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傳旨欽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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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如畫毫不猶豫說夏南與夏綽有仇怨,而這仇怨,只有一條是私怨,其他都是為國為大義。

  姚伯言卻沒有換了話題,「先帝的血脈,除了夏綽,其他皇子們都死了。夏世子覺得誰可為君?」

  明宗的幾個皇子,已經都死光了。

  安國公問這話,撇開了端王世子和秦王遺孤,說明他壓根兒沒信這兩個是皇室血脈。

  但是,他盯著問夏南的意思,語氣說不上和緩。

  顧如畫想了想,說道,「世子沒有說過,但是,大舅舅,我覺得夏世子也是皇室子弟,論輩分還要叫先帝一聲伯父。」

  這話,很是大膽露骨了。

  安老太君叫了一聲「畫兒」,制止她再說下去。

  顧如畫沒再說,只抿著嘴看著姚伯言。

  姚伯言問出那話時,心裡也在猜測夏南是不是有意要爭奪那位置。可顧如畫說夏南沒提,是她想讓夏南去爭,不由眉頭微皺,「畫兒,你真的是這意思?」

  「大舅舅,你可知道,我離京之後,曾經在京城外百里坡滯留了一段時間。當時,我帶人劫了兩次朝廷欽差。」

  「什麼?」姚伯言不由音調都提高了。顧如畫的話再含蓄,可劫欽差,這不就表明了是匪徒幹的事嗎?

  「大舅舅可知道那兩個欽差要傳的,是什麼旨意?」顧如畫也不賣關子,示意小柔從自己的包袱里將兩道聖旨拿出來。

  姚伯言看得眉頭直跳,他這樣幼承庭訓、忠君報國的人,看到顧如畫對聖旨如此輕慢,真的有點想制止和罵人的衝動。

  顧如畫還不自知,隨意將聖旨往姚伯言面前一遞,「大舅舅看看。」

  安國公垂眸待了片刻,顧如畫看他不動手,直接幫著打開聖旨,兩手舉著攤開在他的眼前,「這兩道旨意,都是要罷免大舅舅您幽州總督官職的。」

  「我連累了大舅舅,因為我,夏綽對大舅舅也多有顧忌,才會想要罷免您的官職,召您回京。我怕您貿然回京後出事,又沒別的法子,只好將欽差給劫了,聖旨也給截留了。」

  兩道聖旨,內容都是一樣的,罷免安國公的幽州總督之職,命安國公府眾人回京。

  「其實,那欽差身上還有兩道聖旨,是送到雲州去的,罷免夏南的世子之位,封夏北為世子。」

  顧如畫將夏南那兩道聖旨的內容一起說了。

  姚伯言神色漸漸凝重。這樣兩道旨意,合在一起,就是明晃晃一個意思:夏綽不相信他!

  「大舅舅,我知道忠臣都喜歡說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何為君?弒父殺兄的人,也能為君嗎?就因為他是先帝活下來的唯一的兒子?」

  「畫兒,慎言!」

  「在大舅舅面前,我才敢直言。大舅舅,您知道夏綽如今最信重的人是誰嗎?曹雲杉!要不是定國侯周巨源打了敗仗,朝中無人可用,夏綽連沈觀文都要踢一邊兒去了。」

  顧如畫就像一個莽撞的小輩,在長輩面前暢所欲言。

  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幾句話語裡,將夏綽薄情寡恩、任人唯親的嘴臉,都說了出來。

  姚伯言嘴唇囁嚅半晌,又掃了那聖旨兩眼,「畫兒先陪你外祖母和大舅母待著,我——我先去前衙處理一下公事。」

  他逃也似地走了出來。

  顧如畫沒有追出去,新君人品太差,大舅舅心裡肯定混亂。

  這種時候,等到京城傳旨的欽差來了,將旨意一傳,大舅舅才會更加警惕。

  人只有生了防備之心,才會從聖旨中讀出惡意,才更會相信自己的話。

  她心裡對大舅舅道了句對不起,可是,她不能賭大舅舅的心思。所以,只能像現在這樣,先讓他明白夏綽的做法,然後,自己抽絲剝繭,一點點找出真相。

  只要大舅舅相信自己的話,夏綽再許以重利,大舅舅也會多番思量不會輕信,心裡對夏綽為君也會存疑。

  她坐在那兒垂頭沉思,這邊安老太君和陶氏對視了一眼,都對剛才顧如畫的話有些驚到了。尤其是陶氏,對顧如畫生出了感激之意。

  要不是顧如畫攔截了聖旨,以自家國公爺那性子,萬一真的遵旨交出總督之位,帶著一家人連夜回京。現在被困在京城也就罷了,萬一被夏綽遷怒,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陶氏看向顧如畫,「畫兒,不管你大舅舅怎麼說,我是要多謝你的。我知道,你心裡,拿我們當親人呢。你大舅舅有些迂腐,但是,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我就怕大舅舅怪我,陷他於大逆不道……」

  「別多想,你大舅舅要這樣糊塗,我來罵他。」安老太君的手輕輕拍著顧如畫的背,「你這孩子,一個人陷在京里,該多害怕啊。我們卻一點兒不知道。」

  「外祖母——」顧如畫靠到了安老太君的肩頭,從小到大,她感受到的偏疼,都是外祖母給的,「外祖母,姚家祖訓,是不管昏君明君,都要忠君嗎?」

  「等晚上,我問問你大舅舅。」安老太君心裡,已經偏向顧如畫了,撫著顧如畫的背安慰道,「你也別多想,你大舅舅不管做什麼決定,骨肉相殘的事,他不會做的。」

  有外祖母這話,顧如畫鬆了口氣。

  安老太君看顧如畫眉眼舒展了,想了想,到底還是問道,「畫兒,你在百里坡待了多久?世子——可知道這事?」

  「他知道,而且,還是他擔心之下,想帶人去京城接我,我才能離開京畿,回到雲州的。」顧如畫一點兒不掩飾夏南對自己的好,「外祖母,您不用擔心,他不介意我會不會名聲有損。」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陶氏聽著就念了句佛,「夏世子這樣的男子,是難得的好夫婿。」

  「那回到雲州後呢?」

  「王妃對我甚好,還帶著我一起見了各處官吏將領。王妃跟我說,北地風氣開明,女子拋頭露面,行商做事的多了。她還將府中一些外務交給我,讓我辦理。」

  安老太君的眉頭舒展了,「當年在京中時,王妃娘娘剛與成王爺成親時,我曾見過幾次。雖然沒有說過話,可是王妃娘娘那樣的人,見之可親,溫柔明理。」

  陶氏也點頭,「女人嫁人,夫婿好是一方面,家裡長輩好那也要大福氣。你只看我和你二舅母她們,在府里過得好,都是因為有個好婆婆。」

  安老太君不由笑了,「你往常說話穩重,現在年紀大了,反而學會油嘴滑舌來哄我了。」

  「大舅母可不是哄您,這我能幫著作證。在京時,滿城的人家數一數,都說您明理好相處呢。」顧如畫笑著湊趣。

  安老太君笑了一通,「難為你遇到這麼多事,還想著要哄我這老太婆,看來你這日子,過得是不差。」

  人老成精,她不會聽顧如畫說了什麼。但是,一個心裡掛著事的人,肯定不會像顧如畫這樣,能夠展眉而笑的。

  娘兒三個正說笑了幾句,外面一個婆子走進來,「老太君,夫人,國公爺說外面來了傳旨的欽差,讓快點準備香案,讓老太君和夫人一起去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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