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落幕(求月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166章 落幕(求月票)

  清晨,天剛剛亮,王桂武還躺在被窩中,床頭柜上的電話就響了。

  還不待他有所動作,妻子已經神經敏感地探出身來,越過王桂武的身子撈起了電話,然後電話卻只是響起了幾聲,又歸於平靜了。

  和所有對自己婚姻不自信的女人一樣,妻子悻悻問道:

  「大清早的,哪個狐狸精的電話?」

  「神經病,肯定是科里的。」王桂武嘟囔了一句準備起床了。

  沒有抓到有用的證據,妻子顯得有些敗興,咕噥說道:

  「王桂武,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幾個女人,最好別被我看見

  你覺得老娘比不上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可兒子你總要上點心吧,別人家的孩子可都上英國人辦的幼兒園了,咱家兒子怎麼說?」

  「知道知道,我這就找關係。」王桂武一邊穿衣服,一邊敷衍著。

  穿好衣服他來到書房,家裡安裝了總機,每個房間的電話都是通的,他拿起電話撥打給電話總局,得知電話是從一個公用電話打來的時候,心裡已經有數了。

  他打開書房裡面的保險柜,裡面除了小黃魚和現金,全是磺胺。

  拿過一個小皮箱,將磺胺塞到小箱子裡面,然後鎖上保險柜,提上小皮箱離開。

  外面,妻子已經和抱著四歲兒子的保姆在吃早餐了,王桂武草草吃了一根油條,說道:

  「我中午不回家吃飯。」

  然後親了兒子一下,便起身出門了。

  外面停著一輛嶄新的黑色雪佛蘭汽車,他上了汽車,傭人打開院子鐵門,汽車揚長而去,後視鏡中妻子抱著兒子在招手。

  王桂武笑了笑,隨即神色陰沉下來。

  自從和劉質的姨太太好了之後,生活便如同一團亂麻,不僅被日本人掌握了這個把柄,暗中威脅索取情報,這位姨太太的弟弟,一個地皮流氓也找上了他,讓他提供磺胺,鬼知道他將磺胺賣給了誰,八成最後到了紅黨的手中。

  一旦被人發現,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王桂武煩躁地想著,突然兩輛汽車衝出來一前一後將他夾擊在了中間。

  汽車上下來四個便衣男子,黑洞洞的槍口透過車窗對準了他。

  「伱們是什麼人?」王桂武呵斥著,手已經按在了武裝帶的槍套上。

  「王少校的公子很可愛嘛。」

  僅僅是一句話,王桂武就放棄了抵抗,他色厲內荏地問道:「你們是三科的?」

  打狗還要看主人,政訓處的向來像大爺一樣對三科的呼來喝去,而三科只能伏低做小,搞行動特務處確實是一把好手,但搞辦公室政治,那就不夠看了,他們哪來的膽子拿槍指著自己?

  反了天了?

  幾名便衣冷笑一聲,沒有說話,直接繳了他的槍,搜身過後,用一個黑布袋往頭上一套,直接將他押解上了車。

  等再次取下頭套的時候,王桂武已經被帶到了一處審訊室中。

  頭套揭開的一瞬間,眼睛因強光的刺激不得不閉上,隨後,他慢慢睜開眼,眯著眼睛努力觀察周遭的環境。

  審訊室正上方,放著一張桌子,後面坐著一個喝茶的年輕人,旁邊是一個預審模樣的人,此刻正在做記錄。

  喝茶的人揮了揮手,一個便衣上前將光線移開,王桂武這才看見,審訊桌後邊還坐著一人,血跡斑斑的模樣,他沙啞地嗓子問:「王桑,還記得我嗎?」

  「乞丐?!」

  王桂武眯著眼睛端詳了幾眼,想要說話,無奈嘴巴被毛巾堵著,根本無法言喻。

  他渾身一個激靈,日本間諜怎麼會出現在審訊室?看他慘不忍睹的摸樣,莫非東窗事發了?

  只聽喝茶的年輕人放下茶杯,悠悠道:

  「王少校,沒想到啊,黃埔的畢業生也成了漢奸,做了日本人的狗。」

  年輕人揮手讓人將王桂武的嘴巴解開,「你是現在說,還是用刑之後再說?」

  王桂武知道是東窗事發了,他渾身冒汗,嘴唇哆嗦,猶自梗著脖子道:

  「我要見我們科長,我要見賀處長,你們沒有資格審訊我.」


  「資格?呵呵,我可不是行營三科的人,自我介紹一下,特務處行動科諜參股張義。」

  張義厭惡地揮揮手:「用刑吧,順便將他的家人都帶來。」

  兩個便衣上前拖著他向寒光閃閃的刑具走去,王桂武臉上閃過悽惶之色,立刻顫聲說道:

  「我說,我願意招供.」

  「原來也是個繡花枕頭。」張義揮手再次讓人將他拖回來。

  「我不是漢奸我給出的沒有任何軍事情報」

  「是你永遠不會給還是日本人沒有要求?還有你車上的磺胺是怎麼回事?那可是管制藥品。」

  「磺胺.行營的那個人不偷摸干點副業,我只是倒賣磺胺,他們可是倒賣軍火,誰不是在挖國家的牆角.」

  「五十步笑百步.」

  張義冷笑一聲,王桂武說的是實話,越是國難深重的時候,就有越多的人尋歡作樂,醉生夢死,想要在燈紅酒綠里忘掉一切,麻痹自己。

  而且是從上至下,總而言之就是這個國家從根子上已經爛了。

  大家嘴上都是信仰什麼主義,其實他們既不信仰主義,也不愛國,他們信仰的主義只有升官發財主義。

  但羅曼羅蘭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認情了生活的真相後還依然熱愛它。

  總不能別人爛,你也跟著爛吧?

  「你和劉主席姨太太的事情還有誰知道?日本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應該是.不,一定是方建安,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肯定是他泄露給了日本人。」王桂武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方建安就是綏靖公署電訊科科長。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姐夫就是連襟,鄉下話說的兩挑擔.」

  「是嗎?」張義思索著,這個方建安是日本間諜,代號木頭,然後將自己妹夫的秘密泄露給日本人,威逼利誘將他拉下水。

  這就和搞傳銷的一樣,都是先從自己身邊的親朋好友下手,因為熟悉了解,因為信任不怎麼設防

  「你有一個好姐夫啊!」

  出了審訊室,就聽猴子匯報導:「股長,陳爾東招了。」

  說著遞過來一份審訊記錄。

  張義感嘆一句,間諜往往有兩種,一種是繡花枕頭,還沒進審訊室就什麼都招供了,另外一種是鋼筋鐵骨,骨頭渣子碎了也什麼都不說。

  但絕大多數人都抗不過刑訊,這個「陳爾東」連續審訊了一夜,中間又是咬舌自殺,又是假叛變,最後還不是屈服了。

  張義看著審訊記錄,這個「華美晨報」除了一位新來的大學生記者,其他包括主編、編輯、美術、記者竟然都是日本間諜.

  「還等什麼,抓人吧,讓開封站的人去。」

  「另外將織田奈奈步的審訊記錄整理出來。」

  張義吩咐一聲,先將劉站長綁上戰車,然後再去會會那位豬頭司令。

  綏靖公署。

  從門口到會議室,一路上都有荷槍實彈的警衛站崗,氣氛嚴肅。

  會議室里氣氛更是凝重。

  劉質劉主任一身上、將軍裝,看起來威風赫赫,不過臉色就沒有那麼好看了。

  他快速翻閱著審訊記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麼說我的電訊主任方建安是日本間諜?還有這個王桂武」

  劉主任抓了抓謝頂的頭髮,對這個給他戴綠帽的男子,他咬牙切齒道:

  「這個人不但是漢奸,還販賣磺胺,通紅?」

  開封站劉站長看了一眼張義,張義裝作沒有看見,低頭翻著文件,劉站長只好說道:

  「磺胺只是通過您的小舅子.不,是通過周寶森這個地皮流氓流到了黑市上,具體最後到了什麼人手裡,這個就不知道了。」

  「哼。」劉主任胖臉僵硬地抖了抖,冷哼一聲,合上審訊記錄,陰沉著臉說道:

  「內部人員和日本間諜勾結的事情暫且放一放.」

  他瞥了一眼身後的副官:「你去將他們找來,我要親自審訊。」

  看著副官出去,劉主任又道:


  「這個織田什麼步的女間諜一次性牽扯出16個黨國的高級官員,怎麼?難道我治下都是飯桶不成?你們特務處到底有沒有確鑿的證據?」

  張義心裡冷笑,面上恭敬道:「人犯就關在審訊室,劉主任您要是不信,可以再審一遍.這件事情,卑職已經向戴老闆匯報過了,他說了,一切都由您做主。」

  「哼,少拿戴雨農說事,我在前線打仗的時候,他還在上海打流呢,要不是在股票交易所遇到校長,哪有他的今天.犯人我肯定要親自審訊的。」

  會議室陷入沉默。

  這個時候劉主任的副官去而復返,他恭敬一個敬禮,說道:

  「啟稟司令,方建安做賊心虛,在辦公室飲彈自殺了。」

  「是嗎?」劉主任搖頭晃腦,一臉憤慨地說道:

  「死的好,綏靖公署這種重中之重的地方,怎麼會混進來方建安這種敗類?他投靠日本人圖什麼?圖錢?」

  副官附和道:「應該是,不過這個人向來偽善,善於表演,這才蒙蔽了司令.」

  「是啊,都怪我一時不察,被小人蒙蔽。」

  他沉吟著說道:「剛剛才和日本人談判結束,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刺激他們了,抓捕的日本間諜直接送監獄.」

  他瞥了一眼劉站長和張義,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具體的事我會和戴雨農說。」

  說著端起茶杯,「送客。」

  劉站長和張義對視一眼,只好告辭離去。

  會議室沒了人,劉主任才憂心忡忡地看向副官。

  副官小聲道:「我已經派人去三姨太和周寶森家裡了,今晚就讓他們消失。」

  劉質滿意地點點頭,又打開檔案,問:「這十幾個人呢?」

  副官思索了一會,道:

  「秋高氣爽,正適合出遊,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主席何不組織一場秋遊,順便邀請一些文化名流出席,這也算一種文化交流盛會.

  既能體現主席體恤下級,又能宣傳我中原大地」

  劉主任眉眼閃動,露出幾分興趣,靜待下文。

  只聽副官繼續說道:「回程的時候可以將名單上的這十幾人安排在一輛大車上,提前將車上的剎車和方向盤動手腳,然後找個當地的司機,讓他陪著這些人一起上西天。」

  劉主任滿意地笑了:「這個好,車禍也是意外,誰也說不出什麼,到時候將他們的追悼會安排的隆重些,我親自去參加。」

  這就是官場,一切都是以利益為基礎、交換為手段,謀取的是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且可以為此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幾句話,已經決定了十幾人未來的生死。

  劉主任果然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

  (本章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