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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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句話說完,硯冰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從前多少屈辱都可以忍受,可是今時今日在老爺的面前,他不分青紅皂白地被數落一番,之後又被齊燕寧逼了下去,心裡頭又怎麼能夠平息呢?

  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後,硯冰才說道,「與夫人同舟共濟,哪裡有什麼委屈不委屈?」

  南宮紐煙苦笑,「往後的日子可要難走許多,今日這件事情之後啊,他的地位也要升一升了。」

  歌舞昇平之間,硯冰好像看到了這座侯府的末路,其實說白了,不是侯府的末路,而是自己的末路。

  他以為勤勤懇懇許久,總算有出頭之日,可是事實再一次證明,你不能夠成為穆英豪的枕邊人,就時時刻刻有被壓制的危險,南宮紐煙這個後府之主又怎麼樣呢?還不是時時刻刻被人壓一頭?

  梁千洛也在觀察,他在觀察喧鬧的人群之中,有沒有人靜下心來想想今日的因果。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沉默,可是沉默與沉默之間,又有幾分的不同。

  「你在想什麼呢?」穆天琪的聲音湊過來,軟軟打在耳根子上,有一些痒痒的。

  梁千洛不是很想搭理他,剛才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好端端的氣氛翻騰起風波。

  「與你有什麼話好說的?現在的場合如此,你是當真分不清楚主次麼?」

  一邊說,梁千洛一邊將酒杯輕掩,與對面投射來的目光遙遙一個呼應。

  「我這個樣子慣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著,穆天琪且將目光投在了善如的身上,「我覺得善如今天古里古怪的。」

  梁千洛不置可否,要說古怪,穆天琪今天才是真真正正的古怪吧,明明是在穆武侯的生日宴上,他不合時宜地提那些話,也不知到了最後是給誰難堪多一些。

  「所以就是適可而止,吃的也根本不只是這一頓飯,你怎麼就這麼按捺不住呢?」

  穆天琪再也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始終在這個地方游離,可最終還是確保目光能捕捉到善如的身影,果然,過不了一會兒的功夫,善如的臉頰微紅,他和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就翩躚出去了。

  即便是部署再周密的人,也會有露出破綻的那天吧,穆天琪明白,自己就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等待那些披著羊皮的狼露出獠牙之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穆武侯負對於善如來說並不陌生,他曾經在這裡流轉多日,除去白日裡光明正大的行跡之外,時不時的夜訪,則是他做這個工作的主要職責。

  已經很久沒有百里傾的消息了,善如實在無法忍受這樣被架空的感受,他一定要在今天看到百里傾。

  因為他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說出來。

  走過了一段河堤,善如很快就要到達湖心的位置,這個地方是他腳步能到的最後地帶,再往前,就是界限分明的內府地帶,之前唯一一次到,是當時要給穆天駿脫罪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他,腳步隨著孟靜怡一步一步朝著深處走去,帶了幾分清醒的惘然。

  是不是要尋了一個機會繼續下去呢。

  善如想。

  因為今天是穆武侯府大喜的日子,所以下人們都歸到了府廳裡頭去,只要自己的動作足夠利索,倒也不會讓旁人發現。

  可問題是,百里傾會不會真的在這個地方,自己值不值得為了一個無法預知的前程二鋌而走險。

  正想著,恰有一陣風呢喃而過,吹破了水面上的平靜,在腳旁的倒影里,善如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扎著細辮的女子,雙手垂在兩側,眼睛裡明滅不定的是打量。

  「看你的穿著打扮,倒不像是這府裡頭的人,可見是被主人邀請來的座上賓了。」

  女孩是陸恩熙,這段時間他闖了不少的禍,上一次又得了一場病,所以理論上,這樣大的場合他是沒有權利參加的,便是這樣,他也閒不住這一雙腳,趁著這個地方的防守比較鬆懈,也就來了。

  善如看他的衣著打扮,再結合話語裡的不謙虛,想到了百里傾之前和他說的情況,立刻想出了一個辦法,他輕輕咬著嘴唇,說:「你是?」

  「是我先問你的。」說著,陸恩熙微微揚起了脖頸,從耀眼的光線中,可以看到他高傲的眸光,好像是一隻天鵝,即刻要騰空,可是這個女孩顯然是忘記了,他只是一隻黑天鵝。

  「你剛才還揣測我是不是座上賓,可現在和我說話的語氣,怎麼帶著這麼多頤指氣使的成分。」


  善如一邊說,一邊投了目光在陸恩熙的身上,小小的臉蛋上,高挺的鼻樑比那一雙深邃的眼眸更加耀眼,腳步站定之後,心也就沉寂了下來。

  「我只是在提醒你,在這個地方,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每往前走一步,都是墮入地獄的瘋狂節奏。」

  陸恩熙說完,嘴角扯起了微笑,「當然,你可以覺得我危言聳聽。」

  「雖然覺得你這個小丫頭尖酸,可是有一件事情,我還是不得不要求救於你。」

  「 什麼?」陸恩熙擡起眉眼,問道。

  「我想要來見一個人。」

  與其鋌而走險去拼一個可能會讓自己身陷囹圄的結局,不如試著從他們一直以來就告訴世人的這個表象下手,讓面前這個自恃高深的女子幫忙。

  善如從來沒有看錯過人,他相信,陸恩熙為了他那該死的尊嚴,也會幫忙走這一關的。

  「誰?」

  果然,陸恩熙提起了興趣。

  「賈代賢。」

  跟陸恩熙的談話在之後的時間裡變得十分的快,善如抓住了陸恩熙的軟肋,讓他首先對在這件事情產生決斷,之後,陸恩熙稍稍抿了抿唇,說道,「跟我走吧。」

  陸恩熙帶著他走了一條十分不顯眼的小路,小路與湖相互分離,被一棵參天大樹從中斬斷,之後鑽入了一片密林之中,外頭的喧囂好像再與自己無關一樣。

  「你倒是願意相信我。」走在前面,陸恩熙時不時冒出一兩句話來。

  恰在這個時候,有鴿群從陸恩熙的側面飛過,那些鳥兒撲騰著翅膀,衝破了長空。

  這個場景讓善如莫名覺得有些傷感,因為對於他來說,也許蒼野之中的生靈才屬於他的性格,可是命運偏偏將他束縛在了這個地方。

  他必須冒著危險找到百里傾,這個男人是他餘生最後的慰藉。

  希望自己也能是他的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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