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形式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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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所……

  相親……

  聽到這兩個關鍵詞,男人不露聲色地揚了下濃眉,「哪個會所?」

  安桐假意喝茶,潤了潤唇,說道:「這裡,雲巔177號。Google搜索」

  容慎沒搭腔,神色愈發高深難辨。

  相親這事還要從幾分鐘前說起。

  當時安桐不想氣氛尷尬,所以和程風閒聊了幾句。

  她只是隨口問容醫生為什麼經常來會所,結果程風就口若懸河地講個不停。

  期間,恰好看到了窗外的聞晚,程風話鋒一轉,又開始講述容醫生是如何被家裡催婚,又逼著相親,搞得焦頭爛額,日子很不好過等等的細節。

  安桐覺得他有誇大事實的嫌疑。

  可程風的表情極其認真,一副推己及人的模樣,使她的感官也產生了動搖。

  到底是容醫生的家事,安桐說完就有點後悔了。

  她主動拿起水壺給男人續茶,善意地說道:「程風可能是故意跟我開玩笑,您別介意……」

  男人用骨節敲了下桌面以示感謝,舉杯之際,耐人尋味地勾唇,「倒也不算玩笑。」

  安桐拎著小水壺呆住了。

  氣氛有那麼幾秒的凝固,安桐遲疑著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時,容慎拿走她手裡的水壺,立體鮮明的輪廓噙著一抹柔和,「怎麼,嚇到了?」

  安桐垂下手臂,猶豫著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點意外您竟然需要……相親。」

  「我為何不需要?」

  男人的詢問,安桐答不上來。

  可能是他們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醫患關係,所以她對容醫生的濾鏡很厚。

  不論人品還是氣度,她都認為容醫生稱得上出類拔萃,沒道理會被逼著相親。

  或許這就是家經難念吧。

  見她良久不語,容慎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繼續深入,「家裡老人的觀念與年輕人不同,大多時候很難隨心所欲。」

  這下,安桐眼裡的同情更濃郁了。

  沒想到端方優雅的君子良師也這麼多有不為人知的煩心事。

  安桐望著男從容的舉止,直來直去地說了句:「您……想開點。」

  這種事她沒有經驗,除了蒼白的安慰也給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幫助和建議。

  容慎放下茶杯,笑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呃……」安桐見男人眉間惆悵,一時不忍,脫口而出:「我能幫上什麼忙嗎?雖然我朋友少,但也有和您年紀相仿的。」

  安桐首先想到的就是蘇季。

  男人抿起薄唇,注視著她認真且嚴肅的面孔,忍俊不禁。

  稍頃,他靠著椅背,深眸里多了些異樣的情緒,「這麼想給我當紅娘?」

  安桐忖了忖,如實道:「不是,程風說您被家裡人催婚催的太緊,不得已才逃去湛州工作的。要是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說不定您就不用走了。」

  催婚?

  逃去?

  嗯,很好,程風。

  男人眯眸看向了窗外,意味深長地開腔:「兩全其美的想法倒是不錯。」

  安桐難得被調動了情緒,甚至感到一絲欣慰。

  終於不再是容醫生單方面為她排憂解難,她也能作為回報給他提供些幫助了。

  「容醫生,要不要我和她打個招呼,你們……」

  「不必了,結婚與否,湛州都勢必要去。」容慎噙著微妙的深意,緩緩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根本問題在於,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而不是源源不斷的相親對象。」

  安桐沒聽懂。

  感情領域是她的空白項,尤其容醫生所說的「名義上的妻子」,這個稱謂很奇怪,與她所理解的概念相悖。

  「為什麼是名義上的……妻子?」安桐直白地問出了心中疑惑,一番揣度過,凝眉試探:「是形式主義嗎?」

  小姑娘確實聰明又乾脆。

  男人薄唇微勾卻沒有作答,像是故意留懸念一般,徐徐站了起來,「走吧,帶你去隔壁影廳看看。」


  安桐淺淺地蹙起眉頭,困惑不解。

  她看得出容醫生不想多談,可問題一旦產生,得不到準確答案,心裡就仿佛長了草似的,總想求個明白。

  安桐跟著男人的腳步離開休閒室,困惑之餘不禁暗忖,容醫生如果只需要形式主義的婚姻,那斷然不能把蘇季介紹給他。

  蘇季不能做擋箭牌,她值得更好的。

  ……

  同一時間,人高馬大的阿奇來到了前院的客房。

  進門就看到容老夫人背手站在窗前,撥弄佛珠的節奏略快,似乎心事重重。

  阿奇關門來到她背後,一板一眼地匯報導:「老夫人,聞小姐已經回了客廳,她剛剛和安小姐打過照面了……」

  緊接著,又將兩人見面的情形陳述了一遍。

  容老夫人布滿皺紋的臉頰浮現出難以紓解的煩躁,「小九呢?」

  「九爺還在後院。」

  容老夫人唉聲嘆氣地捏了捏眉心,「把小九這裡盯梢的人都撤回大宅吧。」

  阿奇應聲點頭,躊躇間又說道:「老夫人,您真覺得聞小姐適合九爺?」

  「合不合適你看得出來?」

  阿奇稍稍欠身,訕笑著解釋:「聞小姐在九爺面前太畏首畏尾,而且我剛和程風聊了幾句,您今天莫名把聞小姐帶來雲巔,九爺對此很不悅。」

  容老夫人驀地握住了佛珠,「你是想說我多管閒事?」

  「不敢。」阿奇作為老太太的心腹,有些話憋得久了忍不住一吐為快,「我只是覺得……九爺畢竟不像家裡其他幾位少爺,以他的城府和手段,您一再施壓,恐怕會適得其反。」

  聞此,容老夫人望著窗外沉默了許久,「有城府也不代表他能成功。小九在容氏獨來獨往,常年孤立無援,他那不成器的爸媽又指望不上……

  老人家頓了頓,嗓音充滿著疲憊,「當初他爸也是我最看重的接班人,就因為他一意孤行,非要娶個娛樂圈的戲子,結果怎麼樣,被早早分了家踢出容氏,連翻身的機會都沒了。」

  「可九爺畢竟不是老三爺。」阿奇閃了閃神,「況且,目前來看,安小姐也不一定比聞小姐差吧。」

  「不差最好。小九要想在容氏立足,必然需要聯姻家族的幫扶,否則難保他不會步他爹的後塵。至於聞晚,也不是非她不可,就怕這個來歷不明的安桐幫不到小九。」

  今天之前,容老夫人確實對聞晚給予了厚望。

  身為香江第一名媛,無論是家族背景還是她自身的影響力,與小九聯姻都是上乘之選。

  本以為她能利用這些優勢牢牢抓住小九的心,結果卻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白白浪費了她創造的機會。

  ……

  不到晌午,老夫人帶人離開的消息傳回了後院。

  私人影廳門外,容慎單手插兜,沉著俊臉,道:「所有的傭人重新換一批,下次老太太過來,閒雜人不要讓他們靠近後院。」

  李管家心下瞭然,所謂的閒雜人,八成是聞小姐和老夫人的保鏢。

  影廳內,安桐摟著一小桶爆米花,坐在按摩椅上安靜地看著文藝電影。

  男人久去不回,很快電影就放完了。

  安桐把爆米花放到一旁,有些睏倦地揉了揉眼睛。

  文藝電影平淡又勵志,的確是個調節情緒的利器。

  但安桐卻一直心不在焉,分神想著「名義上的妻子」這件事。

  她記憶力很好,方才用手機查過的內容還不停地在腦中盤旋。

  搜尋引擎給出結果是這麼說的:名義上的夫妻,就是不在一起生活,各自找各自的小三伴侶,互不干涉,為了結婚證而結婚。

  安桐想的入神,直到容慎回來都沒察覺。

  「電影看完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從身畔傳來,安桐肩膀一抖,回神側目,「您說什麼?」

  容慎疊起長腿,手指搭在扶手上輕輕扣了扣,「下午有什麼安排?」

  「沒有。」安桐端了端坐姿,「可能回家看書。」

  男人瞥了眼爆米花桶,「既然沒事那就等雨停了再走,想看上有書房,吃了午飯可以上去看看。」


  安桐眨了眨眼,淡聲說了句好。

  聽容醫生的意思,這雨……似乎短時間內停不了了。

  的確,這場秋雨連綿,一直到傍晚才雲開霧散。

  雨後初霽的天空,東南方向還有兩道彩虹掛在雲中若隱若現。

  安桐和容慎坐進商務車,很快就離開了雲巔177號的後院。

  一場秋雨過後,總會鋪墊出蕭瑟荒涼的時節氣氛,也容易影響到人的情緒。

  就比如開車的程風,自打出現就喪著一張臉,精神十分萎靡,渾身都寫滿了淒涼二字。

  臨近雲海路,安桐側目瞧著低頭看手機的男人,直言問道:「容醫生,明天還有治療嗎?」

  容慎熄滅屏幕,還未回答,安桐兜里的手機突兀地想起了震動聲。

  她拿出一看,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

  安靜的車廂里,震動聲顯得格外清晰。

  「怎麼不接?」

  容慎玩味地睨著她,匆匆一眼,就捕捉到來電顯示沒有備註姓名,後面幾位都是8。

  相識已久,她的電話第一次在他面前響起。

  安桐壓著嘴角,將手機送到耳邊,一道漫不經心的口吻隨之響起:「我說,有人在調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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