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種子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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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4章 種子幌子

  雖然艦船並非她所構想,然根據一個輪廓補齊所有也絕非易事,需要極強的記性和極高的悟性。

  姜女從不通到精研,對每艘船所用工料、工時、工銀的估算達到了細如毫髮的程度,幾位匠師看了皆是驚嘆連連,足見她下了多少苦功。

  姜佛桑笑了笑,恭維回去:「鄔州牧也很厲害。」

  她原本是有許多擔心的,畢竟中州水軍主要用於運兵以及對陸地目標的攻擊,真正的水戰很少。

  「你忘了我前世做什麼的?守著瀚水,水上作戰是家常便飯。」蕭元度如是道。

  可內河以及近岸水域作戰與海戰有根本上的不同,對於戰船與人員的要求也大不一樣。

  善於水戰和不慣海戰,並不矛盾。

  不過,檢閱水軍時親眼見到蕭元度對水軍的指揮調度,又經方才一番長談,這種擔心徹底放下了。

  房門緊閉,塢室沒別人,蕭元度抬手攬住她,「你只管放一百八十個心,無論內河還是出海,我保證,沒有能與我匹敵的對手。」

  「大話先別急著說。」姜佛桑拍了他手背一下,「需知人外有人,驕兵——」

  「驕兵必敗。」蕭元度直起身,「我懂,也就在你面前這樣——等什麼時候實戰一回,伱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大話了。」

  「機會很快就有。」

  「容奇州?」

  「嗯。」

  蕭元度搓了下手掌:「何時?」

  姜佛桑沉吟片刻:「許不至於走到那一步。」

  真若走到那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等我去了容奇州再下定論。」

  「打不打,一句話的事,我這邊隨時候命。或許不等你回到王城,戰事就已結束。」

  頓了頓:「史殷奇那邊你如何交代?」

  「他現在可沒有心思管這些。」

  「是因為那則歌謠?」

  「歌謠只是引子,把心魔引出,讓本已存在的隙罅顯露並逐漸擴大……」

  蕭元度眼睛轉了轉:「莫非傳聞為真?史殷奇真是昆柱王的兒子?」

  姜佛桑搖了搖頭:「昆柱王和史殷奇的母親確有瓜葛,但史殷奇應當不是昆柱王之子——史弶可不好糊弄。」

  史弶對這個兒子一直是怒其不爭的,他也並非沒有別的子嗣,前世一度動過廢立之心,然而最後還是把王位給了史殷奇。

  在競都王府期間姜佛桑便看清了,史弶對史殷奇的感情並無作假,他疼愛史殷奇,乃至溺愛。

  「那他應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與堂弟……」

  「不,他知道。恐怕沒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

  史殷奇的母親叫南榮施,是史弶的元妻。

  但在嫁給史弶以前她另有情郎,那人便是史弡。

  兩人已到談婚論嫁地步,她卻突然嫁給了史弶,且史殷奇不足月便降生——這種種表明,史弶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強取豪奪、奪了本該是他弟婦的人為妻。

  這些陳年往事是前世里史殷奇即位當日心裡諸般感慨的先生說與她聽的。

  先生見過南榮施。

  她說那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惜是個瘋美人,因為她持刀砍傷過自己的夫君,還試圖掐死襁褓中的稚子。

  在那之後她就被看管了起來,孩子也被抱給別人養了。

  「她沒有瘋,她只是病了——」

  先生是唯一肯與這個瘋子談心的人,或許也是唯一能讓這個瘋子敞開心扉的人。

  南榮施告訴先生,當年是史弶以史弡之名騙她到山上,先是不停訴說著對她的痴情,在她明確表示拒絕後突然變臉,將轉身欲走的她撲倒在地,侵害了她。

  事後,史弶自扇巴掌、跪求她原諒,口口聲聲他情難自已、一時糊塗……

  南榮施徑直去找了史弡。

  史弡聽完整件事後一臉痛苦,卻只是沉默。

  仿佛沉默了一萬年之久,他開口:「二兄對你是真心……」

  南榮施自己殺不了史弶,也沒指望史弡替自己報仇,只想他能帶自己走。


  因為她清楚,自小沒了雙親在史家長大的史弡,視史家二老如親生父母,和史家兄弟亦親如手足,他不會做任何於史家有損的事,他的一切都可以讓給兩位兄長……

  沒想到連她也是可拱手之物。

  南榮施問他,是不是史弶挾恩相迫?

  史弡什麼也不肯說,只一遍遍重複著對不起她、讓她忘了他……

  南榮施心死,把自己關在家中,誰也不見。直到父母發現她有了身孕,她還是被逼著嫁進了史家。

  「極度的痛苦與壓抑,是會逼瘋一個人的。即便清醒時她也不愛那個孩子,她恨他,亦如恨他的父親——」

  但可笑的是,史弶對她卻是一往情深。

  即使她「瘋」了,也不肯放她走,對她所生之子亦愛屋及烏。

  起事的第三年,他們的一處據點被攻,傷亡慘重。南榮施就在那座城裡。

  史弶因為任務在身,回救不及……

  他於南榮施靈前與兄長史弼大吵一架,言若不是史弼的安排、不是史弼執意要調兵,南榮施不會慘死。

  過後,史弶為自己的失態跟兄長賠罪。史弼體念他喪妻之痛,沒與他計較。

  但或許某些種子就是那時紮下的。

  又或者一切都只是野心的幌子而已。

  蕭元度聽得直皺眉:「枉我還當那昆柱王是個人物,竟是個縮頭烏龜?」

  「昆柱王能征慣戰,是個鐵錚錚的漢子無疑,只是女人終不敵他手足要緊。」

  他連命都可以給史家,何況南榮施。史弶就是太了解他,才會那般肆無忌憚罷?

  史弶的深情可笑,他的深情又何嘗不可笑呢?

  當南榮施向他求救時,他拂開了那隻手。不願對不起兄長,拒絕帶南榮施走,眼睜睜看著她踏入火坑……

  哪怕終身不娶又如何?人都死了,深情又表現給誰看。

  南榮施嗎?恐怕她即便活著對這份情意也是不屑一顧。

  先生曾問過南榮施對史弡是否余情未了。

  南榮施搖頭,說她早便看清了、不愛了。

  先生拍手叫好,還鼓勵她等亂局平定就設法離開,沒必要把自己耗死,沒有人配得上她如此。

  南榮施笑著應下,還說了許多離開後的打算。

  可她終究沒能等到那一日……

  史殷奇既是史家人,又是南榮施所生,史弡把一腔愧悔之情都轉移到他身上,自是忠心無比,萬事皆以他為重。

  然他愈是如此,史殷奇便愈是起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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