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監視(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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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監視(求月票)

  人質解救成功,殺手被押解上車,張義和一眾便衣在喧囂的人群聚攏過來之前就悄然消失了。

  特工的工作就像地下的暗流,靜謐、曲折、湍急,卻充滿了兇險,張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洶湧澎湃,但這樣的工作卻不能顯露半分,尤其是暴露在媒體和大眾的面前。

  行動科辦公室。

  張義喝下一杯香茗,才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王新亨臉色凝重,他問道:「確定都是日本人?」

  張義點頭道:「是。」

  「日本人這是有預謀的報復啊。」王新亨語氣沉重,問道:

  「聽說你中了一槍,有沒有事?」

  張義從懷裡掏出三等雲麾勳章,指著勳章中心的彈孔,心有餘悸道:

  「幸虧有它,不然今天真要殉職了。」

  雲麾勳章是國民政府陸海空勳章之一,因勳章中心刻有雲麾而得名。

  35年起開始頒行,共分為九等,一到三等為大授,四五等為領授,六七八九為襟授,其等級在同等寶鼎勳章之下,在忠勤勳章之上。

  此勳章以前是純銀製作而成,後面開始偷工減料,用鋼和銅製作。

  張義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謝謝勳章製作的部門,讓自己只受了輕傷。

  「我們的人有傷亡嗎?」

  「一開始猝不及防,死了幾個弟兄,三個當場死了,還有一個重傷,正在搶救。」張義嘆了口氣道:

  「後面只有一人死亡,一人受傷。」

  「日本人狗急跳牆啊。」王新亨冷笑一聲,然後有些意外道:

  「兇手為什麼會乘坐行政院牌照的汽車?他們又是怎麼知道你的行車路線的?」

  這個問題張義也想知道答案。

  只聽王新亨繼續說道:「往上看是屁股,左右全是耳目,走到哪裡都是如此.

  淞滬會戰正激烈呢,有些人已經在宣揚投降論調.可笑的是,還有文人墨客替黃浚這個狗漢奸喊冤,說他品性多麼高潔,只是一時走上了歧途,當真可笑。」

  他沉吟了一會說道:「諜參股這次折損了人手,行動隊這邊先補一部分,至於其他的」

  頓了頓,他又道:「老闆在上海組建別動隊,聽說許多隊員是知識青年,甚至不少是大專學生,人才難得啊。

  如果這些人不能一展其所長,那就是浪費人才。

  所以老闆準備在上海舉辦一期訓練班,名字據說都起好了,軍事委員會蘇浙行動委員會青浦特種技術訓練班和松江特訓班。」

  張義點了點頭,特務處開辦培訓班是特務人才擴張的伊始。

  (軍統鼎盛時期,戴老闆手下擁有18萬便衣特工,7萬武裝游擊隊、2萬別動軍、1.5萬忠義救國軍,東南沿海有4萬有組織的海盜,加起來共計32萬實際或潛在人員,均屬於他指揮,平均每天有4萬人24小時給他工作,這還是直屬)

  青浦班和松江班嚴格來說不算特務處正式的培訓班,因為戴老闆先斬後奏,軍委會辦公廳不認,連印章都沒有,只能私下刻了一個條戳。

  這個班訓練內容全部是偵查、行動、爆破,訓練時間原定三個月,後因為戰事縮為一個月,訓練的基本是死士。

  「潛伏」中的余則成就是這個班出來的,所以戴老闆才說青浦班的都是勇士。

  這兩個班級各招學員408名,但在後來撤往武漢的途中,因為遭遇日軍飛機轟炸和襲擊,損失慘重,松江班倖存者不足50人,青訓班只剩下300人左右。

  後來在這兩個班級的基礎上建立了臨澧班。

  由於戴老闆對這個班的畢業生特別喜歡,很多人被親自選拔得到重用,他們又有吳景中、沈西山這樣的教官老師為靠山,迅速成為特務處的骨幹分子,擔任重要職位,和一眾老特務分庭抗爭,於是有了「非澧(禮)勿視,非澧(禮)勿用」。

  當然這是後話了。

  見張義點頭,王新亨起身從辦公桌抽屜裡面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來,說道:

  「這是潛伏在東京的內線讓人帶回來的照片,吳冰。」

  張義接過,只見泛黃的照片上是一個十八九歲左右的少女,留著短髮,穿著乾淨的校服,看上去有些英氣,但眼神陰鷙,透著幾分高傲和冷漠。


  照片和南造雲子提供的還是有很大差別。

  張義不知道她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又是用什麼樣的外貌示人,但既然知道了她的地址,只要按圖索驥就可以了。

  夏日的茶攤上,老闆為了避暑,用篷布搭了一個頂棚,頂棚下面放著幾張破舊的桌子,幾個小凳子零散地圍繞在旁邊。

  鬍子花白的老闆,或者說大爺,赤著瘦骨嶙峋的上身,只穿著一條犢鼻褲,一邊拿蒲扇扇著風,一邊吧唧吧唧抽著水煙,不時翻動一下身旁小爐上的咕咕咕冒著熱氣的茶壺。

  張義帶著猴子、錢小三幾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喝著茶沫煮開的茶水,他們都是一副苦力的打扮。

  猴子喝了口茶,低聲說道:「股長,按照你的吩咐,從發現她的那刻我們就一直在盯著她。」

  「有什麼動靜嗎?」

  「她從黃包車上下來,直接回了家,一直沒有出來。」

  張義點了點頭,目光瞥向背街小巷的一處小院。

  根據房東和巡警提供的消息,小院裡面住著一位嫵媚動人的太太,自稱是從上海逃難過來的某富翁的遺棄之妾。

  經過房東和巡警對照畫像和照片辨認,此女正是吳冰。

  這個理由倒是說的通,戰爭伊始,最先跑路的都是有錢有權的,飛機火車輪渡轎車,或國外、香江,或內地,然後便是數百萬流離失所的居民,奔走而逃,人人都在尋找活下來的機會。

  要麼融入英法租界,要麼向著鄉下逃去,那些漫無目的逃竄的,等待他們的只有日軍耀武揚威的欺凌和殺戮。

  「我們控制了那名拉她的黃包車車夫,據他交待,這個女人是在四條街外拉到的,她抽菸,還喝了酒。」

  「四條街外?肯定是臨時換車了,她可以掩飾自己真實的活動地點,但喝了酒沒有辦法掩飾,這個時間點喝酒肯定是去交際了。」

  張義拿出一張金陵地圖展開,以所在地為中心,標註出五公里內的地圖,很快就找到了中央飯店、金陵飯店等社交活動中心。

  一個富翁曾經的小妾,以前應該是過著闊綽的生活的,現在雖然落魄,但她活躍於社交場合,躍然結交新的靠山,這個人設倒也打造的不錯。

  但張義估計此女肯定是借著社交的機會尋找獵物或者和某人聯繫從而達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會是誰呢?

  到底是策反還是接頭,不得而知。

  這時只聽錢小三問道:

  「股長,要不要抓人?」

  張義搖了搖頭,即便有南造雲子的供述,沒有充足的證據就抓了人,那位許純智許副院長即便是一頭沒牙的老虎,但發狠咬起人來,可不是他能抗衡的。

  正所謂捉賊拿贓、捉姦拿雙,一定要人贓俱獲,讓誰也說不出話來。

  時間一分分過去,臨近傍晚,夕陽斜照,吳冰才握著一個坤包款款走了出來。

  她長發順滑,隨風輕輕飄動,露出白皙欣長的脖頸。

  穿著一身絲綢旗袍,身姿婀娜,線條優雅,旗袍分叉下是一雙圓潤光潔的大長腿,踩著一雙尖銳的高跟鞋。

  俏麗的臉上含著一絲淡淡的微笑,眼波如秋水般流轉,帶著一絲慵懶的嫵媚,讓人忍不住心馳神往。

  黃包車車夫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紅著臉手忙腳亂地壓低車轅將女人迎了上去,賣力地奔跑著。

  吳冰換了兩次車,幾經輾轉,終於來到了她的目的地,大世界舞廳。

  她似乎是這裡的常客,嫻熟地在吧檯上要了一杯酒,一邊抽菸喝酒,一邊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一處燈光暗淡的角落,張義和一位頗有姿色的舞女不咸不淡地說著話,冷眼旁觀吳冰的進一步動作。

  在花花綠綠的大世界舞廳,不缺她這樣打扮的妖艷迷人的女人,但很多女人或者交際花都是為了打發時間或者賣弄風情,希冀從男人這裡撈上一筆,但張義心知,吳冰肯定是為了接頭。

  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燈光昏暗、人來人往的舞廳裡面,要不是特別留意,沒有人會關心誰和誰一起跳舞。

  兩個人在摟摟抱抱之中很可能就完成了情報的交接工作,他們可能說的是殺人越貨的勾當,伱從外表看去,說不定只會覺得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在耳鬢廝磨。


  吳冰這樣的女人走在哪裡都屬於讓男人趨之若鶩的美人,自然少不了前來搭訕的。

  在拒絕過一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油膩男後,她很快就接受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紳士邀請,兩人在場中翩翩起舞。

  張義眉眼一動,對身邊的舞女伸手邀請道:

  「美麗的女士,可否請你再跳一支舞?」

  舞女慵懶地翻個白眼,要不是看這個「凱子」手上帶著一隻浪琴手錶,她才懶得理會,這人舞技平庸,剛才都踩了她腳幾下。

  張義呵呵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錢包,刷刷刷數出幾張鈔票,舞女瞬間目光熱切起來,她接過鈔票,往胸口一塞,挽著裙擺起身,嬌媚一笑:

  「先生,還等什麼呢。」

  『呵,這就是金錢的魅力?』

  張義笑著搖了搖頭,拖著舞女的手攬著她的肩膀緩緩滑入舞池。

  他邊跳邊遊走,拖著舞女緩緩靠近舞池中央的吳冰,就像一汪正在蔓延的水,攆著她的腳步追,避不開躲不及。

  「哎呦」

  張義突然再次踩在目光炯炯盯著他手腕上浪琴手錶的舞女的腳上,在她痛呼聲中悄然伸出右腳,舞女一個趔趄直接撞到了吳冰身上,生生打斷了兩人的舞姿。

  「小子,你到底會不會跳舞?」

  剛才還一臉紳士的男人關切地攬住吳冰肩膀噓寒問暖,見她無恙後,瞬間陰沉著臉瞪向了張義,這就叫公豬護母雞。

  「不好意思,實在是抱歉。」張義連連作揖道歉,同時移動腳步將吳冰的視線遮擋。

  在她看不見的視野里,錢小三吆喝酒保上酒,在他轉身的剎那,猴子迅速拿過吧檯上吳冰的坤包。

  一切都在剎那間完成,等男人勉為其難原諒張義,邀請壞了興致的吳冰去喝酒的時候,猴子和錢小三已經完成任務離開了。

  「股長,包裡面除了零錢、化妝品,在中間夾層有一把小巧的短劍,很華美。」

  「短劍?」

  回到原來位置打發了舞女,繼續輕酌的張義聽到猴子的匯報,眉毛一挑,她隨身攜帶短劍做什麼?

  莫非是接頭的信物?

  他思忖著,佯裝喝酒,餘光繼續落在吳冰和中年紳士身上。

  男人先是在吧檯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曖昧地對著吳冰耳朵說了些什麼,吳冰搖了搖頭。

  男人有些不悅,從兜里掏出一迭鈔票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但吳冰依舊無動於衷。

  男人終於惱怒了,他再次掏出一迭鈔票,見吳冰依舊不假辭色,終於撿起鈔票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很快就有人匯報張義,剛才男人打電話訂了一間酒店。

  他似乎是個尋歡作樂的獵人,但這樣也不能擺脫他的嫌疑,在他離開不久,便有便衣蹤跡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吳冰依舊慵懶地斜倚在吧檯,枯燥地喝著酒水,有時候也會接受別人跳舞的邀請。

  這時候就見一個風度翩翩梳著大背頭的男子結束和一個女士的跳舞坐在了吧檯位置。

  他從兜里掏出一包三炮台,拿出一根煙,然後用煙盒壓住,再用打火機將煙盒壓住,熟悉的人都知道這種男人往往是牛郎。

  剛才和他跳舞的女士看到這一幕懊惱失望地離開了。

  然而吳冰似乎對此人頗有興趣。

  她點燃一支細長的女士香菸,吐出渾濁的煙氣,目光落在男人英俊的臉上,嫵媚一笑,然後緩緩靠近男人。

  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吳冰不經意地拿過坤包,緩緩拉開,男人瞥了一眼,然後二人又低聲交談了幾句,男人便離開了。

  過了一會,吳冰同樣起身,拿著坤包走了。

  張義將這一切注視在眼中,心知魚兒錨鉤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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