麼這麼不要臉,他們的『一見傾心』GG投放時,他跟你還不認識,用你做了回免費GG,你看把那些網友給感動的。」

  俞傾:「我搞他的公司,他不利用我一下,他心裡難受呀。」

  但不得不說,傅氏集團這波公關,一百零一分。

  在危機時刻,傅既沉力挽狂瀾,既化解了公司輿論危機,又趁此做了一波撒狗糧式的產品GG,這波GG效果比幾個億的冠名GG還強。

  俞傾給傅既沉發去消息:【恭喜啊,傅總,公關得漂亮。】

  緊跟著,她以私人語氣又發了一條:【傅渣渣!你竟然利用我給你們傅氏集團公關洗白!】

  傅既沉:【嗯,利用你洗白,順便秀恩愛。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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