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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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婚宴

  盛飾麗裝、艷如春華的鄧瑗與繼母張氏見面,雙手奉上一個錦盒,裡面擺放著數件精緻的玉飾,口中道:「妾與阿姑第一次見面,特備薄禮,聊表心意。」

  張氏頭上戴的琉璃簪、玳瑁釵皆是南海珍寶,倒也沒有太過欣喜,道:「少君你有心了。」

  鄧瑗贈送的自非凡物,道:「阿姑,這幾件飾品,皆由藍田玉製作而成,希望阿姑喜歡。」

  藍田玉出產自長安藍田山,乃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玉,秦傳國璽,便是以藍田水蒼玉為之。漢高祖則用藍田玉加工成鳩杖,賜於德高望重的耄耋老臣。

  監奴鄭當曾私下說過,張氏性情嚴酷,貪財吝嗇,外間風評很差,並不是一個賢惠的人。父親鄧攸對她的印象也不好,就連劉景,也曾隱晦的提醒過她。

  鄧瑗聰明過人,知道自己嫁入劉家,要想生活安寧,勢必要與張氏打好關係。針對張氏貪財的特點,她毫無猶豫拿出自己珍愛的首飾,作為禮物送給張氏。

  一聽是藍田玉,繼母張氏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著實被鄧瑗的「誠意」震撼到了,瞠目結舌地道:「少君,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藍田美玉嗎?」

  「是。」鄧瑗輕輕頷首道。

  張氏言不由衷地道:「少君何必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藍田美玉產量有限,大部分都被王公權貴瓜分,頗為罕見。張氏久聞其名,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獲得藍田美玉。

  其實張氏頭上戴的飾品皆為翡翠、琉璃等南海珍寶,價值未必就比藍田玉低,不過藍田玉畢竟享有「天下第一玉」之名,能夠極大滿足張氏的虛榮心。

  張氏把玩著幾件玉飾,簡直愛不釋手,越看鄧瑗越是順眼,心道果然不愧是南陽鄧氏之女,就是與普通人家不一樣,不僅知書達禮,而且出手豪闊,她對鄧瑗這個兒媳,實在是太滿意了。

  「阿姑喜歡就好。」接著鄧瑗美目一轉,望向清麗秀媚、我見猶憐的賴慈,說道:「劉郎之前與妾通信,屢屢談到嫂子,稱讚嫂子溫柔慈惠,世間少有。」

  賴慈笑著搖頭道:「仲達之言太誇張了。」她見鄧瑗雖出自天下間一等一的豪門南陽鄧氏,卻毫無驕矜之色,言行舉止,恭順有禮,心裡對她甚有好感。

  賴慈摸了摸兒子劉群的頭,說道:「虎頭,這就是你叔父的妻子,還不快拜見叔母。」

  「虎頭拜見叔母。」劉群十分聽話的叩拜,之後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鄧瑗猛看。

  「虎頭,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鄧瑗故意逗他道,她自己也有兩個侄兒,可惜他們年紀幼小,還不會說話,難以交流。

  劉群如實答道:「好看。」

  鄧瑗險些笑出聲,心道他不愧是劉景的侄兒,他們叔侄嘴巴一樣甜,就像抹了蜜一樣。

  鄧瑗與繼母張氏、嫂子賴慈在堂中聊天,外面則一片吵嚷。

  鄧瑗帶來的嫁妝源源不斷運入劉家,劉景居住的西廂數間屋舍不久便被塞滿了。不得已,張氏的北室、賴慈的東廂都利用上了,才堪堪裝下所有嫁妝。

  鄧氏裝遣之盛,令張氏幾有頭暈目眩之感,看鄧瑗的眼神都變了。

  …………

  蔡邕《獨斷》載:「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

  崔寔《四民月令》載:「冬至之間……其進酒尊長,及修刺賀君、師、耆老,如正月。」

  冬至在漢代是敬老的節日,近年來,更是發展出向長輩敬獻襪履的習俗。

  冬至一大清早,劉景就攜帶紋履、襪若拜訪龍丘劉氏族長劉邕及族中長輩。

  由於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匆匆拜訪完族中長輩,他便立刻開始忙碌起自己的婚事來。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劉氏塢變得熱鬧起來,尤其到了午後,人們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車乘無慮數百輛,將劉景家門口堵得水泄不通,一時間牛哞馬嘶,人聲鼎沸,異常喧囂。

  毫不誇張的說,臨湘但凡有些名望的家族,都派人來了,即便是與劉景素有恩怨的區氏、吳氏也不例外,皆遣人趕來祝賀。

  長沙郡府大吏,功曹桓階、中部督郵李永、左賊曹掾成績,乃至諸曹吏,賀者超過兩百人。

  據桓階說,不出意外的話,太守張羨也會親自前來祝賀。

  果不其然,黃昏前張羨車駕由西而來,抵達劉氏塢,同行的還有其子、臨湘令張懌。張氏父子俱至,可謂給足了劉景面子。


  黃昏之際,在嘉賓的歡聲笑語下,盛大的鐘鼓五樂中,劉景牽著鄧瑗的手,緩緩步入禮堂。

  漢代婚禮脫胎於《儀禮·士昏禮》,又不乏自己的特色,主要環節有拜祖、合卺、結髮……

  「合卺」之禮類似於後世的交杯酒,新郎、新娘同享食物,而後二人各執一瓢,以酒漱口。

  「結髮」則是剪下彼此一綹頭髮,綰在一起,表示同心,前漢蘇武曾有詩云:「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即是指此。

  禮畢之後,劉景和鄧瑗出門謝客,兩人首先來到張羨、張懌父子席前,敬酒拜謝。

  張羨笑著說道:「仆久在荊南,十餘載不曾還鄉,卻也多有耳聞鄧侍中之女有國色,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娶得如此佳人,不枉仲達數月往返奔波之苦。」

  鄧瑗舉止詳妍,聲如黃鶯:「不敢當明府君誇讚。」

  張羨又半開玩笑的道:「仲達你如今得償所願,積壓在主簿室的文牘卻已是堆積如山,主簿室所有人都盼你能早日歸來。」

  劉景道:「府君之言,真是令下吏慚愧萬分,無地自容。」

  張羨笑道:「在你新婚之際這麼說,或許大煞風景,奈何郡府缺你不得,仆亦缺你不得。」

  劉景瞥了身旁的鄧瑗一眼,道:「下吏會儘快返回郡府。」

  張羨沒有久留,和劉景、鄧瑗喝了一杯酒便離開了。

  張羨一走,氣氛頓時活躍起來,不久之後就有人借著酒勁大喊道:「劉君,與新婦相擁。」

  此言一落,引起一片附和。

  劉景聞言不由臉色一沉。

  仲長統多年後在其著作《昌言》中說道:「今嫁娶之會,棰杖以督之戲謔,酒醴以趣之情慾,宜淫泆於廣眾之中,顯陰私於族親之間,污風詭俗,生淫長奸,莫此之甚,不可不斷者也。」

  當世風俗,賓客會趁著新郎、新娘飲酒興奮之際,唆使他們當眾做一些親昵的動作,甚至在族親中公開自己的隱私。

  若不是礙於劉景的名聲和鄧瑗的家世,賓客們就不會僅僅只是唆使「相擁」那麼簡單了。

  漢末之際,婚禮上的歪風邪氣已經是相當嚴重,據說靈帝在世時,京師賓婚嘉會,皆作《魁橡》,酒酣之後,續以輓歌。

  《魁檬》,乃是喪家之樂。輓歌,更是寫給死者的歌。

  可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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