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大結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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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9章 大結局九

  在辛夷準備怎麼去大相國寺報信的時候,大相國寺已經準備好了祝禱大典。→

  諸國使節、大宋六品以上京官在趙禎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內外命婦全體觀禮,場面極其壯觀。

  一個巨弄獸足香鼎置於大殿前方。

  祭祀隊伍最前面的人是趙禎。

  接下來是諸番使節,大宋六品京官按品級排名。

  則曹皇后則是帶著內外命婦在旁觀禮。這個時代,婦女不預外事,連祭祀的資格都沒有。

  傅九衢站在趙禎身後不遠,與兩府大臣在一起。

  辛夷看了看傅九衢所處的位置,叫來段隋,附耳交代兩句。

  「這個差事辦好我讓郡王給你加薪。」

  段隋眼睛一亮,笑得嘴快咧到耳朵。

  高淼拉著辛夷在一群內外命婦中間站好。

  「……帝王升壇,對神祝禱……上承祖宗,下順人心,敕諸國使吏……」

  太常寺丞蔡紹懷雙手捧著錦帛在照本宣科,祝禱五穀豐登、風調雨順。

  主持祝禱和祭祀的是惠治和尚。

  他在祭台邊上凝神而立,安靜得如一尊雕像,一副得道高僧的感覺,雙眼浩瀚、深遠,要不是寂無那些話,辛夷不會把這個人看成壞人。

  段隋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低頭說了兩句什麼,他點點頭,復又闔上眸子,認真聆聽。

  全場一片肅穆。

  辛夷聽不進去那些看似嚴肅其實沒有什麼作用的禱告文,視線不由自主落在惠治的頭上。

  惠治雙手合十,低著頭,看不出異樣。

  她看得出神,突覺一道目光朝她掃視過來。

  在全場安靜的氛圍下,那個人側身看來,顯得突兀極了。

  是高明樓。

  辛夷掉頭與他對視。

  默了默,她不咸不淡地勾唇。→

  高明樓朝她露出一個笑。

  「十一。」高淼低著頭,提醒她,「他是外男。」

  一群命婦站在一處,被一個外男直勾勾地盯著看已經夠失禮了,她還與人家對視,若是落入其他人的眼睛裡,不知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來。

  辛夷知道高淼是為了自己好,嗯一聲,低下頭。

  那束目光在頭頂盤旋片刻,消失了。

  蔡紹懷的祝禱文也念完了。

  兒子失蹤,讓這位老父親雙眼凹陷,精神頹靡,念完長長的祝禱詞,看上去疲憊至極。

  合上錦帛,他沉了口氣。

  「請官家率群臣焚香祭酒,以敬天地、神靈、祖宗。」

  一個內侍端著托盤,躬身上前走到趙禎的身前。

  趙禎從盤中端起一個杯盞,回過身來,朝諸番使和群臣舉了舉,朗聲道:

  「而今天下太平,四海昇平,皆因諸國擁躉,眾卿合力,方能有詳和之樂。適逢上元佳節,朕與諸使、眾卿舉杯共敬天地、神靈、祖宗,祝禱太平盛世,國泰民安!」

  眾臣齊聲應。

  「生民安樂。」

  「官家仁厚!」

  「萬歲萬歲萬萬歲!」

  儀式到這裡,接下去便是皇帝進香了。

  惠治帶著眾僧,齊念經文。

  一個小沙彌低著頭,將香燭奉到趙禎的跟前。

  趙禎今日病體違和,站這麼久已然有些受累,掩袖咳嗽兩聲,這才上前。

  眼看就要走向獸足香鼎,傅九衢突然一聲厲喝。

  「且慢!」

  眾目睽睽下,他走到趙禎身側,接過小沙彌手上的香。

  「官家龍體有恙,聞香而咳,再近香爐只怕會加重病情。祭祀以誠為要,官家心意佛祖已盡知,這三炷香不如請人代點……」

  場上譁然。

  再是龍體不適,點三炷香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在座的臣子哪一位敢代表官家上去祭天?


  不滿的人道:「廣陵郡王何故多生事端?」

  又有人道:「難道廣陵郡王想代帝王拜祭不成?」

  趙禎聽到議論,警告地瞪了傅九衢一眼,伸出手。

  「朕還沒到病得走不動路的地步。這香,朕親自來點。」

  傅九衢朝趙禎行禮,不輕不重地道:「內子曾言,官家此症,萬萬要避免香燭氣味刺激,為官家龍體著想,還望官家允許……」

  他頓了頓,掉頭看向領著僧眾站在不遠處禱告的惠治。

  「惠治法師德高望重,由法師代天子行祭再合適不過……」

  惠治眼眸一沉。

  眾臣原以為廣陵郡王是恃寵而驕,想要替代皇帝祭天,沒有想到是讓惠治去。

  大家頻頻點頭,覺得他說得在理。

  一個和尚,方外之人,德高望重不說,對朝堂的權利拉扯沒有任何影響。

  「郡王所言極是。」

  「請惠治法師!」

  惠治遲疑一下便拒絕了。

  「老衲修行方外,不問世俗,德行更是不夠,實在擔不起這般重任……」

  他餘光掃一眼傅九衢誠惶誠恐地道:

  「既然官家龍體欠安,由東宮代祭為宜。」

  趙禎眉頭微皺,看了趙宗實一眼。

  趙宗實知道這個皇父並不想自己染指他半點權利,東宮代祭,上的哪裡是香,分明是皇帝的權柄,他不知道這老和尚存的是什麼心思,有意還是無意,當即變了臉色,連連擺手,重重地咳嗽起來。

  「……兒臣……咳咳,兒臣抱恙多日……恐會驚擾了佛祖……依兒臣看……廣陵郡王言之有理,大師修習佛法,最近天地,由法師代祭最是合宜……」

  趙禎點點頭,「吉時到了,不必再為小事爭執,朕的身子可以……」

  他朝傅九衢伸出手,眼神凌厲:「奉香來。」

  傅九衢垂著眼,慢慢將香奉給趙禎。

  獸足香鼎體積很大,上面覆蓋著一層香灰。

  趙禎點燃香燭,徐徐插入香鼎,雙手合十,正要閉眼祈禱,衣袖突然被人拉住,接著便是腰身被人束緊,整個兒地退了開去。

  「廣陵郡王!」

  「這是在做什麼?」

  眾臣驚呼!

  誰也沒有想到,香燭剛插入獸足鼎中,這個廣陵郡王就吃了熊心豹子膽,直接上手拽住官家,往後疾退……

  他們大聲呵斥,接著——

  砰!

  一股氣浪直接從獸足鼎里炸開,沖天而起。

  傅九衢將趙禎護住來不及退出爆炸範圍,整個人摔在地上。

  粉塵飛舞,煙霧繚繞,眾人四散退開,命婦尖叫連連,幾百號人的廣場頓時亂作一團。

  辛夷拉著高淼和曹皇后,連忙退到一側。

  「果然來了。」

  高淼嗆得直咳嗽,「十一,你說什麼?」

  辛夷拔高聲音,「我說你護好聖人,我們去那邊空曠處……」

  爆炸聲持續了好幾下,趙禎耳朵里嗡嗡作響,好一會兒都聽不到聲音。

  等平靜下來,他劇烈地咳嗽著,睜大眼睛往後看。

  如果方才不是傅九衢拉住他,此刻,他大抵已經被炸死在香爐鼎邊上,以身祭天了。

  「阿九,這是怎麼回事?」

  趙禎狼狽地起身,用袖子煽著灰塵,看著已經炸得四分五裂的香爐。

  司天監急忙上前,「官家,這恐是上天示警……」

  傅九衢冷笑,「上天示不示警我不知道,但惠治法師方才示過警了。」

  惠治法師?

  眾臣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鎮定如常的老和尚身上。

  「法師何時示警?老夫怎不知情?」

  趙禎也不解地看著傅九衢,「廣陵郡王,你知道什麼,不妨照實說來。」

  傅九衢盯住惠治,慢慢走到餘燼未消的香爐前。

  捻起一撮灰,放在掌心觀察片刻,又到鼻前輕嗅。

  「黑火藥。」

  其實不用他提醒,現場那一股子炮仗燃燒後的硫黃味,人人都聞得到……

  傅九衢眉目冷冷,掃視一眼困惑的人群。

  「惠治法師不肯代為進香,不是示警又是什麼?哼!還是法師來說說吧……前不久大相國寺才出了祥瑞菩提子,該得上天庇佑才是,怎麼香爐突然就炸了?」

  惠治許久沒有說話。

  就那麼看著傅九衢,目光深邃而複雜。

  他沒有辯解,傅九衢也是一種篤定的態度。

  氣氛突然變得詭異,四周傳來議論。

  「上元祭祀在大相國寺,年年如此,從沒有出過問題,怎麼今年就炸了?」

  「祭祀大典是太常寺在負責……事先就沒有檢查過嗎?」

  「蔡大人的獨生子離家出走了……只怕是心神不寧,出了大錯啊!」

  「荒唐至極!香爐里怎會有黑火藥,要不是廣陵郡王機警,官家……老天爺!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幸得菩薩保佑……」

  趙禎掉頭:「太常寺丞,你來說說,這是何故?」

  蔡紹懷嚇得瑟瑟發抖,整個人匍匐在地面上,不停地磕頭。

  「回,回稟官家……獸足香鼎是,是大相國寺提供,下官是仔細檢查過的,未曾看出紕漏,是下官疏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惠治的臉上。

  萬眾矚目。

  惠治手執佛珠,微微一笑,眼底映著上元節的燈火,顯得幽涼而冷詭。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對昏君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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