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得半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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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國公一逮到機會,就要刺撓明仲桓幾句,就怕這傻兒子一頭栽到底,到死都是和尚。

  明仲桓很想一巴掌拍開老爹的魔爪,可是,他熟讀詩書,規矩是刻在骨子裡的,只能僵著臉聽明國公訓話。

  明國公說了兩句,看他也沒個回應,重重嘆了口氣,「你看看如今的形勢,我是真怕啊。」

  「父親?」明仲桓不明白明國公為何忽然說這話。

  「你心裡要是住個別人,你老子我說什麼都幫你去搶人,可是,那位……」

  「父親!」明仲桓氣急敗壞地叫了一聲,「父親,你不要壞人名節,我心裡從無他念。」

  「我怕你起念頭嗎?我現在不是怕你沒念頭嗎?你再拖幾年,你哥連孫子都抱上了,你兒子還沒影呢。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回去你就給我老實滾去相親。」

  他看明仲桓無言抗拒的樣子,嘆了口氣,低聲道,「也不是一定要你相中,好歹你得去看看,不看看,你怎麼知道就不喜歡呢?」

  明仲桓聽到明睿這話,知道自己的任性讓父母為難了,終於,妥協地「嗯」了一聲。

  明國公立馬眉飛色舞地說起李氏寫信誇過哪家姑娘好,什麼這家的漂亮,那家的知禮,誰家的當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又誰家的性子活潑風趣。

  明仲桓聽了半天,「父親,兒子先去營里看看。」甩手走了。

  明國公看人走沒影了,剛才的眉飛色舞又不見了,低聲嘆了口氣,罵了聲「兔崽子」,自己也去軍營忙碌了。

  除夕這一天,雲州城裡炮竹聲聲,到處飄浮著過年的喜氣。

  顧如畫因為擔心戰事,加上孩子時不時在肚子裡鬧騰幾下,一直都沒歇好。

  居庸關戰報送來,成王妃叫了她一起看,看到戰局已定後,她心神一松,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成王妃讓她多歇息,本該忙碌過年祭祖的時候,王妃也不讓她管府里的事務。

  早上祭祖時,顧如畫露了個面,王妃怕人來人往亂糟糟的,就將她趕回鹿鳴苑去。

  為了孩子,她決定閉目養神一下。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她有了些睡意,朦朧間聽到門口傳來動靜,有小柔和小蠻守在外間,可能是哪個小丫鬟進來了。

  她一時不想睜眼,感覺有人走到床前,好像擋住了光。

  顧如畫眼睫顫動,想要睜開眼睛,還未睜開,就感覺一隻手輕輕地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顧如畫身子一顫,驀地睜開眼睛,露出了笑意,「你何時回來的?」

  夏南兩隻手將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腦袋埋在她肩頸窩裡,整個人都覺得鬆弛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顧如畫看他還沒說話,仰躺久了肚子有些難受,她微微一動,夏南一下驚醒過來,「我……我一時失神……」

  他比離開的時候瘦了,黑了,臉上還有了北地風霜侵襲後的粗糙干皮,身上穿的外袍雖然換了,可露出的裡衣衣領皺巴巴的,眼底有青黑,下巴上也是青色的胡茬。眼前的夏南,再不見君子如玉的翩翩風采。

  看顧如畫一直盯著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不是很邋遢?」他才想起來剛才急著來見她,只換了外袍,都沒梳洗過,頭髮肯定也有些亂,臉好像也憔悴……

  他意識到自己這一身風塵僕僕的,身上傷布都未換,可能還有血腥味,就想起身離開。

  顧如畫拉住他,不讓他起來,抬起手慢慢撫上他的臉,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夏南馬上體會到了她的心疼和柔情。

  對上驚喜又擔憂的眼眸,他聲音有些暗沉,「對不起……」

  對不起他沒能按約兩月就回來,對不起讓她擔憂戰事,對不起讓她冒險引刺客……

  尤其是雲州刺客的事,他很後悔。當初手段應該更狠厲些,要是鐵血震懾,也許就沒人敢膽大包天地庇護雲季蘭。

  顧如畫笑了,探頭主動碰了碰他的唇,「不,辛苦了。」

  她明白夏南的歉疚,可是只要這人平安歸來,那些都沒什麼可在意的。

  看他一臉疲倦,顧如畫往裡挪了挪,「躺會兒吧?」

  夏南想說自己先去洗浴,可是被顧如畫一拉,就想先陪她躺一會兒。頭一挨上枕頭,人就沉入了睡夢中。

  自從離開雲州後,他再無一日安眠。而從居庸關趕回雲州,這一路他帶著雙喜幾個和親兵一路催馬趕路,到現在大軍還在後面呢。


  顧如畫怕吵醒他,側躺在枕頭上,看著他的睡顏。她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沒想到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中居然也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拔步床外的桌子上,點了燭台,昏黃的朦朧的光線,讓屋裡顯得格外安寧。

  她坐起身子,守在外面的小茹聽到動靜,滿臉喜色地走過來,「世子妃,您醒了?剛才王妃娘娘讓人送了粥過來。」

  看顧如畫的眼神往外面看,她又說道,「城裡的大人們聽說世子爺回來了,都趕來求見,同賀來請了兩次,世子爺先去前院見候著的大人們了。他說等到團圓飯的時候,您再到正院去……」

  顧如畫笑了,「好,我知道了,我先喝碗粥,換身衣裳就去正院去。」

  她喝了粥,又用了些小點心,剛放下筷子,夏南回來了。

  「我換件衣裳。」

  夏南接過她手裡的筷子,夾起一塊山藥糕餵到顧如畫嘴邊,顧如畫搖頭,「我吃飽了。」

  夏南轉過筷子,塞進了自己嘴裡。

  顧如畫張了張嘴,想說那筷子自己用過,讓人給他換雙乾淨的來,夏南顯然猜到她要說什麼了,「軍營里,大家都沒這麼多講究。」

  顧如畫臉色有些古怪,夏南氣得瞪了她一眼,有些氣急敗壞,「我只用你的筷子!」

  「您先吃幾口墊墊肚子,我馬上換好衣裳。」顧如畫忍笑起身,趕緊走到梳妝檯前,讓小柔幫自己梳頭。

  夏南就覺得,這女人,真是天生來克自己的。

  「居庸關那邊,如何了?」

  「金人大敗,望南關和居庸關兩仗,金國折損了近半人馬。我估計,金國這些年養的精銳,應該折損差不多了,二十年內,不敢犯邊。」

  金國號稱五十萬大軍,自然不可能真能這麼快就湊足五十萬青壯。一下死掉二十多萬,只怕金國國主逃回去後,都得擔心自己的王位穩不穩。

  「那夏綽呢?」

  夏南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他看到金人大勢已去,竟然還想投流寇。」

  夏綽異想天開,竟然還想拿著玉璽去投流寇。結果追在後面來的流民和流寇們,一聽這就是害得眾人流離失所的皇帝,沒等他見到流寇首領,就先將人給亂刀砍死了。

  夏綽死得罪有應得,可亂刀砍死太血腥,夏南怕顧如畫孕中多思,不敢說給她聽,只簡單說了一句死了。

  顧如畫前世就跟流民、流寇打過交道,又是心思剔透的,馬上就猜到夏綽的死法肯定不太好看。她張嘴正想問問其他人。

  夏南已經放下筷子,「沈氏和曹氏被他送到金國國主的帳子去,兩人雙雙自盡了。」

  顧如畫沒想到沈宛如竟然是這個結局,當初賞花宴上的志得意滿,落得如今的下場。她和曹氏鬥了一場,到最後,居然是兩人共赴黃泉。

  至於其他人,沈觀文在見到金人入關後,也自盡了,其他沈家子孫沒跟來,應該都是四散逃走。其他如曹雲杉之流,大半死於金人之手,還有的,死在北軍和流寇之手。

  「趙泰倒是好本事,鄧自謙的手下居然有他安插的人,以前能忍著不用。我兩次遇刺之後,察覺不對,就讓雙喜送信說我受傷了,後來慢慢排查,終於將那釘子給拔了出來。」

  「那你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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