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接頭(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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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接頭(求月票)

  收到鄭呼和的匯報,張義意識到高木無疑是一個老奸巨猾的高手。

  而且此人還有幫手,鄭呼和再厲害,雙拳也難敵四手。

  所以張義準備親自出馬。

  因為身上有傷,所以他只是簡單偽裝,穿了一件白色內襯,黑色對襟褂子,頭戴禮帽,將自己扮成了幫派分子。

  張義從黃包車上下來,摸了摸別在腰間的駁殼槍,大搖大擺地走進大世界舞廳。

  舞廳內音樂熱烈,人聲鼎沸。

  音樂聲混雜著說笑聲和酒杯的碰撞聲,聲音嘈雜,各色人群穿梭其中,帶著各自的目的。

  張義目光從幾個尋歡作樂的富家子弟身上划過,在搖曳多彩的燈光中,很快捕捉到了鄭呼和的身影。

  此刻他穿著一件名貴的西裝,戴著金邊眼鏡,手裡拿著雪茄,正和一個舞女搭訕。

  他看見張義的時候,只是隱晦地點了點頭,吐出一口煙氣,手裡的雪茄晃了晃。

  張義點了點頭,順著他指的位置,很快就發現了目標的身影。

  高木此刻正坐在吧檯的位置,面前放著一杯調製的雞尾酒,他抽著煙,時不時喝上一口。

  旁邊同樣坐著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似乎都在喝寡酒。

  張義叫了一瓶紅酒,在一處幽暗的角落坐下,點上根煙,翹著二郎腿,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舞廳裡面的各色人等。

  尤其是高木。

  這個人費盡心機地測試是否有跟蹤者,然後來到這裡,肯定不只是為了喝酒。

  張義估計他是接頭。

  在他的注視中,只見伏在吧檯上的女子又要了一杯白蘭地,點上一支細長的女士香菸,突然坐到了高木旁邊。

  她一手托腮,一手捏著香菸,猩紅的嘴唇淡淡吐著煙氣,對高木拋了個媚眼。

  見高木反應冷淡,女人翹起一隻腳順著高木的褲管撩了上去。

  她舔了舔嘴唇,像一條發情的美人蛇。

  高木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身著一件時髦的立領旗袍,渾身上下散發著脂粉香氣,臉上嬌嫩得仿佛嫩豆腐吹彈可破。

  不過高木只是笑了笑,隔著距離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風塵味。

  判斷出對方的身份,他嘲諷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張鈔票扔了過去,嘴裡說了句什麼。

  張義捕捉著他的嘴型,似乎是個「滾」字。

  他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高木的接頭人,兩人在演戲還是單純的搭訕,靜靜注視著兩人的動作。

  下一刻,就見女人冷笑一聲,翻個白眼,甩了甩大波浪頭髮,拿起鈔票塞入坤包,又轉身走向另一個男人。

  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很快女人便挽著男人的手臂離開了。

  『原來是一隻尋找獵物的燕子。』

  張義搖了搖頭,隨即一想,又有些不放心,隱晦地給鄭呼和打了一個手勢。

  見他尾隨女子而去,才重新將視線定格在高木身上。

  幾分鐘後,只見一個穿著白襯衫馬甲,手裡提著外套的男子坐在了他附近,中間隔了一個座椅。

  高木似乎頗為警惕小心,在男子出現的那刻,微微側頭注意周圍的動靜。

  在張義的注視中,只見高木又點了一杯酒,然後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裡。

  他拿出火柴,滑了幾次都沒有點燃,有些惱恨地火柴扔到一邊,然後靠近男子,拍了拍他肩膀,做出一個點火的動作。

  男子似乎有些醉意,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色的火機放在吧檯上。

  在他拿出火機的瞬間,一個信封和幾張鈔票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男子醉醺醺地彎腰想撿,卻差點摔倒,旁邊的高木手疾眼快,他笑著彎腰撿起,將鈔票拍在了吧檯上,信封卻被他漫不經心地掌心一扣,滑入了袖口中。

  不遠處的張義端起酒杯,淡淡地喝了一杯,眯了眯眼睛。

  如果不出意外,此人就是高木的接頭人。

  吧檯位置。

  有了借打火機、幫對方撿錢的插曲,兩個原本陌生的男人突然間就有了交情,然後在酒保的注視下親熱地攀談起來。


  高木不動聲色地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微微皺眉,和馬甲男子碰杯的同時,一臉的笑意,聲音卻透著陰狠:

  「數目為什麼不對?」

  「柳才順,柳副科長,不想你如花似玉的妻子受到傷害,就老老實實照我說的做…」

  柳才順似乎對高木極為懼怕,他瞥了一眼不遠處調酒的酒保,剛想轉身觀察周圍,就被高木低聲呵斥了一句。

  「不要到處亂看,喝你的酒,想說什麼直接說,聲音小點就好。」

  聽高木這麼說,柳才順面色複雜地點了點頭,小口喝著酒,苦澀一笑,道:

  「現在我只能搞到三張,你又要的急,還必須是死人的,我上哪裡去找。」

  「這我不管,明天中午之前,伱必須再給我搞到兩張,不然就等著給你妻子收屍吧。」高木笑意盈盈,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柳才順臉色難看,握住酒杯的手抖了抖,他咬了咬牙,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作為金陵警察局最年輕的副科長,掌握戶籍科,表面上風光無限,還娶了一位書香門第的千金小姐,可謂人生得意!

  然而他內心的秘密卻不能宣之於口,每過一天,他的煎熬就增加一分。

  事情還要從他進警察局戶籍科說起。

  自從發現自己的上級張坤(第二章已被張義幹掉)倒賣戶籍證件開始,柳才順知道自己窺見了發財致富的康莊大道,並順利上了賊船。

  戶籍科里每年自然非自然死亡人的證件要註銷不提,光是槍斃槍決的犯罪分子都有不少,張坤和柳才順正是利用銷毀證件的漏洞將證件偷出來,然後倒賣給需要的人。

  對方只要將照片刮掉,貼上新的照片,就是再真不過的證件了。

  柳才順家貧窮了幾輩子,父母省吃儉用,甚至是賣血才供給他上了高小,最後考上了警察培訓學校。

  因此他對錢財極度渴望,他才不管這些證件究竟賣給了什麼人,是江洋大盜、紅黨還是日本人。

  誰給錢就賣給誰,在他看來,同樣的兩張一百塊錢,誰又能分出哪張是高尚,哪張是齷齪的呢。

  隨著倒賣的證件越來越多,兩人已經不滿足死人的證件,開始盜取戶籍科的印信公章偽造證件。

  財富滾滾而來,柳才順也靠著出手大方,投其所好,成功抱得美人歸。

  然而這個時候,張坤竟然突然死了。

  柳才順擔驚受怕了幾天,見一切風平浪靜,沒人注意自己,不由暗暗竊喜起來,自己一個人繼續干起了倒賣的勾當。

  然而,不等他得意多久,高木突然找到了他。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張坤其實是特高課的暗探,而特高課同樣掌握他的一切,並威脅他為特高課效力。

  柳才順雖然覺得干違法的勾當和做漢奸還是有區別的。

  不過這廝本就是個金錢至上毫無底線的人,在他眼中只要是錢什麼都可以出賣。

  為了賺錢可以毫無底線,即便是出賣自己的良心、靈魂和一切。

  把自己買給日本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價錢合適。

  但高木根本不給他討價還價的餘地,直接綁架了他老婆。

  就這樣,柳才順再次上了賊船,還多了一個代號:木頭。

  而他也像自己的代號一樣,成了高木隨意拿捏擺布的傀儡。

  此刻面對高木的威脅,他只能苦澀地點了點頭。

  見柳才順答應,高木高深莫測地一笑,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丟下幾張鈔票離開了舞廳。

  這邊。

  鄭呼和從廁所出來,將一個坤包遞給張義,正是剛才那位「燕子」的包。

  他小聲道:「我檢查過了,都是正常的鈔票,沒有發現問題。」

  「好。」

  張義點了點頭,目視高木離開的背影,神色凝重道:

  「你繼續盯著他,小心那個乞丐,想辦法弄清楚他住的地方。」

  鄭呼和沒有說話,沉默著點了點頭,神色有些躍躍欲試。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張義想起一句話,想要在狼窩裡面待下去,就要比狼更像狼。

  他對老鄭是由衷的佩服。

  作為一個潛伏在特務處的高級特工,不暴露已經是一種成功了。

  因為大部分臥底都會有一種心理歷程,那些直接接觸甚至是參與的案件,從心理上說,甚至是對一個人認知、信念以及信仰的錘鍊,很不幸的是,經不起考驗的是絕大多數人。

  你可以對和自己、組織無關的人下手,但對自己的同志呢?

  殺還是不殺?

  這是做臥底的悲哀,也是隱蔽戰線的殘酷。

  扮壞人不像,會被壞人當叛徒收拾,可扮的太像,又會被自己人懷疑.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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