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裴芝芝,柳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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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裴芝芝,柳蘭芝

  老祖宗住在祖宅西側,洞府里有一個水池,他坐在水池中間的白銀色蓮花台上修煉。

  他派去找裴如昔的人叫裴之離,一位看似十四五歲的少年,修為鍊氣十二層。裴如昔拒絕見老祖宗,裴之離勉強不了她,膽戰心驚地捧著她給的盒子跪在池邊。

  「她剛回來,很累,不樂意來見我?」老祖宗挑眉,「果然是翅膀硬了,連我的召見也不肯花心思應付了。」

  裴之離深深低頭,屏住呼吸。

  老祖宗把盒子攝到手中,觀察盒子上的禁制,說:「送我禮物,還拿禁制為難我,真是個壞姑娘。」

  禁制略顯複雜,但是老祖宗不到三個呼吸就破解了禁制,打開盒蓋,看到盒子裡堆著中品靈石。他顛了顛盒子,被靈石的數量驚了一下,心頭的不滿情緒被滿意取替。

  一刻鐘後,裴之離退出老祖宗的洞府,為裴如昔送去一枚刻著龍紋的玉簡。

  「小姐,老祖宗說,築基丹和《花容月貌心法》的築基篇需要你親自向他討要。」裴之離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裴如昔收下玉簡。

  裴之離難掩羨慕地掃了玉簡一眼,壓下腦海中浮動的念頭,問:「小姐還有別的疑惑嗎?」

  裴如昔說:「沒有。」

  裴之離輕輕點頭:「既然沒有,我回去侍奉老祖宗了。」

  他退後了兩步,離開秀園的北側院。

  屋裡,芝芝小聲地嘀咕道:「這傢伙瞧著比我年輕,實際上是個吃了定顏丹的老東西,比我大十二歲。」

  裴如昔把玉簡放進儲物袋裡,說:「不要在背後議論他人是非。」

  芝芝撇撇嘴,湊近她,盯著她:「昔昔,你說的,我在去年年底就可以回到我的身體裡面,可是我沒有!裴如昔,你騙了我!」

  裴如昔:「抱歉,計劃不如變化,我沒想到我會閉關到今年入夏。」

  芝芝急不可耐地道:「道歉不如補償,你趕緊把我的神魂送回我的身體裡面!我實在受夠了這具無用的凡胎濁骨!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睡不說,每個月還有幾天心情不好身體不適的日子,麻煩死了!」

  「急不在一時,冷靜點。」裴如昔倒了一杯茶,施展神通跳進茶杯里。

  「人呢?昔昔你在哪?」芝芝第一次見裴如昔用真水遁術,端起茶杯看了又看,杯子裡看得見茶湯,看不見裴如昔。

  芝芝放下杯子,暗忖:「這應該是水行遁術。只是,昔昔什麼時候學會的?」

  裴如昔來到幽暗冰冷的水底,一條青花靈魚撞了撞她的小腿,被她趕走。她游向逸散靈氣的泉眼,把金鑲玉牌找了出來。

  這塊玉牌得到靈泉日夜不休的滋養,玉質變得細膩溫潤,無一絲雜色,亦無任何劃損的痕跡,上面的符文極玄妙神異,一絲一縷地閃爍著微光。

  即便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見到這塊玉牌,也知道它是一件寶貝。

  昔日裴如昔看不出玉牌的玄妙,今日的裴如昔見識更廣、實力更強,拿著金鑲玉牌細細琢磨了一會兒,得出結論:「此物汲取念力,大概與神祇有關。」

  人會思考,思考產生了念頭,念頭是有力量的。

  這種力量叫念力。

  神祇天生能感知念力,對念力的了解、利用最為深入。

  柳蘭芝產生了和裴向榮互換身體的念頭,金鑲玉牌汲取她的念力,將念力儲存起來。待念力的量達到一定程度,柳蘭芝許下心愿,金鑲玉牌消耗念力,令她的心愿成為現實。

  只是人的念力有限,柳蘭芝付出太多念力,壽元隨之減少,身體也比普通人脆弱,魂魄強度同樣低於普通人。

  裴如昔從茶杯里跳出來,把金鑲玉牌放在芝芝面前,向她說清楚許願的代價。

  「昔昔……」芝芝吞吞吐吐,「我現在是弱小的凡人,你比我強大,能不能幫我許願?」

  「不能。」裴如昔拒絕了,「芝芝,想把身體換回來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不希望我換回來?」芝芝眯起眼睛,「我換回身體對你有好處。」

  「繼承阿爹的遺產對我更有利。」裴如昔說,「你想試試嗎?」

  「……我不想!」芝芝拿起金鑲玉牌,閉目許願。


  她強烈地希望身體能換回來,金鑲玉牌感知到她的情緒,上面的符文亮了起來。不多時,芝芝耗盡了念力,累得趴著不想動。

  「符文點亮多少了?」芝芝問。

  「三十分之一。」裴如昔拿出畫符的紙筆,警告芝芝,「這塊玉牌只能使用一次,不要嘗試和我互換身體,也不要嘗試和別人互換身體。」

  「你怕我許下不好的心愿,你幫我許願不行嗎?」芝芝問。

  裴如昔專心地描畫玉牌上的符文,沒有作答。

  芝芝不敢打擾她,把桌子上的糕點吃完,去主院找「裴向榮」分享好消息。「裴向榮」肯定不願意把身體換回來,芝芝想立刻欣賞「裴向榮」無比沮喪的表情。

  由於裴向榮在閉關,「裴向榮」未經允許不能離開主院,他無事可做,在主院的庭院種了不少花草。這日天氣晴朗,「裴向榮」剪了一大捧花枝,坐在廊下,專心致志地插花。

  芝芝興沖沖地來,見到穿著素色道袍、眉目溫柔的他,猶豫了一息,沒有上前打擾。

  等到「裴向榮」完成插花,芝芝說:「你奪舍了我的身體,並沒有比從前快樂。」

  「裴向榮」仰頭看站著的她,從花瓶里取出一朵淡紫色的桔梗,起身將桔梗插在芝芝頭上,說:「你不是我,如何知道我快樂不快樂?」

  「可惜了你剛插好的花。」芝芝望向缺少了一朵桔梗的花瓶,「我以為你會取別的花給我戴的。」

  「這朵花適合插在花瓶里,更適合妝點你的美麗。」「裴向榮」說,「你覺得可惜,我並不覺得。在我看來,給你戴花的快樂,遠遠大於插花的快樂。」

  他豎起一面水鏡,讓芝芝看到戴花的樣子,問:「芝芝,好看嗎?」

  芝芝呵了一聲,摘下頭上的桔梗,丟在地上踩了一腳,道:「凡花不配戴在我頭上。」

  心意被踐踏,「裴向榮」垂下眼帘。

  水鏡裂開,化作無數碎片,消失在風中。

  芝芝說:「你很快就能做回柳蘭芝了,期待嗎?」

  「裴向榮」:「不期待。」

  芝芝笑得眉眼彎彎,快樂極了:「你的回答讓我高興。」

  「裴向榮」牽她的手,淺笑著說道:「你的高興即我的高興。」他拆開她的髮髻,「我想在這裡和你行快樂事,能否?」

  「這我不討厭。」芝芝抓住「裴向榮」的衣領往肩上一掀,把他的外衣剝下來。

  日光明亮,蟬鳴陣陣,素色道袍覆在茂密的草地上,被染上草汁的顏色。隱藏在草叢中的蛐蛐慌張逃離,被俯衝下來的鳥兒叼起,帶回巢中餵食毛髮未豐的幼鳥們。

  「裴向榮」摟著芝芝的腰,道:「芝芝,我忽然想見我們的孩子。」

  芝芝懶洋洋地道:「想見便去見,我沒有不許你去見他。」

  「裴向榮」問:「你討厭他嗎?」

  芝芝打了個呵欠,說:「我會給他吃穿用,他餓不死也凍不死。別跟我說話,我累死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裴向榮」撫著她的發,凝視著她汗津津的、紅撲撲的臉,不再說話。

  許是體力消耗過度,芝芝睡到第二天,被餓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的「裴向榮」。

  他側躺著,目不轉睛地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看什麼看!」芝芝的心底有些發毛,一巴掌蓋在「裴向榮」臉上,「我餓了,快去準備吃的給我!」

  「已經準備好了。」「裴向榮」道,「你起床就能吃到你喜歡吃的所有食物。」

  早膳後,芝芝帶「裴向榮」去南側院見孩子。

  她說:「孩子沒取名,你給他取一個。」

  「裴向榮」道:「一定要我取名?」

  芝芝:「昔昔的名是阿楠取的。」

  「裴向榮」說:「你如今是芝芝,不是夫主。」

  芝芝:「……」

  取名不可以敷衍,芝芝蹙眉思索了三五日,說:「先叫他若若,第二個字我得慢慢想。」

  她想著想著,想到金鑲玉牌的全部符文被念力點亮,也沒有想出適合的字。由於裴如昔的「昔」字是「從前,過去」的意思,芝芝決定給孩子取名裴若今。


  「裴向榮」對此無異議,抱著孩子說道:「很好的名。」

  芝芝見他情緒平靜,無焦躁無憂慮,疑道:「你不問我換回身體之後會如何對待你?」

  「裴向榮」說:「我被識破時,已想到換回身體之後的結果。」他放下孩子,把芝芝抱起來舉高高,「我心悅你,哪怕你殺了我,我亦甘之如飴。」

  他的想法異於普通人,芝芝無法理解,她拍了拍他的手臂:「放我下來,看在若若的面子上,我決定留你一命。」

  「裴向榮」低笑,說:「你和李解語生下裴成烈,依然讓李解語患病去世。李解語的弟弟李來財發現李解語的病逝有蹊蹺,你讓李來財患病,李來財在兩個月前去世了。」

  芝芝有點慌,念及身上有護身符,鎮定地道:「李來財想殺我,我當然不能留他。」

  「裴向榮」輕輕地嗯了一聲:「他該死。」放下芝芝,「去許願吧,我懷念俊美溫柔的夫主了。」

  此刻的他是柳蘭芝,不是「裴向榮」。

  芝芝被柳蘭芝算計一次,害怕第二次倒霉,警惕地盯柳蘭芝一眼,拽著他的衣袖去找裴如昔。

  金鑲玉牌一直在裴如昔手上,許願不能離金鑲玉牌太遠,不然金鑲玉牌汲取念力的效率會大打折扣。

  芝芝用了三十天點亮全部符文,裴如昔用了三十天把全部符文抄下來。

  一共三百六十個符文,其中兩百七十三個是裴如昔認識的,剩下八十七個需要聯繫上下文揣摩它們的意思。她拿著金鑲玉牌解析了十來個陌生的符文,畫符的能力更上一層樓,不很情願地把金鑲玉牌給芝芝。

  「你許願小心點,別弄壞了金鑲玉牌,這是幾千年歷史的古董!」

  「昔昔,這次許願真的能成功?」

  柳蘭芝的態度使得芝芝忐忑不安,比第一次生孩子還要緊張。

  裴如昔看向使用著裴向榮身體的柳蘭芝,道:「你許下心愿便知道能不能成功。」

  芝芝鼓起勇氣,虔誠地許下最後一次心愿。

  金鑲玉牌上的符文飛了起來,一半符文鑽進芝芝的眉心,另一半鑽進柳蘭芝的眉心。事關重大,芝芝不敢冒然許願和裴如昔互換身體,也不敢許願和裴成烈互換身體。

  消耗了全部念力的金鑲玉牌失去光彩,變成灰白色的粉末。

  裴如昔的心抽搐了一下,望著裴向榮的身體,問:「換回來了沒有?」

  「換回來了……」裴向榮檢查身體,難掩興奮地跳了兩下,轉了兩圈,「昔昔!我終於換回來了!!我太高興了!」

  裴如昔的目光移到柳蘭芝身上,柳蘭芝怯怯地笑了笑,這笑有三分像裴向榮。

  不過,柳蘭芝是凡人,魂魄住在裴向榮的身體裡,免不了受到身體影響。

  裴向榮搓了個火球,把火球炸成了漂亮的煙花,心滿意足地道:「老子又能用法術了!老子要去器坊見阿楠,給阿楠打鐵!」

  他一陣風似的颳了出去。

  裴如昔叫來梁佳楠安排給芝芝的丫鬟,吩咐她們帶柳蘭芝回南側院。

  這天夜晚,柳蘭芝留下遺書,懸樑自盡。

  遺書是給裴向榮的,他翻開看了看,說道:「我不愛她,所以她不想活,若若沒有提到……唔,提到了阿楠,建議阿楠跟我和離?阿楠才不會跟我和離!這個人的魂魄有病,死了都要膈應我。」

  沒有愛情便活不下去?

  裴如昔理解不了柳蘭芝的想法。

  梁佳楠嘆息道:「一種米養百種人,她想死,誰也攔不了她。」

  柳蘭芝的後事是裴向榮辦的,他把「裴向榮」用過的物品一件不留地燒給柳蘭芝,裴芝芝用過的物品也一併燒給柳蘭芝。

  她想要裴向榮愛柳蘭芝,裴向榮做不到,但「裴向榮」愛芝芝。

  裴向榮撫摸墓碑,道:「下輩子找個和你兩情相悅的人吧,別喜歡我這種有了妻子孩子還貪圖新鮮養外室的人。」頓了一下,他補充,「如果你不自盡,我大概……大概不會殺你。」

  很抱歉,柳蘭芝是戀愛腦,沒法開事業線。

  我沒寫過戀愛腦,這是第一次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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