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強,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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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我強,我說了算

  懼怕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他的父親在他眼前死去,他身上濺了他父親的血。裴金盛還想殺他,他的母親裴冰無法保護他,他的姑父裴九叔也沒有能力保護他。

  裴如昔望向臉色異常難看的裴九叔。

  他與她對視一眼,避開她的目光,指向裴厚福說:「這個人該死!他差點害死裴念恩,你們只是斬斷他的一隻手,未免太便宜他!」

  裴厚福感知到他的殺意,撲通一聲跪下來,道:「小姐、六爺,我知道錯了!我願意斬下右臂,求六爺饒命!」

  「饒什麼命?你受過懲罰,用不著再受一次。」裴金盛不在意裴厚福,他皮笑肉不笑地凝視著裴九叔,「小九,你明知改進造紙術的人是大侄女,何以沒有揭穿羅瑞?」

  「我、我在器坊煉器,直到你們來找我,我才知道羅瑞犯錯。」

  裴九叔剛才眼睜睜地看著裴金盛斬殺大舅子羅瑞,害怕裴金盛一言不合下殺手,努力保持著鎮定,為自己的行為尋找解釋。

  「我得知裴念恩去狩獵的時候,你們已經出發四五日了。我想著主持狩獵的是六哥,你應該能保護念恩。若是念恩實力不夠,你不會讓她參與狩獵,便沒有深思,專心煉器。」

  「當真?」

  裴金盛瞅著裴九叔,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裴九叔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的修為比裴金盛低好幾個小境界,撒謊時心臟多跳動兩下,或者懷著一兩分不願意撒謊的情緒,裴金盛都能發現。

  只是他自忖族長會給他撐腰,心裡有底氣,反問道:「難道你疑心我撒謊?」

  裴金盛不是很想和身為煉器師的裴九叔過不去,笑笑,沒有說話。

  見此,裴九叔的心安定了。

  既然裴金盛不跟他計較撒謊與否,他也不要求裴厚福陪他的大舅子死,可是他依然感到不安。

  他忽略了什麼?

  裴如昔道:「九叔,你確定你是在我們出發四五天之後才知道大姐姐在狩獵隊伍當中?」

  裴九叔陡然警覺起來,想到裴如昔阻止裴金盛殺羅子謙,裴金盛並無太多不滿。他斟酌著用詞,說:「也許是四五天,也許是兩三天,我忘了。」

  輕飄飄的一句忘了,讓裴念恩鼻子酸澀,低頭抹去眼角的淚痕。

  裴如昔看到裴念恩的動作,說:「你不疑惑嗎,為什麼修為是鍊氣四層的大姐姐會在進山狩獵隊伍中?」

  裴九叔說:「我疑惑,但我信任六哥。六哥帶她上山,今天也帶她回來,她沒有斷胳膊少腿,也沒有受傷。」他猶豫了一下,考慮到裴如昔和裴念恩似乎關係不錯,對裴念恩道,「你能回來,我很高興,決定送你一件法器,你是要防禦的還是要攻擊的?」

  「送大侄女一件一階法器嗎?小九挺大方的。」裴金盛笑道。

  「……如果念恩很想要一階法器,我不介意煉製。」裴九叔只想送一件不入階法器,甚至不樂意出煉器材料,「念恩有沒有獸皮、獸骨、獸角這些東西?」

  自走進羅瑞的家,裴念恩一直沒有出聲。

  此時她垂著頭,肩頭微微抖動,聲音沙啞哽咽:

  「我不要叔叔送我法器。如果我想要法器,我會請五妹妹的阿娘煉製。」

  「你埋怨我?」

  裴九叔皺起眉頭道:「念恩,我說過我不知道你去狩獵。」

  「我知道。」裴念恩緩慢地吐氣、吸氣,輕聲說,「叔叔關心我,送我禮物,我不應該拒絕。可是我不想真的接受,請叔叔原諒。」

  裴如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大姐姐,你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氣?」

  裴念恩搖搖頭:「不,我要在這裡。」

  她要在這裡聽裴九叔如何回答裴如昔的詢問。

  裴如昔嗯了一聲,問裴九叔:「羅瑞竊取大姐姐改進造紙術的功勞,你確定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嗎?」

  並不是。

  在得知裴念恩進山狩獵後,裴九叔便猜到羅瑞和裴念恩進山脫不了關係,可羅瑞是他的大舅子,他剛收下羅瑞送的丹藥,不好責怪羅瑞。

  後來羅瑞得到宗族獎賞,他氣憤羅瑞先斬後奏。


  然而裴念恩都進山了,很有可能回不來,他跟裴念恩不熟悉,總不能為一個將死之人揭穿羅瑞的算計吧?所以他裝聾作啞,專心煉器,不與羅瑞接觸。

  他們都料不到,裴念恩能回來,裴如昔和裴金盛會給裴念恩討回公道,羅瑞會為他的毒辣算計付出慘烈代價。

  現在,裴如昔像是想把此事追究到底。

  裴九叔思索著回答道:「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我以為羅瑞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沒想到他……他竟然那麼陰險狠毒,敢害念恩的性命!」

  他再次與裴如昔對視,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她長得極好看。

  他不由得想:假使裴念恩的容貌與裴如昔有三分相似,就算她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我也會把她當成我的女兒那樣疼愛。

  「你撒謊。」裴如昔說。

  裴九叔看到裴如昔嫣紅的唇開合,聽到她說話,心頭的好感頓時減少了。

  這個長得漂亮又可愛的裴如昔,性格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裴九叔不知裴如昔一個人斬殺了八爪魚,不知裴如昔殺掉築基中期的林氏族長。

  在他看來,裴如昔是晚輩。

  一個資質好的、得到老祖宗寵愛的、阿爹是築基修士、阿娘是煉器師的晚輩,膽大到敢給裴金凡和裴金盛剃光頭,刁蠻到敢施展法術禁言裴三叔。

  他和她共處一室,必須小心,不然他有可能被欺負。

  他謹慎地道:「我沒撒謊,你不能紅口白牙誣衊我的清白。」

  裴如昔不聽他狡辯,道:「我認為你撒謊,你便撒謊。你知道羅瑞謀害大姐姐,不僅沒有將此事揭穿,還任由羅瑞竊取大姐姐的功勞欺騙宗族。依據宗法,你不能做器坊的副坊主,至少五年你不能領取宗族發放的月例,你還要給宗族兩千塊靈石作為懲罰。」

  「哈?」裴九叔不怕裴如昔,「族長呢?族長沒有說我撒謊,你說什麼都沒有用。」

  「族長在養傷。」裴如昔道,「你不願接受懲罰,可以去找族長。」

  「區區小事何必打擾族長?五侄女,也許你有能力參與獵殺三階妖獸,可裴氏宗族並不是你說了算。莫說你,便是你的阿爹,他說了也不算。」裴九叔笑了笑,沒有把裴如昔說的懲罰放在心上。

  裴如昔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笑,伸出手道:「把器坊副坊主的身份玉牌給我。」

  裴九叔搖了搖頭,對裴金盛說:「六哥,你管管她,器坊副坊主的身份玉牌是能拿來玩的嗎?她想玩兒,找她阿娘要便是……」

  裴金盛卻說:「小九,請你把玉牌給如昔。」

  裴九叔怔住了,仔細看他,發現他沒有開玩笑。

  裴金盛發自內心地建議他聽從裴如昔的吩咐,他不禁看向裴如昔,又看了看裴金盛:「六哥,你這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願給?」

  裴金盛的言辭、語氣、神情和動作都在給裴九叔施加壓力:你不願意給,我會出手。

  見過他殺死羅瑞的裴九叔頓了頓,明智地做出讓步:「我願給。」

  玉牌給了出去又不是拿不回來,就算真拿不回來,族長也不會撤掉他這個制衡梁佳楠和裴向榮夫妻的副坊主……裴九叔安慰著自己,不情不願地拿出玉牌。

  裴金盛接過玉牌,雙手捧著交給裴如昔。

  裴如昔摩挲了一下玉牌表面的符文,說道:「六叔,我要去器坊選一位新的副坊主。」

  「你!裴如昔,你不要得寸進尺!」裴九叔壓抑著胸中憤怒,「我是副坊主,族長選的,你沒資格選新的副坊主取替我!」

  「有無資格在於我,不在於你。」裴如昔無意與他糾纏。

  她走出羅瑞的家,臨時想起裴冰會繅絲織布,且織的布質量上乘,一匹布的價錢堪比一件一階法器。前天,裴如昔收到梁佳楠的傳訊符,說裴冰在嘗試製作法衣,雖然找不到頭緒,但裴冰有堅持的毅力。

  裴如昔欣賞有毅力的人,遂折回屋裡,詢問裴冰:「你想不想當副坊主?想就跟我去器坊一趟。」

  裴冰意外:「啊?」

  她理清思路,看著躺在地上的羅瑞,心情複雜地道:「我沒時間去。」

  裴如昔不強求,轉身走了。


  裴金盛打量了裴冰一眼,跟上裴如昔的腳步。

  屋裡剩下裴九叔、裴念恩、裴冰和羅子謙。裴念恩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想說的,也沒有必要留下來,也離開了。

  裴九叔惦記著裴如昔換一個副坊主的事,問裴冰:「你一個人可以處理吧?」

  「可以。」

  「我有急事見族長,你遇到麻煩儘管找我。」裴九叔說道。

  裴冰望著他遠去,把羅瑞的頭撿回來,招呼羅子謙:「針線找出來給我,我要給你阿爹縫合腦袋和身體。」

  羅子謙跪在羅瑞身邊,眼睛映著鮮血染紅的地面,牙齒陷入下唇,一言不發。

  裴冰嘆氣,自己去找了針線把羅瑞斷裂的脖子縫起來,對羅子謙說:「你要報仇,我不阻攔你,你也別連累我。你不報仇,我給不了你多少幫助,讓你過得比散修好一點還是可以的。」

  羅子謙看向裴冰,嘴唇動了動,深深地低下頭。

  他看懂了裴冰的心。

  她不會為去世的羅瑞報仇,不會因羅瑞的死,去遷怒裴念恩、裴金盛和裴如昔等人。

  不多時,宗族派人過來清查羅瑞的財產,翻出一本用於記錄雜事的手札。

  在這本手札里,羅瑞寫了元配妻子難產去世的真相,還寫了得到裴冰傾心的過程與厭倦裴冰後的牢騷。

  羅瑞和元配的兒子羅子謙看過手札,默不作聲地舉起錘子砸碎羅瑞的頭顱;裴冰看過手札,一把火燒了羅瑞,揚了一半骨灰。

  她為這個王八蛋放棄當器坊副坊主的機會,實在不能更愚蠢了。

  裴冰急切地趕去器坊。

  裴氏修士回來時,羅瑞的妹妹正在別人家賞花喝茶聊天,等到她回家,她哥哥羅瑞還剩下一半骨灰。她是極憤怒的,然後她看到羅瑞的手札,上面有關於她的、讓她更憤怒的內容。

  羅瑞的妹妹想把剩下那一半骨灰揚了,念及羅瑞小時候勉強算是一個好哥哥,她忍著怒火把骨灰裝進罐子,隨便找個地方挖坑掩埋。

  裴九叔沒看到手札,他找到族長裴金倫,話未出口,先看見裴金倫陰鬱消沉地躺在床上。

  「族長,您怎麼會受傷?誰打傷您?」

  「……」

  裴金倫說不出口是瑩姑打傷他,裴九叔問他,他沒好氣地瞪了裴九叔一眼:「找我有什麼事?」

  裴九叔猶豫著,被裴金倫瞪了第二眼,連忙如實告狀。

  裴金倫垂下眼帘,心說:裴如昔又搞事?老祖宗都管不住裴如昔,我哪裡管得了?裴如昔可是能殺死林氏族長的狠人。

  可是,他不願在裴如昔面前低頭,思索一番說道:「你告訴裴如昔,你是我任命的,她無權換一個人當副坊主。」

  「族長不親自去責罰她嗎?」

  「你抬我去?」

  裴九叔灰溜溜地走出了族長的房間,在門口碰到族長夫人,低頭問候。

  族長夫人看也不看他,端著補湯走進房間。

  裴九叔免不了腹誹兩句。

  與這位明媒正娶的夫人相比較,族長寵愛的靜兒對他恭敬有加。他要是族長,他也不會喜歡這位無趣的夫人。

  及裴九叔來到器坊,裴如昔已選出新的副坊主。原器坊坊主十三叔公被扳倒後,先後有兩位族人成為一階煉器師,裴如昔選的副坊主,正是那二人之一。

  她把副坊主的身份玉牌交給新任副坊主,道:「自此刻開始,你便是器坊的副坊主。若是你犯錯,或者你能力不夠,我會選別人當副坊主。」

  該族人受寵若驚地接過玉牌,保證道:「小姐,我一定會做好副坊主的!」

  裴九叔聽得這句話,大怒,叫道:「慢著!裴如昔,我才是副坊主,你把玉牌還給我!」

  裴如昔看向他,說:「你問過族長了?」

  裴九叔:「當然!」

  裴如昔道:「我強,我說了算。」她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器坊的副坊主之位理應能者居之,坊主之位、族長之位亦應如此。目前我們家沒有第二位二階煉器師,誰能成為第二位二階煉器師,誰便是器坊的坊主。若能製作二階符紙、二階布料或別的二階物品,也可以當坊主。」

  你哪裡強了?你有什麼底氣在這裡大放厥詞?

  裴九叔想起躺著的族長,又想起族長是和裴如昔、裴金盛等人一起回來的,再看到蹲在裴如昔身邊的三階妖獸,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想:裴氏宗族的天,大概要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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