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五年,人……又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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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五年,人……又變了

  篤!

  一聲緊促的汽笛聲。

  徐從提著行李箱,踏上了遠赴東洋求學的路。

  他和想著報效國家的同輩不同,離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一景一物,是為了不再經受感情的折磨。

  離婚之後,家裡越來越冷清了。

  翻新後的老屋,寬敞了許多,但再也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爹有了栓子。」

  「栓子,不會再和我一樣了。」

  「他生來就是少爺的命。」

  火車窗口旁,坐在座椅上的徐從看了一眼遠景,心裡百感交集。

  ……

  新野縣城的人。

  不記得在余宅旁邊還有徐宅,徐宅裡面,曾經住著一對受過新式教育的夫妻。

  畢竟……不刷桐油的匾額,時間一久,就容易斑駁落字。

  臨近祭灶,鵝毛大雪覆蓋了街巷,道路都是人力車碾出的白印子。

  以及幾條野狗零星、齊整的蹄印。

  盼弟朝凍得通紅的掌心呵了一口氣,邁著瘦弱的腿跑到廚房,然後朝爐灶里添柴打火,隨著暖烘烘的熱氣滲到她的脖領子,她身子才松垮了一些。

  鐵鍋的熱水尚未燒沸,但旁側給太太煨的梨粥卻咕咕的冒起了熱氣。

  「娘,天冷,您喝粥。」

  念弟在主臥伺候,當下人。聽到姐姐盼弟細碎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小心打開了房門,露出了一條門縫,讓念弟鑽了進來。

  她接過盼弟捧著的粥碗,遞到半趟在紅木床上的蘭花嘴旁。

  「再過兩個月,徐從就要回來了。」

  「你們這幾個月歇歇,養的白嫩一些,不要讓人家看了笑話,說我苛待了你們倆。」

  蘭花啜著粥,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在屋內跺腳取暖的盼弟。

  「是,娘。」

  念弟、盼弟點頭。

  將梨子粥喝了一多半,蘭花起身,整飭了一下衣衫,端起粥碗,孤身走到內臥,給裡面不斷哼哼唧唧的男人餵飯。

  然而,沒過多久,內臥就傳來了啪嗒一聲的清脆碗碎聲。

  盼弟、念弟似是習慣了,只低著腦袋。

  嘎吱——

  門開。

  是外臥的門開,不是內臥。

  」小姐。「

  兩個下人的妹妹,對余寶屈身福禮。

  」蘭姨,爹。「

  」你看我帶誰回來了?」

  余寶沒理睬兩個小丫頭,闖空門似的,推開內臥朱門,揭起了厚厚的暖簾。

  「冒冒失失的,伱爹受不了凍,你又不是不知道。」

  蘭花呵斥道。

  屋裡的男人只是咳嗽,沒有說話。

  盼弟、念弟聽到余寶的話,目光朝廊外望去,看到了雪中立著一個身形消瘦、留著衛生胡的青年。

  他的右手提著及腰的行李箱,目色很沉穩,像坐堂多年的老中醫。

  一襲黑色的詰襟制服,卻似乎與雪融為了一色。

  「這人是誰?」

  盼弟、念弟目光交流,面生疑惑。

  她們打小就住在了余宅,但從不記得見過這個人。

  「徐從回來了。」

  是余寶解開了她們心中的疑問。

  余寶強拽著徐從往內臥走,「擔心什麼,怕衝撞了家中女眷?蘭姨這個點早就醒了,盼弟、念弟你又認識,她娘……」

  她話說到這,打住了。

  只留下了好奇此事內幕的秋禾女兒。

  徐從貫之以沉默,徑直入了內臥,待看到被截斷雙腿,癱了的二超子時,他微微有些動容,「超叔……,這是怎麼了?」

  「時局不安穩……,到處都在打,史團長跟著的長官通電下野了,被收編後的史團長,爹不親、娘不愛,最後在戰場上被一槍崩了腦袋。」


  「你超叔想跑,從戰場跑,但被炮彈炸了個重傷。」

  蘭花捻著手帕,坐在圓杌上,垂淚道。

  沒了男人依仗,這個家,沒用的閒人散了一乾二淨,大好的基業,也瞬間崩毀。

  「大牙嬸他們,偷了家裡的銀,跑了。」

  她嘆息一聲。

  「超叔,他怎麼啞了?」

  「被炮彈炸傷,也不應該啞了……」

  徐從攥著二超子的手,他清晰的感觸到了,隨著蘭花的一句句吐出,二超子手腕上的青筋一根根繃起。

  「傷了喉嚨,西醫說是聲帶。」

  「他不能說話了。」

  余寶補充道。

  這個解釋很合理,徐從點了點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在哪碰見的徐從?」

  「我看你還提著行李箱……」

  蘭花好奇的問。

  戰場的悲慘太過沉痛,她不願再被揭起舊傷疤。徐家、余家只有一個挑大樑的人,顯然不會讓給她。她也沒接的勇氣。

  「家門口。」

  余寶開口,「我看他在門口站了許久。」

  「時間長了,忘路了。」

  徐從怔了一下,辯解道。

  蘭花掃了一眼徐行肩膀上的落雪,積雪在黑色詰襟制服上很顯眼,她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現在戰爭頻發,洋學生能多幾分安全,在路上穿挺好,但回家了,也得洗漱。剛燒好的熱水。」

  她客套中,包含著試探。

  「花狗呢?」

  徐行沒接話,而是問起了這一件事。

  當然,這也是一句客套話。

  他並不關心於花狗的生與死,正如他漠不關心於二超子是否受了什麼冤屈。戰爭,總有傷折,必不可免的東西。

  「他啊,在學堂上學呢。」

  「他小的時候,還吵著鬧著,要跟他爹一樣,當將軍,現在不一樣了,他想當先生,當文人……」

  蘭花笑著誇耀著自己的兒子。

  「一切都變了。」

  徐從搖頭,又點頭。

  「是的,一切都變了,五年過去了。」

  「五年過去了,變了。」

  屋內的人,附和徐行的話。

  「聽說……」

  「你和陳小姐又復婚了,在燕京?」

  蘭花笑問。

  「不,沒有。」

  「還沒復婚,只是又走到了一起。」

  徐從感覺屁股底下的圓杌有點發燙,想離開這裡。

  」走在一起……,不就是復婚了嗎?「

  」你們本來就是夫妻,差一個證書而已。只是陳老爺家鬧得凶,消息傳到縣城的時候,陳老爺帶家丁去砸你家的門,被你爹趕跑了。「

  蘭花繼續說著瑣事。

  小半日過去。

  兩家人都如坐針氈。

  徐從找尋了一個合適的理由,離開了余宅。

  「他給瑜小姐寫過信。」

  是余寶打破了內臥的沉寂,她低笑道;「劉昌達想要撮合徐從和瑜小姐,他有意,又割捨不了陳羨安,蘭姨,你提陳羨安,他肯定覺得不合適。」

  「你為什麼請他來咱們家?」

  「這不是更不合適?」

  蘭花臉上露出不滿之色,「他是個有見識的,能看出端倪。」

  ……

  PS:下個月初一,恢復更新。這本書我是打算寫完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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