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505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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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懲戒署。

  曹有光大步進了大門,身後大鐵門緩緩關上。

  正堂屋台階下的阿七看到曹有光過來,後面還跟了兩名看上去精明強幹的青年。

  阿七連忙迎了上去,曹有光腳步不停,阿七變成了和他並排,一起走向中院。

  「他呢?」曹有光皺眉問道。

  曹有光口中的「他」,阿七知道自然是楊登歡。

  「裡面提審嫌疑人呢!」阿七連忙說道。

  曹有光猛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阿七。

  「審上了?」曹有光問道。

  「還沒呢,這不是在等您的嗎。」阿七連忙說道。

  曹有光神色緩和了許多,快步進了中院。

  審訊室是在左側廂房,三間連廊廂房打通,重新布置,和之前大不相同。

  門外,呂方和兩個看守踱著步子,眼睛盯著自己的鞋面,頗為悠閒。

  腳步聲讓呂方抬頭,看到進來的是曹有光,滿是陰雲的臉上立刻轉為晴朗,高興地說道:「曹處長,聽說你要來,可是就是不見人,這不正著急的嗎,您可可就來了。」

  「裡面開始了嗎?」曹有光問道。

  「還沒呢!七姑娘說了,您來了再提犯人,裡面催了好幾次,七姑娘也不在,我正不知該怎麼辦呢!要說人家也是副組長,我也不敢慢待啊!」

  「去吧,麻利點,趕緊把人帶過來。」曹有光說著話,和阿七推門進了審訊室。

  楊登歡坐在審訊桌後面,雙眼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終於來了?你要是不來,今天什麼都幹不成。」楊登歡頭依然望著天花板說道。

  「看什麼呢,上面有花啊?」曹有光納悶地抬頭,也看向天花板。

  除了幾處蜘蛛網之外,曹有光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看什麼呢?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出來。」曹有光十分納悶。

  楊登歡緩緩將頭垂了下來,從鼻孔中抽出來一團紙,隨手扔在紙簍中,不悅地說道:「我是鼻子流血了,你這是幹什麼?」

  啊!

  曹有光一愣,尷尬地將頭也低了下來。

  阿七頗為關心的湊近楊登歡問道:「流鼻血?怎麼一回事?還流嗎?好點了嗎?」

  一連串相問,顯得阿七非常著急。

  「沒關係,就是上火了。」楊登歡看著阿七貼過來的兩團,使勁咽了口唾沫。

  「嚴不嚴重,讓我看看。」阿七說道。

  「別!我沒事。你離我遠點,留神我再留鼻血。」楊登歡身子朝後撤了撤說道。

  阿七臉一紅,曹有光在一邊笑了起來說道:「年輕人,火力壯是必然的。登歡又是一個好孩子,從來不去花街柳巷。」

  曹有光這話讓阿七又是一陣臉紅。

  楊登歡正要說話解釋兩句,門聲一響,兩名看守將山口四郎帶了進來。

  山口四郎在楊登歡面前坐好,看了一眼楊登歡,將頭扭向一邊。

  「山口,昨天和我說實話了嗎?」楊登歡一等看守出門,就連忙問道。

  「實話!當然是實話,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退無可退,為什麼不說實話?」山口四郎連忙說道,態度倒是不錯。

  「你昨天說得那個灰風衣,我們已經找到了!」楊登歡說道。

  山口四郎似乎一愣,嘟囔著說道:「居然這麼快!」

  「那個人名叫郭三。」楊登歡一邊問,一邊看著山口四郎的表情變化。

  「郭三?」山口四郎左右看了一眼,這才搖頭說道。

  「我不管這個郭三是幹什麼的,但是這個人卻和間諜沾不上邊。」說到這裡,楊登歡冷冷地說道:「這一點,其實你也很清楚!」

  「我……」山口四郎一愣,隨即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不,我不清楚!我真不清楚!」

  「按照你所提供的信息,我們技術人員畫了畫像,其中最令人注意的地方,是郭三的鞋子!我們也正是通過鞋子,抓住了這位郭三!」楊登歡笑道。

  「你們調查了鞋行?」山口四郎一驚,不由自主地問道。


  「我們僅僅調查了擦鞋的而已!」楊登歡說道。

  山口四郎大驚,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靠去。

  「一個特工,如何可能會穿那麼花哨的鞋子?所以你第一眼看到郭三,就知道他不是你們的人!」楊登歡猛然厲聲喝道。

  山口四郎嚇了一跳,眼睛驚恐地望向楊登歡。

  「還和他廢什麼話,優待他!」曹有光狠狠地說道。

  「說吧,你這麼做,是不是為了掩護黃濤!」楊登歡又是一聲厲喝。

  「掩護黃濤……黃濤是誰?」山口四郎茫然問道。

  楊登歡察言觀色,一直在留意山口四郎的神情,此刻見他再次否認,楊登歡用力一掌擊在桌子上,啪的一聲大響,嚇得山口四郎猛地一驚。

  「還不老實,黃濤,就是那個避雨之人!是不是他留下的紫色枇杷花?!」楊登歡又大喝著說道。

  「是!就是他!如果不是郭三,那一定就是黃濤!」山口四郎連忙說道。

  「你再給我說一遍,當時紫色枇杷花在什麼位置?」楊登歡神色放緩了一些問道。

  「郭三腳下,或者黃濤腳下,更或者原本在郭三腳下,後來又到了黃濤腳下。」山口四郎說道。

  「最後枇杷花在什麼位置?」楊登歡耐著性子問道。

  「郭三,在郭三腳下。」山口四郎說道。

  「黃濤呢?他又站在什麼位置?」楊登歡又問道。

  「郭三身側,大概距離兩三米。」山口四郎說道。

  「這麼遠?紫色枇杷花是他扔出去的嗎?」楊登歡又問道。

  「我不知道,當時我真沒看見。」山口四郎說道。

  「不知道?那你幹嘛要說就是他呢?」楊登歡又問道。

  「不是郭三,肯定就是黃濤了!要不然還能是誰?」山口四郎反問說道,神色居然有些桀驁。

  「當時除了他倆,還有什麼人來過?」楊登歡皺眉問道。

  「……想不起來了。」山口四郎說道。

  「是沒人來,還是想不起來?!」楊登歡再次厲聲喝問。

  「也有幾個人,但是想不起來了!」山口四郎說道。

  楊登歡問完之後,回到桌邊,端起茶缸喝水,咕咚咕咚喝的十分暢快。

  山口四郎使勁咽了口唾沫,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楊登歡。

  「想喝水?」曹有光在旁邊看出來機會,突然在一邊說道。

  「沒什麼好問的,把他帶下去吧。」楊登歡也突然說道。

  曹有光聽了一怔,楊登歡轉過頭來,背對著山口四郎,給曹有光使了個眼色。

  曹有光會意,大聲說道:!「原來沒有什麼價值了?那還喝什麼水!押下去吧!找個有價值的來問問。」

  兩個看守聽了,不由分說將山口四郎拽著朝門外走去。

  山口四郎用力掙扎,似乎不想離開。

  「山口四郎,你很聰明,但是卻並不老實!昨天口口聲聲要和我們合作,但卻是兩面三刀,陰奉陽違!」楊登歡冷冷地說道。

  「我……」

  山口四郎剛要解釋,楊登歡已然冷笑著說道:「你說你沒看見,看你表情,倒是也沒有撒謊!」

  楊登歡這話讓山口四郎鬆了一口氣,誰知道楊登歡話鋒一轉,又冷聲說道:「但是,作為一名資深職業特工,察言觀色來斷定人的身份是你的基本功,更是你的職責!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擔心警惕,憂心忡忡,居然忘了自己的職責?」

  山口四郎更是神色大變,驚恐地望著楊登歡,說不出話來。

  楊登歡長嘆了一口氣,深沉地說道:「我們需要的是真誠的朋友,而不是首鼠兩端,見風使舵的盟友。既然你不想說,我就只好放了你。」

  「你們準備幹什麼?」山口四郎似乎嚇了一跳,大聲說道。

  「你已經沒有任何價值,而且也沒有給我們提供任何有用的價值!所以我得在你身上找到一點價值,要不然我們抓你就太沒有價值了!」楊登歡開了一個玩笑,隨即把臉一板說道:「我要拿你做魚餌,把那些日諜都給釣出來!」

  「那我……」


  楊登歡淡然一笑說道:「你?那就隨便吧,我從來不為路人負責!你現在已經不再是我的朋友!」

  「就這麼辦,老呂!」曹有光大聲喊道。

  這還是曹有光第一次不喊呂方「呂鴨子」,而是尊稱他為「老呂」。

  呂方興奮地一跩一跩地進門,大聲問道:「處長,什麼事?」

  「給他辦釋放手續。」曹有光說到這裡,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得安排安排人手,現在幾點……」

  曹有光抬手看表,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四點鐘,你們準時放人,我的人接手。」

  呂方聽了一愣,有些猶豫。

  「不關你事,這個人最後報告由我們31號來寫!和你沒關係!」楊登歡冷冷地說道,將「31號」這幾個字音,咬得非常重。

  「31號?沒聽說過啊。」山口四郎下意識地說道。

  「你當然沒有聽說過!我們成立的時候,你已經在這裡了!」說到這裡,楊登歡淡淡一笑說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新成立的秘密機構,專門對付你們日諜的!不過,我們也有特赦令,也是專門針對你們日諜的!」

  「特赦令!」山口四郎驚訝而又興奮地叫道。

  「怎麼了?沒見過?有什麼大驚小怪!這在我們高級鋤奸部門是常態!」楊登歡無所謂地說道。

  「不僅僅有特赦令!而且還有你願意去世界任何地方的護照以及盤纏路費。」曹有光笑道。

  「所以,換一個身份,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楊登歡笑道。

  「我想去……」

  不等山口四郎把要去的地方說出口,楊登歡已然接口說道:「這個沒問題,去哪裡都沒問題。不過……」

  楊登歡口氣有些遲緩,山口四郎連忙問道:「不過什麼?你倒是說話啊!」

  「不過,盤纏路費就那麼多,不因為你去的路程遠近有所增減。」楊登歡可能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刻薄,又改口說道「就是說,你到北平和到江蘇,雖然路程不一樣,但是給得盤纏路費都一樣。」

  「只能這樣!要不然豈不是亂了規矩!」山口四郎連忙說道。

  「那就這麼定了!你給我們說實話,我們給你申領特別通行證。」楊登歡說道。

  「你要問什麼?其實上次也基本都是實話。」山口四郎問道。

  「那天,是什麼事情讓你魂不守舍?這樣才讓有人鑽了空子!」楊登歡神色一肅問道。

  「三個月前,我們小組由於工作成績優良,上峰決定將我們全部撤到大後方。而且,上面還承諾我,讓我到江城憲兵隊,擔任特高課長一職。」山口四郎說道。

  楊登歡笑著問道:「好啊,這確實屬於高升了!況且大後方好啊!多少人都羨慕大後方,不但安全,而且可以……」

  說到這裡,楊登歡看著曹有光微微一笑。曹有光不由得臉孔一紅。

  「我們當然高興,只要出了山城,我今後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可是,就在我們出事前一天,我們情報組接到上峰命令,讓我們在完成最後一個任務,才能撤離山城。雖然我們十分不情願,但是也沒有辦法。

  沒有身份,沒有補給,甚至沒有資金來源!這時候我才發現,離開了上峰,原來我們寸步難行!」山口四郎想了一會兒說道。

  「什麼任務?」楊登歡問道。

  「不知道。」山口四郎搖頭。

  「不知道!說得這麼熱鬧,你給我說不知道!」曹有光氣極反笑,揶揄地說道。

  「說好了第二天,也就是出事那天接頭,接頭信物是半張1921年的五角法幣。但是我們人還沒有見面呢,就被你們給抓了!就連湯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山口四郎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還知道參與行動的人還有誰?」楊登歡問道。

  「不知道。」山口四郎搖頭。

  「行動負責人,會是『影子』嗎?」楊登歡問道。

  「不知道,關鍵是我們沒有見到人!也正是這個原因,原先定好的是上午接頭,誰知道那天都到了下午,也沒有見接頭人,所以我就有些著急,只顧著接頭這件事,忽略了其他人。」山口四郎說道。

  「接頭地點!」楊登歡又問道。

  曹有光輕輕地笑了一下,心中想到「那還不是在他們的山貨行」?

  「我們山貨行對面的咖啡廳。」山口四郎說道。

  曹有光聽了猛然一怔,原來自己真的猜錯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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