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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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驚險

  越過綠意寡淡的戈壁,裴如昔繼續往前走,看到乾涸開裂的河床。河床上有頑強生長的植物,河床後的大地是一叢叢植物,雜亂無章,像畫家隨意塗抹的色塊,紅、橙紅、褐、土黃、淡紫皆有。

  前世的姜完沒有親眼見過戈壁,今生的裴如昔見到了。

  她揮出靈力趕走蹦到面前的毒蟲,從儲物袋裡取出一頂帷帽戴在頭上,說道:「琥珀,你要不要戴帽子?」

  「我也有帽子?」

  「有的,宗族把我可能會用的東西都準備了。我有帽子,你當然有。」

  裴如昔取出宗族專為猞猁定做的帷帽,給它戴上,問:「怎樣?」

  琥珀戴著帽子跳動、猛回頭,甚是新奇:「這帽子有點意思,打架大概不怎麼方便。」

  須臾,一人一猞猁被一隻脾氣暴躁的蠍子襲擊。

  裴如昔退開,猞猁摘下帽子打蠍子。

  蠍子是黑褐色的,身長八尺,尾巴高高舉起,身上有火焰留下的灼燒痕跡,一對螯沾著乾涸的血,八條腿斷了一條,修為築基中期。

  在裴氏宗族的妖蟲圖譜上,這種蠍子晝伏夜出,極度護崽。不過,打它幼崽主意的人很多,因為它好養活,容易馴服,實力不弱,毒液還能煉製拓寬經脈的珍貴丹藥。

  觀戰片刻,裴如昔確定蠍子是雌性,懷疑蠍子脾氣暴躁是被人偷了崽子。趁著蠍子無暇關注她,她施展法術,把蠍子身上的血跡刮下少許,準備用秘術追蹤血跡的主人是否在附近,免得被人坐山觀虎鬥。

  蠍子察覺裴如昔做的小動作,變得更狂暴,丟下猞猁攻擊她。

  它不會用法術,在追裴如昔時,猞猁鑽進它身下的影子,利用影子敲斷它的一條腿。蠍子的怒火頓時撲向猞猁,尾巴狠狠甩出,含有毒液的螫刺對準了身下。

  猞猁從蠍子左邊的影子閃到右邊,敏捷地避開攻擊,並抓了一把蠍子頭部的影子。影子是沒有甲殼的,利爪撕開了影子,蠍子的頭部馬上出現三道傷口,露出甲殼內從未見過陽光的白肉。

  蠍子雖然沒有靈智,但它意識到影子與受傷關係密切,想躲進陰暗無光的地下。

  裴如昔不擔心猞猁吃虧,以血跡為引,她使用了追蹤秘術。

  剎那間,一束只有她看到的光筆直地指向東北方,她的意識在眨眼間隨著光飛到六百里之外的沙漠,「看」到一個纏著頭巾的修士。

  他是在蠍子身上留下血跡的人,此時正在和一群黃沙怪鬥法。

  黃沙怪是黃沙變成的精怪,個頭有大有小,長得奇形怪狀。它們不愛惹事,不惹它們就不會被它們襲擊,若是不慎惹了它們,會被它們糾纏至死。

  這修士應該沒有故意引蠍子襲擊她,裴如昔掐斷了秘術,謹慎地用天眼神通將方圓三十里查探了一遍。

  戈壁缺少水,天眼神通反饋的信息模糊。

  這裡動植物少,靈氣濃度卻不會比森林稀薄,能找到有價值的靈草、妖獸等。在距離她二十七八里的地方,有個築基修士指揮幾個鍊氣修士翻石頭找東西。

  石頭下藏著毒蟲毒蛇,神識不一定能發現它們,一不小心便會被它們咬。築基修士帶的解毒丹藥還剩下一點,不願冒險,拿著法器逼鍊氣期修士幹活。

  好巧不巧,裴如昔看見她的族人,毒蟲咬傷他的手,令他的手爬滿葡萄似的燎泡。

  「不准偷懶!快點幹活!」築基修士厲聲呵斥道。

  他口渴,拔掉水囊的塞子喝水,有幾滴水划過他的下巴,落入塵土中。剎那間,其中一滴水冒出一條四尺長的水龍。

  它完全由清水組成,陽光穿過它的身體,投下閃爍虹光的影子。築基修士猝不及防,被水龍一個擺尾抽飛出去。

  當琥珀殺掉蠍子,水龍完成了任務,領著裴氏修士回到裴如昔身邊。

  認出猞猁和戴著帷帽的裴如昔,裴氏修士激動地道:「小祖宗!果然是您!」

  與他一同被築基修士欺壓的鍊氣修士跟在他後面,畏畏縮縮,生怕裴如昔也會奴役他們。水龍是怎麼打死築基修士的,他們看了全過程,放出水龍的裴如昔顯然不是善茬。

  裴如昔讓水龍縮小到可以趴在帷帽上偽裝飾物的程度,拿出一瓶解毒丹給同族,問:「你叫什麼名?」

  族人放下扛在肩膀上的築基修士,不敢要一整瓶解毒丹:「小祖宗,這太多了,給我一顆就行。我叫裴典,排行是七十八。」


  比裴向榮高一輩麼?裴如昔溫和地說:「我給你,你拿著便是。」

  裴典這些天吃了很多苦,得到裴如昔好言相待,兩行濁淚不禁落了下來:「小祖宗……」

  他臉上有灰塵,被淚水衝出兩道清晰的淚痕,裴如昔順手給他一個避塵術,道:「分兩顆解毒丹給你同伴吧。」

  「是。」裴典分好解毒丹,運功煉化藥力驅除體內的毒素。

  裴如昔把築基修士的儲物袋都取下,得到靈石、丹藥、雜物若干。

  此人不富,僅有的一件三階法器即將報廢。

  他身上有靈獸袋,裡面放著十幾個養毒蟲的格子,一些格子躺著上百隻死去的毒蟲,估計是為他陪葬的。

  有些修士把靈寵靈蟲視為工具,自己死了,靈寵靈蟲也要死。

  其餘格子放著未馴化的野生毒蟲,有的格子毒蟲們互斗,有的和睦相處,有的只住著一個毒蟲。突然,裴如昔伸進靈獸袋的神識感到疼痛,獨居的毒蟲奔向靈獸袋袋口,才探出半個頭,即刻被游到裴如昔手上的水龍銜在嘴裡。

  神識的疼痛尤其難忍,裴如昔捂著額頭,小臉煞白,冷汗一下子濕透了鬢髮。

  裴典:「小祖宗?」

  裴如昔拭眼角溢出的淚,道:「我的神識被毒蟲咬了,痛感很強烈,現在沒事了。」

  能夠攻擊神識的毒蟲是罕見的,保護神識的法術、器物也不常見,她考慮到身體會被攻擊,沒考慮到神識會受傷。

  嗚,真的好痛!

  疼痛在退去,裴如昔抓住銜著毒蟲的水龍細看。

  毒蟲長著六條腿,通體泛著金屬光澤,長度約一寸。她見識短,不知道它是什麼品種,但吃了虧不能輕易作罷,它要自由,她便奪走它的自由!

  裴如昔強行契約毒蟲,趁著契約未建立,毒蟲的神識如海浪拍打她的識海,讓她頭暈腦脹噁心作嘔。這感覺不比神識被咬好多少,她咬著牙忍受,意識保持清醒,引導契約衝擊毒蟲關閉的靈台。

  靈台是識海的大門,毒蟲害怕靈台被破開,神識立時縮回識海之中,全力鞏固靈台。它的修為比裴典還低,然而它的神識強度堪比築基初期的裴如昔,她跟它磨了大半個時辰,勉強把它的靈台叩開一條裂縫,使契約穿過裂縫滲進識海,給它的魂魄打下烙印。

  至此,契約算是初步完成了,毒蟲的小命被裴如昔掌握。

  只是人給動物系上的繩子有可能被動物咬斷,毒蟲善於使用神識,未必不能抹除裴如昔留在它魂魄中的烙印。

  通過魂魄烙印,裴如昔將毒蟲給予她的神識疼痛如數奉還,把毒蟲弄得奄奄一息。

  猞猁一爪子拍中毒蟲,拍得毒蟲陷入太陽曬得滾燙的沙土裡,它問裴如昔:「昔昔,為什麼你不殺死這隻討厭的蟲子?」

  裴如昔說:「它活著更有價值,殺死不划算。」

  殺死比較划算的蠍子是琥珀的戰利品,裴如昔契約毒蟲的時候,它將蠍子放進自己的儲物空間內。

  裴典等人默默療傷,水龍殺掉的築基修士不心疼他們,在裴如昔解救他們前,已有兩人被害。都說秘境中的妖獸、毒蟲可怕,它們好歹不會故意折磨人,修士卻多的是手段令同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沒有樹木遮陰的戈壁很熱,裴如昔把離開山谷時帶走的棚子蓋了起來,在棚子下恢復契約毒蟲損耗的精力。待到狀態回歸巔峰,她花了點時間收拾戰利品,拿走部分,別的扔給裴典,他愛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

  「你們修為低,我不打算帶上你們。」裴如昔看著裴典說,「丹藥、符籙和靈石夠用嗎?」

  「全、全被搶了……」裴典滿面愧色。

  「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裴如昔問。

  裴氏宗族只有一位一階煉丹師,裴如昔的丹藥大多是跟蘇傾容買的,數量偏少。分給裴典的儲物袋裡有一些鍊氣修士能吃的丹藥,符籙、靈石也有,無需她額外給。

  她討厭麻煩,裴典是知道的。

  他抱著僥倖說:「小祖宗,這裡往南三百多里有個靈氣濃度不高的地方,那裡沒有厲害的妖獸,比其它地方安全。」

  族人是要管一管的,裴如昔送裴典等人去往南三百里的地方,用符籙布置了一個簡陋的防禦陣保護他們。

  宗族沒有陣法師,裴如昔會布陣純屬自學。裴典同樣不會陣法,她製作了一把控制陣法的陣鑰交給他,叮囑他注意安全,與猞猁走進夜色里。


  秘境的黑夜已經來臨。

  看著裴如昔和猞猁消失,裴典的同伴羨慕地道:「裴道友,你家小祖宗好強!我家也有個祖宗,可她壽元無多,是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了,否則我用不著進秘境……」

  裴典想到瑩姑,說:「別小看老太太,我的一位長輩也是老太太,她上個月成為築基修士,實力變強大了,容貌變年輕了。我們私底下覺得她築基很難成功,她依然成功了。」

  正是受到瑩姑築基成功一事的鼓勵,裴典才會前來秘境求機緣。

  到了晚上,彎彎的月牙悄悄現身,星辰逐漸明亮。戈壁的氣溫下跌,由炎熱轉為清涼,小動物出巢尋找食物,製造的各種聲響讓戈壁熱鬧起來。

  裴如昔和琥珀無聲無息地走過,踏著月華與星光進沙漠。

  她視力出眾,猞猁的視力勝過她許多,憑著黯淡的月光一人一獸也能看清事物,無需打燈籠照明。沙子是鬆軟的,一踩一個小淺坑,用凌波步能做到踏沙無痕,沙子底下偶爾潛伏著等待獵物送到嘴邊的懶蛇懶蟲懶獸。

  猞猁習慣性隱藏氣息,裴如昔絲毫不掩飾修為實力,所到之處蟲獸退避。

  偶有自以為不弱於她或略強一籌的跳出來,她挑有價值的殺掉,沒價值的趕走,打不過的主動繞路,窮追不捨的視情況而定。

  路過黃沙怪的地盤時,裴如昔逮住一隻落單的黃沙怪,想知道它是不是全由沙子組成。

  在書上,她看過修仙界對泥巴怪的錯誤認識。

  泥巴怪通常在沼澤生活,渾身淤泥,有個修士以為它全是泥巴組成的,後來才曉得泥巴怪是一種喜歡給自己裹上厚厚泥巴的蟲子。

  黃沙怪身上的沙子就像人的頭髮,要用一點力才能拔下來,裴如昔拔得手痛,索性祭出天河淨水給黃沙怪洗澡。越洗黃沙越多,黃沙怪越小,最後化作普通沙子。

  書上說黃沙怪的沙子適合種植某些靈草,裴如昔想著家裡的靈田,盯上一隻身軀龐大如小山的黃沙怪。這麼大的黃沙怪,修為與五階妖獸相去不遠,打死它得到的沙子肯定能裝滿一隻大容量的儲物袋。

  裴如昔衡量了自己與大黃沙怪的實力差距,甩著三百六十滴天河淨水匯聚而成的帶子對大黃沙怪發起了攻擊。

  大黃沙怪不喜動,她的帶子帶走它身上的沙子,它看一眼渺小的她,接著睡覺。

  它是趴在沙子上睡覺也能變強的物種,壽命極漫長,沒有意外的話,活一萬年不成問題。

  流水的侵蝕力很強,尤其是混著沙子的流水,裴如昔揮舞被沙子染成黃色的水帶,不斷地沖刷大黃沙怪,使得它快速瘦了一圈。

  黃沙怪的弱點是沒有痛覺,大黃沙怪瘦了一圈又一圈,隱隱意識到威脅。它依然趴在原地不動,但它的身體裡傳來吸附力,若非裴如昔的三百六十顆天河淨水完成了深度煉化,說不得會被大黃沙怪搶走。

  天河淨水搶不走,大黃沙怪慢吞吞地換了個方法:把沙子塞進天河淨水裡,想以此消耗天河淨水。

  土能克水,沙子比水多,水會被沙子困住。

  奈何大黃沙怪的沙子品階太低,比不上裴如昔的天河淨水,大黃沙怪塞了多少沙子她剝了多少沙子,並抵抗沙子對水的吸附,一點一點地給大黃沙怪減肥。

  琥珀躲在沙丘的影子裡觀戰,時不時巡視周圍,提防裴如昔被修士或妖獸漁翁得利。

  大黃沙怪逐漸變瘦,眼見敵不過天河淨水的一次次沖刷,它放棄掙扎,任由裴如昔給它洗澡。

  「這隻黃沙怪太懶了。」裴如昔有點下不了手殺它。

  她擦了擦汗,服下一顆辟穀丹補充體力,收起天河淨水清點洗下來的沙子。

  沙子的品質有高低之分,裴如昔用儲物袋裝了品質最好的沙子,看向體型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的黃沙怪。她走過去,施展神術點化它,再傳授《長生錄》給它。

  無智慧的生靈產生靈智是很難的事,具體多難呢?

  猶如普通修士晉升金丹期。

  黃沙怪得到點化,緩慢的思維變快了。

  它仍然把裴如昔當成威脅它的人,挪動身體,緩緩地沉入沙子下,其氣息與沙子融為一體。即便是眼神好的裴如昔,一不留神,也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走吧。」裴如昔說。

  她打了黃沙怪,靈力去掉六成,要找個合適的地方打坐調息。萬一被她打了的黃沙怪叫來另一隻大黃沙怪,她如今的狀態可能應付不了。


  琥珀沒吭聲,跑到她的影子裡,陪她前行。

  裴如昔走出三里路,踩到一片特別鬆軟的沙子。她疑心是流沙,提起腳想繞路,卻被沿著小腿爬到身上的沙子吞沒了。

  糟糕,她踩到了未知生物的陷阱!

  混著大量的沙子,裴如昔和猞猁一同掉進封閉悶熱的空間,這是某種巨型生物的胃袋!

  胃袋裡沒有一絲光,裴如昔的眼睛成了擺設,可她的感知不受眼睛限制。發現被關起來之後,水龍自她的頭髮間飛出來,尖牙利爪齊齊攻擊牆壁。

  空間驟然收縮,沙子被擠壓,許多黏稠的液體滲透沙子,將沙子融化。

  琥珀吐出一團光製造陰影,帶著裴如昔遁入影子裡面。

  陰影的世界依稀有亮光,琥珀咬住裴如昔的衣袖,從這團陰影跳向那團陰影,輕而易舉地離開了蠕動的胃袋,回到夜空下。

  一人一獸不言不語,雙雙出手反擊捕捉她們的袋子外形妖獸,直到打死它。

  裴如昔的靈力僅剩下半成,收拾了妖獸,她打著呵欠騎在猞猁身上,由它載她走。

  天色將亮,裴如昔抱著猞猁的脖子,半醒半睡之際,聽到一個溫和親切的男聲:「裴小姐,早上好。」

  誰?裴如昔感覺不到對方的惡意,撐開眼皮迷迷糊糊地瞧去,先看見一隻毛茸茸圓滾滾的可愛兔猻,然後看見一張不可能在秘境裡看見的臉,登時嚇得瞌睡蟲盡數飛走。

  補完了,附贈一千字聊表歉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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