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藥(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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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2章 藥(求月票)

  「停車。」

  柏里特從黃包車上跳下來,只覺得神清氣爽。

  他前後看了看,南湖機場在望,路上行人寥寥,稽查處的情報人員根本沒有追上來,估計壓根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悄然潛出了吧?

  想到這裡,柏里特更加得意,或許等他們發現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山城,已經在搜集新的情報了。

  「給你,多的不用找了。」柏里特大方地掏出5元法幣甩給車夫,一隻手抓在行李箱上。

  「嗯?」見行李箱紋絲不動,他抬眼一看,卻是車夫孔武有力的大手正按在另一角上。

  「什麼意思?錢不夠?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車夫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卻顧不得擦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先生,這一趟路可不好走啊,您得給我這個數。」黃包車夫伸出一隻手,五指誇張地張開。

  「多少?五十?」柏里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咱們事先說的可不是這個價。」

  他暗自惱怒,這個中國人也太沒有契約精神了,說好的價錢,到了目的地,反悔不說,還漫天要價,這種人活該一輩子拉黃包車。

  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車夫,轉頭觀察周圍,有心將黃包車車夫解決掉,又害怕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這一刻不禁懊惱起來,要是手槍在手,絕不容這個小人在自己眼前猖狂。

  兩人正在僵持,突然一輛駛過的黑色轎車停了下來。

  司機探頭出來,彬彬有禮問:「先生,出什麼事了?」

  「太不像話了。」柏里特從懷裡掏出自己的護照,抬手一揚,大聲道:

  「我是大英帝國的公民,竟然被一個黃包車訛詐,我要控告。」

  「先生不要生氣,和一個苦力計較什麼,您是要去機場?要不我載你一段?」司機見是一位洋大人,態度更加恭順,連忙下車呵退車夫,一把抄起行李箱,邀請柏里特上車。

  「多謝,我自己走過去就好。」

  「跟我客氣什麼?您是洋大人,就應該享受這樣的待遇。」司機不容拒絕地拉開後車門,將他往裡面一推。

  「你幹什麼?」柏里特被推了一個趔趄,愣了愣神,瞪大眼睛看著后座上兩個孔武有力的男子一眼不屑地看著他,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一個便衣已經探手將扯住了他的領口。

  一拽之下,又有人在後面一推,柏里特已經被扯上了汽車。

  「你們是什麼人?」柏里特一臉疑惑驚懼地看著幾人,眼見剛才拉他的黃包車車夫也擦著汗也上了車,這才意識到不妙,立刻反抗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我可是大英帝國的公民」

  沒人理會他,兩個便衣將他夾在中間,迅速給他戴上手銬,見他猶自掙扎,狠狠用胳膊肘頂了幾下他的肋骨,柏里特吃痛,馬上就老實起來。

  隨即一名便衣拿出一團毛巾,塞進他嘴裡,又摸出一個黑色頭套,套在他頭上,汽車飛馳離去。

  再次取下頭套的時候,柏里特已經被帶到了一處民房裡。

  他坐在草垛上,雙手被反銬著,頭套被摘下的一瞬間,眼睛因強光的刺激下意識閉上,等他慢慢睜開眼睛,眯眼觀察周遭環境,就見剛才拉自己的黃包車車夫正翹著腿玩味地看著他。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但頭頂不時響起的飛機轟鳴聲,讓他覺得自己應該在機場附近。

  「柏里特,英文名prevot,1894年2月1日出生於香江山頂道,現居上海法租界領事街25號,多次來返於上海、廣州、香江、武漢.從事間諜活動」

  柏里特眯著眼睛想說話,無奈嘴巴被毛巾堵著,根本無法言語。

  裝扮車夫的男子摳了摳腳,嫌棄地聞了聞,伸手將柏里特嘴裡的毛巾拽了出來。

  「說吧,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一切,哦,對了,你是半路失蹤的,沒有人知道,今天要是不交待清楚,就別想離開了。」

  「伱們到底是什麼人?知不知道我是大英帝國的公民?我要向大使館控告你們。」柏里特囂張地叫囂道:

  「離開之前,我去過大使館,我要是半路失蹤了,大英帝國大使館必然找國民政府要人,到時候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啪啪」

  「我是什麼人?你聽好了,爺爺叫錢小三。」

  錢小三反手抽了他兩個耳光,不屑一笑,道:「這兩巴掌算爺爺累死累活拉你的利息,你說你一個香江人,偏要認賊作父,給英國人做狗,做狗也就罷了,反過來還咬中國人,你個老東西是不是吃多了?」

  「對了,你說你去過英國大使館,是為了這個吧?」錢小三說著拿過柏里特之前投擲的信,狠狠抽在他臉上。

  「說,上面寫的什麼?」

  被幾個耳光抽得暈頭轉向,此刻眼見自己搜集的情報都落在對方手中,柏里特只覺得大腦轟鳴一片,呼吸愈來愈快,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說,什面寫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是大英帝國的公民,你們無權審問我,我要見大使!」

  「色厲內荏!」錢小三冷笑一聲,飛快地走過去,對著他就是一拳。

  「砰」這極度用力的一拳,打得柏里特大腦發蒙,摔倒在地上,頭重重地磕在牆上暈了過去。

  錢小三冷笑一聲,出門走進隔壁的房間。

  房間裡面,張義正看著猴子幾人搜查柏里特的行李。

  行李箱中除了幾件衣服、幾本書和一疊鈔票,只有一瓶藥。

  「科德孝?」張義接過藥瓶,端詳了幾眼,說道:「這是治療心臟病的藥,這個人有心臟病?」

  「不會吧?」錢小三咧嘴一笑,「我剛才揍他,沒發現他有什麼病。

  處長,證件確鑿,但這傢伙抵死不認,我看不用審了,直接將他處理了,神不知鬼不覺。」

  「再怎麼說他都是英國人,要死也不能死在我們手裡,別沒吃到羊肉,惹一身騷。」張義翻看著藥瓶,想了想道:

  「給技術科打電話,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誘導心臟病發作的藥。」

  「明白。」猴子心神領會。

  當年沈西三處決他手下的叛徒,第一次殺人,不知道怎麼下手,戴春風寫了個條子,讓他去找技術科。

  技術科給了他一根削得又薄又尖的竹刀,告訴他,刀尖上有劇毒,只要碰破一點皮,那個人就別想活。

  除了毒物之外,技術科還有一種「化骨水」,據說上海區行動隊長趙理彪最喜歡用。

  但後來發現這種「化骨水」並不能達到傳說中武林高手那種效果,尤其是在租界這種地方,想要乾淨利落地處理屍體,並沒有那麼簡單。

  特務處便想出另外一種辦法,殺人後將屍體肢解後裝在箱子裡面,用汽車拋屍或者僱傭一輛黃包車拉到火車站或者旅館。

  到了指點地點,貨主悄悄溜走,車夫以為是什麼貴重物品,偷偷拉回家去,本以為要發財,結果打開卻是屍體,到最後反而自己吃了官司。

  「抓到發報員了?什麼?是個英國人?香江出身的,現在持有英國護照?」

  接到張義電話,戴春風一臉陰沉,英國人、香江這幾個字敏感地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想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三年前,為了抓捕王亞樵,為防引起王和英國人的注意,戴春風只帶了賈副官入港。

  隨身攜帶兩隻皮箱,戴春風那隻裝著最新款無聲手槍和大額美金港幣,賈副官那隻裝著全進口的洗鼻器具和手絹。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然而遊艇剛一靠岸,就迎上了一群穿深藍色嗶嘰警服的港警。

  戴春風下意識覺得不妙,因為香江禁止攜帶武器入境,因公攜帶武器必須向英國使館申請辦理槍證。

  但本就是秘密赴港,害怕辦理槍證走漏風聲,不想卻被抓個正著。

  但戴春風卻一點不緊張,他機警地給賈副官使個眼色,瞬息之間兩人將手中皮箱調換了。

  一上岸,他大搖大擺地拿出護照接受檢查,迎接他的是警務處長亨利,看過證件,此人一言不發,直接將戴老闆帶上了車。

  戴春風兀自冷笑,老子身上沒有違禁物品,即便是你處長出馬,也不能隨意扣押我,老子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場。

  然而一到警務處,戴春風立刻被搜身後關押起來,他自然要抗議,說你們英國人有什麼證據。

  卻不想亨利冷笑連連,拿出一疊加急沖洗出來的照片,照片上記錄了他和副官調換皮箱的全部過程。


  戴春風目瞪口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想他已經是特務處處長,但英國人卻不買帳,雖然給了拘留優待,提供了單間,但不能洗澡不說,洗鼻子的工具和手絹都被沒收了,拘留說裡面衛生又差,加上鼻炎發作,戴老闆受了不少折磨。

  如此煎熬了三天,在常某人的干涉下,戴春風才被放了出去,因此他對英國人和香江警務處極為厭惡。

  此刻聽說這個間諜是英國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不能簡單驅逐了事,他沉聲問張義:「你準備怎麼處理?」

  張義道:「如此如此!」

  戴春風聞言大喜:「就這麼辦,乾淨利索點,不能讓英國人抓住把柄。」

  「柏里特,我們剛剛請示了上峰,你可以走了。」錢小三一臉無奈,讓人將柏里特攙扶起來,給他解開手銬。

  柏里特冷笑幾聲,知道是領事裁判權起作用了,證據確鑿又怎樣?你們抓了我又怎樣?最後還不是乖乖將我釋放?

  愚蠢的中國人,無能的國民政府。

  哼哼,驅除出境是吧?等老子再換個身份,你們依舊拿我沒有辦法。

  「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嘿嘿!」柏里特得意想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眼問:

  「我的行李箱呢?」

  「諾。」錢小三厭惡地看著他,將行李箱還給他,「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別到時候豬八戒爬牆倒打一耙。」

  見他這幅姿態,柏里特更加得意,一邊檢查行李,一邊傲慢地說道:「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誰讓我是英國人呢。」

  「哼。」錢小三一臉陰鷙,抬起收臂,手上一枚寶石戒指閃閃發光。

  柏里特渾然沒有發現對方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以為又要挨揍,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又覺得落了面子,挺胸揚起下巴瞪著錢小三:

  「我是英國人,你的上峰都拿我沒有辦法,你想幹什麼?」

  錢小三一個箭步靠近他,巴掌重重落在他肩膀上,柏里特只覺肩膀像是被針扎了一樣,不覺皺眉,但還不待反應,錢小三已經攬住了他的肩膀,語帶威脅:

  「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閃開,你個中國豬。」柏里特憤怒地推開錢小三,摸了摸肩膀,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此刻那種不適感也消失了,他冷笑一聲,提著行李箱揚長而去。

  身後響起錢小三的聲音:「英國豬,向左轉,走幾百米就是機場。」

  「中國豬,我還會回來的。」

  機場裡面,柏里特找了個廁所,捯飭了一番,重新換了一身衣服,雖然鼻青眼腫,但好歹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擠出和藹又親切的紳士微笑,倒也勉強上得了台面。

  唯一懊惱的就是自己苦心搜集的情報不見了,但還好,靠著回憶還能複寫出來,這可是錢啊!

  這麼想著,之前被抓折磨的不快漸漸消失了一絲,聽到飛機即將起飛的廣播,他提起行李箱向著停機坪走去。

  然而才剛走出幾步,柏里特突然覺得心臟鑽心一痛,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連忙停下腳步,一手扶住座椅,一邊喘息著打開行李箱將「科德孝」拿了出來。

  正打開瓶子拿出藥往嘴裡送的時候,身後突然被撞了一下,藥瓶連帶藥瞬間掉到了地上。

  柏里特喘息著,一邊努力撿地上的藥,一邊向過路的行人求救。

  「先生,你的藥。」一個戴著口罩穿清潔工制服的男子擠進人群將藥品遞了過來。

  重新拿到藥的柏里特,立刻從藥瓶拿出幾粒,和手上殘留的一粒混著送入嘴裡。

  吞服下去後,藥物似乎起了點作用,他掙扎著想要起來。

  然而卻是一個踉蹌,再次摔倒在了地上,惹得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

  過了半響,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才壯著膽子靠上去試了試他的鼻息,說道:「已經沒有呼吸了」

  人群一片譁然。

  清潔工聽到這個消息,緩緩退出人群,消失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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