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出事了(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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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1章 出事了(求月票)

  「張副處長真是平步青雲啊!」

  「是啊,看來不用多久我這個處長就要退位讓賢嘞。」

  大千世界,事物的變化總是出人意料,而且任何一種變化都可能是一種雙刃劍。

  而官場之事往往好比戲台,又常常好似賭場,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程式,變化和意外才是常態。

  聽著楊榮和何志遠的揶揄之詞,張義苦笑一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平步青雲並不代表著一帆風順,或許以後就要在矛盾、夾縫中生存、發展了,畢竟很多事情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沒有矛盾和摩擦,別人如何生存、發展,如何壯大?

  他真在思忖以後的工作,就見賈副官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老闆,出事了。」

  戴春風正高興呢,聽他這麼說,窩火地問:

  「出什麼事了?」

  「周區長被捕了。」

  戴春風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問:「誰?」

  賈副官小心翼翼地說:「上海區區長周志龍。」

  「租界當局對我們軍統暗殺唐紹義極其不滿,今天先後逮捕了區長周志龍、潛伏區情報組組長劉方熊、助理書記王方南。」

  暗殺唐紹義自然是軍統「三大殺手」之一趙理彪的手筆。

  唐此人在整個北洋、民國史上地位、聲名顯赫,曾代表「袁大頭」和南方派談判,達成「共和體制」,在袁大頭出任大總統後,此人出任了中華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

  此人又是同盟會元老、果黨元老。

  但因為反對過常某人,沒有撈到一官半職,抗戰爆發後蝸居在上海當寓公。

  上海淪陷之後,撤退到香江的杜月生奉常某人命令,負責將淪陷區有頭有臉的過氣軍政要員接到香江,再由香江轉移到山城供養起來,以免被日本人利用,但遭到了唐紹義拒絕。

  此人日常生活奢靡,光是每月抽進口的古巴雪茄就耗資不少,再加上日常揮霍、開支浩大,眼看即將坐吃山空,日本人這個時候找了上來。

  唐某人內心早就想法,自然不會放過送到嘴邊的肥肉。

  他和土肥圓見面之後,立刻搬進了日本人給他租好的洋房--靜安寺路上的華安大廈。

  在這座洋房裡面,唐某人草擬了組建聯合政府的計劃,自薦出任新政府的「總統」。

  有道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唐紹義自覺事情進行的很隱秘,還是被軍統上海區探查到消息。

  上海潛伏區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鋤奸,自然瞪大眼睛盯著他們這些「有縫的蛋」,一獲得情報立刻上報戴老闆。

  你做漢奸可以,常某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決不允許有人在淪陷區組建偽政府,儘管軍統沒有拿到確鑿證據,還是下令即刻制裁。

  接到任務的上海區行動隊長趙理彪了解到唐此人酷愛古玩後,立刻行動起來。

  趙理彪藝高人膽大,搞到唐某人親戚的名帖後,抱著藏有利斧的古董花瓶大搖大擺地進了防守嚴密的唐公館,殺完人後,再抱著藏兇器的花瓶離開,沒有槍聲,沒有留下兇器和任何證據,一氣呵成,讓租界巡捕房根本摸不著頭尾。

  唐某人死了,他那些蝸居在上海租界的狐朋狗友瞬間炸鍋了,這些人都是滿清、北洋的遺老遺少,一個個得不到重用本就滿腹牢騷,此刻抓到機會,迅速聯合了一批文人騷客、果黨左、派、法租界工部局的董事開始抗議搞事。

  常某人瞬間頭大,捏著鼻子下令以國民政府的名字褒揚唐紹義,不但撥了5000元大洋用來治喪,還將其生平事跡寫入國史館。

  說起來也是諷刺。

  此刻法租界巡捕房針對上海潛伏區動手無疑是報復行動。

  聽說是租界當局動的手,戴春風微微鬆了口氣,陰沉著臉問:

  「巡捕房是怎麼知道上海區秘密機關的?」

  在國統區,軍統都是公開掩護秘密,更不要說淪陷區了,所有人都有掩護身份,此刻被人家一鍋端了,無疑是出了重大疏漏。

  賈副官訥訥不知如何回答。

  「道三(周的字)兄誤我!」戴春風冷哼一聲,道:

  「我早對淪陷區的情報工作有指示,無論任何地區之通訊員,均應有適當之職業掩護,而此種職業掩護,必須便於活動,切忌搞花架子,沽名釣譽,現在看來周志龍根本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


  周志龍黃埔四期畢業,但沒有效忠常校長,反而跑去了他的競爭對手唐生、智那裡,戴老闆此刻還在跑單幫,本想進入唐的地盤搜集情報,不想才進入就被發現遭到通緝,走投無路之下,他想起周志龍是唐手下的憲兵營營長,於是背水一戰,隻身進入周營,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將周志龍策反。

  有了周志龍這個內應,唐生、智大敗,通電下野,而周志龍和戴春風結拜為兄弟後,成了復興社的高幹和特務處的元老。

  雖是元老,但周志龍並不擅長情報工作,上海潛伏區在他的主持下工作平平,這會更是連自己深陷牢獄

  「立刻通知法租界巡捕房特別情報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人撈出來。」

  戴春風下達了命令,見賈副官並沒有離開,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皺眉問:

  「還有什麼事?」

  賈副官道:「華北區區長王天林來電,說他願意接任上海區.」

  「他倒是消息靈通。」

  戴春風嗤笑一聲,王天林因為「屍箱案」被判了死刑,後改為無期徒刑,關押兩年後,因抗戰爆發,戴春風求情才釋放出來,出任了西北區區長。

  時間不久,華北局勢吃緊,因王天林有留學日本的經歷,可謂「日本通」,戴春風又將他派去北平做區長。

  此刻不僅是華北區區長,還兼任忠義救國軍北方支隊總指揮。

  他在華北接連籌劃了一系列針對漢奸和日偽政府的刺殺行動,先後暗殺了天津商會會長王竹林、偽華北聯合銀行經理程某人,槍擊偽華北組織教育部課本刪訂主任周、作人(魯迅弟弟),成績斐然。

  不想此刻上海潛伏區區長的位置剛空出來,就被他盯上了。

  戴春風還在沉吟,何志遠建議道:

  「是不是考慮下趙理彪趙隊長?」

  「他?」

  「是啊,局座,論資歷除了周區長,上海區就屬他資格最老,而且趙隊長一直在上海工作,熟門熟路,由他接任區長,也有利於接下來的工作。」

  事實也和何志遠說的一樣,但特務處三大殺手,王天林、趙理彪、陳恭樹雖然都是元老,起步卻不相同。

  王天林年紀最大,比戴春風還大一輪,日本留學歸來,是高級知識分子,早年做過情報工作,所以加入特務處後直接去天津站做了站長。

  而趙理彪(現年33歲)、陳恭樹(現年31歲)都是黃埔五期畢業,參加特務處的經歷也相同,都是「中、央軍校特別研究班」畢業後,選拔進入「洪公祠特訓班」。

  但不同的是,特訓班一結束,25歲的陳恭樹就當了北平站站長,和王天林平起平坐。

  而27歲的趙理彪被派去上海後,卻從行動隊員干起,幹了五六年才做了行動隊長,前後熬走了幾任站長、區長,按理說,他此刻出任站長完全夠資格,也該輪到他了。

  但.

  戴老闆沉吟了片刻,看向張義,問:「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張義心裡腹誹,人事即政治,哪有那麼簡單。

  從陳、王、趙三人的履歷就不難看出戴老闆對三人的看法和運用。

  王天林老成持重,自然是獨當一面的好手,而陳恭樹也被當成獨當一面的大將培養,而號稱「追命太歲」的趙理彪在戴春風眼中儼然就是個打手、殺手,根本就沒想過讓他獨當一面。

  這和張義當初在江浙培訓班的經歷何其相似,甲乙班分科,甲班專注情報工作,乙班注重行動工作。

  涇渭分明,起點不同,命運自然殊途。

  張義直接忽視了何志遠遞的眼色,謹慎說道:

  「兩位都是軍統的前輩人物,屬下沒資格發表看法,一切都由局座做主。」

  「嗯。」

  戴春風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道:「讓王天林即刻交接手中工作,去上海赴任.至於趙理彪,讓他先代理上海區的工作,王接任後,他做副區長兼行動隊長。」

  「局座。」

  何志遠急道:「這樣是不是不妥?王天林是河北人,上期生活工作都在北方,到了上海肯定兩眼一抹黑,如果再和趙理彪不和,如何開展工作?」

  「他敢!」戴春風冷哼一聲,語重心長道:

  「理彪屢創佳績,我對他的工作很滿意,但正所謂敏於行而訥於言,他這個人長期干打打殺殺的工作,出手狠辣又無往不利,不免有些飄飄然,要是有人壓制還好,真讓他做了區長,就像脫韁的野馬,誰知道會闖出什麼禍!」


  性格決定命運,在戴老闆眼中趙理彪就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做殺手搞行動可以,站長、區長就別想了。

  「行了,散了吧!」戴春風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轉身走了。

  何志遠深深看了一眼張義,鼻孔哼了一聲,同樣走了。

  得了,又得罪人了,張義只能苦笑一聲。

  楊榮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說道:

  「老弟啊,滋味不好受吧?嘿嘿。

  趙理彪和何處長在洪公祠特訓班的時候坐一張桌子,關係好的穿一條褲子,逛妓院都是勾肩搭背的去,你剛才沒有幫著他說話,我估計趙理彪很快就會知道,以後你們行動處下達的指示和外勤工作再想讓他配合,我估計難嘍。」

  「雖非我願,但亦無可奈何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張義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這種事,不是得罪這個就是那個,再說了,自己幫趙理彪說了好話,他就能當上區長?

  決定權還不是在戴老闆那裡。

  「你倒是豁達。」楊榮呵呵笑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矛盾恩怨,但別的怨恨尚且好說,這種擋人前途、斷人出路之仇,一旦結下就深及骨髓,難忘難消。」

  「那就讓他去恨戴老闆吧!」

  「他還沒有那個膽子。」楊榮笑了笑,說:

  「情報處和內勤明天就先撤往山城了,你奉命執行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呢,一會一起吃飯吧。」

  張義有些意外,不知道楊榮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說道:「好,去哪裡?」

  這麼說著,他見剛才遠遠站在一邊的杜成友突然不見了,好奇問:

  「杜科長呢?」

  楊榮瞥了一圈,同樣找不到杜成友的身影,撇嘴道:「鬼知道呢。」

  說著示意離開。

  直到張義和楊榮走遠,躲在陰暗處的杜成友悻悻地探出頭來,立刻找到賈副官,恭敬地敬禮,一臉謙卑:

  「賈主任,我有點事想要局座匯報。」

  「別胡說,我就是個副官,可不敢稱什麼主任。」賈副官警惕地看看門後,抬手望了一眼手錶,皺眉道:

  「什麼事?都這麼晚了,要是不重要的話明天再說吧。」

  明天他就要撤到山城去了,再想見到戴老闆不知什麼時候了,他利落地從袖口掏出一支金筆遞過來,一臉懇求:

  「賈副官麻煩您通報一下,我真的有要事稟告。」

  賈副官瞥了一眼閃閃發光的派克金筆,沉默了一會,不動聲色地接過筆,道:

  「先說好,我只是替你通報,至於老闆見不見你,那就不關我事了。」

  「我懂我懂。」杜成友更加恭敬了。

  還好,賈副官通報之後,杜成友如願見到了戴老闆。

  戴春風躺在房間的沙發上看文件,見杜成友進來,頭也不抬,不客氣地問:

  「有什麼事嗎?」

  「戴先生您好,卑職是新任諜參科科長杜成友,您之前見過的。」

  「什麼事?」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杜成友一臉惶恐,心說人和人之間的待遇怎麼就這麼不一樣呢,他連忙掏出懷裡的文件遞過去,道:

  「戴先生,屬下冒昧求見,惶恐至極,實在是有一件事不吐不快,這件事情我和楊處長、張副處長匯報過,但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明天卑職就要去山城了,這件事肯定會耽擱,所以只好越級來向您匯報。」

  戴春風接過賈副官轉遞過來的文件,瞄了幾眼,不由坐直了身體,特務處打入紅黨控制邊區的特工屢屢失敗,他一直在總結經驗。

  特務處一來對紅黨了解不夠,而且不管是打入還是逮捕地下黨,都有些急於求成,急功近利。

  反觀中統,他們一旦發現紅黨的基層人員,並不急於逮捕逼供,而是將他們引到偏僻的茶樓酒肆里,進行威逼利誘,讓其辦理自首手續,培養成內線細胞,然後從各方面創造條件幫助細胞打入更高級的紅黨組織,慢慢擴大戰果。

  戴老闆覺得這點可以借用,現在眼看臨澧培訓班達到了預期效果,大辦特辦培訓班的想法再也抑制不住,尤其是在西北地區籌辦一個針對紅黨的培訓班,不想杜成友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轍。


  花了很長時間將文件看完,戴老闆終於讚賞地點了點頭:

  「條理清晰,很有操作性,很好,你想負責這事?」

  「楊處長和張副處長說這是二處的職責,所以屬下很忐忑屬下只是做出計劃,具體由誰負責,我聽戴先生的。」

  「杜科長,我很欣賞你做事的態度。」

  戴春風沉吟道:「計劃交給二處,不過你可以參與其中,到了山城就可以籌備起來。」

  「謝謝戴先生鼓勵,卑職一定不遺餘力將此事辦好,不過楊處長、張副處長那裡.」

  「這件事我會和他們打招呼,你不必有顧慮.行了,回去吧,以後有事可以直接找我匯報。」

  「是,謝謝戴先生。」

  杜成友一臉恭敬,但心裡格外得意,他明白從此刻起,他已經獲得戴老闆的信任了,自己這個科長的分量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說不定以後也可以爭爭副處長的位子,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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