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圓滿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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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藥,能給我了麼?」

  楚姣梨的心跳忐忑,抿緊了的唇瓣已經泛了白。

  墨無憂用劍割下一段衣料,又用劍鋒劃破手掌,指尖蘸著血跡在衣料上寫著什麼,道:「西走十里地,北處幽冥花徑,會有人給你的。」

  語落,他將衣料丟給了楚姣梨,楚姣梨展開一看,是一個她完全看不明白的圖騰,許是代表墨無憂的證物,她不能自已地掉下淚來,唇角卻又勾起笑意,宛若心中的巨石緩緩沉落。

  此行兇險,她閉眼吻上北宮騰霄的唇瓣,一滴晶瑩的淚淌過他俊逸且蒼白的臉頰。

  不敢多做停留,她不捨得望了他一眼,便攢著手中的衣料匆忙離去,拂過的風勾著燃起的火苗,目送她離去的方向,直到女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遠處石洞,是以溫如玉為首的幽聖教據點,洞口兩個教徒舉著火把。

  一位受了重傷的教徒從遠處奔來,進入石洞的時候,已經體力不支地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他艱難地抬起頭,望著正在休養打坐的溫如玉,道:「長老……不好了,北宮千秋和楚姣杏……往……往教主的方向趕去了,我們的人都被殺光了,少主……不知所蹤……」

  「什麼?!」溫如玉猛然睜開眼,呼吸不穩,他猛地起了身,似風一般沖了出去。

  這一邊,火苗安靜地向上燃燒著,迸發出蓬勃的生氣。

  墨無憂起身,腳步猛然地虛晃了一下,他俯首,額頭手掌撐著額頭,平復混亂的思緒。

  從未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他緩緩走到墨薇的面前,伸手憐愛地為她將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

  「師父……」墨薇緊蹙著的眉透著不安的思緒,困在夢境中囈語,「師父……爹爹……」

  輕輕的兩個字,帶著眼角的淚溢了出來。

  墨無憂一怔,俯首吻上她的頭頂,而後顫抖地呼出一口氣。

  「這些年來,跟著我受苦了。」他的聲音異常地沙啞,透著些許愧意,隨後,他伸出手,將另一手食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緩緩套上她的手指。

  戒指鑲著漆黑的墨色寶石,是幽聖教權力的象徵。

  他環抱了她一會兒,給予她溫暖的體溫,而後將她輕輕放置在枯草上。

  他又走到杏色衣袍的女子面前蹲下,平靜地望著她熟睡的臉,良久,他的神色微微動容。

  她亦是他的骨肉,楚顏養育呵護的掌珠,他竟曾想治她於死地……

  他再難抑制自己的情緒,伸手想要撫上她的臉,卻見自己停在空中的手發著顫,始終沒有落到她的臉上。

  火光映著楚姣杏帶有晶瑩的臉,那是她夢裡不斷留下的淚花。

  他緩緩握緊拳,將手放了下去,輕聲道:「顏兒,你真的恨我麼?」

  黎明將至,天將明,山谷的幾隻鳥兒叫聲空靈,透著雨後的清寒氣息。

  劍鋒劃破空氣,在寒風之中呼嘯著。

  楚姣杏朦朦朧朧地睜開眼,望著斷崖前那一襲紅色的身影揮舞著劍,一招一式透著決絕的堅定。

  她只是靜默地望著,那高貴的王者似乎什麼也不曾失去,內力盡散是假的,昨日雨中的狼狽亦是假的,他還是他,月夜籠罩之下孤傲的狼王。

  墨無憂緘默著,深淵一般墨色的瞳眸黯淡得沒有任何光亮。

  許久,他將劍猛然刺入堅硬的地面,那劍削鐵如泥,發出天崩地裂的響動,在地面上延伸出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蜿蜒到了楚姣杏垂躺在地面的手前。

  她的指尖輕動,掌心沁入了一陣麻。

  巨大的震動令所有人都醒了過來,受驚的鳥群在天空飛逃著,連松枝上的葉子也在晃動著。

  不遠處的溫如玉聽到響動,眉頭一緊,朝聲源處奔去。

  「師父……」墨薇睜開眼,看著在斷崖邊的墨無憂,瞬息間了無睡意,倏地起了身。

  墨無憂輕輕勾起了唇,噙著冷然,那笑意似諷,惘然間,他後退了一步,縱身倒下斷崖。

  他空洞的眼不曾顫抖,沒有任何的掙扎,凜冽的風略過冰冷的臉頰,耳畔風聲陣陣,似有那熟悉的女音在迴旋,將亮的天空似乎映出楚顏的一顰一笑。

  他輕笑一聲,墜入漆黑而無盡的深淵。


  楚姣杏倏地起了身,怔在原地。

  「師父!!!」直到墨薇悽厲的哭喊聲響徹山谷,楚姣杏亦如墨薇一樣往斷崖衝去,很快便被身後的北宮千秋環抱住,抑制她的衝動。

  溫如玉聞聲趕來,立即將要跳下懸崖的墨薇攔住。

  「不要管我!我要陪師父!我要陪著他!讓我隨他去!」墨薇從未像這般脆弱過,哭得像個孩子。

  溫如玉將她抱得更緊,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眼神惶恐而悲戚:「教主……」

  楚姣杏的眼眶溢出一行淚,一滴、兩滴、三滴地從下頷滑落,直到雙眼溢滿淚花,她那洶湧的情緒噴薄而出,她憤恨地咬著牙,哭喊著:「為什麼!為什麼!」

  她牙冠顫抖著,從未一刻哭得這般狼狽,墨無憂死了,死在了她的以前,甚至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解釋……

  她甚至……還來不及稱他一聲「爹」。

  「父親……」

  聽到前方墨薇喃喃細語,她惘然抬起頭,伴隨著淚水再度溢出,她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溫如玉握緊墨薇顫抖而冰涼的手,無意間觸到她食指間的寶石戒指,燙手一般地鬆開了手。

  他抬起她的手,赫然間看到了那象徵著幽聖教權利的紅寶石,緩緩單膝跪下,悲痛而虔誠,嗓音沙啞著道:「參見新教主。」

  墨薇怔了怔,抬手望著手指上的戒指,再度模糊了雙眼,她顫抖地將手放在心口,閉眼嗚咽地哭著。

  北宮騰霄沉默地望著那無盡深淵,見那傲視群雄的巨龍就此隕落,也只是感慨地冷笑一聲,墨無憂就這樣去了,他的生命亦到了盡頭。

  他猛然又想起什麼,慌忙地望向四周,卻不見那熟悉的身影,瞳孔猛然地緊縮了一下:「梨兒……」

  另一邊,楚姣梨一路往據點奔跑著,不敢有絲毫的停歇,眼角瞥見一抹亮藍,她轉眼一望,眸中躍然的笑意充滿希冀:「幽冥花……」

  「誰!」一幽聖教教徒打扮的男子指著劍走來,楚姣梨拿出那凝固了血寫著的圖騰印記,教徒仔細查看了一下,便恭敬地朝她單膝下跪,倒:「見圖騰如見教主,教主已有交代,想取藥,請隨屬下來。」

  「嗯。」楚姣梨咬著唇,雙手緊緊地捏著,跟隨著教徒進入到隱蔽的據點之中,每走一步都是忐忑不已。

  她無關進入據點闖了多少危險的機關暗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一扇門前,被誰打開了門。

  她毅然決然地邁了進去,望著站立在窗前似乎等候良久的女人,身段窈窕的女子轉過身來,她驀地一怔,竟是許久不見的溫良人溫韻。

  此刻的她一襲淡粉色的勁裝,頭髮高束,不似宮中貴妃模樣。

  楚姣梨不關心本該殉葬的她為何出現在這裡,也沒有心思與她寒暄,自己既然走到了這裡,便是只有一個目的,她不帶任何的猶豫,啟唇道:「解藥給我。」

  溫良人頷首,走到一個書架前,按開了機關,從裡面彈出一個暗格,她將手伸進暗格之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

  見到楚姣梨的第一眼,她的心頭便有不安的情緒跳動,仿若知道了什麼一般,苦笑一聲道:「倒是沒想到,教主竟然能走出這一步。」

  語落,她便將小瓷瓶丟給了楚姣梨。

  楚姣梨接過解藥,緊緊地拽在手中,渾然間感覺身體一陣疲軟,那支撐著她的信念似乎再也堅強不起來,眼前一昏,倒在了地上。

  溫韻快步走到她面前,將她扶了起來,拿起她手中的解藥,給了身旁的貼身侍女,道:「尋找北宮騰霄的下落,快馬加鞭將解藥送去。」

  「是。」侍女領命,推門跑了出去。

  楚姣梨安心地松下一口氣,聲線透著虛弱:「謝謝……」

  溫韻抬手撫上她的脈搏,道:「有了身孕還這麼折騰,當心孩子保不住。」

  聞言,楚姣梨猛然一僵,道:「你說什麼……不可能……我不是懷不上孩子了麼?」

  溫韻輕輕嘆了一聲,道:「教主的醫術天下無雙,又有什麼是他治不好的?」

  楚姣梨的心狠狠一顫,原來一年前滑胎之後,她早就被墨無憂治好了麼?

  想到這裡,她忽然紅了眼眶,心如一團亂麻,一顆滾燙的淚水滑落下,眼前一黑,短暫地失去了意識,只有唇角溢出淡淡的笑。


  終於……塵埃落定了。

  四年後。

  宮廷夜宴,歌舞昇平。

  楚姣梨一身雍容的淡青色華服,掩蓋住自己微隆的肚子,一手牽著小墨青,絕色的美人和粉雕玉琢的稚氣孩童,伴著柔和的燈火,宛若畫中一樣的綺麗景色。

  一路上,路過的丫鬟屈膝行禮:「王妃、小王爺萬福金安。」

  她端著步子來到席位上,那席位上,北宮騰霄一身尊貴的玄色蟒袍,望著來人,輕輕揚起唇角,緩緩伸出了手。

  美人伸出纖纖柔荑,由北宮騰霄牽到身旁落座。

  北宮墨青在父親面前也收斂了自己調皮搗蛋的模樣,畢恭畢敬地對他行了一禮:「父王。」

  「坐吧。」北宮騰霄依舊是那不怒自威的模樣,令小墨青有愛又怕。

  他輕輕頷首道:「是。」

  自四年前九死一生後,北宮騰霄遵循先帝北宮烈隱藏的遺詔,主動退了位,封為王爺,沒有了紛紛擾擾,他偶爾也會騎馬射箭,教導小王爺,與楚姣梨舉案齊眉。

  神功修煉者命定為皇,而今御水神功修煉者為兩人,依照神獸玄冥的指引,北冥國一分為二,其一地割讓給了楚姣杏,成為北玄國,二人雙雙成皇。

  楚姣杏的妹妹們自然也沾了光,多了公主的頭銜,三公主安和知書達理,作為北冥國的御王妃,成功誕下皇嗣,四個月前再度有喜。

  四公主姣棠俏皮活潑,仍是那天真爛漫的性子,嫁給了北宮凌雲做王妃,當得知小么妹早已被那狡詐的狐狸吃干抹淨的時候,楚姣杏險些掀翻了他的晉王府。

  雖然不忍心自家白菜被豬拱了,在楚姣棠哭著求她的時候,她還是心軟了,最終下旨賜婚。

  只是她這般孩子一樣的性格,北宮凌雲還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曾經她答應要送孩子給楚姣梨的承諾,怕是遙遙無期了。

  至於那神秘的二公主,據說和楚姣杏和解了,只是二人的性格實在不合,墨薇也沒有回宮裡住的意思。

  她如今執掌幽聖教大權,成為威震四方的幽聖教教主,與楚姣杏一主朝,一主野,互不干涉,各自逍遙。

  上面的兩張龍椅,北宮千秋與楚姣杏身著墨色龍袍,與朝臣舉杯暢飲。

  下面坐席上楚姣棠頂著華麗金首飾,對北宮凌雲嘟囔抱怨著不自在。

  在遠處房檐上,粉紫色勁裝的女子映入眼帘,她坐在房檐上,雙腿一曲一放,透著桀驁不馴的模樣,身旁跟隨著的月白色衣袍的男子是溫如玉。

  她望著某個方向,看了一會兒,卻又冷冷地把頭轉了過去,對溫如玉比了個手勢,溫如玉便將酒壺中的酒倒在杯中給了她。

  她彆扭地舉起杯子,隨後一飲而盡。

  楚姣梨再回頭一望,與墨薇舉杯對飲的,是坐在龍椅上帶著暢快笑意的楚姣杏。

  忽然,楚姣梨輕輕地笑了,還以為,她不會再來帝都了。

  墨薇望著下面的繁華,搭在膝上的手指跟隨著樂曲的節拍輕輕點著。

  「下面這麼熱鬧,不去坐坐?玄月給你留了位兒呢。」

  一聲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兩人驀地警覺,轉頭一望,一身金色衣袍的女子坐在了她的身旁。

  她冷笑一聲,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他們依舊沒能察覺到她的動靜。

  溫如玉淡笑著道:「唐羅陛下,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中宮唐羅揚起唇角,悠哉地盪著腳,哼起了歌,她自帶了酒杯,毫不客氣地舉杯讓溫如玉給她倒酒。

  「本座不習慣和他們在一起。」墨薇回答了她的問題。

  中宮唐羅點了點頭,道:「孤也是。」

  墨薇垂首,望著她右手上的扳指,黃玉之間鑲嵌著墨綠。

  自東宮傾凰偷走扳指,逃出北冥國之後,挾持了青龍修煉御木神功,偷偷來到了中羅國妄圖暗殺中宮唐羅,為皇兄復仇。

  只是她雖苦心修煉,也不敵中宮唐羅高深的道行,最終還是慘敗收尾,而中宮唐羅,也意外成了御木神功的修煉者,兩個戒指合二為一。

  只是大家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她沒有吞併東陵國。

  「他長得真像他。」中宮唐羅望著宴席,微微揚起的唇角故作輕鬆,那金色的瞳眸卻透著深沉的思緒。


  宴席之中,中宮明靈領著四歲大的小兒子安靜地坐在一旁,規矩而禮貌。

  身為東宮蒼穹的妃子,當初懷著身孕的她被楚姣梨帶出來之後,便把她安置在了宮中,與皇子小王爺們一起上學,看得出,北冥並未虧待於他們。

  墨薇輕輕挑起了眉,早些時候聽聞中宮唐羅風流無限,留戀在眾多男子之間,便是東陵國的黃帝和王爺都曾為她反目。

  可自東宮蒼穹死後,她回了中羅國,一心研究武學,執掌朝政,再無貪戀男歡女愛,這樣的轉變,讓墨薇有些好奇地挑起眉。

  難道,她愛上東宮蒼穹了?

  中宮唐羅看著那小男孩出神,手中的扳指緩緩轉動著,喃喃道:「小傢伙,快快長大吧。」

  「唐羅陛下在東陵隻手遮天,竟對皇位不心動,還要培養他的後代成為繼承人,墨薇是在佩服。」

  中宮唐羅悵然一笑,拿起杯子與墨薇碰杯飲酒,望著那文靜的小男孩,輕嘆一聲,道:「誰叫他像他呢……」

  ……

  天空上炸開了絢爛的煙花,一如多年以前在七夕佳節般的盛放。

  楚姣梨將手放在了北宮騰霄的手上,臉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意。

  北宮騰霄挑起長眉,順勢握住她的手,道:「怎麼了?」

  楚姣梨有些感慨,墨色的瞳眸映著彩色的火光,她將頭靠在北宮騰霄的肩上,輕輕地道:「真好。」

  「什麼?」

  「所有的一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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