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怨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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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1章 怨憎會

  鐵門自動向兩邊打開,孤冷的殘月投下淒淒的月光,披在少女的身上。

  月光下,少女只有一個朦朧而清冷的剪影,她的周身好似籠罩著一層煙霧,飄渺孤影若月宮謫仙。

  那煙氣飄蕩在深藍色的光幕下,竟似是冰天雪地的寒氣。

  一剎那間,尤婆金整個人都似被凍僵住了。

  少女緩緩走來,當她走出月光,那清冷的寒氣褪去,黑暗中,淡淡的金色光芒將她籠罩,神聖光輝,竟令人莫敢逼視。

  仿佛看一眼,都是對神佛的褻瀆。

  尤婆金雙眼大睜,眼中跳躍著激動與狂喜,「是你……真的是你。」

  話落一踢腿就將薄蓮葉踢到角落裡去了。

  薄蓮葉身體橫撞到柱子,悶哼一聲,疼的臉色扭曲。

  尤婆金緩緩起身,「如此盛大的佛光,你果然就是我要找的佛女。」

  他也是太過大意,竟被一個蠢貨糊弄,說出去恐怕會淪為整個同行的笑柄。

  「也罷,我立刻將你制服,用你的血拿去煉製。」

  話落雙手結印,口中吟誦經文。

  薄蓮葉聽到那經聲又來了,喉間發出痛苦的呻吟,整個人都扭曲起來。

  唯那少女站在黑暗中,白衣飄飄,清冷出塵。

  她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忽然她抬步走向薄蓮葉,蹲下身捉住她流血不止的手腕,淡淡道:「封眼耳鼻舌身,意守神庭,金剛持咒。」

  話落塞了一顆藥丸進薄蓮葉口中,又為她傷口止血,撕下裙擺的布條纏繞包紮。

  她的動作很快,也不過瞬息之間。

  薄蓮葉一隻手掐著脖子:「你給我吃的什麼?」

  「你覺得是毒藥,那便是毒藥。」

  「你別以為我會感激你,你仍然是我最討厭最痛恨的人。」

  「隨便。」

  明鏡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佛珠,薄蓮葉瞳孔驟縮,趕忙把手腕背到了身後,神色躲閃。

  明鏡根本就沒與她計較:「按我剛才教你的方法做,可抵抗邪經,不受干擾。」

  頓了頓,明鏡淡淡的看她一眼:「會嗎?」

  明鏡的眼神平靜的猶如深海,薄蓮葉卻覺得仿佛一種無聲的嘲諷,她偷學了佛女這麼久,如果連一個簡單的心地法門都不會,那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

  「你不要小看人,我當然會……。」

  「那就好,如果長時間被邪經侵擾心神,會對神經系統造成不可逆的損傷,輕則癲狂,重則死亡。」

  薄蓮葉:「!」

  明鏡不再看她,起身走向尤婆金,清冷的聲音仿佛帶著天然的回音,震攝人心。

  「尤婆金、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嗎?」

  全身心沉浸在念經中的尤婆金聽到此話,一個分神,猛然吐出了一口血。

  他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毫髮無損的白衣少女,瞳孔不可思議的瞪大。

  「你竟能抵擋得了我的邪經?」

  是他大意了,佛女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本事。

  話落從身上拿出一個銅鈴,輕搖一下,清脆的鈴聲帶著一種詭異的邪惡力量傳盪開去。

  薄蓮葉痛苦的捂著腦袋,她的法門修煉的不到家,可以說就是個門外漢,明鏡教她的方法她根本找不到門道。

  這一刻她無比的後悔,她只在意經文,以為只要把所有經文背的滾瓜爛熟就可以了,卻不知,真正的修煉不在經文,而在心法。

  「你身為佛門中人,卻以邪門歪道殘害無數無辜生靈,實在罪無可恕。」

  少女神色淡漠而悲憫,腳踩平地,確如高高在上的神佛。

  雙手結印,口中吟誦。

  黑暗中,少女身上的金色光芒越來越盛,神聖端莊,高不可攀。

  那吟誦出口的咒語如月光下柔潤的溫泉水,將疲憊的身體緊緊包裹,身體內由內而外的舒展開來,妙不可言。

  薄蓮葉腦海中想起了這一路走來,她乾的一件件蠢事,為什麼非要和明鏡作對呢?


  因為她嫉妒、嫉妒她的聰明、她的美麗,嫉妒她毫不費力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萬千浩瀚的佛經中,大部分背過的她都已經忘了,此時此刻,腦海中忽然想起了《善惡報應經》中所言,嫉妒他榮。

  因妒生嗔恨而得卑賤果報。

  習佛也只是她為了快速獲得名利的途徑罷了,此時此刻,她不得不相信,這個世上,確實存在著因果。

  那麼、她會下地獄嗎?

  來世她會轉生入畜生道嗎?

  不、只要一想到那種可能,她便感覺到無盡的絕望。

  她沒錯、她沒錯,都是騙人的,這世間哪裡來的果報,她是薄蓮葉,最驕傲的薄家大小姐。

  她是天命佛女,所有人都要臣服在她的腳下。

  正與邪不過一念之間,最終她被心中的貪慾所吞噬,徹底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沉淪著、墮入無邊的煉獄。

  尤婆金忽然大喊一聲,口吐鮮血,鈴鐺摔在他的腳邊。

  尤婆金神色恐懼,大睜的瞳孔中倒映著金光閃閃的少女,不甘而又怨恨的怒吼道:「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的就成功了。

  少女聲色清冷,攜帶著凜冽的寒意與無盡的威嚴,一同化為密不透風的落網,篼頭朝尤婆金壓來。

  「我會讓你知道,邪、終不勝正。」

  天幕一道淒白的閃電劈下,映出了尤婆金滿是鮮血又不甘扭曲的臉。

  緊接著「轟隆隆」滾雷奔騰,仿佛連地面都在震動。

  尤婆金不甘的喊出一句:「天要亡我……。」

  「噼啪」一聲,落地窗爆破,一道刺眼的白色電光穿透尤婆金的身體,他整個人猛然顫抖起來,眼中的不甘怨憤逐漸被恐懼與茫然所取代,瞳孔越來越散、越來越散……

  「轟隆」一聲,直直栽倒在地。

  一種屍體燒焦的味道漸漸瀰漫開來。

  薄蓮葉瞳孔大睜,喉間忽然爆發出一陣悽厲的慘叫,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中,被尤婆金慘死這一幕,徹底刺激到。

  明鏡神色淡漠的看著這一切,尤婆金死不足惜。

  她目光落在癲狂的薄蓮葉身上,明鏡給了她機會,但她最終還是逃不過貪慾的劫難。

  薄蓮葉,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身後傳來腳步聲,明鏡淡淡道:「你來晚了。」

  夜鷹神色複雜的望著她的背影,薄唇抿了又抿。

  「你……沒受傷吧?」

  「把尤婆金的屍體給清羅國主送去,並向程夫人將原委講述一遍,程夫人會知道該怎麼做,至於薄蓮葉……先送醫院吧,通知她的母親。」

  明鏡冷靜的交代著一切。

  夜鷹揮了揮手,手下低著頭快速走進來,很快就將尤婆金的屍體和瘋癲的薄蓮葉帶走了。

  明鏡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銅鈴。

  「東西是好東西,可惜落在了邪惡的人手中。」

  便成為了殺人的利器。

  明鏡準備將它帶回去,重新洗禮。

  見明鏡要離開,夜鷹趕忙叫住她:「等等。」

  明鏡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

  「你……你是阿雨。」肯定的語氣。

  風雨來的那樣快,鋪天蓋地落滿人間,孤寂的山間別墅中,破碎的落地窗灌入淒冷的夜風,綿密的雨珠無孔不入。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她的聲音漠然的沒有一絲情緒。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還有……。」

  「執著於過去的人,是永遠沒有明天的,我是誰並不重要,希望你明白,早日放下過去。」

  看她抬步要走,夜鷹急急上前一步。

  「你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放下,曾經你明明……。」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少女笑了笑,釋然而漠然。

  「你願意抱著愧疚與悔恨折磨自己一輩子,那是你的事情,自我感動的時間久了,真當自己是情聖,好言相勸,好自為之。」

  話落毫不猶豫的走出了夜鷹的視線。


  夜鷹呆呆的怔在原地。

  明鏡走出別墅,風雨撲面而來。

  頭頂落入一把大傘,為她遮住了那些肆虐的淒風冷雨。

  明鏡扭頭,傘下是男子俊美的面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眉眼間有掩藏不住的蒼白疲憊。

  明鏡目光落在他包紮著的手臂上,「你不怕傷口感染?」

  「我從小身體強壯,不會有事的。」

  明鏡抬手點了點他的眉心,是一滴冰涼的雨珠。

  男子眼底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明鏡垂下眸光:「你都聽到了?」

  「什麼?」曲飛台目露惘然。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兩人撐著傘走入雨中,上了路邊的一輛車。

  駕駛座上,冉騰霄目色沉沉,瞥了眼後視鏡,側臉腮骨突出。

  啟動車子離開別墅,山路本就難走,又因多雨路面濕滑,冉騰霄卻把車子開出了賽車的感覺,並且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曲飛台臉色慘白,他第一時間扭頭看明鏡,借著昏暗的車頂燈,他看到少女神色平靜,除了面色略有些蒼白外,沒有不適之處。

  明鏡瞥了眼曲飛台,淡淡道:「開慢點。」

  車速終於減了下來。

  曲飛台一直強忍著不適,他幫不上忙,但絕不能拖後腿。

  明鏡察覺他面色不對,摸了摸他的脈,不由得蹙眉:「你逞什麼強?」

  「我沒事,只是有點暈車,你不用管我……。」

  曲飛台說著,倒在了明鏡肩頭。

  明鏡無奈道:「去醫院吧。」

  冉騰霄嘴角翹起一抹冷笑,弱雞。

  ——

  昏迷的沙旺和尤婆金的屍體被扔進清羅國主的房中。

  床上的女子驚呼了一聲,臉色煞白。

  清羅國主面色更是陰沉的滴水。

  緊接著,門外響起鄭宣儀冷淡的聲音:「我需要國主的一個解釋。」

  趙晴第二天起來,就發現變天了。

  清羅國主連聲招呼都沒打,人就連夜回國了。

  薄蓮葉更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她還準備了葡萄給薄蓮葉呢,既然她享受不到,那她只能自己吃了。

  今天開始,使團陸續開始離開,不過像清羅國主這樣走的悄無聲息的,就跟有人在後邊追債似的,還是挺怪異的。

  趙晴也落得一身輕鬆,收拾鋪蓋準備走人,在大廳里遇到了喬雙雙。

  兩人同屬外文系,都是其中佼佼者,平時免不了被拿來比較。

  「雙雙,你有見蓮葉嗎?」

  喬雙雙搖了搖頭:「沒有。」

  「奇怪,她不會被清羅國主帶回去了吧,。」

  喬雙雙皺了皺眉:「那是她自己選的路,怎樣的結果都得她自己擔著。」

  趙晴笑道:「清羅國富得流油,清羅國主人又隨和,蓮葉是去享福了。」

  喬雙雙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你不會真這麼天真吧?清羅國主有十八個老婆,兒子女兒更是多不勝數,為了爭財產和王位明爭暗鬥,你覺得薄蓮葉能在清羅國王室中活幾天?」

  趙晴噎了噎:「不會吧,她又不是給清羅國主當情人的,清羅國主是欣賞她的才能。」

  「這話也就騙騙你這麼單純的人。」

  趙晴看她要走,趕緊拉住她:「神篤國主和聖女什麼時候走?」

  喬雙雙警惕的看她一眼:「你想幹什麼?」

  「我想見見那位聖女,網上都傳瘋了,我真的只想看一看她的風姿儀態是不是真有傳聞中那麼美。」

  喬雙雙實話實說:「你想什麼呢?連我都沒私底下見過呢。」

  那些護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她敢靠近就會被驅趕。

  而且聽李老師的意思,神篤國主喜歡華國的文化風景,可能會在這裡多停留幾天。

  那喬雙雙就要繼續堅守崗位。


  「走的那天你一定要通知我,給我個機會讓我圓夢,大不了年底的獎學金我不跟你爭了還不行。」

  「這是你說的。」

  ——

  宋秋蕊早上起床後,站在窗前才發現昨夜下雨了。

  玻璃窗上還沾著些許雨漬,一場秋雨一場寒,過了秋分,就是寒露了。

  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宋秋蕊走出房間,下樓。

  平時這個時候,餐桌上都會擺好早餐。

  今日的早餐桌上,卻是空空如也。

  宋秋蕊下意識皺起眉頭,聲音里攜了怒氣。

  「宋景。」

  聲音在空曠的別墅里迴蕩,沒有人回應。

  宋秋蕊拿起手機就要撥他的電話。

  這時門鈴響起,宋秋蕊罵了句:「又不帶鑰匙。」

  遂走過去打開門。

  「大清早你……。」

  話還沒說完,就哽在了喉間。

  她看著面前臉色冷酷的警察,心臟狂跳,卻還是用平靜的語氣問道:「請問你們是……。」

  「宋秋蕊女士是嗎?」

  宋秋蕊眯起雙眼,下意識就要反駁。

  警察卻並不給她這個機會,將逮捕令展示給她:「你涉嫌偷盜他人財物,並指使他人謀殺,現將你逮捕歸案,配合警方調查。」

  宋秋蕊腦子「嗡」的一下,差點站立不住。

  「偷盜他人財務?指使他人謀殺?」

  她愣愣的反問,警察已經給她戴上了手銬,扭送上了警車,緊接著警察開始對她家中每一個角落進行搜查,看有沒有可疑的線索。

  「我偷盜什麼財物了?」宋秋蕊氣急反笑。

  她宋秋蕊有的是錢,至於惦記別人的寶物嗎?

  至於謀殺,她眸光微閃,難道是薄玉簡那裡暴露了?

  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認,警方沒證據,也拿她沒辦法。

  警察冷冷的說道:「司法程序嚴格,我們如果沒有掌握證據,也不可能逮捕你。」

  宋秋蕊一路上心裡七上八下的。

  等到了警局警察審訊的時候她才終於反應過來,所謂的偷盜財務,是指使人偷明心的佛珠,而指使人謀殺,只是因為中間人貪心多要宋景的錢,宋景為了徹底解決,半夜約見中間人想把人給捅死,結果這個中間人命大的很,正好警察在附近巡邏,把宋景給逮捕了。

  宋景剛開始什麼都不說,正好昨夜警局值班的是刑偵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天快亮時,宋景就什麼都招了。

  讓警方有個意外之喜的是,還牽連出了唆使薄玉簡買兇製造車禍殺害薄玉潯的案件。

  宋秋蕊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被暴露只是因為那串普通的佛珠?

  在她的認知中,那佛珠只是廉價的東西,就算丟了,明心也絕不可能鬧到去報警,所以她才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更沒想到,明心真的報警了,而那個精明的中間人因貪心而牽連住宋景。

  多年辛苦的謀劃,一朝都暴露了。

  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薄蓮葉,如果她不要那串佛珠……

  宋秋蕊此刻恨極了薄蓮葉,如果薄蓮葉此刻就在她眼前,她會瘋狂的掐死她。

  毀了、她的一切都毀了。

  她當初就不該選擇薄蓮葉這個蠢貨。

  坐在審訊椅上的宋秋蕊,此時此刻渾身冰涼,心中被無邊的悔恨淹沒。

  ——

  紀柔恩半夜接到電話,對方說是薄蓮葉出事了,她趕忙半夜冒雨趕去了醫院。

  病房裡薄蓮葉昏迷著。

  早上醒來後,雙眼呆滯,很快就瘋癲的開始大喊:「我是佛女、我是佛女、你們都要拜我哈哈哈哈……。」

  她手裡抓著一串佛珠,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那癲狂痴傻的模樣把紀柔恩嚇呆了,撲上去抱著薄蓮葉大哭。

  「我的葉子,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把你害成了這樣?」

  「啊……。」薄蓮葉像是忽然被刺激到了,猛然推開紀柔恩,蜷縮在牆角,渾身瑟瑟發抖,好似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死了、他死了,他被閃電劈死了哈哈哈。」

  紀柔恩淚如雨下、心如刀絞。

  這時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紀柔恩下意識哆嗦了一下,竟然開始恐懼起手機鈴聲。

  最終她顫抖著手接通了。

  電話里的人不知說了什麼,紀柔恩整個人麻木住了。

  她看著瘋癲痴傻的薄蓮葉,喃喃道:「我造了什麼孽,攤上了這樣的丈夫和女兒。」

  電話是警察打來的,說她的丈夫涉嫌謀殺,讓她來警局配合調查。

  曾經的她是薄家大夫人,丈夫強幹,女兒聰明,是京州很多女人艷羨的對象。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她只知道、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依靠了。

  ——

  鄭宣儀接到電話,鄭老夫人突發疾病,暈倒了。

  她立即推遲手邊的工作,趕回鄭家。

  鄭老夫人沒什麼事,反倒是鄭靈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鄭宣儀扭頭就走。

  「你給我站住。」鄭老夫人厲聲叫住她。

  「我要不是病倒,還叫不回來你是不是?」

  鄭宣儀猛然轉身,臉色冰冷:「你知道我最近有多忙嗎?從早到晚,我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你不為我著想,反而在關鍵時候給我搗亂,你真是我親媽啊。」

  「你現在本事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但是你侄女,被人害成這樣,你總不能不管吧?」

  鄭靈玉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

  鄭宣儀瞥她一眼:「我說過了,上次是最後一次給她兜底,以後不要再找我。」

  話落徑直離去。

  身後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祖母,姑姑不疼我了……。」

  鄭宣儀揉了揉額角,一夜未眠,額角隱約作痛。

  「怎麼回事?」

  助理走過來,附在鄭宣儀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鄭宣儀的表情管理已做的十分完美,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依舊忍不住吃驚。

  「她竟是兩人的女兒。」

  「靈玉也真是胡鬧,薄家的家務事,輪得到她指手畫腳?給我看好她,別再出去闖禍。」

  助理應是。

  「清羅國主那邊,確定他回國後,把眼線撤回來。」

  鄭宣儀邊走邊交代助理。

  這邊她忙的腳不沾地的走了。

  鄭靈玉卻氣的發瘋,她一次次的被薄家羞辱,忍得下這口氣,她就不姓鄭。

  膝蓋還有些酸麻,但已經不影響走路了。

  趁鄭老夫人不注意,她偷溜出了鄭家,叫了一幫狐朋狗友,都是圈中的頂級二代們,平時以鄭靈玉馬首是瞻,這些人人脈廣,打個電話就能叫來一幫打手,出門也是保鏢成群。

  鄭靈玉也有保鏢,不過是姑姑派來的,怕保鏢給姑姑通風報信,鄭靈玉就沒帶保鏢出門。

  朋友們一聽鄭靈玉被欺負了,紛紛叫嚷著要給她報仇。

  「我有個計劃……。」

  鄭靈玉眯起眼睛,偷偷給小夥伴們說了。

  「這……是不是不太好?」

  「怕什麼,一切都有我姑姑頂著,我是她親侄女,她不會不管我。」

  大家一聽也是,紛紛開始行動。

  鄭靈玉坐在咖啡館中,一邊喝咖啡一邊等消息。

  群里小夥伴在隨時通報消息——她從醫院出來了。

  ——她……她進了世紀酒店。

  鄭靈玉一聽酒店兩個字就激動,進酒店能見什麼人呢,肯定是見不得光的人,說不定還要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呢。

  鄭靈玉立即決定去捉姦。

  同伴提醒她:「靈玉,世紀酒店可不是一般的酒店,現在裡邊住著的都是各國的使團,咱也不能亂闖啊。」

  「別人進不去,我還能進不去嗎?我姑姑可是程夫人。」

  話落立即奔向世紀酒店。

  她記得薄蓮葉在接待團工作,應該也在世紀酒店,於是路上給薄蓮葉打電話。

  竟然關機了?

  鄭靈玉皺了皺眉,關鍵時候根本靠不住。

  鄭靈玉帶了兩個人走進世紀酒店,大門口被攔住了,要檢查她的工作證以及出入證明。

  鄭靈玉指了指自己的臉:「不認識嗎?我姑姑是鄭宣儀。」

  警衛面面相覷,正要請示上峰,鄭靈玉已經大剌剌的走了進去。

  世紀酒店實在是太大了,她要知道明鏡進了哪間房,無異於大海撈針。

  於是她找到酒店前台,以鄭宣儀秘書的名義聲稱有犯罪分子混入了酒店,需要調監控。

  酒店工作人員見鄭靈玉說的信誓旦旦,從來沒想過會有人膽敢冒充鄭宣儀的助理,便也沒多想,立即帶她去了監控室。

  「就是她。」鄭靈玉指著監控里的白衣女子。

  「我要知道她進了哪間房?」

  「稍等。」監控人員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查看各樓層監控需要權限認證。

  監控人員搖了搖頭:「抱歉林秘書,每一層的監控我們是無法調取的,必須向上級匯報獲得權限,不過……樓梯是停在了十五樓,米國的使團住在這一層。」

  米國?

  鄭靈玉立刻興奮了,聽說米國的王子很濫情,裝的冰清玉潔的,看她等會兒怎麼捉姦。

  鄭靈玉興沖沖衝去十五樓,米國的護衛看到一個陌生的人,立刻攔住了她。

  「我找明鏡,就是剛剛進來的白衣女孩,我是她的朋友,有很要緊的事情找她。」

  護衛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走到其中一扇門前停住。

  鄭靈玉立刻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掏出準備好的相機,準備等會兒多拍幾張照片,放到網上去,讓她的女神濾鏡碎一地。

  這母女倆,都是她最討厭的人,她一定要搞的她們身敗名裂,受人唾罵。

  房間門沒有鎖,鄭靈玉一擰就開了。

  護衛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鄭靈玉舉著相機就衝進去了。

  正在和明鏡在陽台上聊天喝茶的蘭妲:……

  明鏡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就這一眼,她笑了。

  其實路上的時候她就發覺有人跟蹤了,沒想到竟然是鄭靈玉,還大剌剌衝進來,舉著個相機想要幹什麼?捉姦?

  明鏡是真的被鄭靈玉的腦迴路逗笑了。

  蘭妲看明鏡笑了,她怒了。

  好不容易有個和明鏡單獨相處的機會,還被人破壞了,心底那個氣啊。

  想要捉姦的鄭靈玉看到明鏡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下意識皺起眉頭,相機尷尬的舉在半空中。

  蘭妲踩著高跟鞋,烈焰紅唇的走出來,氣勢十足。

  她眉梢微挑,眼神冷艷輕蔑:「敢闖本公主的房間,找死嗎?」

  鄭靈玉指著明鏡:「她怎麼會在你的房間?」

  蘭妲冷笑了一聲,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明鏡是我的閨蜜,閨蜜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有什麼問題嗎?」

  「她怎麼可能是你的閨蜜?」鄭靈玉本來想說她配嗎?

  「怎麼,本公主交朋友還要跟你報備嗎?立刻馬上從本公主的房間裡滾出去,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蘭妲很暴躁,但她不想在明鏡面前動粗,會破壞她的形象的。

  鄭靈玉也是天生反骨的,再說了,論起身份來她不比公主差,何況這是在華國,她的地盤上,還能讓別人給欺負了去。

  「你敢對我不客氣?你知道我姑姑是誰嗎?」

  蘭妲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蠢的女人了,實在忍不住手癢,「本公主再說最後一遍,給我滾。」

  「你……。」鄭靈玉柳眉倒豎,手機的相機朝准蘭妲的臉就砸過去了。

  「你敢讓我滾?」

  蘭妲腦袋一偏,相機擦著她的側臉飛過,砸在地上,咕嚕嚕滾到明鏡腳邊。

  蘭妲兩隻拳頭握的咔嚓響,眼神里浮起一絲冷冽的笑。

  「好,很好,非常好。」


  鄭靈玉下意識挺了挺胸:「我姑姑是程夫……。」

  一個人字沒來得及說出口,長發就被對方給揪住了,朝准她的臉就是狠狠兩巴掌。

  鄭靈玉腦子嗡嗡響,側臉立即腫了起來,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本公主很生氣。」

  十分鐘後,鄭靈玉頭髮污糟,臉蛋青腫,人被徹底打懵了。

  蘭妲活動了一下有些疼的手,扭頭看了眼閒閒坐著的明鏡:「怎麼處理?扔出去算了。」

  明鏡拿出手機:「她是程夫人的侄女。」

  蘭妲挑了挑眉:「還真是看不出來呢。」

  姑侄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鄭宣儀來的很快,路上她就已經了解了來龍去脈。

  見到鼻青臉腫的鄭靈玉,真是一分心疼都沒有,再面對蘭妲時,面容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歉意。

  「很抱歉蘭妲公主,這孩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蘭妲微笑:「程夫人最好還是帶著令侄女去醫院看看吧,我這下手也沒個輕重的,萬一傷到腦袋就不好了。」

  鄭宣儀冷下臉色:「靈玉,給蘭妲公主道歉。」

  鄭靈玉不情不願的道歉。

  隨後憤恨不平的指著明鏡:『她是公主我奈何不了,那她呢,她就是個低賤的私生女,我罵她兩句怎麼了?」

  「啪。」鄭宣儀實在是忍不住,給了她一巴掌。

  「我神篤國未來的國後,怎麼就身份低賤了?」一道威嚴冷酷的聲音忽然響起。

  鄭靈玉嚇了一跳,猛然扭頭。

  就見一個容貌格外俊美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男子唇畔含笑,眼神卻極寒,眼風掃過來的時候,鄭靈玉猶如被極地寒冰籠罩了般,渾身都凍僵了。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出對方話中的意思,尖利的聲音極度扭曲。

  「神篤國未來國後?冰雪公主?」

  鄭靈玉當然知道網絡上很火的冰雪公主,網上還有網友拿明鏡和這個冰雪公主比較,外來的和尚好念經,自然是拿冰雪公主踩明鏡的比較多。

  鄭靈玉萬萬沒想到,明鏡就是冰雪公主。

  她還記得和薄蓮葉嘲風過,薄蓮葉怎麼說來著,神篤國未來的國後,又豈是明鏡一個普通人可比的?

  這一幕,真該讓薄蓮葉來看看。

  鄭靈玉整個人都麻木了,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程夫人,孤需要一個解釋。」神篤國主眼風淡淡的掃來。

  鄭宣儀臉上掛著得體端莊的微笑:「國主請放心,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解釋。」

  鄭宣儀讓人把鄭靈玉帶走,走出房間,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夫人。」助理皺眉。

  「是我沒有看好靈玉小姐,才讓她闖出這樣的禍事來。」

  「罷了,是她自作自受。」鄭宣儀疲憊的揮揮手。

  「把她鎖在房中,從此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再踏出房門一步。」

  一個愚蠢的人沒什麼,但愚蠢而不自知,就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殺傷力太大了。

  這樣的人一旦擁有權力,就會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而作為縱容者,她亦有罪。

  如果不能從一開始就扼殺在搖籃中,那就把炸彈永遠的埋在地底下吧。

  作為姑姑、她已仁至義盡。

  鄭宣儀回頭看了眼房間門,轉身大步離去。

  ——

  房間內,蘭妲冷哼了一聲,沒好臉色。

  「早幹嘛去了。」

  桑落並沒有看她,徑直走向明鏡。

  陽光下,少女的側顏沉靜而美麗。

  「我明天便回去了。」

  明鏡點了點頭:「你此行目的已達到,神篤國雖有鷹羽暫掌政務,但最近西邊不安分,你這個國主還是早些回去穩定大局比較好。」

  「還有銀甲衛,他們都是忠誠的戰士,希望你能善待他們。」

  頓了頓,她道:「明日我就不送你了。」


  桑落眸光深深的看著她,眼底情緒翻湧,複雜難言。

  薄唇蠕動了一下,最終千言萬語化為了兩個字。

  「保重。」

  話落轉身離去。

  蘭妲皺眉看了眼桑落的背影,坐到明鏡對面,好奇的問道:「你真的不用再回去了嗎?他能放過你嗎?」

  「他是國主,需要權衡利弊,留著一個沒有感情的國後,不如換取更大的利益,他自然該知道如何選擇。」

  明鏡給了他選擇,而結果也沒有出乎她的預料。

  聰明人,永遠懂得取捨。

  蘭妲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明鏡低頭想了想:「陪伴家人,上學、吃飯、睡覺……。」

  「天哪,聽著就好無趣,這樣風華正茂的年紀,就應該談戀愛啊。」

  「那個叫曲飛台的明星,他是不是很喜歡你?」

  蘭妲擠眉弄眼,臉上都是壞笑。

  明鏡忽然想到那夜枯榮大師留給她的話。

  她一直不解其意,如今被蘭妲一句話點撥,她忽然明白了。

  「要先有得、才有舍。」

  蘭妲聽到她的輕聲喃喃,下意識問道:「你說什麼?」

  明鏡望著遠方的雲層,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

  「如果你知道這是一場註定會成為悲劇的愛情,那麼你還會開始嗎?在結局的時候,你會不會後悔?」

  蘭妲大笑一聲:「難得你也開始認真考慮感情了,我跟你說,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照跳不誤,愛情就是毒藥,會讓人上癮,並再也戒不掉,寧願腸穿肚爛,也絕不後悔。」

  「如果後悔了,那一定不夠刻骨銘心,那又怎能稱得上是愛情呢?」

  蘭妲目光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少女,「不要想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只要此時此刻、你是快樂的,那就足夠了。」

  「你說得對,是我一葉障目了。」

  明鏡忽然起身,「我先回去了,走的時候通知我,我送你。」

  「桑落都沒這個待遇呢,看來我在你心裡還是挺有份量的。」

  蘭妲笑著把人送出門,看著明鏡走遠的背影,臉上的笑一下子垮了下來。

  把自己摔到床上,蘭妲閉上雙眼,縱容自己沉淪。

  她說的沒錯,愛上一個永遠不會有結果的人,就像立在懸崖邊,明知是死路,依然義無反顧。

  希望你幸福。

  ——

  「宋秋蕊?」蘇音慈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她萬萬想不到,竟是這個女人一直在背後搞鬼。

  當她聽到原因後,更覺得荒誕可笑。

  「按律法嚴懲,絕不姑息。」

  等人走後,蘇音慈走進病房,薄玉潯已經成功度過危險期,轉入了普通病房,只是人還昏迷著。

  沙發上放著護士送過來的薄玉潯昏迷前的東西,有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有手機和錢包。

  蘇音慈瞥了一眼,忽然從袋子裡拿起一個錦囊。

  蘇音慈瞥了眼病床上還在昏迷的薄玉潯,無奈道:「你身上怎麼還有這種東西,不會是哪個女人送你的吧?等你醒了,一定要你給我解釋一下。」

  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錦囊,不知為什麼,拿在手裡,蘇音慈總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錦囊上有已經凝固的血跡,和錦囊的花色混在一起,摸起來乾巴巴的。

  她打開錦囊的抽繩,裡邊是一根有些彎曲的紅繩,還有一張紙條。

  上邊用簪花小楷寫了八個字,貼身佩戴可保平安。

  好啊,還真是女人送給你的。

  蘇音慈發現手指上有一些黑色的黏糊糊的東西,她手往錦囊里探了探,底部都是這種東西,有一種仿佛東西燒焦了之後的臭味兒。

  蘇音慈根據經驗判斷,應該是女人的頭髮。

  是誰送給他的?

  頭髮為什麼是燒過的。

  對方有什麼目的?


  一瞬間蘇音慈腦海中閃過許多疑問。

  「明鏡……。」薄玉潯虛弱的聲音傳來。

  蘇音慈立刻丟下手裡的東西衝過去,薄玉潯已經虛弱的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睛還不太適應強光,微微的眯了起來。

  「你要嚇死我啊。」蘇音慈撲上去抱住他,眼眶忍不住濕潤了。

  「以後不要再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玩。」

  薄玉潯慢慢回過神來,忽然抓住蘇音慈的手臂,抓的那樣緊,蘇音慈忍不住皺了皺眉。

  「阿雪,我找到我們的女兒了。」薄玉潯聲帶嘶啞,卻擲地有聲。

  蘇音慈身子一顫,猛然抬頭。

  薄玉潯布滿血絲的眼睛裡,似有火光跳躍,那麼明亮、那麼熱烈。

  「你……。」都知道了。

  「親生女兒就在我的身邊,我竟從來都沒有發現,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薄玉潯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全然不顧身上的傷。

  「不要亂動。」頭頂落下一道溫柔的聲音,他的手臂被抓住了,阻止了他的進一步動作。

  薄玉潯身子猛然一震,緩緩抬頭。

  少女站在光影中,年輕美麗的面容若枝頭最嬌嫩的那朵鮮花,溫柔的眼神中有著淺淺的羞愧。

  四目相對,薄玉潯忽然啞口無言。

  蘇音慈「噗嗤」一笑,「你傻了,見到女兒沒話說了?剛剛不是還很能嗎?」

  薄玉潯忽然躺在床上,留給倆人一個背。

  「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我生氣了。」

  明鏡和蘇音慈相視一笑,蘇音慈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生氣了,那我們也不在這兒礙你的眼了,你好好養傷吧,明鏡,我們回家。」

  話落拉起明鏡的手就走。

  「站住,我讓你們走了嗎?」

  薄玉潯賭氣般坐起來,看看蘇音慈,再看看明鏡。

  認命般的嘆氣。

  「誰讓你們是我最愛的女人呢?以後在這個家裡,我是地位最低的。」

  被狠狠的拿捏了。

  蘇音慈走過來,點了點他的腦袋:「你呀,四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還要我和女兒哄你,羞也不羞。」

  薄玉潯一手拉著明鏡,一手拉著蘇音慈。

  這一刻,他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等等,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哪個女人送給你的?」蘇音慈把錦囊翻出來,扔到薄玉潯身上。

  薄玉潯瞠目:「這不是你送給我的嗎?」

  蘇音慈柳眉倒豎:「你再說一遍?」

  薄玉潯臉上露出無辜來。

  明鏡無奈扶額:「是我送的。」

  蘇音慈:……

  薄玉潯立刻把錦囊拿起來放在病號服口袋裡,「是女兒送給我的,我一定要好好保存。」

  話落看向蘇音慈:「你連女兒的醋都吃,羞也不羞?」

  蘇音慈:……

  蘇音慈深深的看眼明鏡,抿了抿唇,什麼也沒說。

  明鏡攤開掌心:「把錦囊給我吧。」

  「為什麼,你送給我,已經是我的了。」

  明鏡笑了笑:「它已經失去了效用,我做一個更好的給你。」

  薄玉潯依依不捨的還給了她。

  「說好了,再送爸爸一個更好的。」

  明鏡點頭:「一言為定。」

  「薄叔叔,您醒了,那太好了。」曲飛台走了進來。

  薄玉潯依稀記得是曲飛台救了自己,「小飛,叔叔謝謝你,救了叔叔一命。」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曲飛台經過休養,精神已經好多了。

  雖然他竭力表現的平靜,但眼神總有意無意的瞟向明鏡。

  薄玉潯眯起眼睛,「小曲啊,時間不早了,叔叔要休息了。」

  曲飛台立刻識趣的站了起來,「那叔叔您好好休息,我有時間再來看您。」

  話落準備離開。

  「我送送你。」明鏡起身。

  曲飛台眼中笑意更盛。

  薄玉潯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伸出手指指著,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

  一扭頭,正對上蘇音慈笑盈盈的眼神。

  「你笑什麼?」

  「我笑你進入父親的角色真快,這麼快就開始警惕起了女兒身邊的異性,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小飛那孩子的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一樣。」

  以前是看後輩的心態,現在是看未來女婿的心態,肯定不能同日而語了。

  「我勸你適可而止,人家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人家自己去解決,我們欠缺女兒的太多了,她很獨立,也很理智冷靜,她永遠懂得該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我們該做的,不是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我們該選擇相信她,不是嗎?」

  薄玉潯嘆了口氣,耷拉著眼皮,「你說的對,我以前沒有陪伴過她,現在又有什麼資格插手她的感情呢,我們應該理解並支持她的選擇。」

  薄玉潯有些失落,沒有陪伴女兒出生和成長,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蘇音慈輕輕的抱著他,下巴擱在他的肩窩上,柔聲道:「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我們慢慢來。」

  ——

  曲飛台站在病房門口,垂眸看著到自己下巴的少女。

  「我等會兒就出院了,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

  「嗯,記著傷口不要沾水。」

  曲飛台垂在身側的手掌握了握,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被人打斷。

  「小飛。」

  黃超奔過來,一臉緊張:「我一聽你在醫院,嚇得魂飛魄散,你沒事吧?哪裡受傷了?」

  曲飛台嘆了口氣:「我沒事。」

  黃超這才注意到明鏡,雙眼噌的就亮了:「明鏡小姐,我們有兩年沒見了吧,您真是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

  明鏡淡淡微笑:「您好。」

  「小飛的手臂受了傷,已經處理過了,一個星期後來醫院換藥,還有這期間不能飲酒抽菸,不能食辛辣刺激之物,更要注意傷口不要沾水。」

  話落看向曲飛台:「我先回去了。」

  黃超看著明鏡離開的背影,感慨道:「真是絕代佳人啊。」

  曲飛台收回目光,回病房拿起外套離開。

  黃超立刻追上來:「我覺得明鏡小姐對你的態度不一般。」

  曲飛台腳步一頓,側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波光蕩漾。

  黃超笑嘻嘻的撞了撞他的手臂:「我看人眼光毒辣的很呢,你若真放不下,那就再接再厲,放心大膽的去追,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你們倆一定會在一起的。」

  「哥教你幾招,你要先製造偶遇的機會,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你不是和薄醫生是鄰居嗎?她又是薄醫生的外甥女,你專門挑一個……。」

  「她是薄叔叔的女兒。」

  黃超「啊」了一聲:「怪不得呢,我總覺得倆人長得有點像。」黃超嘟囔了一句。

  曲飛台扣上口罩和鴨舌帽,閉上眼,腦海里漂浮著黃超剛剛的話。

  明鏡對你的態度不一般……

  真的、不一般嗎?

  曲飛台心尖忍不住一顫。

  本已不該生出妄念,可他無法欺騙自己。

  哪怕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願盡力一試。

  ——

  一星期後,薄玉潯出院。

  薄玉潯住院的消息並沒有告訴薄老夫人,只告訴薄老夫人薄玉潯去國外參加一個論壇。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飯。

  胡亦寧已經回了雲州,諾大的老宅只剩下薄老夫人一人,薄玉潯和明鏡便決定多住在老宅陪伴薄老夫人。

  不過薄玉潯大平層的房子離醫院***時下班晚了,還是會住在那邊。

  十月中旬的芙蓉花開的正艷,明鏡採集了新鮮的花瓣做成了芙蓉糕,薄老夫人吃的眉開眼笑。


  剩下的明鏡包裝好,給薄玉潯和蘇音慈送去。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陰冷的長風略有些凜冽。

  她走到電梯旁,正斜倚著牆壁等電梯的男子猛然站直了身子。

  明鏡笑著打招呼:「好巧。」

  曲飛台看了眼她手裡提著的袋子,鼻尖一動:「我好像聞到了芙蓉花的味道。」

  明鏡笑著搖搖頭,「真是好靈的鼻子。」

  她從袋子裡拿出一盒遞給他:「送給你。」

  曲飛台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也有嗎?」

  他有些激動的接過來,「看來我是沾了薄叔叔的光。」

  明鏡看著男子在燈光下洋溢著簡單快樂的眉目,心底有什麼地方觸動了。

  「曲飛台。」

  曲飛台下意識「嗯」了一聲。

  「你明天忙嗎?」

  曲飛台心臟忽然加快了些,他不動聲色的回道:「不忙。」

  「明天我要去華清大學報導,你能開車送我嗎?」

  少女聞聲軟語,煞是好聽。

  「嗡」曲飛台腦海里那根緊繃的弦忽然斷了,他緊張的抬頭。

  少女眼珠清澈明亮,如盛著一泓月光。

  從此照亮了他的人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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