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攔路虎(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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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攔路虎(求月票)

  火車轟隆隆地向前飛馳,張義端著一杯茶水望著車窗外匆匆掠過的房屋、樹木沉思。

  和王新亨給戴春風匯報完工作後,他已經接受命令,連夜出發坐在了從金陵去往開封的火車上。

  民國的客車車廂實行等級制,分為頭等車、二等車和三等車。

  三種車廂舒適度、待遇、票價差別迥異。

  頭等車最舒服,設備豪華,座位寬大,地下鋪著地毯,化妝室、衛生間一應俱全…

  用一句話描述就是:「椅子是鵝絨鋪的,你一坐下去,周身密貼,軟綿綿地,把你拖住了。」

  二等車裝飾略遜於頭等車,但也是軟墊椅,座位較為寬敞。

  三等車最為簡單,車座是硬板,而且極為逼仄擁擠。

  張義等人化妝便衣出行,不想引人注意,本想買個三等座。

  但向車站工作人員詢問票價,人家「初則仰首望浮雲,儼若惘聞」,再問,則說,那不是有字嗎?你瞎啊!

  火車站裡面,不僅工作人員知道看人下餐碟,連外面搬運行李的腳夫也一樣,對頭等二等座的旅客卑躬屈膝,對三等車求助的旅客不理不睬。

  最後張義被逼無奈,將特務處的證件一亮,剛才還一臉冷漠的工作人員立刻戰戰兢兢地起身,笑的和花兒一樣,恭恭敬敬地遞上車票,最後還沒有收費

  此種情形真的讓人一言難盡

  夜幕降臨,他閉上眼睛開始接受情報…

  【今日情報已刷新】

  【1、您今天見過田野浩成,獲得相關情報-——田野浩成三天前和王久瑞在日料店見面,王久瑞化名,真實身份真田武太,日本駐金陵大使館武官。】

  真田武太?

  張義思忖著,此人是日本駐金陵大使館武官的武官,估計是個虛職,暗中從事的應該是情報工作。

  正好可以藉助大使館的通信渠道將田野浩成獲得的情報傳遞給華北派遣軍,就是不知此人手下還有幾個像田野浩成這樣獨立運作的情報小組

  另外日本駐金陵大使館的領事須磨,此人早就在情報系統中出現過.可謂老奸巨猾。

  【2、您今天見過戴春風,獲得相關情報——特務處已在日本駐金陵大使館安插了甲級特工。】

  甲級特工?

  張義心神一凜,如果能夠將自己人送入日本領事館,直接接觸一手的情報信息,確實是對日情報的一大勝利。

  於無聲中驚雷,細微之處見真章。

  但日本人奸詐狡猾,又格外謹慎小心,即便是招聘雜務工限制條件也極其嚴格。

  首先伱要有至親在金陵,以此作為人質。

  二是必須不懂日文,不會說日本話,這是為了防止情報泄密。

  三要老實勤快相貌端正。

  第四本人和家人不能在國府中任過職、當過兵。

  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特務處還是經過層層運作,將情報人員送了進去。

  這樣的情報人員,按照戴老闆一貫的操作,那就是「只蟄伏不啟用,待戰時見奇效。」

  一夜無話。

  火車轟隆隆飛馳著,臨近開封,不說景色,氣候也變得迥異起來。

  金陵的秋天持續悶熱,而開封則乾燥涼爽。

  從車水馬龍、人潮湧動,每天見證離別和重逢的火車站出來,張義就瞥見兩個便衣舉著醒目的牌子探頭探腦。

  牌子是寫著:「接金陵電報局工程師張超先生」

  張超自然是張義的化名,這是他的公開身份。

  張義估計甲室的電報已經發到了開封,到了地方上,自然要先拜訪下地頭蛇。

  開封站的站長是劉儀舟,此人32年在老上級特務處副處長鄭明遠的推薦下加入特務處,又因為他和戴春風是黃埔六期的同學,所以極得信任。

  在特務處幹了一段時間後,被派到了開封。

  此人除了是開封站的站長,還兼任HEN省保安處副處長,負責監視地方雜牌軍的活動情況。

  劉儀舟和擔任過HEN省主席的果黨實力派人物劉茂恩是結拜兄弟,背靠此人和戴春風,他在河南混的風生水起。


  腦海中把劉站長的信息過濾了一遍,張義對猴子和錢小三使個眼色。

  「讓弟兄們分開找旅店休息,吃完飯後在警察局集合。」

  「是。」

  兩人點點頭,抬了抬頭上的禮帽,不遠處七八個假裝等人徘徊的便衣收到信號,立刻悄然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張義這才上前來到兩名便衣前,亮出證件,笑道:

  「讓兩位兄弟久等了,行動科張義。」

  「開封站行動隊趙長水。」

  「開封站行動隊朱智甲。」

  趙長水、朱智甲都是三十出頭的樣子,長得魁梧壯實,看起來一副精明的模樣。

  趙長水笑道:「張股長,久仰大名,我們金長赫金隊長已經在開封招待所擺下酒席款待諸位。」

  「這怎麼好意思?」

  張義笑笑,這廝嘴上說著久仰,卻沒有一點久仰的意思,他心說,看來我的名聲還不夠響亮啊,什麼時候混到讓站長恭恭敬敬來接站,那才算有排面。

  「應該的,你們是總部來的,到了地方上那就是欽差,我們能做的就是讓你們吃好喝好。」說著他接過張義手上的行李,目光從猴子和錢小三身上掠過,笑道:

  「張股長就三個人?真是輕車簡從啊。」

  「所以此次公幹要你們地方上多多協助才是。」

  朱智甲笑道:「中,要人給人要錢給錢。」

  「車就在旁邊,我們現在出發?」

  「中。」張義也是入鄉隨俗了。

  幾人邊走邊寒暄,很快就到了路邊兩輛高大的凱迪拉克旁,四名身穿黑色中山服的壯漢一臉陰鷙地守在旁邊。

  『卡迪拉克,這麼好的車?』張義心神震動。

  戴春風雖然酷愛豪車,但因為老頭子號召節儉,他也不敢大出風頭,日常用的都是別克、道奇。

  沒想到到了地方上,別人一個行動隊用的都是凱迪拉克,果然,山高皇帝遠,我就是大爺。

  河南先後被皖系、直系、西北軍、中央軍控制,中原大戰後,似乎沒有割據河南的大軍閥,這是因為河南雖然是文化經濟及政治上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可缺陷也很明顯,那就是地勢平坦,除了豫西,幾乎無險可守,但大軍閥沒有,小軍閥卻不斷。

  連年的征戰導致河南民不聊生、千瘡百孔,大量的百姓不得不逃離這片戰亂之地選擇到外地謀生。

  河南財政向來是拆東牆補西牆,再加上黃泛區更是歷朝歷代都頭疼的問題,老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此刻看著行動隊的架勢,他真的不知道是隆重歡迎呢還是給自己的下馬威。

  張義想想便瞭然,他們自己治下出了日本間諜,自己沒有發現,被金陵的發現了,怎麼都是臉上無光。

  這麼想著,他對這次開封之行不由憂慮起來。

  日諜還沒有找到,自己人的掣肘似乎已經接踵而至。

  汽車一路行駛,很快就到了招待所。

  行動隊隊長金長赫帶著二三十個大小特務在門口迎接,聲勢驚人。

  金長赫三十上下,長著一張三角眼,看人的時候明明在笑,卻給人一種陰森兇殘的感覺。

  簡單寒暄過後,在金長赫的帶領下進入宴席。

  只見華麗的圓桌上滿滿都是河南名菜。

  「這是豫式黃河大鯉魚、由紅燒黃河大鯉魚、清蒸、糖醋」

  「這是鯉魚培面.」

  「這是拔廣肚」

  「這是汴京烤鴨.」

  眾人分賓主坐下,先是一位總務科科長詳細介紹了各色菜品佳肴,眾人這才開餐。

  金長赫給張義左邊安排了一位美女特工,一副學生模樣打扮。

  長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櫻桃小嘴,肌膚白皙,身材姣好,心思也是玲瓏的,在金長赫的暗示下頻頻向張義敬酒

  張義只好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去了幾次廁所。

  酒過三旬,只聽金長赫道:

  「劉站長外出公幹,他拜託我一定要招待好總部的兄弟。」

  他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張義,意味深長道:


  「總部發來密電,讓我們協助張老弟查間諜,可間諜姓甚名誰我們都不知道.」

  「治下出了日本間諜.

  雖然我等向來兢兢業業,無愧於心,但也心有戚戚,此事更是關乎開封站的顏面.張老弟有什麼線索可千萬不要藏著掖著」

  「只要抓到了日本間諜,自然是大功一件,到時候黃金美元,少不了兄弟的好處」

  「不過日本間諜向來奸詐狡猾,憑張老弟三人恐怕也是捉襟見肘,有心無力啊.

  河南這個地方很麻煩.老弟你可千萬不要做沒能力負責的事。」

  這是示好,也是警告和威脅。

  張義心中冷笑連連,面上卻假裝聽不懂他的話外之音,附和道:

  「是啊,日本間諜藏頭露尾,行蹤詭秘,確實不好找,兄弟我也是盲人摸象,無從下手,但職責在身」

  頓了頓,他嘬了一個熱茶,沉吟道:

  「兄弟我雖然掌握了一副畫像,但茫茫人海,卻哪裡找日諜的蹤跡,金兄是地頭蛇,能否幫我引薦下本地的警察局負責人。」

  聽說有一副畫像,金長赫三角眼裡閃過一絲亮色。

  但聽到要引薦警察局局長,他為難道:

  「此事雖說簡單,但.開封的警察局長可不買面我們特務處的面子.」

  張義訝然:「還有這事?」

  即便警察局局長不是特務處的人,但特務處對它有監督權和指導權,不說生殺予奪,只要特務處下達的命令,誰不是老老實實配合,不想此處

  「對了,這位也姓張,說起來還是張老弟的本家,不過此人給省主席做過秘書,又是果黨委員,在委座那裡也是掛得上號的,根本不賣我們面子.

  算了,一會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金長赫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他是開封站行動隊隊長,還兼任警察局偵緝隊隊長,但對名義上的上司警察局長也是有苦說不出

  半個小時後,張義見到了這位警察局張局長。

  此人不是特務處的人,向來對特務處插手警察局的事很反感,但明面上又不敢得罪戴春風,表面對特務處的安排唯命是從,但事情卻是能拖就拖,從不辦理。

  張義和金長赫進入辦公室,一進屋便能看見高大敞亮的拱形玻璃窗,白色紗簾半掩著,顯得幽靜私密。

  紅木地板上鋪著一塊棕色羊毛地毯,深綠色厚窗簾,黑色皮質沙發,處處透著氣派,張局長穿著質地上乘的襯衣,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靠在皮椅上發呆。

  他四十歲出頭的樣子,中等身材,身體和神態絲毫看不出有半點軍人的味道,反而大腹便便,像個大奸商。

  張義通報了姓名,他半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張義,懶洋洋問道:

  「金陵來的?」

  張義皺眉道:「是。」

  「有啥公幹嗎?」

  張局長說話的時候還是半眯著眼睛,嘴裡叼著一根粗壯的雪茄,既不抽,也不拿下來,似乎就是為了裝X。

  雪茄黏在他厚厚的嘴唇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這種傲慢的態度讓人極其反感,張義壓抑著火氣,心說你比戴春風還牛逼啊。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畢恭畢敬道:

  「特務處行動科來開封公幹,抓捕日本間諜,還望張局長能夠支持,派出巡警配合我們的工作。」

  「日本間諜?」張局長嗤之以鼻,「我治下哪來的日本間諜,胡說八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噴出厚重的煙氣,不耐煩道:

  「即便要協助你,那也要看到特務處發給我的公文,懂嗎?」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懂不懂規矩,去去去,出去,我這還忙著呢。」

  說著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張義心底冷笑,有你這樣的警察局長,開封的治安可想而知…

  他心說,要是讓我查出來警察局裡面有日本間諜或者日本奸細,非要讓你這個老東西好看。

  人說人生有兩種悲哀,一種是心灰意冷,一種是躊躇滿志。

  此刻張義算是體會到了,躊躇滿志剛想大幹一場,卻到處都是攔路虎。

  所以人啊,什麼時候都得靠自己。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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