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晚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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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道粉鵝的確色香味俱全,看來這穆府之中的廚子,倒是能夠和宮中的媲美呀。」

  「這怎麼敢當呢?不過是獻醜罷了,九皇子遍嘗美食無數,能夠感受到一份清甜和舒爽,就已經是屬下的造化了。」

  「王子嘗過了嗎?」

  九皇子說著,看了一眼下頭的梁子敬,梁子敬說,「還沒有。」

  「那就也請嘗一嘗吧,這樣好的味道,若是離了這中原,怕是再也無法吃到了。」

  梁子敬的心情從剛才就已經暗暗不爽,如今看到九皇子分明得寸進尺,便也拿起筷子,一塊鵝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倒是覺得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如何呢?」

  九皇子看著梁子敬,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不管從什麼角度,不管在什麼地方,他似乎都想要高人一籌,並且讓滿堂的人都知道,天下必定是他老周家的。

  「若真是細細品嘗,與我們那邊的燒鵝似乎沒有什麼兩樣。」

  此言一出,四下震驚,梁千洛拿起了筷子,在一小口菜心上停留片刻,然後微微放下。

  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壓抑住心中的那一份陽剛之氣,弟弟心裡的苦澀他明白,所以不敢苛責太多,只是此時此刻,周世選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他說,「這一道鵝肉要經過七七四十九道工序,高湯也是由三隻雞共同燉煮而成,怎麼可能與你們那裡的一樣呢?」

  「其實烹小鮮如治大國,工序倒不是非常重要,呈現出來的滋味兒才是頂頂重要的。」

  「那就更不好說了,就我的觀感來說,我嘴裡的這一道菜,世間倒是少有能比的。」

  便是這麼說著,他看了一眼穆天駿,「天駿,你也算是南征北戰多年,刀鋒指向裴國之時,必定也嘗過他們軍中的酒菜,你覺得如何呢?」

  氣氛漸漸變得凝重和尷尬,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了梁千洛,梁千洛倒是神色不改,他的眉頭微微下垂,手指頭搭在桌上,另外一隻手扶著肚子,是一副慈母的模樣。

  就好像在這個宴席之上,所有人的利益紛爭,喉舌角逐,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冷靜看待所有的變化。

  穆天琪的眼光也不由自主落在他的一旁,有時候會從心裡頭同情這個女人,他無依無靠,漂泊異鄉,終究要為家國所累,卻不能表現出一點點的不滿之情。

  便是這樣,所有的愁緒蜂擁而至,化作了手邊的一個輕擡,他將酒飲下,默不作聲。

  「這個是自然,我國雄踞中原,深受儒家文化的洗禮,飲食卓越,做工精巧,自然是頂好的,王子這麼說,我是想拉近和我們的距離罷了。」

  梁子敬的手微微顫抖,他說,「據我所知,大少爺自小便襲了了王爵,若要說真的與我國有刀兵之戰,也不過是小打小鬧,怎麼可能到了安營紮寨的地步呢?更何況我國軍備森嚴,若真是要有國內的食物流出,也斷不可能讓大少爺吃到。」

  房間中的聲色艷艷,可是所有的人臉色鐵青,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分明是一場熱鬧的家宴,演變到了這個地步,倒像是兩個血氣方剛的男子之間相互纏鬥。

  梁千洛這才微笑道,「你可真是糊塗,大少爺勇武之軍,所向披靡,自然與我國有交戰,只是現在和平之勢穩定,他能夠吃到我們國家的菜餚,必定是因為和平所致,你還真是順著杆子往下走,都不懂得自己分辨嗎?」

  聽到姐姐這麼說,梁子敬就算是心頭不爽,也只好強顏歡笑,「那就是九皇子要故意為難我,將我往不好的方向上引導。」

  「哪裡的話,你我地位相當,我與你說這些,也不過是想要加以提醒罷了。」

  好一個加以提醒,梁子敬並沒有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只是端起了酒杯,只當是遙遙敬了他一杯。

  其間,歌舞昇平,倒是沒有什麼錯,梁千洛這麼一出口,梁子敬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終究是要隱忍,國內現在內憂還未解除,若是平添外患,必定會讓父親捉襟見肘,這個絕對不會是姐姐想要看到的。

  吃完飯後,梁子敬遵照規矩,可以去見過姐夫跟姐姐,雖然很不待見那個傳言風流過甚的穆天琪,可是如果不與他相見,自己又要以什麼名義與姐姐敘舊呢?

  便是這麼想著,他走在了姐姐與姐夫的身後,阿碧跟在梁千洛的後面,偶爾會轉過身來看看他,這一番對視,倒像是很久之前,他們私下裡玩鬧時所有的情愫。

  到了房內,雙方行了禮之後,梁子敬扶著姐姐坐下,說道,「姐姐如今看起來氣色很好,是這個孩子給了你不一樣的體驗吧。」

  聽到弟弟說這樣的話,字裡行間像是假槍帶棒,梁千洛說道,「也不僅僅是這個孩子,終究是因為夫家對我極好,所以才有這番閒適的日子可過。」

  穆天琪聽了,微微一笑,他知道梁千洛心裡都是怎麼想的,如果不是為了顧全梁子敬,他怎麼可能給予自己這麼高的評價呢?這麼想著,便也說道,「我們對他也並沒有很好,不過是你的姐姐極有教養,又沿襲了家學,所以才有這番賢惠大方。」

  梁子敬雖然剛才憋著氣,可是如今聽到姐夫這麼說,倒是有幾分得體,憤怒稍微被壓抑下來,化作了嘴邊的淡淡笑意,「若是所有人都能知道我姐姐的這份不易,就好了。」

  「其實弟弟不用擔心,旁人都不懂也不重要,只要我懂得,不就是有意義了嗎?」

  穆天琪即便是這麼說著,雙手緊緊攥著梁千洛,梁千洛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微茫,卻沒有完全表露出來,他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恍惚,像是一位天外之客,穩穩落在了她的耳膜之中,卻沒有給他帶來實質性的溫暖之感。

  是啊,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被這樣的話溫暖過,他總是活在偏狹的夢境裡,沒有人懂他,即便是阿碧,都不能夠給他完全的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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