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渣男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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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渣男不配

  啪——

  水花四起。

  「來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路過的行人被驚得尖叫起來。

  驟然淹沒頭頂的水流,水面上隱約傳來的嘈雜聲,窒息感洶湧而來,要換作一般人,哪怕是會鳧水的人,也免不得驚慌失措一通。

  但那落水的姑娘卻猶如游魚般靈巧隨性,幾下蹬腿就自己浮出了水面,雙臂再劃拉劃拉,一下子就到了岸邊,看呆了一群正準備下水救人的路人。

  「咳咳……」

  雖是反應及時,但措不及防之下還是難免被嗆了幾口水,自己爬上了岸的那姑娘趴在岸邊,捂住喉嚨不住地咳嗽,吐出些許渾水來。

  濕漉漉的嬌弱身軀被深秋的寒風一吹,冷得人不住瑟瑟發抖。

  一位好心大娘反應過來,忙脫了外層的棉布披風上前兩步,罩在那衣著單薄的可憐姑娘身上,憐惜道:「小姑娘,你年紀輕輕的有什麼想不開,至於在這大冷天裡往護城河裡跳?」

  「是啊,小姑娘,你這突然一出還怪嚇人的。」

  「還好人沒事。」

  ……

  圍觀的路人們也紛紛表達自己的擔憂,雖然大家都素未相識,但樸素善良的人們還是不忍見他人落難而無動於衷。

  「對……對不住……」

  尚未搞清現狀的人聽見大娘與周圍人痛心的話語,不知如何解釋,只能先給大家道個歉。

  畢竟她,或者說原主突然跳河自絕的舉動確實嚇到了別人,也給別人添了麻煩,如今她撐著這副身子,認了人家的身份,總該擔上些個責任。

  「沒什麼好對不住的,人沒事就好,正巧,大娘家就在這附近,這會兒天冷風寒的,你這一身都濕透了,姑娘家子又體弱,再呆在外頭怕是要得風寒,且還是跟著大娘家去,換件乾淨衣服暖暖身子也好。」

  好心大娘邊說邊扶著池梨站起身,也不給人拒絕的機會,一路將人帶回了自個家。

  似乎是怕池梨擔心大娘是個壞人,身後還有些個熱心人幫著大聲安撫:「姑娘莫怕,陳大娘可是我們這附近出了名的善心人,伱且安心隨她回去……」

  後面的話池梨沒聽清,因為她已經被扶著踏進了陳大娘的家。

  有著院牆的阻隔,外頭的聲兒也就沒那麼真切。

  陳大娘說她家在附近還真就在附近,原主跳的是護城河,在城外,距離城門不遠,也因著這附近來來往往都是人,她這一跳才一下子引來那麼多人。

  而陳大娘的家距離城門還不足百米遠,入了城門後走沒幾步路也就到了。

  剛來到這個世界,池梨還有點渾渾噩噩,在本能判斷出陳大娘不是個壞人後,也就順從地跟著人回了家。

  一進家門,陳大娘就扯著嗓子大喊:「香桂,香桂,快出來!」

  「娘,咋啦?」

  聞聲從屋內跑出一個身穿灰藍棉裙,扎著兩個羊角鬢的小姑娘,瞧著年歲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小臉兒圓嘟嘟的,眼睛圓溜,看著就可愛活潑,有股靈動勁兒。

  「你帶著這個姐姐去你屋裡找套乾淨衣服給人換上,娘去廚房煮碗薑湯過來。」

  陳大娘辦事風風火火的,把人交給女兒後就快步進了廚房,連女兒都回應都沒功夫聽,還好她閨女早習慣了自家娘親這利索性子,得了吩咐後也沒問啥,直接帶著人就往自己屋裡去,從箱籠里找出一身前幾日剛洗的衣裳遞給她。

  「姐姐且在這屋裡換著衣裳,我去外頭等你。」

  「謝謝……」

  池梨感謝的話都還沒說完,這小姑娘就蹦跳著跑了出去,出門後還不忘細心地將屋門合上。

  運氣真好,剛來就遇上許多好人。

  腦中想著事,不妨礙池梨手腳哆嗦地趕緊脫下身上的濕衣服,給自己換上乾爽舒適的衣物。

  她可冷死了。

  也是趁著換衣服的空隙,池梨才有空去翻閱原主留下的記憶。

  半刻鐘後,池梨面無表情,只想舉刀砍渣男。

  原來這具身體的原主遇上的是一出陳世美的倒霉戲,且她正是這部戲裡那被陳世美辜負的貧家女。

  說是貧家女也不盡然,原主出生於一座距離京都相當遙遠的南方小縣城,父親乃是一屆秀才,在家鄉靠著教書育人來養家餬口,所以她的身份怎麼地也算是個秀才之女,比之陳世美的家世要好得多。


  那陳世美家裡不過是個破落戶,沒房沒地,更無什一技之長,一家子差點淪落到乞討為生。

  當初要不是原主父親看其頗有些讀書資質,出於惜才之心免了其束脩,還時不時對其資助一二,後面甚至還將唯一的愛女,也就是原主許配給他,並全力支持其科考,他也不可能踏上科舉之路,如今還高中進士,光耀門楣,風光無限。

  原主的記憶映得清清楚楚,昔日未婚夫婿拿著她的嫁妝上進趕考之前,可是抓著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承諾,等他高中,必定回來以十里紅妝為聘,風風光光迎娶原主過門。

  結果,原主等了一日又一日,直到放榜後都過了半年,依舊沒能等來情郎的信息。

  他們家鄉雖距離京都路途遙遠,但再遠的距離,半年時間怎麼著都夠走個來回了,正巧那時她聽人說有些學子趕考路上不幸遇見強盜遭了難,就有些擔心起來,怕自家未婚夫婿有人不慎遭遇了什麼不測。

  終於,在輾轉數月之後,又得知未婚夫婿的父母突然消失後,已經感覺有點不對的她還是鼓起勇氣,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體己,瞞著父母,一人奔赴京都尋找未婚夫婿。

  原主一路走來磕磕絆絆,遇了不少事,也遭了好些罪,最後居然真被她給摸到了京都來,甚至一路打聽著找到了陳世美一家現在所居住的府邸。

  觀看她記憶的池梨不得不佩服,這姑娘莽是真的莽,勇敢也是真的勇敢,那一刻為愛冒險的真心自然更是閃閃發光得讓人敬嘆。

  可惜,所愛非人,她那顆一往無前的芳心註定遭人踐踏。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的惡趣味,或是命運的捉弄,當原主找到陳世美時,正巧撞見其正一臉溫柔體貼地陪著已經身懷六甲的妻子出門赴宴。

  彼時,原主背著少得可憐的行囊,隻身一人,灰頭土臉,滿身狼狽,那對高門夫妻衣著華貴,光鮮亮麗,住著高大精緻的府邸,出行坐的是華麗漂亮的馬車,隨行的是訓練有素的婢女小廝與嚴肅威武的護衛。

  這對比相當巨大且諷刺。

  看到這一幕的原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她深受打擊,恍恍惚惚地轉身打算離開,誰知那陳世美看見她的那刻也認出了她,當即臉色微變,隨後面露嫌惡,猶如看見了路邊垃圾一般,冷聲吩咐身旁護衛將她趕走。

  「這兒怎會有乞丐流竄過來?趕緊清乾淨,免得污了夫人的眼睛。」

  此地乃是許多官宦人家居住的地方,平日裡也確實不允許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乞丐自然也包含其中,而原主雖然看著滿身風塵僕僕的,有些狼狽,但也不至於被人認作乞丐,可是那又如何呢?

  主家下了命令,護衛自然該幹活。

  「快滾,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兒!」

  一根根棍棒蠻橫揮舞著,跟驅趕一隻癩皮狗似的,將原主粗暴地趕得遠遠兒地,直到再看不見身影。

  曾互許誓言海誓山盟的未婚夫婿高中後拋棄自己轉身另娶他人,見面後竟是一句歉語都沒說,就直接叫人將她趕走,而她來時已經耗盡了盤纏,想回家也回不去,即便是回去了,已被拋棄的她,只能讓爹娘蒙羞……

  接二連三的打擊,越想越悲觀的未來,讓原主實在承受不住,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城門,看著那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直接就閉了眼,一躍而下。

  「唉……」

  得知原主一切遭遇的池梨最終也只餘一聲嘆息。

  原主已經去世了,甚至等不及池梨的到來向她訴說心愿,就已經匆匆忙忙地投了胎,結束這可悲的一生。

  而替代其重新活在這個世上的池梨,唯一能給她做的,也只有在今生多做點善事,為其的下一世攢攢福氣。

  本來池梨是能直接給人祝福,好保佑她下輩子平安喜樂,富貴榮華一生的,奈何原主走得太快,她甚至都沒能見得著人家的魂魄,自然也沒辦法給對方這份遲來的祝福。

  還好她現在頂著原主的身體,今後只需要用原主的身份多做些善事,總能幫人累積些福氣到她下一輩子,這就是所謂的上輩子的福下輩子享。

  某種程度上也跟被她祝福差不多。

  池梨測的時間很準,衣服換好時,她基本上也將原主留下的全部記憶翻完,並記住部分重點信息。

  也虧得她動作快,才能在後面陳大娘的詢問中答得上話。

  「小姑娘,且快先把薑湯喝了,莫病著。」


  「對了,我還未問你名諱,不知小姑娘你姓是名誰?家住何處?怎麼想不開去跳河?……」

  「娘,您再問下去姐姐這薑湯還喝不喝了?」

  見池梨被自家娘一連串的問題砸得不知所措,手裡端著的薑湯都不知該不該喝,仗義的香桂站出來,攔住她娘的詢問。

  「對不住,對不住,大娘這人比較急性子,話說快了吧,你先把薑湯喝了,喝完我們再說。」被女兒提醒了的陳大娘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過度熱情,可能會嚇壞別人,忙止住話頭,對池梨歉意地笑笑。

  「沒關係,我知道大娘是關心我。」

  池梨也不磨嘰,咕嚕嚕一口氣把一整碗辛辣帶著甜的薑湯給幹了。

  也是等薑湯入了口,她才發現陳大娘居然還在裡面放了些糖,要知道糖在古代可是極為珍貴的東西,哪怕這個朝代乃是難得的盛世,經濟發達,百姓安居樂業,普遍比其他朝代要更加富裕一些,糖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依舊很是珍貴,算是一種補品,非逢年過節或是生病產子不可食。

  所以能對著個陌生人如此好的陳大娘可真真是個善良的人。

  人家對她好,池梨自然感激,但她現在可謂是身無分文,沒什麼能夠直接回報對方的東西,只能先乖巧回答人家的問題。

  「我姓池,單名一個梨字,梨子的梨,家住南淮府大垵縣,為尋親獨自來了這京都,結果來了後才得知對方已故去,只能遺憾歸鄉,奈何來時身上盤纏用盡,無銀錢吃飯,可能正因久未進食,腹中飢餓,我走到城門外時頓感腳下無力,頭暈目眩,這才不慎跌進了河裡。」

  這是池梨換完衣服出來前想好的藉口,她不可能將原主的遭遇對著陌生人和盤托出,並非不信任陳大娘他們,主要是為了保護原主的名聲,不願她死後還被人指指點點。

  哪怕這個朝代女子地位相對比較高,社會風氣也算開放,可到底還是對女子要苛刻一些。

  例如陳世美這件事,若是宣揚出去,即便會對陳世美造成些名聲上的影響,但不會怎麼影響其仕途,頂多也就是可能會引發那位貴女的不滿,令其夫妻不和,但也僅此而已了。

  再怎麼樣,人家與貴女都已成婚生子,又不可能真的和離,所以還是能搭上富貴岳家的線,有高門岳家的支持,加上他本身也算有些才華,其未來還是可期的。

  而原主呢?

  未婚被拋棄,便猶如棄婦,哪怕不至於淪落到被人沉塘的下場,今後也勢必會壞了名聲,不僅再也嫁不出去,還會連累整個家族的名聲,害父母被他人指指點點,再抬不起頭做人。

  且這事要瞞是瞞不下去的,原主當初一個人偷跑出家,池秀才家一下子沒了個大活人,那附近鄰居肯定早發現了,等她回去,如果能順利找到未婚夫婿並讓其娶了她還好,興許這還能傳為一番佳話,偏偏她遇上個陳世美,這會兒回家,不管怎麼樣都會壞了名聲。

  正因如此,一點都看不見未來希望的原主才會絕望地選擇跳河自絕,免得拖累父母親人。

  不過不管如何,至少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池梨還是想護一護原主的。

  「原是餓了,怎麼不早說,且等著,大娘這就去給你拿吃的去。」

  對於池梨的說辭陳大娘倒沒懷疑什麼,畢竟這姑娘掉水裡還會自己爬上來,就說明了她其實沒想死,所以她現在更關心的是池梨的溫飽問題。

  快步去廚房拿了四個早上剛做好的包子,兩菜兩肉,全堆在池梨面前,催著她吃:「快,趕緊吃,把肚子填飽要緊。」

  「謝謝大娘。」

  池梨是真的餓,在此之前,原主已經兩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胃都餓到有些疼,這會兒一拿起一個足有她兩個拳頭那麼大的包子,她直接就往嘴裡塞,那副餓極了的模樣,也更加證實了她剛才那番話。

  「吃慢點,別噎著,沒人跟你搶。」

  作為一個有女兒的人,看著個跟自己閨女差不大的小姑娘那麼可憐,陳大娘心裡不禁有些酸澀,看著池梨的目光也越發憐惜。

  包子太大了,用料也很實在,哪怕很餓,池梨也沒辦法一下子吃那麼多,最終只勉強塞下兩個就飽到撐,不得不停下進食的動作。

  「多謝大娘,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他日一定報答。」

  雖然知道口頭答謝沒什麼用,池梨依舊不忘向好心人表達自己的感激,當然,她嘴上說著他日報答,實際上已經默默給陳大娘與其閨女都贈予了一個小小的祝福,作用不大,但足以在日後其遇上什麼困難時,能幫助她們渡過難關。


  這是一份看不見的謝禮,另一份看得見的謝禮,她會在日後有能力的時候補上。

  「不用謝不用謝,我也沒幫你多大忙,一點小事罷了。」陳大娘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想了想,她從荷包里掏出十枚銅錢,又回廚房多拿了四個包子,跟剩下的湊足六個,一起遞給池梨。

  「池姑娘,這些你拿著,還有那身衣裳也贈予你,你也別推辭,大娘沒法幫你太多,只能給這些,希望你能早日平安回鄉。」

  已經看出池梨想告辭離開的陳大娘沒有強留人家,本身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遇見人家遭難了,能幫她有餘力也就順手幫一把,幫完之後人家是去是留,也是人家的事,她又不圖人回報,自然也不在意什麼。

  池梨也確實急著離開。

  直覺告訴她繼續留在京都不安全,她不想連累好心的陳大娘一家,所以還是儘早離去的好。

  對於陳大娘的好意池梨也沒拒絕,她知道這些都是現在的她最需要的,所以最終還是厚著臉皮收下,並在臨走前再次跟人鄭重道謝。

  由於之前的衣服還濕著,池梨只能用手擰掉多餘水分後直接拿在手上,等回頭找到個能落腳的地方再晾起來。

  現在,她還是先離開京都再說。

  雖然很急,但池梨出城門後沒有徑直往遠離京都的地方離開,而是順著護城河的水流方向,一路往下尋找著什麼。

  大約找了十多分鐘,她終於在岸邊找到了一個被樹枝掛住的小布包。

  這是原主的行囊,跳河的時候也跟著掉水裡了,並被水衝到這邊,還好沒被別人給撿走。

  池梨彎腰將行囊扒拉上來,先蹲地上打開檢查裡面的東西有沒有丟。

  一件不落,她的幸運依舊在線。

  由於東西都泡了水,得整理一番,池梨整理途中還順手把裡頭一根被存放得最為寶貝的木雕梨花簪挑出來丟了。

  這是陳世美送給原主的定情信物,不是什麼很寶貴的東西,就是用根路上隨便折來的樹枝雕的,雕得還很醜,也就是那時原主喜歡陳世美,才會將其當成寶貝,現在這玩意兒看著就晦氣,還是別留著礙眼了,相信原主也肯定不樂意留著這東西。

  除了那根破木簪,原主的行囊里就只剩兩套衣服跟一雙繡鞋,還有點縫補衣物用的針線,然後就沒了。

  池梨之前對陳大娘說的都是實話,原主是真沒錢。

  她家境不算差,家裡不僅有良田百畝,爹娘也算是會經營的,加上又只得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那還不是可著一切最好的給她?

  原主每月光是父母給的零花錢都有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放在這個朝代里完全足夠普通一家三口兩個月的花銷,省一省勉強還能花三個月。

  然而這筆零花錢以前都被陳世美給哄騙著補貼他們一家去了,甚至包括原主以前小時候存的錢,還有逢年過節從長輩那裡得到的紅包。

  原主自己反而花錢很省,或者幾乎不花,她吃住都在家裡,衣裳首飾什麼的,娘會經常給她添,其實要花錢的地方也不多。

  甚至後面知道陳世美沒有錢上京趕考,不忍看其整日頹廢傷心,她還跑去跪在父母面前,哭著求他們先把自己今後的嫁妝給她,想要用嫁妝資助陳世美去上京趕考。

  原本原主是想著,她反正以後都是要嫁給陳世美的,嫁妝提前預支了也就預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她的未婚夫婿能夠高中,還怕今後一家人的日子不好過?

  她父母可能也考慮到兩個孩子畢竟定了親,只要不出意外今後就是夫妻,同時也抵不過女兒的哀求,加上陳世美確實挺有才華的,他當年可是鄉試第三,再上一步若能得中進士可就能徹底改換門庭了,屆時女兒嫁過去,直接就成了官夫人,這才同意這種荒唐的請求。

  誰知道最後竟養出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後來原主上京的錢是她後面存的零花錢,大概十兩銀子左右。

  池梨突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

  既然十兩銀子就夠原主走一趟上京單向旅程,那麼那時拿了原主足足兩百兩嫁妝銀子的陳世美,為什麼就要那麼多錢?

  再結合原主一家之前種種被哭窮陳世美哄騙走的錢財,池梨反應過來了,原主一家怕不是遇上了詐騙,被當成肥豬給殺了,殺完沒了利用價值自然就被一腳踹開。

  很想返回去指著陳世美鼻子罵人的池梨用堅強的意志力止住了這股衝動,並快速收拾好所有行李,快步離開了原地,往遠離京都的方向跑去。


  她的選擇是對的,在她離開不久後,一伙人追著她的蹤跡出現在她之前出現過的地方,四處打聽後確認她離開了京都,便返回去復命。

  賀府。

  從手下人口中得知池梨被趕走後離開了京都,主位上的男人不禁悄然鬆了口氣,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淡聲吩咐:「既然人已走了,便不用再追,主母如今身子重,這些小事不要拿去煩她,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小的明白。」

  待手下人告辭離去,賀學汌這才小聲自語道:「算你識趣。」

  畢竟多年感情,只要對方離開後不要再來糾纏他,他也不願把事情做得太絕。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現在根基還不穩,動作若是太大容易引來妻子的懷疑,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的。

  ——

  驢車搖搖晃晃,池梨昏昏欲睡。

  她此時正抱膝蹲坐在一輛驢車裡,腳前後背都緊挨著人,由於人太多,周圍氣味不是很美好,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但也只能忍著。

  沒辦法,身上錢太少,所以她只能咬牙拿出八文錢當做路費,上了這輛公共驢車,讓其帶著自己去往下一個城鎮。

  也就是臨近京都的村落與城鎮都比較繁華一些,人口流動性需求更大,彼此間才會有這種公共運輸提供便利,等到了再遠些的地方,池梨要麼靠著自己兩條腿走路,要麼就得想辦法搞錢,才能換另一種更好的方式回家。

  要靠兩條腿走回家是不可能的,她怕自己還走不到一半就得嘎在半路上。

  所以池梨選了後一種辦法,搞錢。

  憑池梨的運氣,她想要快速來錢很容易,直接找家賭場進去轉悠兩圈就行,哪怕本金只有兩文錢,要想獲得充足的路費也不難,但賭博行為損功德,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做的。

  所以這個選項直接被池梨否決掉,她換了另一種比較正當的賺錢方式。

  ——去街上瞎晃悠。

  跟她有緣的錢,自然會進入她的口袋裡。

  才剛晃不到一圈,突然眼尖地發現什麼,池梨趕緊上前兩步,喊住了前頭那位姑娘:「姑娘,姑娘且留步!」

  「嗯?你叫我?」

  聽見聲音的那位姑娘疑惑地轉過頭來,看向追上來的池梨。

  「你的荷包掉了。」池梨指了指地上。

  順著她手指方向往地上看去,發現真是自己的荷包,那姑娘連忙蹲下去將其撿起來,一臉慶幸:「謝謝你,這裡頭裝著對我很重要的東西,要是丟了就麻煩了。」

  說著,她一邊將掉了的那個荷包塞進衣襟里藏好,一邊從腰間的另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里掏出一顆碎銀子遞給池梨:「這個給你,是我謝你好心提醒我的謝禮,請莫要推辭。」

  池梨也沒要推辭的意思,她是確實的用自己的能力幫了人,拿點回禮是應該的。

  不是說因為池梨缺錢,這姑娘的東西才會掉,並被池梨正好發現,給了她一個賺錢機會,事實上若今日沒有池梨這句提醒,這姑娘的東西依舊會丟失,並很可能再也找不回來,所以正因有了池梨對方才能得到這份好運,這才是池梨真正幫助到人家的地方。

  那掉東西的姑娘一身俠客打扮,且身上裝束一看就是不差錢那種,她出手也很大方,直接就給了池梨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在這個朝代里等同於一千文錢,而一文錢能買兩個大白饅頭,池梨要是省著點花,能用上一段時間。

  有了這筆錢,池梨算是暫時解了燃眉之急,她雖然還是缺錢,但在接下來的閒逛之中明顯輕鬆不少,還有心情觀賞著這個朝代的人文風景,順便找找有沒有便宜的客棧能留宿。

  她準備今天在這個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出發。

  池梨是不認識路的,不過沒關係,她有原主一路上京的記憶,只要按著原主來時的路線原路返回就行。

  依照原主的記憶指引,她接下來還需要再乘坐驢車或是馬車經過兩個縣城與數個村落,來到一座臨河小城,這裡有個貨運碼頭,可在此花六兩銀子乘坐客船,隨客船沿著運河南下,約莫一個半月後可抵達南淮府主城梁元城。

  到了梁元城後需要轉馬車,一連行駛十數日,才能抵達原主的家鄉,大垵縣。

  所以從原主家到京都,全程花費大約兩個多月的時間,若當初那個陳世美賀學洲一高中就信守諾言回家娶原主,恐怕這會兒這兩孩子都該有了,後面也沒池梨什麼事了。


  池梨邊溜達邊在腦子裡確認了下接下來的路線,突然感覺身後有些異樣,她下意識地就伸手一撈,將一個孩子給撈在了懷裡,成功讓其躲開對著他腦袋砸下來的一悶棍。

  「你幹什麼?」

  聲音極大的質問一下子吸引來了周圍路人的目光,那行兇者不過是個瘦弱男人,站直起身甚至還沒池梨高,驟然一下子成了眾人焦點,再看其手中明顯的兇器,大家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個壞人,眼神霎時就變了。

  本來還想撲上去跟池梨搶孩子的男人一見周圍人眼神不對,還隱隱有要包圍上來的趨勢,知道再不跑要遭,立馬什麼也不顧了,扭頭就撥開人群溜之大吉。

  其實他不跑還好,一跑大家就確認這人真是個壞人了,畢竟他要不是做賊心虛那為什麼要跑?

  好些個正義感十足的漢子見狀立馬衝出去,一個猛衝就將人給撲倒,三兩下將其制服,全程發生不過短短一瞬間,那人就被抓住了,快得都有些讓人反應不過來。

  「這是咋回事啊?」

  也是直到此時,才有人迷茫地問出這個問題。

  此話一出,大家一齊看向那一開始出言呵斥的姑娘。

  「我也不知,只是見那人持棍要傷這孩子,就下意識將其抱起來……」

  池梨其實也挺迷茫的,所以一聽有人問她她也答不上什麼來,但有一點她很確定,就是懷中這孩子本是陷入了死劫,結果被她這無意間的一撈一呵斥,竟是破了劫,脫離了早夭命格。

  「嗚嗚嗚哇哇哇……」

  原本還挺安靜的孩子像是終於從驚嚇里回過神來,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嚇了池梨一跳。

  「別哭別哭,乖乖別哭啊,姐姐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別哭了寶寶……」

  救命,她不會哄孩子啊!

  手忙腳亂哄孩子的池梨不禁向周圍人投去求救目光,結果竟然沒人理她,因為大家的目光都被遠處洶湧而來的鐵騎給吸引過去,隨後滿懷敬畏地分開兩邊,將一條本不算狂闊的道路讓出,直通池梨面前。

  池梨一下子就淡定了。

  孩子家長來了。

  果不其然,那領頭的鐵騎策馬飛奔到池梨面前便猛拉韁繩,急停戰馬,隨後從馬上翻身而下一群人高馬大的壯漢,紛紛著急又擔憂地圍攏上來。

  「小世子!」

  「終於找到您了!」

  「末將來遲,讓小世子受驚,回去必自領軍法。」

  「那偷孩子的狗賊在哪,看老子不宰了他!」

  「小世子,您別哭了,可是哪裡受了傷?」

  ……

  一群大老爺們七嘴八舌的吵雜聲堪比一大群鴨子,連池梨都有些受不了,更別提她懷裡的孩子。

  只見那本來都快被池梨安撫下來的孩子嘴巴一癟,眼睛一閉,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都安靜!」

  突如其來的大喝讓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那群人皆滑稽地瞪大眼,一臉受驚地看著那位抱著小世子,突然發飆的年輕女子。

  也不給這些人再吵吵的機會,池梨先伸手將懷裡的孩子塞進領頭人的懷裡,然後指著不遠處還被人按著的瘦矮男人簡單地將剛剛發生的事複述一遍,末了又道:「日後請看好你家小公子,這么小的孩子,若真被砸中了頭,什麼後果誰都不敢想,如今也幸好小公子無大礙,那小女子這便告辭了。」

  乾脆利落把話說完池梨就略一福身,然後轉身走了,逛到現在天都黑了,她得趕緊找個客棧入住,順便再買些吃的當晚飯。

  池梨最後找了家環境乾淨,價格實惠的客棧入住,要了個最便宜的下等房,一晚上十五文錢。

  推開門,她環顧一圈打量了一下,覺得其實還可以。

  房間不大,只夠得下一張床與一張小桌子,床對面有個窗戶,窗戶沿下橫了條短杆子,能拿來晾衣服。

  之前被弄濕那些衣服一直在包裹里悶著,這麼大半天過去,早被悶臭了,所以在拿出來晾之前還得洗一洗。

  若是住在上等房可以要求客棧里的婆子幫忙洗衣服,但下等房就沒這待遇了,要洗衣服可以,裡頭院子裡有木盆有水井甚至還提供皂角,自己洗去。

  池梨不怎麼會手洗衣服,只能摸索著把髒衣服丟盆里,然後往裡頭加水,再掰塊皂角下去搓搓搓,等感覺差不多了就再打來大量清水把衣服上的皂角泡泡沖乾淨,然後擰乾晾起來就好。


  這裡用的皂角並不是現代的肥皂,更不是什麼化學產物,那其實就是一個個角狀的植物果實,將其掰開再泡在水裡揉搓,就能弄出很多泡泡,這些東西可以幫助人們將想洗的東西洗乾淨。

  洗完之後會帶有一股植物獨有的清香,很好聞。

  池梨也就那麼幾件衣服,很快就全洗好了,她把木盆洗乾淨放回去,還特意擺在能曬到太陽的地方讓它晾乾,然後帶著洗好的衣服回去晾起來,做完這些後才走出房門去客棧大堂點了碗素麵當晚飯。

  面不過才吃到一半,身邊就多出了三個人。

  一位身著黑色銀紋勁裝的年輕女子與剛剛才見過的鐵騎領頭人,還有被女子抱在懷裡的小孩子,也就是被池梨救了的那個孩子。

  池梨也是到現在才有功夫去看清那孩子的長相,他很小,看著也就三四歲左右,臉上帶著幼童特有的嬰兒肥,五官很精緻,皮膚白嫩,身著一身寶藍色的錦緞交領小袍子,一瞧就知道是個從小被家裡千嬌百寵,在富貴窩裡長大的小少爺。

  抱著他的女子五官上跟他有些相似,但瞧著要更為凌厲英氣些,氣質端正,英姿勃發,仿若一位久戰沙場的女將軍。

  在這對出色的姐弟倆的對比下,旁邊那位本來還算英俊的高大青年都顯得像個小隨從。

  「不知諸位大人找小女可有事?」

  知道人家身份不凡,池梨在稱謂上也斟酌著多了些敬意。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世界與世界間也有不同,她不是那種都下了界,還仗著自己曾經的身份看不起凡人的仙,既然來了這裡,替代了原主的身份,繼承了其社會地位,那麼遇上其他地位更高者,該有的禮儀她自然會做足。

  「莫怕,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看出池梨那有些小心的態度,明顯是領導者的那位女子率先出言安撫道:「我叫莫瑜,這是家弟莫琣,我等此次特意前來尋姑娘,主要是為了感謝你方才的仗義相助,這才讓我弟弟免遭劫難。」

  說著,莫瑜將幾樣物品放置在桌面上,推到池梨面前。

  池梨垂眸看了一眼,只見面前分別擺著一迭銀票,一把匕首,還有一枚銅製令牌。

  令牌表面印著個「鎮」字,也不知代表了什麼。

  「我知姑娘良善,必看不上這點俗物,也不求僅靠這點東西就能報答你的恩情,只現今情況不便,我們得抓緊趕路,無法在此地久留,還請姑娘務必收下這些,今後若有需要,只需持此令牌到京都鎮國公府,必能得我全公府上下鼎力相助。」

  這是一個承諾,代表著整個鎮國公府欠了吃梨一個人情,恐怕她現在提出要鎮國公府幫忙教訓賀學洲,那人今後都將仕途無望,永無翻身之日。

  但她才不會將這種珍貴的承諾浪費在這裡呢。

  渣男不配。

  「東西我收下了。」

  池梨這回可是幫人破了死劫,收人謝禮收得比前面那次還要理直氣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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