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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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江徹冷眼瞧著這個慌慌張張的複讀機, 剛想開口, 就聽不遠處有腳步聲漸行漸近。

  周尤也聽到了,還聽到了嘰里咕嚕的阿拉伯語。

  ……要是被白袍看到就完蛋了。

  下意識地,她忽然把門往裡一帶, 指骨死死卡住脫落的門鎖, 心提到嗓子眼,大氣也不敢出。

  可沒過兩秒,就有一股大力往外拉扯。

  她來不及思考,也無力反抗, 整個人被拉得往前踉蹌了兩步。

  還沒搞清狀況, 她又很莫名地被拉著往後退。

  等她反應過來, 隔間門已經關緊,她扣住門鎖的手上,也覆上了另一隻手。

  那隻手是冷色調的白,修長,指骨分明, 指甲蓋上有淺淺月牙,掌心柔軟乾燥, 指腹好像略生薄繭。

  手的主人就站在她身後右側,只要稍稍偏頭,就可以看到那張輪廓精緻的側臉。

  鼻尖充斥著紅燒牛肉調味料的鮮香, 周尤心臟怦怦跳個不停, 就連耳膜也被心跳聲音占據。

  她艱難地從門鎖處撤開自己的手, 可力氣太大, 手肘又不小心撞到身後男人的胸膛,她像碰到燙手山芋一樣往前躲了躲。

  有兩個阿拉伯人進來,停在他們所在隔間的門口說話。

  雖然聽不懂,但周尤猜測他們是在討論灑落在地的方便麵碎渣,還有空氣中的調料香味。

  ——幸好不是紅燒豬肉麵。

  沒一會兒,兩個阿拉伯人走開,各自解決生理問題。

  周尤頭皮發麻,又緊張又尷尬,卻一動也不敢動。

  身後男人也沒發出聲響。

  在封閉的狹小空間裡,她恍惚間,好像聞到了尤加利葉清淡的木香味道。

  等那兩個阿拉伯人離開,江徹才鬆手,他沒管周尤,出去洗了把手,然後換了一個隔間解決自己的需求。

  周尤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清理完地上的方便麵碎渣,她忐忑地站在那兒。

  江徹一出來,她就硬著頭皮道歉,「對不起…實在是太抱歉了,我太餓了,沒有找到吃飯的地方,所以……」

  說著說著,她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臉上灼熱不退,只能死命低著頭。

  江徹眸光低低的,沒說話,錯開她走向洗手台。

  應和著嘩啦水聲,他忽然說了句,「算了。」

  ——看在你長得順眼的份上。

  周尤以為自己聽差了。等到水停才回過神,暗自鬆了口氣。

  從這英俊男人的語氣中,她讀出了一絲對中國同胞的寬容。

  「那個…你的衣服……」

  見江徹洗完手就往外面走,周尤下意識提醒。

  江徹頭也沒回,自顧自鬆了松頸骨。

  周尤沒再出聲,等江徹離開,才小心翼翼地跟著走出洗手間。

  外面沒人,幸好。

  她掃一圈,還能看到那男人邊往前走、邊打電話,穿白色A字裙的高挑美女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艷福不淺。

  -

  周尤來杜拜是一時興起。

  本來是室友定下的行程,可室友的試用單位突然變卦不給准假,沒辦法過來。

  機票還能退,酒店卻是搶下的優惠,不能退訂。

  剛巧,周尤得知陳家越一行人也會在這段時間到杜拜畢旅。

  沒多想,她接手室友定下的酒店,快速辦理相關證件,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之後兩天行程差不多是按室友給的旅行計劃走完的。

  她去看了大教堂,逛了黃金市場,也體驗了沖沙,行程結束的最後一天,還有幸趕上齋月結束的開齋節狂歡。

  晚上,周尤在酒店收拾行李。

  有溫柔海風吹進屋裡,她赤著腳走至陽台。

  海岸對面亞特蘭蒂斯燈火璀璨,夜色籠罩下,海水靜謐,像微風輕掃的裙擺,淺淺搖晃,細細聽,還能聽到水波微瀾。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門旅行,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還算開心,但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倚在欄杆上刷新微博,她看到陳家越發了新的動態,三分鐘前。

  那是一條小視頻,鏡頭搖晃,背景是在燈紅酒綠的地方,聲音嘈雜,隱約可以聽到他朋友邊笑邊叫喊著什麼。

  再看定位,周尤眸光閃了閃。

  喜歡陳家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往前追溯,好像可以追溯到大一開學。

  那時軍訓還未結束,周尤和室友時間緊,軍訓服都沒脫,就趕去圖書館搬書。

  剛好陳家越他們滑板社在圖書館前坪招新,玩花樣的時候,陳家越沒注意側面有人,一個側翻落地,周尤手中厚厚一摞新書被他撞得四散。

  「同學,不好意思啊,實在是不好意思,你還好吧?」

  「這麼重,我幫你搬好了。」

  那日天晴,風很喧囂,就連男生的嗓音都被夏末的風吹得濡濕。

  陳家越說的那兩句話,周尤在大學四年裡反覆回憶過好多次,也有好多次後悔,當時她怎麼就接了一句「不用了」?

  後來周尤斷斷續續關注很多陳家越的事情。

  陳家越在隔壁中文三班,因為車禍骨折休學了大半年,回來又重新念大一。

  他很陽光,很活躍,在陰盛陽衰的文學院裡頗受追捧,輕而易舉就拿下了文學院的學生會主席。

  為此,周尤還混進學生會,當了一個小小幹事。

  借著打理院裡官方微博的機會,她和陳家越在學生會Q群里打過幾次交道,互fo了私人微博。

  其實有一堂公共課,四個中文班是一起上的,可上課人數太多,他們的位置總是離得很遠。

  周尤仔細回想,大一那次初遇,竟然是畢業前,她和陳家越離得最近的一次。

  -

  白日積存的暑氣夜裡仍在上涌,越接近地面,溫度越高。

  好在有風。

  這家酒吧在一家酒店裡面,找到酒吧,周尤在門口頓了頓,對著微博定位確認地點。

  出門前她換了條菸灰藍裙子,斜襟領口下鎖骨若隱若現,閃爍燈光將她的皮膚映襯得白皙清透。

  有進酒吧的外國男孩朝她吹口哨。

  在這之前,周尤是沒有進過酒吧的。

  腦海中回想起電視劇里的畫面,她心裡有些七上八下。

  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壓抑多時的狂歡因子在人們身體裡作祟多時,齋月一過,終於可以釋放。

  現場有樂隊,有DJ,聲音很大。

  但這間酒吧和她想像中的混亂擁擠不太一樣,地方寬敞,裝修豪華,給人一種很乾淨、很高級的感覺。

  周尤面色平靜地走向吧檯,和服務生交流半天,才點好一杯酒。

  她說要度數低的,畢竟是單獨在外。

  酒的顏色很好看,味道有點像檸檬汽水,再嘗一口又不太對,好像更濃一點。

  她就坐在吧檯邊,時不時環顧四周,手邊酒杯搖晃,心不在焉。

  -

  從浴室出來,江徹隨意披了件浴袍,松松垮垮的,有水珠順著下頜脖頸一路延伸,領口處,胸肌隱約可見。

  「我到了,你還沒好?」

  在酒吧,音樂嘈雜,陳星宇不自覺將聲音提高了八個度。

  「就來。」

  江徹漫不經心應一聲,然後將手機扔到床上,繼續擦頭髮。

  前天和他爸大吵一架之後,他就離開了自家度假別墅,住進這家酒店。

  如果不是出門太瀟灑忘記拿護照,他早就打飛的回了星城。

  拉不下面子回別墅,手裡又沒護照,江徹已經做好死槓著、等人把護照給他送上門的準備。

  倒也巧,陳星宇這兩天得空,趕著開齋節來了杜拜。

  兩人一串通,陳星宇下飛機就去他家度假別墅拜訪,溜達一圈,愣是給他把護照弄了出來。

  酒吧就在酒店裡面,沒幾步路,出門時江徹隨意套了件黑襯,頭髮不耐煩吹,還是半濕狀態。


  他前腳剛進酒吧,陳星宇的電話就立馬跟上。

  「……看差地方了我好像……欸欸,是吧?……去你那還要一個多小時呢……」

  陳星宇那頭鬧得很,聲音不時被喧譁鼓點掩蓋。

  江徹眉峰打褶聽了半晌,聽出個大概,「找錯地方?那你現在過來,酒吧等你。」

  掛斷電話,他懶散走向吧檯,點了杯威士忌,頓了頓,又讓人加冰。

  -

  周尤來回看了好幾圈也沒看到陳家越一行人,她打開微博,回放陳家越發的短視頻,看到之前沒注意到的酒吧logo,她忽然福至心靈,抬頭望向左側某個總被她忽略的角落。

  不期然,她看過去的時候,正望見球形燈照向那一角,陳家越穿白色英文T恤坐在沙發中間,一手拿酒,另一隻手摟住女生肩膀,一群人有說有笑的。

  那女生親昵地靠在他身上,隨手挽了挽頭髮,腦袋微偏,被遮住的面容也赫然顯露。

  陸嫣然。

  竟然是她。

  周尤愣怔。

  陳家越正和陸嫣然低聲說些什麼,陸嫣然聽著聽著就笑了,那笑容里,有掩飾不住的嬌羞。

  說完,陳家越偏頭,剛好對準吧檯所在的方向。

  周尤的理智在最後那刻回籠,她下意識別回腦袋,慌裡慌張的,搖晃的酒杯也沒握住。

  叮咚杯壁碰撞,半杯不知名洋酒倒入服務生剛遞出的加冰威士忌里,剔透冰塊起起伏伏,混合酒瞬間溢出,和飛濺開來的酒液一起,全都交代在江徹剛換好的黑襯衣擺上。

  酒吧依舊喧鬧,可吧檯一角,空氣突然安靜。

  周尤抬頭,撞進江徹看不清情緒的眼底。

  江徹低聲問:「我和你有仇嗎?」

  她裹著一床毛絨絨的小毯子伏在桌上睡覺,還沒睡到半小時,隔壁組的Serena忽然來了聲氣急敗壞的怒吼,她在睡夢中打了個哆嗦,背上被嚇出一層冷汗。

  等她捂著胸口從座位上坐起,Serena辦公室又傳來一聲震耳的摔門聲——

  「不干就不幹了!你當我願意伺候你這個老姑婆!還以為自己在外企呢,三不五時拽什麼英文!幹了這麼多年都混不上個AD,活該你這輩子就是個洗腳婢!」

  汪婷氣勢十足,踩著恨天高依舊腳底生風,她聲音本就細利,聲調再稍稍上揚,撕破臉皮的當眾羞辱就顯得十分尖銳。

  正在工作的同事們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汪婷的位置和周尤隔得很近,中間只有一條並不寬闊的過道。

  周尤身上還披著小毛毯,運轉整夜還沒緩過神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直愣愣地看著汪婷坐在自己座位上收拾東西。

  汪婷手腳麻利,沒多久就收拾好一大箱,乾淨利落得像是彩排預演過無數次,桌上除了挪不動的電腦,已經蕩然一空。

  她來時怒氣沖沖,搬著箱子離開時也是下巴微抬,眼神輕蔑,頗有種老娘早就受夠你們這群low雞的解脫感,姿態擺得很足。

  周尤看著她的背影,嘴唇微微翕動。

  那個…是不是應該把借了沒還的精油留一下?

  可惜,等到汪婷的背影走出視線範圍,周尤都沒能憋出一個屁來。

  香薰精油幾十塊一瓶,15ml能用到天荒地老。

  她並不想為了這幾十塊成為怒火當頭的炮灰被人臭罵一頓洗腳婢,也不想和人撕逼成為十八層茶餘飯後的談資。

  汪婷一走,靜如死水的辦公區域也微微泛起漣漪。

  同事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討論,開始還是刻意壓低的碎語,慢慢地,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太囂張了吧……」

  「估計是早不想幹了,她男朋友不是在微樣做高管嗎?辭職了剛好回去結婚,她男朋友養她也綽綽有餘了。」

  「對,而且她家裡條件本來就不錯,再說了……這次本來也就是Serena……」

  「砰」地一下——

  汪婷剛剛衝出去的那間辦公室又一次爆發出直達擾民分貝的摔門聲!

  十八層也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靜寂。


  只不過這次持續時間很短,大家默契交換眼神,聳聳肩,又各自回到自己座位,繼續工作。

  從始至終,大家都只對汪婷囂張的態度感到意外,關於她和Serena的爭吵過程以及意氣離職卻沒有人提。

  畢竟全公司都遭了她們組的連累,每提一次,心窩子都疼。

  三個月前周尤剛進公司的時候,網上有網友吐槽共享單車「馳躍」計費貴、押金退回緩慢,騎行困難。

  人民幣都沒辦法做到人人喜歡,被吐槽其實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

  可萬萬沒想到,馳躍的創始人兼CEO腦迴路清奇,竟然轉發人家微博,毫不客氣地懟了一波,還用上了「局氣的小市民」這樣槽點滿滿的字眼。

  蝴蝶振翅的效應,往往從微小處開始,延伸發展出某些無法收拾的混亂局面。

  CEO大人這條微博發出來,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各大論壇里,討伐馳躍的圖文並茂小作文一篇接著一篇;好長時間沒有八卦可供diss的大V營銷號們也火力全開;暗處還不乏競爭對手趁機打壓。

  到最後,微博上甚至刷起了#抵制馳躍#的話題。

  不巧,馳躍就是嘉柏的公關客戶。

  再準確點兒來說,馳躍是Serena的客戶。

  Serena剛剛拿下馳躍的全年公關,正熱情滿滿策劃一場升級版車型的落地活動。CEO大人倒好,不聲不響就捅出這麼個大婁子。

  在過去,危機公關有黃金七十二小時,可在網際網路飛速發展的今天,危機公關的黃金時間早已縮短至二十四小時。

  一流的公關團隊在兩小時內就能拿出公關方案並迅速執行,甚至反擊。

  Serena在事情發酵之初,選擇了沉默刪博以及壓新聞的應對方法。

  過了兩天,眼看這事兒壓不住了,又決定讓CEO大人發博道歉。

  雖然處理得不算多麼完美,但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公眾對一件事情的關注時間本就有限,事情到此為止,對馳躍也不會產生太大影響。

  可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還在後面——

  豬隊友CEO大人按捺不住自己那點兒diss全體屁民的小心思,微博誠懇道歉,朋友圈裡卻明諷暗刺。

  這一波騷操作被有心人曝光,直接導致網民群情憤慨,聲討愈烈,押金退款申請也隨之暴增。

  馳躍的資金運作本就緊張,大量押金無法按時退還,無疑又是惡性循環。

  事情發展到今天,馳躍倒閉,CEO捲款逃之夭夭,馳躍單車已經可以與共享騙局劃上等號。

  這場失敗的危機公關也被整個公關圈子群嘲,如無意外,它應該可以列入年度十大令人窒息的危機公關案例範本。

  整個嘉柏都因此事遭受連累,連日來,公司都處於持續低氣壓的狀態。

  其實春風得意的也不是沒有——

  周尤出神間歇,曾佩腳底生風走來,邊看郵件邊通知她,「Zoe,五分鐘後會議室腦暴,所有人都叫過來。另外你準備一下,下午和我去江星提案。對了,金盛的公關稿出了嗎?」

  周尤點頭,「出了,十五份,媒體那邊全部就位。」

  「OK,會議室見。」

  曾佩點頭,又風風火火走開。

  曾佩是周尤所在小組的AM,即客戶經理,也是周尤的直屬上司。

  Serena是公司從外企挖回來的公關人才,一進公司就是做的SAM,高級客戶經理。而且,帝都辦事處那邊,有個AD的位置一直空缺,大家都默認是為Serena而留。

  只不過半道出了馳躍這事,帝都辦的AD,多半要落入曾佩囊中。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半個多月,曾佩都特別的和顏悅色。

  只是為什麼,江星的提案要帶上她?楊可不是一直想做嗎?

  周尤心裡有些疑惑,卻沒太多時間想東想西。曾佩離開,她也起身,開始準備腦暴會議。

  -

  下午兩點半,周尤跟著曾佩到達江星科技。

  江星是近兩年崛起的移動網際網路新勢力,也是國內為數不多的擁有手機晶片自研能力的科技公司之一。旗下擁有針對女性市場的暢銷款手機星座系列,還有多款熱門電子產品。


  周尤自然知道江星,但也僅限於知道。

  毫無防備被帶來提案,她一路都在速記提案內容,不時還翻看江星的發展歷程。

  江星的董事長兼CEO陳星宇是話題度很高的網際網路風雲人物,周尤記得,他還來星大開過講座。

  另外這公司還有個人叫江徹,職位很嚇人,總裁。

  網上說,江徹是陳星宇的合伙人,兩人共同創立了江星科技。

  可關於江徹的資料也就止步於這寥寥兩句,連張照片都沒有。

  周尤迅速掠過開頭幾位大人物的介紹,畢竟一個新品發布會的提案,還不至於勞駕老總級別的人物親自出場。

  約好的提案時間是三點整,她們提前了半個小時。

  這次江星負責新品發布會的品牌部經理剛好是曾佩熟人,兩人有話要說,曾佩便交代周尤,「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你先去會議室做準備。」

  周尤點頭。

  她今天穿了杜拜那夜留下羞恥回憶的菸灰藍裙子,沒辦法,通宵加班還沒來得及回家,辦公室里放著以備不時之需的衣服就只有這件。

  進電梯前,她還不甚自然地拉了拉裙子下擺。

  電梯剛剛往上升,帶她去會議室的實習生就接到個電話。

  原來是領導半路找人,要求立馬就到。

  小姑娘有點著急。

  周尤不是沒當過實習生,很善解人意地主動開口,「沒關係,你有急事的話可以先走,我自己去會議室就好了。」

  「真…真的嗎?」小姑娘有點青澀,推了推眼鏡,忙鞠躬道謝,「謝謝你周小姐,實在是太抱歉了。」

  小姑娘一連說了好多聲謝謝,又反反覆覆給她指路。

  -

  周尤很順利地刷卡進了指定會議室。

  會議室里開著燈,空蕩蕩的,每個座位都放好了礦泉水,百合花很新鮮,花瓣飽滿,上面還沾著水珠。

  周尤檢查完投影設備,又連上工作電腦,反覆確認PPT上的提案內容,而後沿著座位分發提案資料。

  當她發到最後幾份時,門口忽然傳來門鎖的咯吱響動。

  玻璃門推開的那一聲其實很輕,可在安靜的會議室里就顯得很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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