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有點心得(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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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章 有點心得(求月票)

  「處長,今天所有的報紙。」

  臨時辦公室中,張義正在查閱臨澧培訓班的學生資料,猴子拿著一疊報紙走了進來。

  張義接過來翻了幾眼,幾乎所有的報紙上都在譴責日本人的暴行,唯有「申報」對柏里特的死有一則豆腐塊大的報導,寥寥幾十個字,說的也是不明不白。

  猴子冷笑道:「聽說英國大使館叫囂的很兇,收斂了屍體,立刻送醫院做了特別檢查,但沒有任何發現,最終只能以心臟病結案。」

  「這就叫自作自受!」張義冷哼一聲,錢小三給柏里特注入的液體並非毒藥,只是一種誘發心臟病的藥劑-——柏里特心臟病發作,接過清潔工掉包後遞過來的藥品,自然不會緩解症狀,反而越發呼吸困難,最終因為心臟衰竭而死。

  英國人檢查不出任何結果,即便他們心知肚明,沒有證據,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對外隻字不提,無聲無息地結案。

  猴子還想說什麼,這時候敲門聲響起,廖華來了。

  「特派員,這是我的報告。」

  「廖少校辛苦了,坐。」

  張義指了指椅子,開始翻閱報告,報告上還是廖華列舉的那幾項,不過內容更加詳實。

  看了一會,他收起報告,望向廖華。

  都說一個人在不同的位置,所表現出的智慧、能量、水平是完全不一樣的。

  廖華這個反紅先鋒在政治教官這個職位上無疑是合格的,他的所作所為無疑是揣測戴老闆的心思來做,但官場上講究的是中庸,他如此上跳下竄,弄得劍拔弩張,就不怕惹起眾怒?

  如果能將對手徹底打死也就罷了,既然打不死,與其留下一個生死仇敵,倒不如做個好人,送份人情。

  有道是救病治人、點到為止,在捅破窗戶紙令其主動退卻的同時,卻又放過他一條生路,不說留下一個人情,拿捏住了把柄,以後也永遠有利用價值。

  不過這話犯不著對廖華說,他如何下場張義不關心,敲了敲桌子,問:

  「學生傳閱『新華日報『的事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我們注意到這個問題後,先是找這些學員個別談話,各隊的政治教員會把他們的名字彙集起來,暗中考察他們的言行。

  這之後,所有郵寄到學校的信件,我們都會提前檢查,凡是發現進步信件書籍一律扣押。

  但學生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們開始通過外面的商店和居民代轉信件,雖然我們明令禁止,但有些不法商販和刁民為了私利,還是會鋌而走險。」

  說到這裡,廖華得意一笑:

  「後來我們找到臨澧最大的一家百貨店老闆賈大雄,威逼利誘後,他答應合作。

  他面上以代轉書信藉以拉攏生意,暗中都是先將信件送我們檢查後再轉給學生,如此所有有異常的學生都被我們記錄在案。」

  培訓班的學生在訓練期間是有薪資待遇的,每月是12月,但在學校的食堂吃飯最多用去三四元,還有八九元的零用錢,雖然法幣貶值,但在一個縣城,幾塊錢足夠一家人生活一個月了,學生拿錢酬謝,居民不鋌而走險才怪。

  「這些違規的學生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

  「都是關禁閉,於副主任說都是嬌滴滴的女生,不好處理.」

  「不好處理是吧?」張義嚴肅道:

  「戴老闆對此已有指示,所有學員提前填寫表格,集體宣誓,辦理加入軍統的手續,另外,那些由其他特工臨時介紹參加特訓班的職員,也要辦理好手續。」

  廖華大喜:「太好了,這樣一來,先在他們脖子上套上枷鎖,只要他們加入軍統,以後再幹了什麼,就可以用軍法家規予以制裁了。」

  「你明白就好。」張義面無表情,繼續問:「這個姓金的教官在教學中致人死亡是怎麼回事?」

  「死去的學生叫嚴偉,平時就調皮搗蛋,對教官很不服氣,在上擒拿課時故意為難金教官,金民傑也不慣著他,直接下了死手,嚴偉受了內傷,沒幾天就死去了.

  對這種草菅人命的做法,我雖大加申斥,但所有教官都不以為然,他們說為了維護威信,就必須給調皮搗蛋的學生以厲害.」

  為了威信,不惜用學生的性命做籌碼,聽著讓人毛骨悚然,但在這個年頭的軍校卻習以為常。


  張義抽出金民傑的履歷表,看了幾眼,好奇問:「這個人是朝鮮人?他是怎麼進入特訓班的?」

  廖華思忖道:「這個人曾在上海的松江班工作過,據說是行動的一把好手,受於副主任邀請,繼續擔任教官。」

  頓了頓,他補充道:「今晚為特派員舉行的歡迎會上,就有此人的表演。」

  「是嗎?那我倒要好好見識一下。」

  相對表演,他更對這個叫金民傑的朝鮮人感興趣。

  金民傑,原名朴明傑,資料顯示此人全家死在日本人的槍口下,唯他一人僥倖活了下來。

  逃到東北後,先是跟著東北的朝鮮流亡政府打游擊,36年到上海謀生,機緣巧合下進入淞滬會戰期間特務處在上海的松江培訓班,再進入臨澧特訓班。

  履歷雖然詳實,看起來天衣無縫,但在張義看來,他在東北之前的履歷怎麼都充滿迷霧。

  按照他履歷上所寫,朴家滅門那年他只有十二歲,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是如何逃脫日本人的追捕的?能活下來,難道就因為改了一個名字?

  或許真是僥倖,但對張義來說,一個做情報的,就是要尋找細節和邏輯關係中的必然性,去進行推理分析,再說了,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巧合和僥倖?

  晚上的聚餐會,別開生面。

  先是由教官和學生派代表向張義敬酒,然後便是表演特工技術。

  第一個上台的是行動隊的學生李能。

  此人脫去衣服,赤著上身,在腹部放了一塊上百斤的大石板,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然後由同伴拿起鐵錘猛砸石板,只聽「砰砰」幾聲,石板應聲而碎,李能卻是毫髮無損,他得意洋洋地又連翻幾個跟斗,惹得掌聲一片。

  接下來幾個京劇節目後,又有一人跳上高台,他「啪」地敬了一禮,環顧左右,道:「金民傑,獻醜了。」

  金民傑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約莫三十上下,身形矯健靈活,雖然是個羅圈腿,但走路步伐輕盈無聲,顯然是個練家子。

  說著他往台下一指,讓一個十七八歲面相稚嫩的小勤務兵上台。

  勤務兵戰戰兢兢上台,還不待他反應過來,金民傑出手如閃電,只手鎖住勤務兵的喉嚨,不過幾秒,只見他手一松,勤務兵直挺挺倒了下去。

  人群一片譁然。

  有學生連忙上台檢查,試過鼻息,確認勤務兵沒死,才鬆了口氣,連忙掐試人中,但勤務兵人事不知,就是不醒。

  「讓我來!」金民傑得意洋洋,推開學員,一把將勤務兵從地上提了起來,然後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勤務兵瞬間活了過來。

  這一驚一乍之下,可謂調動了氣氛,惹得現場人群大聲喝彩,紛紛送上掌聲。

  於樂醒湊過來說道:「還不錯吧?」

  「確實讓人大開眼界。」張義隨口說著,餘光卻在留意金民傑的一舉一動。

  「已經過了十二點,是不是可以結束了?一會我們還準備了夜宵。」於樂醒剛說了一句,一名大特務突然起身說道:

  「張副處長以特派員的身份光臨,臨澧特訓班蓬蓽生輝,不知可否有幸見識下特派員的風采?」

  這一提議立刻引得大家一致贊同,掌聲雷鳴般響起。

  於樂醒瞪了一眼此人,眼見其他教官、幹部冷眼旁觀,學生一個個起鬨,掌聲響了數分鐘,但張義卻沒有絲毫動作,竟然閉上了眼睛,氣氛逐漸尷尬,只好低聲說道:

  「雲義,要不隨意敷衍一下.射擊或者拳腳功夫都行。」

  「呵呵。」張義睜眼笑了,剛才他可不是在猶豫,而是在接收情報。

  閉目養神間,幾條情報已然躍入他的腦海。

  【1、您今天見過廖華,獲得相關情報-——廖華,原名周文敏,代號「風笛」,臨澧特訓班紅黨支部組織、書、記,36年假叛變打入特務處,奉命進入臨澧特訓班.】

  這條情報讓張義目瞪口呆。

  他本以為這個廖華是個鐵桿的叛徒,是戴老闆反紅的一把尖刀,實在想不到

  一個打入敵人內部的臥底,除了要有堅定的信仰、使命感外,需要不斷地適合和偽裝,在高度的緊張和警惕中,面對威脅、誘惑,很容易陷入自我懷疑和掙扎,孤獨、疏離感


  張義記得有人說過,長期潛伏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可能地得罪身邊的每一個人,千人嫌萬人厭,最不引人注目。

  一個沒有朋友的人,是最不容易露出破綻的。

  想到這裡,張義微微一笑,這樣一想,廖華的一切行為就合情合理了。

  【2、您今天聽廖華談起過賈大雄,獲得相關情報——賈大雄原名小谷昭久,日本特高課高級間諜,代號黑魚。】

  嗯?百貨店老闆賈大雄?

  【3、您剛才見到過金民傑,獲得相關情報-——朴明傑,朝鮮人,12歲被小谷昭久收養,日本名小谷三郎,18歲進入中野特工學校學習,21歲打入朝鮮游擊隊,28歲前往上海,奉命打入特務處培訓班,代號黑刃。】

  回味著腦海中的情報,張義笑了,他雖是特派員,但一來臨澧培訓班就處決了兩名教官,殺雞儆猴,礙於身份和戴老闆的命令,別人當面不會說什麼,但此刻不知道多少人等著自己出醜呢。

  他張義是什麼人?豈有退縮敷衍一說,再說了,他昨天還訓話要求所有學員銳利向前、赴湯蹈火呢,此刻自己又怎能猶豫退縮?

  而且此刻,張義的心態又和之前截然不同。

  給了於樂醒一個稍安的眼神,張義整理軍服,闊步走上高台,環顧左右道:

  「我雖是長官,但也是江浙培訓班出身,風采什麼的沒有,不過也略通拳腳,一個人表演,花拳繡腿不過譁眾取寵。這樣吧,我找一人對練一二,用實戰做示範,不足之處還請大家多多指點。」

  說著他一指金民傑,道:

  「金教官,你既然是教官代表,肯定是其中出類拔萃之人,可願和我交手?」

  金民傑有些意外,但還是欣然應邀,敬了一禮,道:「特派員,請教.」

  「從現在開始,沒有什麼特派員和教官,只有對手。」張義打斷他的話,走到舞台中央。

  「還是點到為止的好.」金民傑說著,但見張義一臉嚴肅,不由凜然,全神貫注地戒備起來。

  兩人相對而立,氣氛凝重起來。

  見張義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金民傑猶豫了一會,率先發難。

  他雙拳緊握,身形一閃,倏地奔向張義,左拳橫擋戒備,右拳直取張義胸口。

  張義輕蔑一笑,卻是不慌不忙,側身一閃,巧妙地避開這凌厲一擊。

  緊接著,他左腿微屈,右腳用力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在空中一個旋身,右腿如鞭,劈向金民傑的頭部。

  金民傑臉色一變,連忙雙臂交叉於頭頂,硬生生去擋住這一腳。

  然而才剛接觸,金民傑臉色再次一變,這一腳力氣之大,出乎他的意料,咬牙退後幾步才堪堪接住。

  但張義卻是「得理不饒人」,才一落地,立刻疾步向金民傑攻去。

  眼見拳頭迎面而來,金民傑連忙伸手隔擋,但張義卻突然變化攻擊。

  他左手猛地抓住金民傑的手腕,右手迅速下滑,直搗金民傑肚肋。

  猝不及防之下,被張義一擊而中,金民傑吃痛慘叫,連忙掙開束縛,向後退了幾步。

  「特派員,這次我不再留手了。」金民傑眼神凌厲,說話間猛地撲了上來。

  張義自然不會給他機會,再次猛地揮拳主動出擊,金民傑抬手抵擋,他以為張義會再次進攻他的底盤,卻不想張義這拳直接砸在他的胸口。

  金民傑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張義不給他絲毫的喘息機會,緊接著左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擊,再次擊中金民傑的腹部。

  金民傑痛苦地彎下腰,還未站直,張義的第三拳已渾然而至。

  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金民傑的下巴上,巨大的衝擊力直接讓金民傑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再也無力起身。

  整個過程張義出手如閃電,看的一眾學員目瞪口呆。

  眼看張義摩拳擦掌繼續走向金民傑,有教官連忙起身勸阻道:

  「特派員,手下留情。」

  「金民傑,還不認輸?」

  金民傑狼狽地趴在地上,渾身酸痛,內心更是惱恨不已,他承認自己小看了張義,但生死之戰,鹿死誰手猶可未知,哼,要不要害怕暴露了身份,他使出最精通的相撲和柔道,翻手之間就可將張義制服,可惜


  狠狠地握了握拳頭,金民傑一臉陰霾,此刻聽到同事的呵斥,連忙回過神來,踉蹌著起身,擠出幾分討好的微笑:

  「特派員不愧是總部來的高手,卑職服了。」

  「你也是個高手!」張義緩緩靠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民傑不明所以,訕訕道:「在特派員面前哪敢.」

  「不,你當得!」張義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說的是演戲。」

  金民傑蹙眉不語。

  旁邊的教官沒有聽懂張義的話外之音,詫異地看了金民傑一眼,笑著錘了他一拳:

  「老金,沒看出來啊,你和特派員演戲呢?我就說嘛額,特派員.」

  這人剛說到這裡,就見張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掐住了金民傑的喉嚨,就像對方之前演示的一樣。

  這還沒完,隨著張義動手,台下的猴子帶著幾人倏地沖了上來,直接將金民傑撲倒。

  然後有人制服、有人上手銬、有人搜身,幾人分工明確,行動行雲流水。

  「特派員你這是幹什麼?」

  「放開我,伱們想要幹什麼?」

  「朴明傑,小谷三郎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

  見張義一口道出自己的日本名字,金民傑驚愕地望向他。

  旁邊的教官和不明所以靠近的特訓班幹部、特務、學員,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雞。

  金民傑金教官竟然是日本人?

  打入特訓班的間諜?

  片刻的沉默之後,金民傑立刻恢復了冷靜,他微微一笑:

  「我在東北生活過,要在日本人的地盤潛伏,取個日本名字再正常不過了。」

  「嗯,貌似很有道理,可這一點沒有在你的履歷中體現出來,你既然隱瞞了一件事,就可以隱瞞更多的事。」張義平靜地說道:

  「不好意思,現在你被捕了。」

  「帶走,立刻搜查他的宿舍。」

  說著張義轉頭看向一眾面面相覷的幹部和躁動不安的學生,說道:

  「實不相瞞,其實我本人並不擅長搏擊格鬥,以前我主要負責諜參股,對抓間諜倒是有點心得。」

  這叫有點心得?

  沒有人相信,大家望著張義,又看著被押走的金民傑,陷入了無以復加的震撼中,久久無法平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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