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林斐虞月2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林斐虞月——

  第九章

  上回見江言恆,林斐同樣是在他的虞錦的婚禮上,那時的江言恆,雖沉鬱面上並無半點死氣,如今江言恆站在林斐面前,不單是那雙眼睛還是臉色,都如同死過一回的人,連說句話似乎都很吃力。🐙☢  ♣☢

  從江陵出來後,江言恆先四處打聽了當年收買羅姑娘的那位樂樓老闆,那樂樓老闆說,羅姑娘父母早亡,如今只剩下一個妹妹,還在遼國邊境,若是想將羅姑娘的牌位還回去,就得江言恆親自走一趟遼國。

  江言恆去了遼國,找到了羅姑娘的妹妹,那過程一言難盡,耽擱了大半年,江言恆才從遼國回來,也沒有回江陵,半道上來了江南。

  江言恆坐下後便從懷裡拿出了一副畫像問林斐,「你見過她嗎。」從最初的不見屍骨,到如今一年多的時間過去,江言恆對虞錦的死早就成了一種執著,麻痹自己也好,欺騙自己也好,他只有堅信虞錦還活在這世間的哪個角落,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覺得一日的日子不再那麼的漫長,也才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江言恆來江南找林斐,是因為知道林斐去過很多地方,或許他在哪裡有見過她,江言恆給林斐看的畫像是當初虞錦給江言恆留下的那套兩人一生走過的畫卷,虞錦唯一的一張單人畫像,便是最後她站在閣樓上回眸的那張,江言恆捨不得拿出來,便選了一張他和虞錦兩人的畫像,拿來四處詢問,林斐只瞟了一眼,握住茶杯的手一緊,便沒再看,抬起頭望向了門外,透過飄零的幾瓣雪花,跟前廊下恰好一道身影穿過,腳步瀟灑,邊走邊埋著頭整理著袖口上的繃帶,江言恆見林斐沒答話,順著他的眸子望去,就見一姑娘身穿象牙白,同林斐一般頭髮高束,背影婀娜,走路的姿勢甚是灑脫。

  江言恆並沒有認出那人就是虞錦。

  只因在他的心裡,虞錦的身影早就已經固定成型,包括她的一顰一笑,她走路的姿態,她說話的姿態,江言恆都刻入了腦海里,均是一副透著大家閨秀的端莊畫面,絕不似跟前女子的灑脫,江言恆壓根就沒將其同那女子背影聯想到一塊兒,又豈會生出懷疑。👻🐸 6➈𝔰Ĥ𝐮Ж.ĆᗝⓂ ♨🐯

  林斐側目,看了一眼江言恆平靜無波的臉色,眸子一暗,手裡的茶杯擱在了几上,淡淡地說道,「沒見過。」

  江言恆也沒放棄,將那畫像擱在了林斐跟前,「這畫先留在你這裡,往後你替我留意一些。」

  林斐沒答。

  江言恆並沒有多留,打算繼續南下,林斐起身將其送到了門前,恰好婆子抱著那嬰孩過來找林斐,說是孩子一直哭個不停哄不好,那孩子生下來後虞錦在床上躺的那一月,均是林斐和婆子在照看,後來也就成了習慣,婆子有事都是來稟報林斐,大抵也是知道去找孩子娘,孩子娘也搞不定,有一回那娃哭鬧不停虞錦急得一頭汗,林斐抱過去也就安靜了,婆子笑著說,「這孩子喜歡爹。」

  林斐從婆子手裡接過了娃,江言恆看著林斐熟練的動作,不由地愣了愣,訝異地看了林斐半晌,又想起了適才看到的那道背影,問林斐,「是你的?」

  林斐點了頭,「嗯。」

  江言恆怎麼也沒料到像林斐這樣喜歡漂泊的外的人,也能有安家的這一日,上回江言恆在江陵遇到他,還記得他說過,沒有成家的打算,殊不知一年多過去,林斐已經有了半歲大的孩子,江言恆本該替他高興,然那心裡也不知為何突地有些發澀,許久江言恆才回過神來,看著他手裡那粉雕玉琢的娃娃,笑了笑道,「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姑娘,能收復你這顆遊子之心,若是長公主知道,定也安心了。」

  林斐看著江言恆,只淡淡地說道,「待來年緩和些,我回江陵成親,再找你喝酒。」

  江言恆愣了愣,應了聲,「好。」

  手裡抱著娃,不能相送,江言恆便一人撐了一把油紙傘,走了出去,白雪底下那道人影消失在了門前,林斐才將娃交給了婆子,那娃是在鬧瞌睡,林斐一抱過去就睡著了,林斐望了一眼對面雪地里留下的一串腳印,轉身回屋拿了那副畫像,去了虞錦的屋裡,雪花比適才要落的大了些,庭院裡蒙了一層白,都說父子之間會有感應,然江言恆適才那般看著孩子卻沒有半點感覺。😾♛ ❻➈ˢ𝕙𝕌Ⓧ.ᶜ𝐨M ★😾

  江言恆說,他尋了一年多的虞錦,然虞錦從他的眼前而過,他卻沒能認出來。

  那一段緣分終究是盡了。

  林斐進屋,虞錦正在縫那件給林斐的大氅,曾經虞錦將那布料扔了,後來又重新買了回來,本以為一件大氅從夏季到冬季怎麼也能趕出來,誰知那之後的時間總是不夠用,今兒大雪,林斐沒發再帶她出去遊玩,虞錦便又才想起來,拿了針線出來縫了兩針,就見林斐走了進來。


  「客人走了?」虞錦抬頭問他。

  林斐輕輕地「嗯」了一聲,走到她身旁,皺了眉頭問,「你坐那麼遠不冷?」

  虞錦揚了揚手裡的緞子道,「我怕燒著了。」林斐便彎腰將她手裡的針線奪了過來,擱到了一旁,拉著她坐到了火盆邊上,將她的手擱在那火盆上暖熱了才偏頭問她,「阿月,你怎的不問我,去見了誰。」

  虞錦疑惑地看著他,這才發現跟前的几上擱了一幅畫,林斐沒有瞞她,無論是什麼樣的選擇,她都有權知道,林斐看著虞錦呆愣地臉,輕輕地說道,「他來了。」

  虞錦眼裡的驚慌猛地聚起,防備地瞧著林斐,正要將手從他的掌心裡抽離出來,林斐的手卻捏得更緊,便也知道了那答案,笑了笑將她拉入了懷裡,「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信我。」林斐將那畫交到虞錦的手上,「本來我想扔了,但上面有你,我又捨不得」林斐剛說完,虞錦一把就將那畫兒奪過來扔在了火盆里,誰知林斐竟是徒手將其從紅艷艷的炭火中給撈了起來,虞錦驚愕地看著他。

  林斐將燒了一半的畫像撈出來,回頭很是輕鬆地沖虞錦笑了笑,「阿月這一扔,竟是比你的刀法還准,你瞧,就只剩下你一人了。」

  虞錦看著他,心頭微澀,「林斐」

  「阿月,什麼時候也替我們畫一張?」林斐將燒了一半的畫卷邊緣的黑灰剝去,邊剝邊說道,「你別瞧我走過不少地方,看過不少風景,可我這雙手練什麼都行,唯獨就是不會畫畫,要不,阿月教我,待我學會了,便畫一副,上面有你,有我,還有阿安。」

  阿安,林琛安,是虞錦孩子的名字。

  琛是林家的輩分,安是虞錦取的,只願他這一世能夠平安。

  若歲月能一直這般靜好,虞錦和林斐的結局,也能如林斐所想的那樣,到了來年的春季,他帶著她回到江陵,以虞月的身份娶了她,將她的孩子歸在林家,兩人既都喜歡在外遊歷,之後的人生便一同攜手遊遍天下。

  林斐以為他能保護好虞錦和她的孩子一生,虞錦以為她終有一日能放下心頭的芥蒂,全心全意地愛上跟前的這個男人,至少如今她那顆死了的心,也慢慢的滋生出了對這個世界的眷念和希望,虞錦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林斐。

  可人的一輩子說起來短暫,當真過起來,又挺漫長,無數個平安的日子過去,總有一個不如意的瞬間會出其不意的到來,幸運的人能輕鬆的渡過去,不幸的人此生便也到了頭,再回首時,突然又覺得那一輩子其實,真的很短暫。

  江言恆再次見到虞錦,是在三年後的大遼,若不是面對面的在藥谷里遇上,江言恆這輩子恐怕都不敢相信,他當真就看到了自己尋找了四五年的那個人。

  江言恆緊緊地盯著她,腳步僵硬,雙手都在發抖,那張臉他日思夜想,定不會錯了去,然虞錦並沒有注意到他,後背輕輕地抵在那門板上,仰頭望著天,那般立了一回,卻是突地轉身推開了跟前的那扇門走了進去,那門敞開著,江言恆親眼看著她雙膝筆直地跪在了地上,對著裡頭的人說道,「只要能救他,什麼條件都可以。」

  那聲音江言恆再熟悉不過,就是他的虞錦。

  江言恆顫抖的喚出了那聲,「虞錦」時,門內的虞錦沒有任何反應,許是江言恆喚的聲音太小,又或是虞錦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喚過,虞錦早就忘了。

  「阿月。」江言恆看到林斐從那裡頭走出來,比起三年前,林斐要消瘦了些,臉色明顯蒼白了不少,林斐彎下腰去扶虞錦,面上帶著寵愛,那聲音卻有幾絲冷硬,語氣讓人不容抗拒,「起來,不是同你說過,不能隨便下跪,嗯?」

  江言恆一時愣在了那裡。

  尋找虞錦的這三年裡,江言恆也聽說了林斐,那年林斐對他說,來年春季請他喝喜酒,後來他並沒有等到林斐成親的消息,反而聽說林斐離開了陳國沒有了消息,長公主四處派人在尋他。

  殊不知,今日都讓他給碰上了。

  江言恆尋了虞錦五年,想過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也想過若是找著了,該是什麼樣的相遇場面,卻從未料到,尋到她的那一日,便是看到她撲進了旁的男人懷裡哭,那哭聲能將人的心都碎了去,虞錦立在林斐的跟前,哭著說道,「你就答應了又如何,有什麼能比你的命更重要,你不是同我說過,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嗎?你若是顧忌我,大可不必,我還有阿安,我會和阿安好好地過下去,你儘管放心」

  林斐吻住了她。

  一切都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那一陣耳鳴後,江言恆聽到林斐說,「我也同你說過,人生在世,應先取悅自己,而這世上能取悅我的也就只有你,阿月,我又怎會捨得拋棄了你,只為了自己能活下來而去娶一個我並不愛的人,再說了,她也只有三成的把握,要是我死了,為我安葬的人不是你,你連來祭拜我的資格都沒有,甚至幾十年後躺在我身邊的人,都不是你,你豈不是要我死不瞑目,半夜詐屍?」

  林斐蒼白的一笑,虞錦卻哭得越是兇猛。

  先看到門外江言恆的是林斐,四目相對,皆是無言。

  江言恆望著抱住林斐的那背影,才突地想了起來,三年前,他在林斐的院子裡見過的那道身影,那胸口猶如被什麼東西碾過,瞬間碎成了片,江言恆身子搖晃了幾下,臉色的血色褪盡,卻仍是張了張乾澀的唇角,再一次看著那背影問道,「錦兒,是你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