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她是我季雲淵的虞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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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她是我季雲淵的虞姬啊!」

  季雲淵重新穿上盔甲。

  他撿起扔在地上的利劍,慢慢走向城垛。

  不遠處,慕容恪帶著獠牙面具馳騁而來,他在不遠處頓住,慢慢抬起下巴。

  「季雲淵,我敬你是條漢子!如此,南氏阿煙為你,也算不虧。」

  季雲淵冷喝一聲,「慕容恪,你侵我晉土在先,毀我妻名在後,今日新仇舊恨,我們便一併算算!」

  望著眼前的鐵血將軍,禾慕晟心中酸楚不已。

  眼下的局勢,結局已經註定。

  除非季家軍長了翅膀,否則,不到破曉,洛陽城必破!

  唯一能抵抗一波攻擊的流民,也在最初的防守中倒下,如今只剩下寥寥琅琊暗衛,季雲淵,又何嘗不知?

  慕容恪勝券在握,並不急著應戰,只是嘖嘖兩聲,挑釁道,「季雲淵,晉室有言,一言既出金玉不移,其實我慕容鮮卑一族,也崇尚此說。」

  說到這裡,他抬手指了指季雲淵身側的小女娘,「若你能將此女贈給我,我慕容恪保證,不動一兵一卒,與你單槍匹馬,一決高下!」

  季雲淵雙拳緊握,骨節咯咯作響,「士可殺不可辱,慕容恪,你做夢!」

  「嘖嘖嘖,季將軍,你別急啊,你再想想,若你答應了,便有一半的機會活命,可你若是拒絕……」

  饒是隔著面具,禾慕晟也能瞧見他眼底的惋惜。

  這份惋惜,儼然同情大過尊重。

  「南氏阿煙是我季雲淵的妻子,你讓我用自己的妻子做賭注,你怎麼敢想?」

  這句話說完,季雲淵已經沒了方才的盛怒。

  「慕容恪,有些人,不是你能覬覦得了的,」他抬手拔出長劍,語氣帶上了滿滿的篤定與自豪,「你信不信,我死了,南氏阿煙必然追隨於我,因為她是我的虞姬,她是我季雲淵的虞姬……哈哈哈哈……」

  說到這裡,季雲淵仰天大笑,他的笑,是那般肆意,那般滿足,仿佛接下來的死亡,都不能叫他恐懼分毫。

  「南氏阿煙,她是我季雲淵的虞姬啊!」

  說到這裡,季雲淵的眼角已經染上淚意,鐵血將軍的眼淚灑落破敗的城池,灑向滿地的黃沙。

  他抬起手臂,勾了勾手掌,小女娘提起嫁衣,小跑而至。

  她伸出藕臂,順勢圈住季雲淵健碩的腰身,將軟糯的小臉埋進他冰冷的鐵衣處。

  城牆上的二人,相互依偎,十指緊扣。

  就算是死亡,也無法將他們分離。

  慕容恪嫉妒了,他嫉妒的想要發瘋!

  他猩紅著雙目,望著高台上那一對璧人,一字一句道,「南氏阿煙,我定會將你帶離季雲淵身邊,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休想與他雙宿雙棲!」

  死亡的肅穆在洛陽城中的每個人心間籠罩。

  王玄的白衣飄蕩在暗夜的一角,他抱著胳膊,斜倚在石柱邊,墨發隨風擺動。

  而他身後的阿櫻,叟,還有曾與禾慕晟出生入死過的南家婢僕,皆是紅著眼眶,緊抿著唇望向自家女郎。

  他們沒有一人棄自家女郎而去。

  慕容恪慢慢舉起手中的利劍,做了個進攻的手勢。

  較量一觸即發!

  然,廝殺聲還未開始,就見一個輕騎軍御馬而至,他急急抵達慕容恪身邊,與他耳語了幾句。

  慕容恪聲音一沉!

  「有晉軍自豫州而來?怎麼可能?」

  禾慕晟似乎瞧出了些端倪,她抬起頭,與季雲淵對視一眼,小聲問道,「晉軍?會是誰呢?」

  季雲淵眉心一蹙,「莫非是司馬紹?」

  「司馬紹?司馬紹與你早已反目,他怎會來?」

  「沒有他的允許,誰人敢領晉軍來助我季雲淵?」

  二人猜測間,只聽慕容恪冷聲道,「季雲淵,今日算你走運,我們來日方長,你給我等著!」

  說到這裡,他急急調轉馬頭,喝道,「兒郎們,隨我回薊城!」

  輕騎軍一撤軍,洛陽城內便想起了嘈雜的議論聲:


  「鮮卑胡走了?」

  「走了走了,是陛下來救我們了,陛下的人來救我們了!」

  「陛下萬歲萬萬歲!」

  四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可季雲淵仍然不敢大意,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直到不遠處黑壓壓的晉軍自豫州方向而來。

  眾人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禾慕晟抬手遮住眼帘,往遠處眺望著。

  那一襲銀色盔甲,那張帶著幾分睥睨天下的俊臉,可不正是司馬紹的?

  可司馬紹為何在遠處紮營,不再向前了?

  她正疑惑著,就見一個送信的小將士御馬而來,他行至城牆處,對著上方的小女娘拱手一揖,「南氏阿煙,陛下有請。」

  嗯?司馬紹要見她?只見她嗎?

  見她面帶疑惑,小將士又解釋道,「女郎,陛下說了,他只見女郎,季將軍若是不放心,可讓郎君王玄陪同。」

  這時,王玄終於上前一步,他溫潤的聲線自城牆處沉沉墜下,「請陛下放心,我一定將阿煙帶到。」

  將士又是一揖,接著轉身離去。

  王玄輕笑著安慰道,「將軍莫怕,陛下既然來了,就斷沒有傷害阿煙的私心,況且季家軍也即將抵達洛陽,若真爭鋒相對,陛下才穩定的朝綱又要動亂,權衡利弊,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季雲淵點頭,心下也安定了些,他伸手搓了搓小女娘的粉腮,柔聲道,「去換一身衣裳吧。」

  危機解除,這嫁衣,也的確再無用武之地。

  禾慕晟咧嘴一笑,重重點頭。

  洗盡鉛華,她披散著發,跟在王玄身後,款步朝司馬紹的營帳而去。

  抵達晉軍的紮營處,有將士帶路道,「女郎,陛下在帳中等您多時了,快進去吧。」

  禾慕晟與王玄對視一眼,在他的安慰下慢慢掀開帘布,走進帳中。

  司馬紹正背對著她煮著什麼。

  禾慕晟靠近,聞見了一陣清甜的果香,她歪頭瞅了瞅,見不遠處的案几上正溫著一壺果茶。

  這是……圍爐煮茶?

  禾慕晟低低提醒一句,「陛下,現在是夏日。」

  司馬紹一笑,「朕哪裡還能等到冬日?怕是那時,你已經嫁給季雲淵了。」

  「我就算嫁給他了,也是可以和陛下喝茶的……」

  她嘀咕著,下半句沒有說出口,「只要你別再逼著我給你做小妾就行了。」

  司馬紹神色一斂,「不可以,南氏阿煙,朕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一句,朕與季雲淵,往後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執意嫁給他,就別再回建康,你可聽明白了?」

  禾慕晟一怔。

  終究還是成了這般光景嗎?

  季雲淵,他與晉室終是無緣嗎?

  沒有晉室的威懾,季雲淵在稱王初期,根基不穩,很容易被各個派系的胡族勢力覬覦。

  若精力都用在征戰上,如何穩定政權?

  見她不語,司馬紹冷笑,「打敗了趙王,他便是新的趙王了,即便仍然臣服我晉室,未經召見,亦不可隨意踏足建康。」

  禾慕晟訝然於司馬紹的直白,拱手一揖,「謝陛下成全。」

  「南氏阿煙,陪朕再飲一次茶吧。」

  司馬紹伸出手臂,做了個「請」的手勢。

  禾慕晟也不扭捏,就像當初在山洞時那般,二人在案幾處席地而坐。

  司馬紹端起茶杯,推到小女娘身前,認真道,「南氏阿煙,生死關頭,你救了朕兩次,今日朕帶兵援助你與季雲淵,你與朕之間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

  禾慕晟眨了眨眼,慢慢點頭應下。

  司馬紹執起茶杯,飲下一口,淡淡道,「季雲淵做了趙王,以後要面對的廝殺也會不計其數,日後若再身陷囹圄,不管是你,還是他,朕,都不會再救。」

  聽到這裡,禾慕晟終於搖頭,「不,陛下,您要救,您救他,就是在救晉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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