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為爭提詩名,大儒連臉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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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橋邊。【,無錯章節閱讀】

  諸生雖都就學於國子監,但畢竟都是年輕人,不會像朝堂黨爭那般爭鋒相對,他們還是十分仰慕有真才實學之人。

  戰詩出,天下驚。

  他們就不再把李子安當作同齡人看待了。

  這便是心服口服。

  雙方之間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選手,自然就不會存在什麼嫉妒之心了。

  有的只是滿滿的羨慕與狂熱的崇拜。

  就像百萬富翁也許會嫉妒千萬富翁,但見到馬爸爸,那就只剩下五體投地膜拜了。

  不過雙方畢竟處於不同學院派系,他們也無法立刻改變立場去跪舔李諾。

  咳咳……

  讀書人臉皮雖厚,但該有的尊嚴還是要有的。

  傲骨,必須得挺直了。

  起碼在明面上應該如此。

  故而眾士子你看我,我看你,頗為尷尬地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後還是簡玉衍站出來收拾殘局。

  他儒袍衣袖隨意一揚,面帶春風笑意:「諸位儒生學子,爾等也散了吧。回書院安心念書,爭取秋闈和來年春闈考個好名次,也好為朝廷盡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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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告退,祝師長一路順風。」

  儒生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而後結伴離去。

  南宮子爍這個胖墩是被同伴們抬著回去的,親眼目睹並且念誦了戰詩,腿軟,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至於許雲城,似乎受不了這番刺激而發了失心瘋,整個人瘋瘋癲癲,嘴裡不斷念叨著什麼,被幾位同窗硬生生架著離開的。

  待眾人散去後,餞別亭總算清淨了些。

  簡玉衍此時乃是連皺紋里都藏著盎然笑意,他道:「一事不煩二主,這個詩名還是子安你親自來寫吧。」

  李諾撿起筆剛想落字。

  簡玉衍似乎不太放心,擺起嚴師的架勢點撥了一句:「咳,既然此詩是贈予為師的,那詩名最好能把為師的名諱加上去。嗯,如此便一目了然,所有人都知曉此乃你給為師寫的餞別詩。」

  嘿嘿!

  爽啊!

  讀書人最在意什麼?

  入內閣,掌朝政?

  不不不。

  這只是政治生涯的抱負。

  讀書人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生前生後名啊。

  現在,就有這麼一個可以青史垂名的機會擺放在面前,哪怕是四品【真意境】的簡玉衍也無法忽視。

  「那詩名不如就叫《折柳亭送恩師簡玉衍之殤陽關》如何?」

  李諾露出了一個狗腿子般的笑容。

  嘿嘿。

  有機會踏入文道三品境的恩師,自己當然要把這條大粗腿給抱緊了!

  這差不多已是立於食物鏈之巔了……

  自人族明智以來,文道超品唯有一人——開創儒道的【儒聖】!

  【儒聖】之後,人類史上又出了八名一品【亞聖】,但皆已長眠於歷史長河之中。

  哪怕是離當朝時間最近的那位大文豪許敬山,那也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當今人族,儒道二品【萬法不侵境】只有一人,便是麓山書院的山長李岐。

  二品之下,三品【言出法隨境】大儒只有三人。

  其一便是崔相崔無悔。

  另外兩人不在朝中,為了衝擊儒道二品境,他們五十年前就深入魔淵裂縫,不知生死。

  所以說,整個皇朝的儒道中,能讓簡玉衍躬身行禮的無非也就山長和崔相兩人,其他人,哪怕是四殿一品大學士都不夠格。

  餞別亭內。

  掛著一品大學士名頭的杜晏突然覺得這珍品大紅袍不香了,喝到嘴裡也索然無味了。

  心酸吶……

  怎麼自己就沒這麼一個出色的弟子呢?


  這是自毀儒道根基,文氣無處可附?

  這分明是將文氣完全融入骨子裡了!

  不行!

  這般天大的好處可不能讓簡玉衍給獨占了。

  好歹他也是見證者。

  見者分一半,人人有份嘛!

  王陽明也是眼紅了。

  這給戰詩提名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倆位大儒的臉皮其實早就練得刀槍不入了,就在李諾準備蘸墨落筆時,王陽明衣袖一揮,義正言辭道:「且慢……老夫突然感覺這詩名差了那麼點意思。不如這樣吧,就叫《折柳亭送恩師簡玉衍之殤陽關又恰逢白梅山人》。」

  此言一出,頓時驚懵了李諾。

  老王啊,你好歹也是堂堂【四品真意境】大儒,你也是寫過戰詩的男人,要點臉行不?

  「不妥不妥!」

  杜晏哪能落後,他捻須接話,正氣凜然,「老夫有幸親眼見證戰詩誕生,此乃儒道之幸事,詩名不如就叫《折柳亭送恩師簡玉衍之殤陽關又恰逢桃、梅二居士對飲》。」

  「善,大善!」王陽明含笑頷首,仙風道骨,「還是杜兄考慮周到,就這麼說定了。」

  臥槽!

  什麼時候,大儒的臉皮比武夫還厚了?

  李諾偷瞄了一眼臉不紅氣不喘的倆大儒,又低首看了看宣紙,無語道:「這詩名會不會太長了?學生所留空白似乎寫不下這麼多字。」

  王陽明哈哈大笑:「無妨無妨,你字寫小點就行了,與整詩而言亦無傷大雅。」

  杜晏深以為然,捻須附和。

  「無恥老賊,此乃吾之弟子為吾所作餞行詩,關爾等屁事,走開走開,莫要搗亂。」

  簡玉衍氣急敗壞。

  不過大家都是【四品真意境】,誰怕誰啊!王陽明不甘示弱,顛倒黑白:「子安何時只成了你一人之弟子?你這像是人話嗎?子安你自己說說,老夫有沒有給你講解過經義,有沒有給你授過課?老夫亦子安之師也!」

  額……應該是有的吧?

  求學於麓山書院,抬頭不見低頭見,諸位大儒師長肯定也給學生們上過課,解過惑。

  杜晏現在可是和王陽明同一個陣營,立刻在一旁補刀:「猶記數月前的驪山文宴,老夫親自與子安商討春風桃花詩該從何處著手,老夫與子安稱得上是亦師亦友啊!」

  吐血!

  這個杜晏更加厚顏無恥了,為了蹭熱度,竟連「亦師亦友」都搬出來了。

  和堂堂大儒相互稱友,借李諾十個膽都不敢啊。

  更何況,驪山文宴真相到底如何,誰都清楚。

  李子安一首《桃花庵》震驚四座。

  又一首《人面桃花》直接讓杜晏老淚縱橫……

  他們幾時商討過桃花詩了?

  是李子安直接將桃花詩甩在杜晏的臉上!讓他知道,什麼「寫盡天下桃花詩,杜晏當第一」實乃狗屁不通!

  李諾瑟瑟發抖凌亂於風中,只能可憐兮兮地把眸光投向恩師尋求幫助。

  簡玉衍吹鬍子瞪眼道:「再有一年便是杜兄你六十誕辰,子安如今才二十二,『亦師亦友』於你口中說出,是不是太無恥了些?」

  「嘿嘿,忘年之交可還行!」

  杜晏嘿嘿一笑,繼續捻須。

  只要自己不尷尬,那麼尷尬的一定是別人。活了五十九年的杜晏深諳其道。

  王陽明見狀,也是不甘落後。

  好好好。

  都不要臉皮了是吧?

  行,那老子也不要,為了青史留名,老夫也豁出去了!

  便見王陽明大義凜然道:「爾等此言差矣!聖人曾言,三人之行必有吾師也!子安千古傳一,大才學士,國士無雙!雖是你簡玉衍之弟子,也可做你杜晏之忘年交,但亦可成我王陽明之師!」

  一語擲地!

  眾人皆駭!

  杜晏原本以為自己夠無恥了,為了留名,不惜將李子安提拔到「友」這一高度,但還是敗給了無恥老賊王陽明。


  他只是臉皮厚,但人家是直接將臉皮剝下來不要了。

  李諾繼續瑟瑟發抖,聖人之言這麼解釋真的好嗎?不會遭雷噼嗎?

  簡玉衍揉了揉太陽穴,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碰上這兩位損友,他也是無可奈何。

  最後,經過一盞茶時間的據理力爭(唇槍舌劍),詩名終於定下了——

  《霸橋折柳亭送恩師簡玉衍之殤陽關》這個不變。

  然後。

  下邊再附著一行小字:又逢白梅、桃花二居士與師把茶對飲。

  詩名之下,多出一個副名,這也算是開創了詩文界之先河。

  將詩文真跡仔細貼身收好後,又閒聊了一些有關於北方的戰事,

  簡玉衍這才登上馬車,一路向北……

  迎風佇立於一旁的杜晏和王陽明則含笑揮手道別。

  李諾久久未緩過神來。

  見識到大儒們厚顏無恥的一面,他的認知觀有些崩塌,正在努力修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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