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醫者歸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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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無期也不過是微微偏著頭,不道謝不論賞,單是一點不卑不亢的樣子,就足夠讓南宮紐煙覺得他與眾不同。

  「若是你有意向,可以常年為我做事,自然要比外面風吹雨淋的日子好許多。」

  歸無期心想,如果他真的想要這樣的生活,早在五年之前就可以有了,何必來貪圖他的?

  只是在南宮紐煙面前,他還是要表現出謙卑的態度,樹大招風是一回事,可如果太不加修飾,無非是自取滅亡。

  有風輕拂,歸無期躬身答謝道,「老夫信奉命數,早在出生的時候,就有算命術士為我算上一卦,我註定腳下有風,不能在一處呆著。」

  南宮紐煙不禁多想出一層意思來,在這之前,他也聽人說過,歸無期看起來無欲無求,實際上經營過許多說不出來的買賣,其實將他收攏在身邊,救命倒是其次,從他的身上得到江湖消息,才是最最重要的。

  「你不要誤會,即便是叫你來做事,也不是為了束縛你的雙腳,你看,身邊跟著個女弟子,出行多有不便,即便你自己是個簡衣素食的,難道你的女弟子也是嗎?」

  知歡聽到南宮紐煙這麼說,早就誠惶誠恐,「民女跟著師傅討生活,即便是風吹日曬,也是靠本事吃飯,並沒有覺得任何委屈。」

  南宮紐煙微微蹙著眉頭:「分明我是為你們考慮的,怎麼這樣一來,倒像是我在強迫你們?」

  歸無期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知道自己的一點名聲落在了南宮紐煙這裡,是要激盪起些許浪花。

  他要找自己招安,必定要首先收買知歡,這一點雕蟲小技,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知歡在我身邊久了,也是個不會說話的,還請老夫人不要生氣。」

  硯冰打著哈哈:「我們老夫人心胸何其寬廣,怎麼會和一個小丫頭片子生氣呢?只是你們嚮往的生活要以風餐露宿做代價,老夫人看不慣罷了。」

  歸無期淡淡笑道:「如果不是命中注定,老夫也未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知歡既然能夠心甘情願的跟著,也有他命中注定的部分,所以還請老夫人周全,我們自去為您開藥,也就是了。」

  說著,他和裡頭的知歡招了招手,知歡見狀,連忙走出來。

  南宮紐煙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偏生面前的這個人最淡泊名利,可見民間的傳言也有不假的,南宮紐煙頷首道:「罷了罷了,有的東西也是講求緣分的,我這裡也不是什麼慈善之地,若是將你招攬到身邊,你也的確得不到自由。」

  歸無期頷首,「便是這個道理了。」

  看到南宮不再留他,他輕聲地問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還請老夫人恩准老夫去為您開藥。」

  「去吧。」南宮紐煙揮手,像是懶得再搭理他一樣,兀自地將頭轉向一邊,不去看就是了。

  等到他走了之後,硯冰在南宮紐煙的身邊周旋,「可見民間高手眾多,即便是窮困潦倒的,也有幾分初心在裡面。」

  南宮紐煙聽了,嗤之以鼻,「如果他真是一個救死扶傷的江湖人,又未必會受我的託付,沾染恩怨了。」

  清冷的極地上,是一眼都望不盡的黃沙,站在兩國的交界處,宇文昭昭第一次感受到寒風的凌厲,自己有多久沒有見識過這樣的風雪?

  他常年作為百里息的內應,表面上是與世無爭,實際上卻掌握著這個國家大部分的消息,他在自己的身邊埋下了許多棋子,等著某一天能夠盡數擲出,為百里息謀得生存和儲君之位。

  戈壁灘上的宇文昭昭穿著一襲黑衫,身形纖細,柔弱無骨的樣子映襯在黃沙之中,好像隨時隨地會被風捲走一樣,可是他的眸中閃現出奪人的光彩,又怎麼是黑夜能夠掩蓋的呢?

  從前的宇文昭昭是怕高的,他喜歡把十歲之前的光景稱作前生,因為在那之前,生命從來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家人被屠殺殆盡,他卻要躲在灰草堆中,被人捂緊了嘴巴。

  和歸無期的約定,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個星點,這個男人衣衫襤褸,始終不以正經形象示人,可是他的眼角眉梢之間,總帶著一股當年的睿智,所以在百里息的跟前舉薦他的時候,宇文招招的篤定不言自明。

  身後突然翻湧過一片片風聲,可是散布在宇文昭昭身旁的黃沙卻紋絲不動。

  只因宇文昭昭的內力驚人,將黃沙禁錮在自己的周邊,他在半徑三米之內形成了巨大的氣場,雙腳扎入地中,這樣才能抵禦過路的不速之客。

  砰——


  清脆的響聲劃破天際,宇文昭昭不用轉身都知道,這是歸無期的步數,可是今天,他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便是這麼想著,轉眼一看,兩團黑影站在身後,像是黑暗中的幽靈。

  「我還以為你功力見長,可是每一次來都要捲起潑天的陣勢,是何用意?」

  宇文昭昭輕輕地揮了水袖,不管是在誰的面前,總是以女子的身份示人,自從出了山谷以來,他就用女兒的情態來裝點自己,這麼多年葷腥不見,如今能夠綻放自己,宇文昭昭何樂而不為呢?

  「老夫原本就不是以獨步武林的功夫行走,如果不是知歡帶著,我怕是要比這陣仗更大呢。」

  歸無期有意將話題轉到了知歡的身上,宇文昭昭放眼看去,是一個極伶俐的小孩。

  女孩子,卻偏偏梳成利落的乾淨發樣,這個女弟子從前沒有聽說過,想不到時隔幾年,他終究是忍不住寂寞,想要將自己的一身醫術發揚光大啊。

  「我冷眼看著,你比之前更加消瘦了一些,難道在京城的日子不好過嗎?」

  宇文昭昭說著,又將目光聚集在了知歡的身上,雖然是十幾歲的樣子,可是知歡的眉眼中有一股倔強勁,和當年的她並無二致,人還是當年的人,可是心境早就完全不同了。

  莫名的嫉妒在心中盤旋,宇文昭昭閉上眼睛,感受著西北的乾冷寒風穿過身體,涼意習習,擦肩而過。

  「我過慣了顛沛流離的日子,沒有什麼好過不好過的。」歸無期笑道。

  宇文昭昭和歸無期有特殊的傳信方式,不是用江湖中的飛鴿傳書,而是用固定的單線進行聯繫,從山下賣酒的老農,到京城裡的歌女,這一條線上所維繫著的人大概有十幾個,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宇文昭昭的手中,他們不過是傳遞信件,自然要死心塌地地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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