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你這考試難道是為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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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一箭的箭,從惠正皇太后的耳邊刮過,還刮斷了她鬢邊墨發。

  那箭直直插進城牆,箭端上有一封血書。

  血書上無字,只有兩幅畫。

  一幅畫的是魏采菱自盡,另一幅畫的是魏母撞棺而亡。

  血海深仇,從不敢忘!這是他們時家欠魏家的。

  臣子們見此紛紛上奏,要求皇太后拿下魏家,以儆效尤。

  惠正皇太后卻下旨封了魏嶼直為安州守將,可魏家人從此失了蹤影,隱姓埋名,再無音訊。

  想必是因著惠正皇太后已成了北翼支柱,魏家若是再下毒手,北翼就會亂,敵軍還會趁亂反攻。

  他魏家,必成千古罪人。

  大仇不能報,還要做仇人的子民,這讓魏家情何以堪?魏嶼直無顏見死去的母親和兩個妹妹,更無顏見魏家列祖列宗,索性改了姓,一生過得悲苦。

  時安夏思緒紛亂時,雲起書院的步射就在輔考官的高聲唱名中開始了:「雲起書院,魏嶼直準備。」

  順序是抽籤決定,魏嶼直抽了個第一。

  他出列,邁開長腿站到弓前,高聲道,「雲起書院,魏嶼直!」

  一聲鼓響,示意五十步步射開始。

  魏嶼直隨手拿起一旁的弓,挑選五支箭插入身邊的箭筒中。又在右手的拇指套上扳指,摩挲片刻才緩緩搭弦拉弓。

  但他注視的不是對面靶心,而是場邊的岑鳶。

  兩個男子四目相對。

  一個不甘,一個平靜。

  時安夏沒看懂,這兩人難不成平時有仇?怎的在考試場上會出現這樣奇怪的對視?

  「嗖!」箭離弦而去。

  正中靶心!

  拉弓者竟然不瞄準就射中靶心,場上一片震動。

  尤其搶先入場的明德帝更是激動萬分,「佑恩,去查一查這人是誰?好像姓魏,怎的以前沒聽過?」

  齊萬事通根本無需查,瞭然於胸,「皇上您可能不知道他,但您不能不知道他妹妹,就是前陣子剛與時雲起成親的新娘子。」

  明德帝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你說這優秀的人怎的都奔一家去了?」

  齊解語花答道,「再優秀,那也是皇上您的子民!皇上有福啊!列國來挑戰,咱們有人可上了。」

  明德帝自恃穩重,「結論不能下得太早,先看看。」

  場上鼓聲響了十下,記錄官員宣布:第一箭,十羽!

  魏嶼直緩緩將挑釁的目光從岑鳶臉上收回,再次拿起一支箭……

  嗖!十羽!

  嗖!十羽!

  十羽!

  十羽!

  雲起書院開門紅,第一個上場的五十步步射,就拿了滿分。

  場上一片歡呼,此起彼伏喊「雲起」。那是雲起書院的「雲起」,已不是時雲起的「雲起」。

  魏嶼直面無表情,毫無滿分的激動。只是當視線投到看台上那姑娘時,心頭忽然一酸,差點難過得掉下眼淚來。

  他是想著等武舉完再向她提親。

  他滿心歡喜著,等來的卻是她與旁人迫不及待成親。

  就那麼急嗎?一年都等不得?

  分明還未及笄,卻急著嫁人。為什麼?就因為那人是岑鳶?

  他承認岑鳶是厲害的。

  可……

  思緒翻滾著,心裡生出個小小期待,那姑娘此刻也是為我驕傲的吧?

  悲壯的情緒充滿了胸腔,魏嶼直退到箭靶百步之外。

  他選了一隻弓,順手拿了五隻箭。

  這一次,他依然沒看箭靶,而是將目光再次投向了看台上的姑娘。

  候場的唐星河皺著眉頭問馬楚陽,「你說這魏嶼直是怎麼了?像是在挑釁我表妹夫?」

  馬楚陽笑得沒心沒肺,「他打不過你表妹夫,心裡憋著氣兒呢。」

  「他打不過我表妹夫不是很正常?這有什麼可氣的?哼!我也打不過我表妹夫,我就不氣!」唐星河驕傲得很,「我表妹夫可是最厲害的!」


  「嘖!你是怎麼把輸人輸陣說得這麼驕傲的?又不是什麼光榮事?」馬楚陽捂臉。

  「怎麼不光榮了!我打不過我表妹夫我高興!這說明什麼?說明我以後被人欺負了,我表妹夫能給我撐腰!我有性命危險,我表妹夫能救我!略略略!你沒有表妹夫你不懂!」

  馬楚陽揚了揚頭,「呲!誰說我沒有!你表妹夫就是我表妹夫!」

  「你不要臉!」唐星河氣結。

  「臉要來做甚!」馬楚陽順手拖過霍斯梧,勾肩搭背,「你說,你要臉嗎?」

  霍斯梧拍了拍自己的臉皮,又把臉皮往外拉,「臉是什麼?咱沒有。」

  三個不要臉的少年笑成一團。

  就在他們的笑聲中,一支箭從風中穿過,穩穩紮在靶心中。

  全場沸騰!

  牛!太牛了!

  百步啊!那可是百步!

  岑鳶的心微微放下了。

  魏采菱也幾乎尖叫出聲,心跳都差點停止。

  坐在另一頭的魏母喜極而泣。

  鼓聲響徹靶場,咚咚咚咚咚……十羽!

  一支箭!

  又一支箭!

  再一支箭!

  十羽!十羽!十羽!

  全場歡呼!

  明德帝猛拍齊公公大腿,「厲害!厲害!我北翼出人才啊!」

  列國戰書算個屁!來啊!來……

  這心理活動還沒激動完呢,魏嶼直的最後一支箭竟然失了準頭,不止偏離了靶心,甚至連靶的距離都夠不到。

  這!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全場都蒙了。

  魏采菱蒙了!

  時安夏蒙了!

  所有看好魏嶼直的人全都蒙了。

  場上,魏嶼直挑釁地看著岑鳶,向輔考官報告,「雲起書院舉子魏嶼直,步射完畢。」

  岑鳶懶得看他,只深深閉了一下眼睛。這貨到底拿誰的前程在開玩笑?

  他看出魏嶼直是故意的!

  有一瞬間,他有些懊惱自己開場前的多言。作為教諭,他早前三番五次找魏嶼直開誠布公談話,想讓他放下包袱,努力搏個好的前程。

  後來他發現魏嶼直還算穩定,就不再關注,有些放任。

  剛才在舉重場上,岑鳶看出了魏嶼直情緒不對,這才沒忍住出言提醒,卻沒想到起了反效果。

  這是激起了對方的逆反心理!可你這考試難道是為我考?

  不珍惜機會的人,永遠不用為他可惜。岑鳶雙手抱胸,平靜地看向下一個步射考試的唐星河。

  他絲毫不因誰的故意挑釁而有半分波動,就仿佛魏嶼直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這個世界離了誰地球不轉?太把自己當回事的人,註定要栽大跟斗。

  魏嶼直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一時任性,帶來了什麼後果。

  絕對不僅僅是失掉兩分,而是所有人對他的失望,包括看台上他喜歡的姑娘。

  他更加沒想到的是,明德帝也是說不出的失望,「果然還得看看……有時候心性更重要。這人,心性過於幼稚,還得磨鍊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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