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夫妻之間的矛盾,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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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夫妻之間的矛盾,第三者

  「你今晚留在我家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天色晚了……」

  「你一個姑娘家,路上不安全。」

  二人說完狐仙的事後,也沒別的話可說。畢竟他們見面的機會並不多,一年多來,只有寥寥幾次。因此,他們相較去年初見面時,陌生了許多。

  於是二人保持靜默了一會後,徐從這才開了口。

  縱然瑜小姐身邊跟著劉宅的老僕,可現在世道確實不安寧。軍閥混戰,廣州和燕京打,直系和皖系的打,又和奉系的打……。

  新野雖是僻壤,卻也能時不時的見到路上的一些潰兵。

  指望一個老僕保護不了瑜小姐的安全。

  晚上,回家,風險實在太大。

  若是讓瑜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徐從也難以想像……自己該如何面對先生和師娘……。

  「好,我今晚就住伱家裡了。」

  「你要拿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別拿差的糊弄我……」

  相較去年,今年的瑜小姐開朗了許多,懂得和徐從開玩笑了。

  她指了指戲台前排的座位,「我坐在那裡,看會戲。」

  只不過她說完這句話,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這幾個座位是空著的,是不是有人坐了?」

  戲台前面一整排的座位,除了坐了寥寥幾個人外,其餘都是空的。

  若說無人,她看後排人擠人,有的人沒座位乾脆站著看。

  座位絕不可能出現空缺。

  「沒人坐……」

  徐從說了這一句話。

  他覺得這句話仍無法說明狀況,想了一下,強調道:「沒人敢坐。第一排的座位是我家和書文家裡的座位,除了給幾個尊老留位,剩下的座位都是我家和他家的,我是副族長,他是族長……」

  「唔……,你坐吧,座位夠用。」

  「不夠的話,我讓人再加。這戲……是我爹邀請戲班子唱的,怎麼都不會缺了你的座位。」

  言畢,他喘了一口氣。

  這一通話,他說的有些著急了。

  導致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

  「你沒聽過戲?不知道這點事?」

  縣城華盛樓的戲,徐從聽過幾次。他知道華盛樓上好的天字號包廂向來是無人的,專門給達官貴人們預留。瑜小姐是副縣長的外甥女,洛城的小姐,她理應知道這些淺顯的道理。

  「聽過,知道……」

  「只是沒想到鄉下也是這樣。」

  瑜小姐落座,看了幾眼戲,隨口回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坐在瑜小姐身旁的徐從,臉色僵了一下。

  鄉下,理當是原始的。

  但何以至……有了這麼多的規矩。

  他嘲笑過趙嘉樹等人,認為他們只學新思想,標榜自己是自由的先鋒,可卻享受著奴僕的服侍,一種假自由。

  然而實際上,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趙嘉樹這樣的人。

  改變?

  他該怎麼改變?

  他迷茫得很。

  追求新思想、新自由,誰都能做。

  就如民國元年剪去髮辮的新潮一樣。

  遜清沒了,規矩……沒怎麼變。

  昨天晚上徐書文夫婦聽戲聽入了迷。

  今天夜裡,這一對夫婦再次來了。

  陪同的人,還有陳羨安。

  他們是在路上碰見的,一道走了過來。

  對於瑜小姐,陳羨安回憶了一下,她似乎沒和其打過照面。

  她見瑜小姐和徐從舉止似乎有點親昵,因此問道:「徐從,她是?我怎麼沒見過她……,她是誰?」

  「先生的外甥女,瑜小姐。」

  「去年咱們在縣城的大婚,她還參加過,只是你……在婚房,沒看見她。」


  徐從解釋道。

  「瑜小姐……」

  陳羨安點頭,嘴裡念叨了幾遍這三個字。

  她雖沒見過瑜小姐,可卻從徐從口中得知過瑜小姐的存在。

  很熟悉的感覺。

  是什麼時候?

  戲台上的咿咿呀呀她沒聽進去,她的眼雖瞧著生末淨丑戲中人物的裝扮,但腦海里什麼也沒記下。眼見秦雪梅從小姐變成了俏寡婦,她都沒一丁點動容,像是一個冷漠至極的人,不喜不悲。

  (豫劇經典《秦雪梅》,主角就叫秦雪梅。)

  是……在燕京!

  陳羨安想起了那一晚她和徐從的相遇……。

  徐從說他忍不住愛上了另一個人。

  事後她追問過那個人是誰……。

  徐從說了實話。

  這是她首次得知瑜小姐的存在。

  就在這時,耳邊倏地傳來了田慧蘭捻帕拭淚的窸窣雜響,她回過神來,不由詫異的向左轉頭望了一眼。

  而此刻戲曲也到最後一刻。

  「商公子,我那短命的夫郎。實指望結良緣婦隨夫唱,有誰知婚未成你就撇我而亡。實指望你中狀元榮登金榜……實指望鳳冠霞帔我穿戴,卻不料我今日穿上孝衣裳……」

  秦雪梅悲愴唱道。

  戲台落下帷幕,今日的戲已經宣告結束。

  「羨安,沒想到你和我一樣,聽戲聽哭了……」

  「演的真好啊,跟真的一樣。」

  田慧蘭看到陳羨安也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水,忍不住嘆了一聲。

  女人才知女人的苦。

  從秦雪梅和商公子相遇的戀愛,到商公子死去,秦雪梅的失落守寡,每一幕都直擊她的內心,讓她聞之落淚。

  「是的,挺感人的。」

  陳羨安附和道。

  她見身邊的不少女人都哭了,總不能她一直都無動於衷。

  所以只能假裝垂淚。

  戲班子唱完收工,徐從一家和周班主的戲班子一同回到了新徐宅。他和周班主在庭院作揖告別,互道晚安後,就給瑜小姐安排了一間屋子,讓其暫住。

  「寒舍簡陋,瑜小姐你別嫌棄……」

  徐從打量了一眼屋子的擺設,慚道。

  哪怕他家的住宅在鄉下算是不錯,但相比縣城的富戶……,差的就不是一丁半點了。

  其外,主臥、次臥擺設都不錯,但客房無疑就差遠了。

  幾近於無。

  讓瑜小姐住這般簡陋的屋子,他確實不好意思。

  「沒事,有床睡就行了。」

  「反正……只住一夜。」

  瑜小姐走進,摸了摸床鋪,見其尚新,笑道:「你看,被褥都是新的。這待客之道算是不錯了……」

  她有做客人的自覺。

  當客人,怎麼能嫌棄主人家。

  「那你早點睡。」

  「我先告辭了,男女有別……」

  徐從見瑜小姐不似作偽,稍稍釋然,對其告退道。

  「去吧,去吧。」

  瑜小姐似趕貓兒的擺著手。

  她年齡還小,尚存童趣。

  客房門閉了兩次。先閉的是徐從,他出屋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後閉的是瑜小姐,她等徐從走遠了,就打開了客房門,小心翼翼的伸頭朝外探望,見其拐離走廊後,閉上了門,合上了門閂。

  「瑜小姐……她怎麼來了?」

  「她來這裡幹什麼?」

  回到次臥,徐從首先面對的就是陳羨安的質問。

  固然臨時約法規定一夫一妻,可社會上到處都是三妻四妾之人。哪怕一些自詡為進步者的導師之人,亦不能免俗。她在燕京的時候,就聽了不少北大教授們的花邊軼事。

  她不擔心徐從變心,她擔心徐從又愛上了一個女人……。

  「她來這裡……」


  徐從話堵在了喉頭。

  瑜小姐來徐家堡子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告訴他胡老爺成仙的事。除此之外,瑜小姐就沒旁的事找他。

  可他能告訴陳羨安真相嗎?

  家裡剛剛因為狐仙的事鬧騰了一個上午。

  包括他,心裏面亦是因此悶郁了一整天。

  假使告訴陳羨安真相……,恐怕她亦不會相信。

  她看不見狐仙,瑜小姐卻能?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是為了什麼?」

  陳羨安的話緊隨其後。

  她用迫視的目光盯著徐從。

  「算了,你既然不想說,那我也不問了。」

  見徐從遲遲未說明白,陳羨安心房瞬間顫了一下。她故作一副從容的模樣,大度的終結了剛才的提問。

  但實際上,她感覺自己此刻心絞的生痛。

  「我睡了。」

  她和衣上榻,背對徐從。

  這一刻。

  不管是徐從,還是陳羨安……都覺得他們內心多了一點隔閡。

  格子扇再一次被推開。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和星綴在黑色的穹頂上。徐從獨自一人看了很久的月。他想叫上陳羨安,去看看這個月。可他的話還是橫置在喉中,難以道出。或許是成婚了吧,沒成婚的人,會去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

  然而成婚後……,浪漫似乎不再浪漫了。

  一點點的淚打濕了床單,陳羨安聽到窗開、門開的聲音後,就再也難以忍耐住自己的情緒。

  她今天過的很累。

  徐從漫無邊際的在庭院裡閒逛。

  他走到瑜小姐的門前,想問問狐仙的近況。它還如何?但他許久都沒敢敲門,只是怔怔的看了幾眼後,蕭然離去,

  然而在轉過廊腰的時候,他見到了後院山林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新徐宅附近都沒有什麼人家。他家以前是村裡的貧戶。

  只有窮人才會在這裡蓋房。

  燈光是哪裡來的?

  他循著光,望了一眼。黑夜中,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和戲台上的秦雪梅正在說著話,他們……似乎是在談情說愛……。

  很快,這燈光被吹滅了。

  徐從搖了搖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他沒有聲張的打算。

  回到房間。

  「別碰我……」

  「我今晚不舒服。」

  在床上斜躺的陳羨安推開了徐從,低聲道。

  徐從下意識看了一眼床單,發現這床單已新換過,他信了陳羨安的說辭。按耐住因撞破那對男女的姦情而生出的欲望,合著眼漸漸入睡。

  第二天一早,瑜小姐就上了馬車,準備告別。

  「不多待一會?」

  徐從說著客套話。

  總不能客人來了只住一晚,他去趕客。

  「不了。」

  「我和舅舅和舅媽說了,只來你這一天。要是來的時間長了,估計他們也會責怪我只知道亂玩……」

  「要是讓他們把我送回洛城,那可就不好了。」

  瑜小姐說了這一通話後,入了馬車,離開了徐家堡子。

  響午過後,吃的擀麵。

  徐三兒端坐在餐室里,嚼著喝完茶後的濕茶葉。他見兒媳婦拿著碗筷走後,扭頭看向徐從,「是不是和你媳婦吵架了?別著急否認,你爹我都看到了。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和你媳婦明顯鬧著彆扭!」

  「是因為先生家的小姐?」

  「哼!我先前說過,箍桶不箍緊,還想著盛水,盡想你的美事!」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他吐出嘴裡的茶葉沫子,冷笑一聲。

  若是徐從娶一個正經的閨女,不是娶什麼諸如陳羨安這樣的進步女學生。這種事壓根就不會發生。


  僅是因為瑜小姐來,就鬧起了夫妻矛盾。

  可見這陳羨安心底也淺薄。

  「爹……」

  「你別管這些事。」

  「羨安她……她這幾天不舒服,等過了這陣子,她就會好了。」

  雖被徐三兒猜中事實,但徐從並不想著承認。

  一旦承認自己的失敗,那就是對封建主義的屈服。他爹想的是封建的老一套。只不過為了家裡的和諧,才在去年給陳羨安道了歉。

  「你心裡自個清楚就行……」

  「一些閒事,爹……並不打算管,只是讓你心裡有個準備。」

  徐三兒道。

  他說完後,喝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

  「我去聽戲了。」

  「你自己思量……,別到時候光自己心裡難受……」

  徐三兒背著手唱著戲曲調子,踱步離開餐室。

  等過了一會。

  陳羨安進了餐室,她皺著眉宇,「徐先生,說好了,今天去縣城見我爹娘,談你的實業計劃,你怎麼回事?把這事忘了?」

  昨天早上,徐從說了他打算做生意。她將這話記在了心裡。只不過因為昨天是廟會,不能輕易離開。再加之也不差一天的功夫,於是就定好了在今日去縣城,找她爹商議開辦實業的事情。

  「羨安,你不生我氣了?」

  徐從聞言,驚喜道。

  這件事,他當然記著。

  只是……他和陳羨安鬧了夫妻矛盾,如果再拜託陳羨安的娘家幫助,他心裡多少都有點不好意思,也感覺自己不知廉恥。

  如今陳羨安主動提及這件事……。

  應是不生氣了。

  他猜測道。

  「生氣是固然生氣……」

  「可……生氣解決不了問題,不能因為生氣耽誤正事,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你換套衣服,穿戴好點,見我爹娘可不能丟了我的臉……」

  陳羨安掃了一眼徐從,不悅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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