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劍履上朝,廢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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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雲疏。【,無錯章節閱讀】

  昏鴉繞枝三圈。

  武安公府。

  站在被吞天獅王毀了一大半的殿宇前,李諾絲毫不心疼重建殿宇又得花上千兩銀子。他微微揚首,注視著天上的彎月。

  眉宇間時聚時散,正顯示著他正在思考問題。

  既然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那麼他下一步該如何做?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兵諫?逼宮?

  還是再穩一手看看?

  「夫君……」

  這時,一個美人兒款款走來。月影下,妙曼曲線被完美地勾勒出。

  她輕啟檀口,說道,「皇帝無情無義,甚至還借妖之手刺殺夫君,夫君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李諾微微自嘲一笑。

  是啊,他還猶豫什麼?

  「娘子說的對。大胤若還任由景泰帝當家,這個天下,只怕是要動盪不安了。況且,我心中的猜測也得到了蘇長青的證實。景泰不是景泰,而是景順啊!」

  說起來,這位秦王殿下也確實可憐。

  好不容易繼位為帝,卻發現這一切都是陰謀。結果被皇祖父文宗奪舍了身子,好不容易文宗被他和崔無悔聯手斬殺,還沒翻身當家做主呢,結果其父皇也有樣學樣奪其身軀……

  兩番被奪舍,只怕秦王也將處於魂飛魄散之際。

  李胤文宗景順這對父子,果然是突破了下限的殘忍。什麼儒禮倫理道德,都束縛不住他們的野心。

  今日,天子能借妖族之手刺殺他,那明日就能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其他的忠臣良將。

  試問這樣的大胤,誰還願意為之賣命?

  試問這樣的大胤,還值得擁護嗎?

  中原,乃是天下百姓之中原,而非李胤一族一氏之家產。

  葉箐雨溫柔地拉住夫君的手,美眸中綻起絲絲漣漪,笑道:「夫君大膽放開手腳去做吧,這個家,奴家會守好。」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好,那就按計劃行事。」

  李諾運轉氣機,燃了一張文紙。

  衣袖一揮,夜風捲起,將燃燒的文紙送上了天空,竟與皓月爭輝。

  這是屬於他們起事約定的信號——

  明日朝堂之上,當逼宮,廢景泰,立女帝。

  這個大逆不道的權臣,他做了!

  至於身後名,管它洪水滔天呢!哪怕千百年後青史上給他貼上一個權臣逆臣的標籤,他也無所謂了。

  放眼當下,讓還處於底層掙扎的窮苦百姓們過上好日子,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儒道,並非中原王朝之儒道,應為天下蒼生之儒道!

  他為天下民,而非李胤王朝!

  逼宮如何?廢帝如何?

  問心無愧也!

  李諾的文心異常堅固,什麼東西也無法將之動搖。

  今夜,芙蓉園酒劍仙斬千手菩薩,武安公府李子安遇刺,皆是大事,與之有關的諸多人徹夜難眠。

  慶陽宮。

  望著天空中的那一抹流星般短暫的璀璨,李憐月鳳眸一凝。

  終於,要邁出這一步了嗎?

  其實,最糾結的還是她啊。

  畢竟,她也是李胤皇室中的一員。

  而今,卻要踩在自己兄弟的肩膀上,去奪去那至高無上的皇權。

  但很快,她臉上的猶豫之色就一掃而光,堅定道:「小鄧子,傳本宮之令,五萬長安軍即刻起兵,兵發洛陽。」

  自幼便和慶陽一起長大的小鄧太監呼吸急促起來,蠕了蠕喉嚨:「奴婢領命!」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麼……

  要知道,一旦事情敗露,那就是千刀萬剮死無全屍的下場。

  但他已經沒有退路。

  他是慶陽殿下的家奴!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然。

  他此時心中也沒有害怕。


  更多的是興奮!

  殿下若成女帝,那他就是司禮監大太監,俗稱「內相」!

  與之同時。

  正在麓山閉關的大儒王陽明,心思複雜地看向了窗外。

  手中的《君王社稷論》只剩最後半篇了。

  可惜景泰帝看不到了。

  其實,他是最難的。

  忠君報國的思想,早已深深植入了他的骨髓。

  自他啟蒙開智時,老師就教他,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君為臣綱!

  而今,他卻要辜負先師對他的期望。

  逼宮……

  此事永遠要銘刻在史書之上!

  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做,是為了天下萬民。但心中這個坎,也不是那麼好邁過的。

  倒是當過太子太傅、禮部尚書的杜晏,反倒是沒那麼多的心理負擔。

  一部《儒典》被他翻閱的差不多了。

  在先秦上古時期,便有「禪讓」一說。

  堯禪舜,舜禪禹。

  直至禹死後,其子啟繼承父位,將「公天下」改為了「家天下」。

  當然,兩種繼承制各有優劣,也不好評價。

  杜晏收了筆,心中已有了決策。

  景泰帝自覺能力不足,故將皇位禪讓於啟皇姐慶陽,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咳咳……

  至於是被逼著禪讓,還是自主禪讓……千百年後,誰又說的清楚呢?

  這一刻,月華撫頂,杜晏滿臉的浩然正氣!

  明日。

  這天不會變,這地也不會變。

  朝堂更不會變。

  唯一會變的,無非就是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

  洛陽。

  當芙蓉園文會結束後回到府上的蘇長青,得到來自長安的消息後,他長嘆了一口氣。

  該來的,還是要來啊。

  他望向了那個朦朧的北方天際。

  那個孤身一人朝北方遠去的崔無悔,當初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給了他一口飯吃,並且對他諄諄教誨,而他也不負所托,一步一個腳印,有了今日的身份地位。

  他真的很想親口喊崔無悔一聲恩師,但卻沒有這個機會。

  也罷……

  既然是恩師的囑託,他當然是要盡心盡力去完成。

  即便一旦事敗,他的一切榮華富貴都將煙消雲散,甚至還會連累到整個家族。

  但他,依然無怨無悔!

  他是蘇長青。

  即便這些年來,他變得圓滑、諂媚。

  但是,他初心不改。

  他依然記得崔無悔當初對他的教誨——千里做官不為財,為的是天下蒼生!

  只要心懷黎民社稷,那麼便將萬邪不侵。

  「蘇松、蘇竹何在!」

  蘇長青運轉文氣大喝一聲。

  「爹?」

  「孩兒在!」

  兄弟倆飛快地從各自房間裡跑了出來。

  「蘇松聽令,去國子監,將此信親手交到祭酒大人手上。」

  蘇長青心念一動,迅速寫好一份信,交到大兒子手中。

  蘇松,年二十八,文道【六品浩然正氣境】,國子監教授,更是國子監祭酒的得意門生!

  「孩兒領命!」

  蘇松眸光堅定,拿了信就直接出門。

  「蘇竹,你即刻去龍驤衛。記住,不管誰來調兵遣將,龍驤營所有將士都不得出軍營半步!即便來人有聖旨和虎符!做得到嗎?」

  蘇長青緊緊盯著身為龍驤衛左、右兩營奮勇都尉二兒子。

  蘇竹的心在顫抖。

  龍驤衛指揮使位置空缺,其下前後左右四營便由各自都尉率領。

  而他,以【兵道六品境】的修為兼左右兩營!掌管三萬精銳將士!


  而父親,竟讓他私自關閉軍營大門,不聽皇帝詔令。

  這是要……造反啊!

  但在父親堅定眸光的注視下,他也是漸漸平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孩兒,領命!」

  蘇長青這才笑了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放心大膽的去吧,爹爹這也是以防萬一,不過事情若是順利的話,應該是用不到龍驤衛的。」

  「父親……保重!」

  蘇竹神情鄭重說完,便召齊親衛,策馬朝軍營跑去。

  看著兩個孩子消失在大門外的背影,蘇長青略顯感慨。

  他這兩個兒子都很成器。一文一武,有所建樹。也不枉他這些年來的精心栽培。

  隨後,他的眸光也漸漸堅毅起來。

  得道者多助。

  失道者寡助。

  景泰帝可以隨意奪武安公的職,這是身為天子的權利,是在規則裡面做事,雖有人不滿,但也只能憋著。

  因為,君為臣綱!

  但是。

  這一次,景泰帝卻是對武安公祭出了屠刀。

  而且,這把屠刀還是向妖族借的,那麼這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前方將士們豁出性命地保家衛國,阻妖族大軍於殤陽關外。可你這皇帝倒好,竟然反過來勾結妖族殺害自家忠臣良將?

  這就離譜。

  這讓天下人心裡怎麼想?

  借敵人之手殺自家臣子?

  這是人幹的事嗎?

  景泰帝啊,你昏聵!

  其實昏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昏君還對朝廷大事指手畫腳,借著皇權胡作非為。

  ……

  翌日。

  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

  洛陽皇宮。

  今日的氛圍有些古怪。

  好似處處宮牆殿宇都暗藏殺機。

  尤其是那一群群巡邏的大內侍衛,面容僵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幽冷的氣息,而在這幽冷的氣息之下,一股腐敗的氣味若隱若現。

  好似……活死人一般!

  但身為臣子,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這些是大內侍衛,是不經過兵部和天策府,直接由皇帝任命的。

  文武百官入殿覲見。

  景泰帝高坐龍椅之上,龍顏不怒自威,雙目炯炯有神。

  朝堂上,一番瑣事的扯皮之後,小太監踩著小碎步跑來,對皇帝說道:「陛下,李子安殿外求見。」

  終於來了麼。

  景泰帝心中泛起冷笑。

  兩年前,朕能奪你狀元身,貶你出長安。兩年後,朕依然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教你生不如死!

  「宣!」

  皇帝輕喝道。

  而朝上諸臣,此時也是屏氣斂息,不敢多嘴。

  昨夜武安公於自己府上遇刺一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了。

  畢竟,那濃烈的妖氣,是瞞不過人們鼻子的。

  而且,刺客還是三品境大妖王!

  那一場戰鬥持續了兩個時辰。至於結果如何,沒人知道。

  但是,武安公還活蹦亂跳的活著,而妖王卻不見了身影!

  由此可以推斷出,武安公力壓大妖王!

  還有,據小道消息,說刺客之中還有一個是修煉詭道的太監,也不知是真是假。

  總之。

  看著吧……

  既然李子安來了,那麼事情必然是要水落石出的。

  很快。

  李諾劍履上朝。

  不過眾人也是見怪不怪了。

  畢竟,李子安腰間懸著的那把佩刀乃是先帝御賜,可上斬佞臣,下砍貪官,這品級據說僅次於天子劍。

  嗨。

  這謊話一直重複個千百遍,也就成真的了。


  主要是當時先帝也沒出來闢謠……

  「朕的武安公身體可還好?朕可是聽說昨夜你遇刺了。」

  景泰帝皮笑肉不笑道。

  「謝陛下關心,我的身體好的很,至於刺殺我的妖王都已被我打入無間煉獄了。」

  李諾回答道。

  眾臣聽了也是渾身一朕哆嗦。

  三品大妖王被關進煉獄塔了?而且還是最底層的無間煉獄?

  如此一來,還真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而且,還是生不如死。

  這一刻,眾人皆是為那兩個三品大妖王感到可憐。

  嗨。惹誰不好,偏偏惹大胤戰神。

  景泰帝面不改色道:「那就好。愛卿既然來了,不妨也說說吧,如何處置妖族使臣。」

  景泰帝依然還是將罪魁禍首推到妖族頭上。

  李諾眯了眯眼:「陛下,那群刺客中還有一個修煉詭道的太監呢。」

  「哦?不知愛卿可有證據?」

  景泰帝平靜道。

  李諾:「詭道之術神鬼難測,被他熘了。不過他也受傷了,陛下不妨查一查,讓他出來與我當面對質。」

  「朕會命侍衛徹查宮中所有太監的。定會給愛卿一個交代。」

  景泰帝湖弄了過去。

  李諾嘆息一聲。

  到了現在,景泰帝還是執迷不悟啊。

  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於是,李諾向前逼進三步,站在了玉階之下,昂首直視龍顏。

  此乃大不敬。

  但滿朝文武都當了瞎子,假裝自己沒看見。

  李諾也不來虛的了。

  他盯著景泰帝的眼睛道:「陛下,你退位讓賢吧。如此一來也好過個晚年,否則必將萬劫不復。」

  什麼?

  退位讓賢?

  這是……

  逼宮?

  造反?

  李子安,怎麼敢?

  朝上眾人腦袋嗡嗡作響。

  景泰帝陰沉著臉道:「李子安,你敢以下犯上?」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了?」

  李諾心念一動,手掌攤開,便見【春秋筆】無中生有,落入手中。

  緊接著,他說道:「我李子安,以儒道之名,廢帝!」

  若是禪讓,那還能成全一段君臣佳話。但很顯然,景泰帝是絕不會答應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

  他深吸一口氣,運轉文力,提起【春秋筆】,在空中落下兩個大字虛影——

  廢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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