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假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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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啊!」

  又是一道婦人的慘叫響起,這聲音是那麼熟悉,那麼悽厲,如刀子般直刺人心。【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王嬤嬤。」韋菀臉色慘白地脫口喊道。

  話音還未落下,就見一隻蒼老的手抓在了窗檻上,手掌上滿是鮮血,窗簾也隨之飄起,點點熱血飛濺在了窗簾上。

  接著,那隻鮮血淋漓的手就慢慢地滑了下去,馬車裡的四人能清晰地聽到馬車外有什麼重物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許瑤害怕地哭了出聲,小臉煞白煞白,一手緊緊地抓著娘親的衣襟。

  下一瞬,馬車的車簾被猛地從外面掀開。

  入目的是地上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鮮血汩汩地流出,染紅了地面,宛如人間地獄。

  馬車外,是十來個手裡拿著武器、高大威武的男人,一個個手持火把與染血的長刀,刀鋒寒氣凜然。

  車轅邊,還有兩個傷痕累累的護衛已經是強弩之末,連手裡的刀都快拿不穩了,韋菀的大丫鬟咬牙起身,勇敢地擋在了主子的前面,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阿彥,你抱著瑤姐兒。」韋菀一把抱起女兒想交給許彥,又對緊緊抱著許彥腰身的許珞道,「珞哥兒,你是男孩子,要照顧妹妹……」

  然而,許彥沒有接過許瑤,反而是把許珞抱得更緊了。

  「阿彥……」韋菀想說女孩嬌弱,可後面的話戛然而止,被眼前的許彥驚到了。

  昏黃的燭火中,俊朗的華服男子面沉如水,那雙黑濃陰沉的眼眸中掠過可怖的鋒芒,冷如萬年冰雪。

  燭光搖曳,光影交錯,映得男子的面龐詭異而陰森,仿佛是一個陌生人。

  「阿彥……」

  韋菀不安地叫著許彥的名字,想問他怎麼了。

  她後面的話沒機會說出口,兩步外的許彥突然抬臂,一掌猛地向她推了過來。

  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在電光火石間。

  韋菀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只感覺那一掌重重地推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強大的衝力襲來,韋菀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抱著女兒踉蹌地失去了平衡,往馬車下方摔了下去……

  「夫人!」

  大丫鬟尖利的喊聲在韋菀耳邊響起,幾乎穿破了她的耳膜。

  韋菀緊緊地抱著女兒,努力把女兒護在懷裡,以背著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面的一塊塊石子硌得她背與肩膀火辣辣的疼。

  她抱著女兒在地上滾了兩下,才停了下,再抬頭時,就感覺脖子上一涼……

  其中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匪徒將手裡的長刀對準了她的脖頸,鋒利的刀刃抵著她的肌膚,一股冰冷的刺痛感傳來。

  「瑤姐兒。」韋菀更為用力地抱住了抽噎的女兒,以她瘦弱的臂膀護住女兒。

  許瑤抽泣不已,反覆地喊著娘,小小的身子如風雨中的小花般顫抖不已。

  韋菀朝馬車的方向看去,雙眼瞪得更大,眸中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翻湧著異常複雜的情緒。

  其中有震驚,有心疼,有憤怒,有絕望,也有哀傷。

  許彥抱著許珞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步履穩健。

  她狼狽地躺在地上,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早就凌亂不堪,衣裙上沾了不少塵土。

  而他,身姿筆挺地站立著,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她,眼中再無平日起里的溫柔,只有冷酷與嫌惡。

  他的眼眸在火把搖曳的光影中暴戾陰沉,宛如自地獄而來的惡鬼。

  他周身釋放的那股殺意與惡意顯而易見。

  周圍的那七八名劫匪見許彥從馬車上下來,自動分成兩列,護衛性地站在他的身旁。

  她的大丫鬟也被劫匪粗魯地從馬車上拖了下來,踢倒在地,狼狽地與周圍那些護衛、婆子、丫鬟鮮血淋漓的屍體撞在一起。

  這一刻,韋菀才恍然大悟,瞳孔幾乎縮成了一個點,嘴角翕動不已。

  這不是什麼劫道。

  是她的夫婿、她的枕邊人要她死而已。

  這個殘酷的事實像是一道閃電劈中了她,一股直擊靈魂的劇痛席捲全身。


  她慘白的嘴唇顫動不已,喃喃地質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與她恩愛十載的夫婿會要她死?!

  「為什麼?」她忍不住又問了許彥一遍,聲音嘶啞,定定地看著幾步外的許彥,表情是那麼悲愴,心如刀絞。

  她實在想不明白。

  面前的這個男人,與她成婚十幾年,他總是那般體貼,那般溫柔,也不曾納妾,難道說過去那段夫妻恩愛的日子都是假的嗎?

  就算他不顧念夫妻之情,她們還有一雙兒女呢!

  韋菀的耳邊再一次響起了顧燕飛那清冽如秋風的聲音:「今天之內,夫人和你的孩子必死無疑!」

  此時此刻,韋菀這才知道顧燕飛說的都是真的,不是胡言亂語,不是恐嚇,是她看到了自己和孩子們的未來。

  韋菀的心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滋味,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動了這麼大的陣仗,恐怕是早有謀算,不會因為一時的憐惜放過自己,可是……

  「許彥,算我求你,別傷害瑤姐兒和珞哥兒。」韋菀顫聲又道,通紅的眼眸中夾雜著難以平復的惶恐、悲哀與憤懣。

  許彥站在原處抬臂將懷中的許珞又托高了一些,神情與動作難掩疼愛之色。

  他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自然不會傷害珞哥兒。」

  然而,當他垂眸看向被韋菀抱在懷中的許瑤時,眼神就冷下來,像是覆了一層冰似的,淡漠無情。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無比的男子,韋菀突然福至心靈,醍醐灌頂地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顧燕飛說的「孩子」指的是女兒,今天會死的人是她與女兒。

  韋菀按著女兒的頭,讓她的小臉埋在自己懷裡,不想讓女兒看到她那個冷酷無情的父親。

  「為什麼?」韋菀第三次問出了同樣的三個字,聲音更艱澀了,似乎除此之外,她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瑤姐兒與珞哥兒一樣,都是他的骨血、他的子女啊。

  他為何對女兒如此殘酷!

  似乎看出了韋菀在問什麼,許彥的表情更加冷淡,抿緊的薄唇間逸出了一個冷笑,卻是一言不發。

  韋菀的心更涼了,手腳發麻。

  「爹爹,我困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休息?」許彥懷裡的許珞揉了揉眼睛,綻出了一個睡眼惺忪的笑容,懶洋洋的,又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韋菀震驚得無以復加的目光轉而落在了兒子的笑臉上,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所聞。兒子這時居然還笑得出來?!

  許珞根本沒看韋菀,很開心地又道:「難得出來玩,爹爹晚上帶我去夜獵好不好?」

  「我想吃爹爹親手烤的兔子。」

  「好。」許彥寵溺地對許珞說道,眼神柔和,「待會兒接上你娘一起去打獵,你娘可比我會烤兔子。」

  「爹爹,那一言為定。」許珞更高興了,愉快地撫掌道。

  「珞哥兒!」韋菀忍不住喊著兒子的名字,不明白兒子怎麼會這樣。

  他的父親想殺他的生母與妹妹,他為何還笑得出來,為何可以視若無睹?!

  韋菀感覺陡然間她的天地似乎都顛倒了過來,就仿佛她的夫、她的子都變成了別的人。

  「別喊我,你這個欺負我娘的壞女人。」許珞不耐煩地斥道,終於轉頭看向了地上的韋菀與許瑤,「你才不是我娘!」

  小孩子喜惡分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寫著赤裸裸的憎惡。

  怦!怦!怦!

  韋菀的心臟瘋狂地亂跳,原本就混亂的心情此時更亂了,似有什麼東西快要呼之欲出,又一時理不清。

  在這種極度緊繃的情緒下,額角滲出了密集的冷汗。

  夜晚的寒風一吹,她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大聲質問道:「許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珞是她唯一的兒子,自小就是被她呵護著長大的,可以說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跟許珞說話。

  許珞撇過了頭,抱著父親的脖子喊道:「我說了,不許你叫我的名字。」

  許彥安撫地拍了怕許珞的背,冷冷地回了一句:「珞哥兒不是你生的。」


  他這句話似是在安撫兒子,又似乎是為了對韋菀講個清楚明白,讓她做一個明白鬼。

  當他再次看向韋菀時,眼眸中氤氳著暴風雨前的陰鷙,冷酷地說道:「有你在一天,卿兒就不能名正言順地進府,母子團聚。」

  「你占了卿兒的位置這麼久,也該還給她了。」

  他字字冰冷,透著濃濃的嫌惡。

  韋菀深吸一口氣,艱聲道:「我從來沒有不允許你納妾……」

  「我娘才不當妾!」許珞尖聲打斷了韋菀,略松的領口間露出的些許瘢痕仿佛沾染了鮮血似的。

  他才不是庶子!

  許彥又安撫地摸了摸兒子,愈發不快,「卿兒品性高潔,自有風骨,豈能為妾!」

  「所以,你就要我死嗎?」韋菀一字一頓地說道。

  哪怕是她心頭已經有了隱約的懷疑,還是被對方的這番話傷得體無完膚。

  此時,她才真正地領悟到顧燕飛與她說的那寥寥數語是字字珠璣,每一個字都透著深意。

  然而,她愚不可及,打斷了對方的提點,無視了對方的警告。

  終究,連累了女兒。

  女兒還那么小。

  ------題外話------

  怕你們急,兩章一起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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