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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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百里傾那裡離開的時候,嘉園始終沉默不語,他有些不明白,事情都已經有了最好的結局,為什麼大小姐還是朝秦暮楚,定不下心來呢?

  其實在他的心眼兒深處,還有一點點的幻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將這件事情稟告給老夫人?

  畢竟事關典禮,凡事都不能有錯,更何況,老夫人向穆良娣低頭,已經是觸怒了底線,若是連大小姐都擺出了這樣卑微的樣子,豈不是讓老夫人生氣嗎?

  「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說。」

  穆家苑卻像是早就洞悉了他的想法,言語之間,有了錯落的命令。

  嘉園連忙說道,「為什麼不能跟老夫人說呢?這是好事情,明白的人自然知道,原是小姐您宅心仁厚,才會費盡心思來歡迎從前故人,老夫人若是知道,提前也好有安排打算。」

  穆家苑聽了,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直直看著嘉園,「我的事情自己就會定奪,你何必這樣在意。」

  「不是奴婢在意,只是適當向上級報告,原本就是奴婢的職責。」

  「若是你真的要講,從今往後,你不需要服侍在我的身邊,只管去找母親吧。」

  嘉園聽了,心中惴惴不安,可也是不服氣的,明明什麼事情都按照大小姐的意願來說,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卻明白不能是非不分,而不是一味縱容的大小姐,日後真有什麼不測,自己豈不是罪魁禍首嗎?

  「大小姐,若真是光明磊落,又何必擔心讓老夫人知道呢?更何況,這個書生看起來文文弱弱,心裡頭打著什麼樣的算盤卻不為人知,要按奴婢的說法,可不能對他聽之任之啊。」

  「是誰對誰聽之任之,你到底搞明白了沒有?」

  穆家苑說著,邁開了腿去,步伐堅定,柔柔弱弱的身軀在這些卷著寒冷的風裡,倒也不顯得羞澀,嘉園嘆了口氣,「大小姐還說別人心思恪純,自己才是心思恪純呢。」

  「現在你偷聽我們說話,倒是偷聽上癮了是吧?」

  穆家苑的聲音突然變得高昂,嘉園這才發現,不覺竟然露出了馬腳,他連忙搖頭,「只是聽到了一兩個字,小姐不要誤會。」

  「讓我不誤會你也好,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在這件事情上,無論如何也不要插手,我這個人向來很挑剔,若是有那麼一次你不值得我信任了,那麼從今往後,我們的主僕情分也就此斷絕,聽明白了嗎?」

  心裡頭像是涌動著血液,嘉園不明白,明明是為了主人好,怎麼到了他這裡,自己倒像是個心思毒辣的女人了呢?穆家苑早就向前走去,步子邁大,不一會的功夫,就要消失了。

  嘉園小步疾走的跟上去,任憑自己的身影和她一同消失在了天地間。

  而在房間裡,等到穆家苑完全離開了視線後,百里傾才來到桌旁,手指觸到桌上的一方硯台,黑色的墨汁早已乾涸,這段時間,他的心思全部都浸染在穆家的糾紛中,有多久沒有提筆寫字,他倒是不知道了。

  這方硯台,是當初梁千洛送給他的,想來也是諷刺,梁千洛自己也許都不記得,當年的這方硯台給了他多少的鼓勵,而現在,他們同處一家,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身份。

  梁千洛身為人妻,處處為夫君考慮,端的是賢妻良母的形象,可是他呢?他是一個靠著京城名妓上位的書生,隱藏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和鐵血柔情,遊走在欲望的邊緣,片刻都無法自拔。

  天階夜色涼如水,百里傾突想去梁千洛那裡走一走,雖然知道這不符合規矩,可是躁動一旦被喚起,就很少有被壓抑的可能了,腳就像是突然被施了魔法一樣,離開了屋子。

  而在蓮池之畔,一場夫妻之間的恩愛戲碼正在悄然展開。

  穆天琪突然回了府,說是要和梁千洛共進晚膳,晚膳過後,時間也不算太晚,穆天琪就牽了梁千洛的手,一步一步走向蓮花池塘。

  蓮花早已凋零,可因為池裡有溫水注入,所以也不算太過頹唐,「這段時間,我奔走於外,不知不覺,你更像一個母親了。」

  在波光粼粼的瀲灩湖畔,穆天琪看著梁千洛,神色之中都有溫存,梁千洛一手挽著他,一手搭在肚皮上,富足感像是充盈起來的球,將他包圍。

  好像是又在這夜色之中,他才能夠肆意地享受安然的生活,而在白天的時候,大部分的面孔都要奉獻給自己的仇人,笑都笑傻了,哪裡還顧得上去體驗所謂的幸福感呢?

  「這段時間你也累了吧,雖然不知道你在外頭忙著什麼,可是一定要照顧好身體。」

  梁千洛輕輕笑著,用千絲盤起來的髮髻在風中慢慢地飄揚著,好像是一曲能夠在風中吟徹的詩歌,分外美麗。

  「難得你也關心我。」

  說話間,穆天琪已經率先走到了池塘中央,他的指尖冰涼,但是傳遞給梁千洛的,卻是足夠的安全感,梁千洛跟在他的身後,雖然有風吹動,可是因為裹著襖子,終究不會影響太深。

  「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呢?身為你的妻子,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只可惜你太難伺候,分明我什麼事情都盡力周全,在你看來,也都還是不夠的。」

  對面的人微微笑道,「我這才說了一句,我就說了千萬句,可見在你的心中,雖然對我百般照顧,可也只是在你的理解範疇之內,但凡有些許不平,你可也是他不讓的呀。」

  說著,穆天琪扶著梁千洛坐下,梁千洛的袖子下有一絲透亮,仔細一看,是黑色的絹帕,穆天琪不太喜歡梁千洛這樣,動不動就用太過寡淡的顏色裝飾自己,有的時候是鞋面,有的時候是手帕。

  終究是懷有身孕的人,也該有些忌諱,可是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教訓,因為從心眼兒里,他覺得梁千洛已經活得夠累了,自己若是在挑三揀四,他的負擔,豈不是要更重了嗎?

  便是這麼想著,又嘆了口氣,「上次你的姨娘到我們的府上,終究是帶著擔憂而去,這一點,我始終沒有辦法跟他親自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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