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奪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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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奪舍

  就在這時,大長老停止法術,疲憊地靠著山洞內的光滑大石頭喘氣。他的神識被法術消耗了七八成,想到蘇敬鳴應該帶有恢復神識的丹藥,便摘下儲物袋,試圖破解袋口的禁製取出裡面的丹藥。

  蘇敬鳴的靈力他用不了,蘇敬鳴的記憶他還沒有得到,面對深奧複雜到完全看不懂的禁制,大長老隱隱頭疼。

  儲物袋的禁制有必要弄得這麼花里胡哨麼?蘇敬鳴若忘記如何解開禁制,豈不是用不了儲物袋?

  禁制破解不了,可大長老不死心,硬是擠出一滴精血抹在袋口。

  然而,他自己的儲物袋禁制可以用他的精血解開,蘇敬鳴給儲物袋布置的禁制極高明,對精血毫無反應。

  「小鳴,你的儲物袋禁制怎麼解開?」大長老厚顏無恥地問。

  蘇敬鳴意識昏沉,沒理他。

  沒法,大長老在身上摸索片刻,找到幾顆恢復靈力的丹藥和一顆療傷丹藥。他無需恢復靈力,蘇敬鳴在他奪舍前吃過療傷丹藥,藥力還在起作用,暫時不需要吃第二顆。

  找不到想要的丹藥,大長老罵罵咧咧地打坐。

  修士的魂魄以識海為居,大長老霸占蘇敬鳴的識海,蘇敬鳴的魂魄被趕到角落。他失去了控制身體的能力,但他的身體仍舊屬於他,大長老在休息中恢復神識,蘇敬鳴的魂魄也得到休養。

  他擺脫昏沉,為大長老的再次背叛傷心。

  大長老與他年紀相仿,是他的小堂叔,少年時他們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他記憶猶新,何以小堂叔能把他們之間的情誼扔在地上狠狠踐踏?

  蘇敬鳴希望大長老迷途知返,在識海中勸說道:「小堂叔,你把身體還給我,我會原諒你犯的錯。奪舍乃邪法,你想要重新修煉,我會想辦法幫你修補破損的丹田,你聽我——」

  「你閉嘴!」蘇立新厭煩地打斷,「我上百年的修為被蘇傾容那沒良心的賤婢廢去,你沒罵她殘害同族,更沒有懲罰她!你要是真心盼著我好,就趕緊說出破解儲物袋禁制的正確方法,乖乖地讓我奪舍!我得到你的軀殼,頂替你的身份,馬上晉升築基大圓滿,犯不著辛辛苦苦重修!」

  等了一會兒也等不到蘇敬鳴配合,蘇立新冷笑道:「怎麼不吭聲?啞了?啞了是好事,老實地待著,別妨礙我休息!」

  他沒有悔改之心。

  蘇敬鳴失望地道:「小堂叔,你在走邪道。」

  蘇立新滿不在乎:「邪道又怎樣?我不做凡人,我要當真人!你把你的軀殼讓給我,以後我成為金丹真人,我保證挑一個風水好的地方給你修墳墓!」

  他心裡已然將蘇敬鳴視作死人。

  蘇敬鳴感到哀戚悲痛,說:「小堂叔,你非要奪舍我嗎?我是你侄子,逢年過節我寄禮物回家從未少過你那一份,平時省下的丹藥靈石也全都給了你們,你為什麼奪舍我?不要執迷不悟了,你頂替我的身份也許能欺騙我在秘境裡的師兄弟姐妹,你出了秘境遇到掌門真人,會被真人識破——」

  「能不能騙過我有成算!你口口聲聲叫我小堂叔,快告訴我怎麼打開你的儲物袋!」蘇立新急著恢復神識奪舍蘇敬鳴,「你受了重傷,我要拿出儲物袋裡的療傷丹藥,不然你有可能死!小鳴?告訴我啊!」

  「我不會告訴你的。」蘇敬鳴掐死期待蘇立新回頭的念想。

  「說呀小鳴,身體是你的,你難道要拉著我一塊死?」蘇立新哄他,「你告訴我怎麼解開儲物袋的禁制,我告訴你我是怎麼奪舍你的,好不?」

  「蘇立新,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蘇敬鳴心如死灰,「奪舍我沒有好結果,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收手?

  不可能。

  哄騙蘇敬鳴打開儲物袋無果,蘇立新施展法術抽取他的魂魄,道:「不說也罷,我頂替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秘密我都會知道。」

  法術能將蘇敬鳴的魂魄煉化為細絲,再將魂魄細絲編織成一件「衣服」。蘇立新的魂魄穿上這件衣服,他就是蘇敬鳴本人,強如金丹真人也看不穿他的偽裝。

  對於蘇立新的奪舍,蘇敬鳴想不出自救或反抗的方法,能做的只有坐以待斃。

  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他要反抗!

  意識在模糊,蘇敬鳴努力堅持,憑意志對抗奪舍。

  蘇立新停下手,擦了一把身上的汗:「呼呼,真累!小堂叔求你了,小鳴,乖乖讓我奪舍吧!我不會害我們的族人,也不會害你的同門,你橫豎逃不掉被我奪舍的結果,跟我對著幹有什麼意義呢?……」


  自顧自嘮叨許久,蘇立新繼續用法術抽取蘇敬鳴的魂魄,不給蘇敬鳴喘息的機會。

  夜長夢多,他要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奪舍。

  終於,蘇敬鳴的九成魂魄被煉化為一大團細絲,蘇立新微微鬆了口氣。

  法術需要的神識太多了,他的神識在消耗和恢復之間循環,簡直是折磨。虧得他不久前受過雨州府老城主的酷刑,承受痛苦的能力提升了不少,否則他肯定沒法堅持。

  再堅持一會兒!

  蘇立新咬緊牙關逼迫自己,將意識沉浸在識海中抽取魂魄細絲,渾然不察隨身佩戴的一塊玉佩亮起淡淡光芒。

  眼看蘇敬鳴的最後一點魂魄就要化作細絲,蘇立新加快法術,被他忽視的玉佩一閃一閃,砰地破碎了。

  「嗡!」

  蘇立新頓時渾身一輕,不由自主地沖向天上,扎進山洞頂端的泥土砂石中。他費盡全力拔出自己,低頭一看,他魂魄出竅了,蘇敬鳴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蒲團上,無知無覺。

  這怎麼回事?奪舍失敗了嗎?

  他的魂魄慌亂地在山洞頂端轉了幾圈,勉強穩住心神,飄向蘇敬鳴的身體,想鑽進去。

  蘇敬鳴身上冒出一道光,將蘇立新的魂魄彈開。

  魂魄撞在石頭上,失去清晰的人形,變成一團長著模糊人臉的光球。蘇立新忍著魂魄如同被鞭打的痛苦,難受地蜷縮,過了很久,痛苦才退去。

  在石頭上看了須臾,蘇立新見到玉佩碎片,疑心是玉佩把他趕出蘇敬鳴的身體,不許他回到蘇敬鳴的識海。

  該死的玉佩害他功敗垂成!

  蘇立新一邊罵,一邊小心翼翼地接近被玉佩保護了魂魄的蘇敬鳴,鑽進蘇敬鳴腰間的護身符中。

  這塊護身符是他送給蘇敬鳴的,蘇敬鳴帶著護身符進秘境,等於帶他進秘境。蘇敬鳴在山洞裡療傷時,他趁機下手,奪取蘇敬鳴的身體。

  沒想到,萬無一失的計劃會止步於一塊看似純屬裝飾的玉佩!

  他暗算蘇敬鳴時它裝死,他煉化蘇敬鳴的魂魄時它不動,偏偏在他累得半死時跳出來膈應他!活該碎成渣的玉佩!噁心死人了!

  玉佩給蘇敬鳴的保護讓蘇立新一籌莫展,他左思右想,用神識在蘇敬鳴身上找到一塊銅錢般的東西。

  此乃陣鑰,持有陣鑰可進出置了陣法的山洞。

  蘇立新把陣鑰迭在護身符上,操縱護身符離開山洞。魂魄嬌弱,受不得風吹日曬,他躲在護身符里比飄著舒服。

  山洞外星空燦爛,樹木稀少的谷地遍布盛開著藍色花朵的矮小植物,它們的花蕊釋放冷光,引來逐光的昆蟲達成傳粉目的。

  花叢中,以昆蟲為食的小動物們上躥下跳地捕捉昆蟲,警惕著可能存在的狐狸、貓頭鷹等夜行性食肉天敵。偶有動靜,小動物們飛快地鑽地,跑得慢的淪為食物。

  三隻斑點野狗吃飽了肚子,在草叢中嬉戲打鬧,冷不丁一塊貼著地面移動的護身符襲向野狗之一。被護身符砸中的野狗暈厥,其餘兩隻野狗驚懼無比,一個逃向山谷北方,一個逃向山谷南方。

  護身符帶走了野狗。

  兩隻分頭逃走的野狗帶來了一大群野狗。

  嗅著風中殘存的氣味,野狗們聚集在山洞的洞口,輪番攻擊陣法,想救出被抓的同伴。

  山洞裡,蘇立新掏出野狗的魂魄,用野狗魂魄刺激保護蘇敬鳴魂魄的禁制。

  禁制是死的,它不斷彈飛野狗的魂魄。可憐野狗實力弱小,被彈飛四次,魂魄潰散,一命嗚呼。蘇立新又抓來兩隻野狗,故技重施,使得玉佩破碎前留下的防禦越來越薄弱,直至消失。

  克服了困難的蘇立新志滿意得,他鑽進蘇敬鳴的識海內,用蘇敬鳴僅存的一點魂魄作為核心,以煉化的魂魄細絲圍著核心織了一件奇特的「衣服」。

  蘇立新把「衣服」穿在他的魂魄上,施展法術調整「衣服」,讓「衣服」更服帖。

  大大小小的犬吠聲在山谷中迴蕩,又損失了兩個同伴的野狗們憤怒地咆哮,請來最強大的野狗王救同伴。

  野狗王是修為不低於築基中期的四階妖獸,它撕開陣法闖進山洞裡,蘇立新剛好適應了蘇敬鳴的身體。他運轉功法,感受著精純的靈力,一巴掌拍向躍至面前的野狗王,後者當即倒飛出去,摔在山洞的牆壁上。


  「嘩啦!」

  山石跌落,野狗王爬起來抖了抖灰塵,仇恨的目光鎖定蘇立新,嘴裡吐出烏黑的閃電。

  妖獸始終是妖獸,蘇立新已經得到蘇敬鳴的記憶,不甚熟練地放出法術,仍然把野狗王打得一瘸一拐地逃走。

  傷勢還沒痊癒,蘇立新追著野狗王追到山谷的谷口,身形一晃,差點兒摔倒。他連忙按住追殺妖獸的念頭,啐了一口,拿著儲物袋破解禁制。

  風有一點大,吹得谷中的花朵不住搖晃,蘇立新的衣裳獵獵作響。

  他不是真正的蘇敬鳴,饒是知道怎麼破解禁制,一時半會也解不開。好不容易解開了,他在堆滿大半個儲物袋的東西找到需要的丹藥,正待吃下去,卻見視野正前方站著一個小矮子和一隻黃色眼睛的猞猁。

  一個非常眼熟的小矮子。

  一隻從前聽過,如今第一次見的黃眼睛猞猁。

  「裴如昔?」

  蘇立新脫口而出。

  被裴如昔從雨州府抓回落霞城的經歷才過去不久,他忌憚她,手裡的丹藥迅速扔進嘴裡,警惕地抓住蘇敬鳴的攻擊法器,作防禦狀。

  裴如昔撥開吹到臉上的髮絲,打量著藏不住懼怕情緒的「蘇敬鳴」,頷首承認:「是我,你是……?」

  她沒有見過蘇敬鳴,似乎不認識他,蘇立新不相信她,戒備地盯住她道:「我乃蘇敬鳴,既是青川派的內門優秀弟子,也是蘇氏老太爺的堂弟。住在你家的左亭真人是我師叔,我去拜訪過他,你應該有印象。」

  「我記起來了,接待你的是我阿爹裴向榮。」裴如昔掐法訣固定鬢角亂飄的髮絲,訝然地重複道,「你是蘇氏老太爺的堂弟?跟他一個輩分?」

  說錯話了!

  他緊張之下說錯話,被裴如昔發現了!

  蘇立新的瞳孔霎時擴大,抓住法器的手更用力,故作鎮靜地說:「開個玩笑罷了,裴小姐莫要當真。老太爺是我父親的親兄弟,我跟族長才是堂兄弟。」

  「哦。」裴如昔注視他,深邃的眼睛宛如夜空,「為什麼你的魂魄與身體有排異反應?」

  「無可奉告。」蘇立新寒著臉,「此處是我的宿營地,裴小姐請往別處去!」

  「你遇到了奪舍。」裴如昔用陳述事實的語氣說,猜測道,「你是蘇氏宗族的大長老蘇立新?」

  不等蘇立新證實他是蘇敬鳴本人,猞猁閃現在他身旁,兩隻粗壯的前爪按住他投在地上的影子,裴如昔亦甩出水繩。

  她和猞猁配合默契,蘇立新用著蘇敬鳴虛弱的身體,什麼都不熟悉,連掙扎都沒有就被裴如昔活活擒住。

  他是蘇立新還是蘇敬鳴裴如昔看不出,憑著在泰明山得到的天神傳承,她僅能看出他的身體輕度抗拒他的魂魄,這是不正常的。

  琥珀按著身份存疑的「蘇敬鳴」,不許他逃脫,問:「昔昔,抓他幹嘛?他沒惹你,也沒惹我,我們跟他沒仇。」

  裴如昔發出劍書通知蘇傾容,答道:「我修煉的《上善若水》是蘇公子送的,我沒有價值等同的回禮給蘇公子,要還人情。」

  蘇傾容重視親人,無論「蘇敬鳴」是不是蘇敬鳴,「蘇敬鳴」有傷在身是不容置辯的事實,她叫蘇傾容過來照顧「蘇敬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琥珀不知蘇傾容與蘇公子是同一個人的兩個身份,看著地上的「蘇敬鳴」,恍然大悟:「怪不得蘇氏宗族出了事蘇公子會焦急,原來他跟蘇氏宗族關係匪淺。」

  來自山谷的劍書飛到蘇傾容手上,其中信息涉及蘇敬鳴和裴如昔,她不敢耽擱,匆匆告別認識不久的夥伴,拿出趕路用的六階符籙奔赴山谷。

  此時朝陽初升,她在路上,裴如昔在山谷,三位青川派修士跟著喬昌辰步入山谷。

  喬昌辰背對著太陽,彬彬有禮地道:「裴小姐,請將蘇師兄還給我們,他的傷很嚴重,不能不治療。」

  最近被綠眼睛的貓咪萌得不行,誤把琥珀的眼睛寫成了綠色,現在改正。

  ——來自2020年3月3日11:19:58的作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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