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把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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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運不成,必會有所反噬。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顧燕飛的臉上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淺笑,「這道理,夫人應當懂吧?」

  「如今,才剛剛開始而已。」

  直視著庾氏的眼睛,顧燕飛用極慢的語速緩緩說道,威嚇之意溢於言表。

  「……」庾氏瞪大了眼,眼中難掩惶惶之色。

  她以為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她一生中最糟糕的時刻了,可顧燕飛居然說才剛開始?

  庾氏想說話,卻覺得喉頭髮干、發緊。

  顧燕飛嘆息著道:「接下來,你會……」

  庾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著顧燕飛繼續往下說,等來的卻是一陣漫長的靜默,幾乎令人窒息般的靜默。

  對方那雙似是浸了寒水的瞳孔看得庾氏心裡發毛。

  顧燕飛輕笑了一聲,隨意地撣了下肩頭的一片殘葉,借著這個動作輕輕按了下心口。

  面對庾氏,她的心頭已無曾經那種如泰山壓頂般的桎梏感與壓抑感了。

  「我就是來看看夫人,也沒旁的事。」顧燕飛毫不留戀地轉過了身,信步離開,「我就先告辭了。」

  顧燕飛的話只說到一半,就這麼輕輕帶過了,反而讓庾氏的心底更加不安了。

  她想叫住顧燕飛讓她把話說完,卻又有點放不下身段。

  讓她對著這麼個野丫頭低頭,對庾氏而言,比讓她下跪還難。

  何烈以及幾個錦衣衛愕然地看著顧燕飛,沒想到顧二姑娘就真的只是來看看英國公夫人而已。

  後方廳內的庾朝雲緊緊地盯著顧燕飛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想到第一次在上林苑獵場見到她時,自己高高在上,為眾世家女所環繞。

  而現在,自己卻像籠中鳥似的被關在這裡,顧燕飛甚至不屑得看自己一眼。

  庾朝雲努力收斂著翻湧的情緒,將那抹不甘與怨毒藏於眸底,端坐不動。

  不,她還有機會的。

  庾朝雲一遍遍地勸自己冷靜,還有表哥在呢。

  表哥不會不管她的。

  想到方世明,庾朝雲幽黑的眼眸浮現一絲壓抑與柔情,表哥是她最渴望卻求而不得的人。

  庾朝雲起了身,過去攙住了庾氏,低聲道:「姑母莫慌。姑父遲早會來的……」

  聽侄女提起英國公,怒極的庾氏想也不想地脫口喊道:「我要見英國公!」

  庾氏又氣又恨,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中爬了了血絲,心裡不安,似有無數螞蟻在啃咬著: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何烈,我是出嫁女,律法都不罪及出嫁女,你們錦衣衛沒資格把我強留在這裡。」

  「我要回國公府!」

  「何烈,皇上尚敬我們英國公府三分,你一個區區的錦衣衛指揮使,也不過三品而已,你這是以下犯上!」

  庾氏叫囂著朝廳外的何烈逼近,趾高氣昂,試圖以氣勢壓過對方。

  他們英國公府手握重兵,連當朝天子都要忌憚三分。

  十年前,成國公一言不和當街斬殺了當時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楊士能,先帝也只安撫地罰了幾個月俸祿,輕輕放下。

  然而,何烈毫不動容,口鼻間發出不屑的嗤笑:「不知死活。」

  錦衣衛指揮使確實只有三品,卻是皇帝的心腹,何烈能坐在這個位置上自然不是糊塗人。

  他心裡清楚得很:庾氏一族完了。

  就連他都知道,朝堂上那些個所謂的高門世家有多麼囂張蠻橫。

  以袁家為首的世家抱團。

  勛貴們雖有兵權,但大多袖手旁觀,觀望著皇帝與康王之爭會如何收場,畢竟皇帝年歲不小,又體弱多病,而康王年輕力壯。

  將來還不好說呢。

  皇帝有多難,連何烈他這種粗人都看得出來。

  皇帝早就有心要收拾世家,可是師出無名,必須要先撬開一條縫,才能借題發揮。

  真沒想到,庾家自己把把柄送上來了,還鬧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件事。

  現在民憤已起,無論是誰,都保不住庾家了。

  何烈抬手做了個手勢,大廳的大門就再次關上了。


  「啪!」

  門扇差點就摔到了庾氏的臉上。

  「何烈!」

  庾氏在門後反覆地叫著何烈的名字,可是何烈充耳不聞,只是冷冷地吩咐幾個錦衣衛道:「給我在這宅子裡好好地搜。」

  「好好地查!」

  他這兩句話也同時是說給宅子裡的幾個庾家人聽的。

  「是,指揮使!」錦衣衛們齊聲領命。

  何烈不在意庾家人是何反應,火速地朝顧燕飛離開的方向追去。

  面對顧燕飛時,何烈又戴上了笑容可掬的面具,很殷勤地親自領著她往大門方向走去。

  走到儀門時,高原匆匆地從大門方向跑來,對著何烈抱拳稟道:「指揮使,英國公世子到了外頭,非要闖進來。」

  何烈皺了皺眉,毫不動容地冷冷道:「攔著。」

  他們錦衣衛只聽命於皇帝,可不怕他們英國公府。

  高原領命而去,步履如風。

  顧燕飛笑而不語,繼續往前走著,閒庭信步。

  宅子的大門前,一片嘈雜的喧譁聲,之中夾著一個不快的年輕男音:

  「讓開,本世子要進去!」

  一襲天藍色直裰的方明風正在與幾個錦衣衛彼此對峙著,空氣中火藥味十足。

  宅子外的巷子裡還圍了不少百姓,男女老少皆而有之,一個個都是面容擔憂,兩眼通紅。

  當顧燕飛和何烈走到大門口時,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也包括方明風。

  「顧……」方明風目光複雜地看向了顧燕飛,想說什麼,卻被一道激動的女音打斷了。

  「顧二姑娘!」一個中年婦人快步衝上了前,揉著手,小心翼翼地看著顧燕飛問,「您見過我家栓子嗎?他眉頭有顆痣,三白眼……」

  中年婦人的聲音微微發顫,既有對兒子的擔憂,也有對顧燕飛這位天女的敬畏。

  那些翹首以待的百姓蜂擁了過來,如海水般把方明風給擠開了。

  在場的這些百姓大都是那些丟了孩子的,相比天子御審,他們更想知道孩子的安危,就都陸續地跑了過來。

  但宅子外有錦衣衛守著,他們懼怕錦衣衛的威儀,也不敢問,只能在這裡乾等著。

  顧燕飛看向了身旁的何烈。

  何烈生怕她誤會,趕緊解釋道:「顧二姑娘,那些孩童瞧著有些虛,還有的受了傷,所以在下就讓人請了大夫過來給他們先瞧瞧。」

  「而且,此案他們是苦主,得先問了他們的供詞才能放人。」何烈耐心地說了一通。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顧燕飛也明白錦衣衛應該還有些細節要審問這些孩子,轉頭對著那中年婦人微微一笑,安撫道:「放心,孩子們都無恙。」

  她微笑時,清艷無雙,令人如沐春風,纖細的少女與周圍那些高大冷硬的錦衣衛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中年婦人與其他的百姓們也都聽到了何烈的話,不過相對凶名在外的錦衣衛,他們自然更願意相信顧燕飛的話。

  中年婦人不由落淚,連聲道謝:「謝謝,謝謝顧二姑娘!」

  她只恨不得回去就給顧燕飛立一個長生牌位,祝願她這輩子都福壽安康。

  顧燕飛環視後方其他的百姓,朗聲道:「大家都寬心,何指揮使會讓人妥善照料那些孩子的。」

  何烈當眾許下了承諾:「等錦衣衛問完話,大家明日就去可以去北鎮撫司領人。」

  平日裡,何烈身為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根本就不會與這些百姓解釋那麼多,可現在他要為顧燕飛撐場面,自然是要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這番話說得響亮,傳遍了整條梧桐巷,等於給在場的這些百姓吃了一顆定心丸。

  他們對著顧燕飛以及何烈更咽著又道了番謝,言辭懇切。

  從梧桐巷到外面的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不少路人遠遠地望見錦衣衛封府,又看宅子外圍了不少人,就興沖沖地跑來看熱鬧,紛紛來打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那些丟了孩子的百姓如今對皇帝是感恩戴德,一股腦兒地把事情全說了,又說起皇帝此刻在承天門御審此案的嫌犯。


  還有人仰慕地說起顧二姑娘為大公主去除蠱蟲,又懲治妖道上清的事,直把她誇成了神仙下凡。

  圍觀的人群登時譁然,覺得此案真是駭人聽聞。

  尤其這嫌犯竟然還是綿延數百年的高門世家庾家的家主。

  誰不知道庚家曾經是頂級的世家,顯赫一時,在前朝時,甚至有庾家與皇室共掌天下的戲言,代代皇帝的身上都有庾家血脈。

  圍在庾宅周圍的那些百姓們漸漸散去,越來越多的人趕往了承天門,想去看個究竟。

  這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

  不過短短一兩個時辰內,整個京城都為之沸騰。

  一時間,京中幾乎人人都在關注著這件事的進展。

  康王楚祐也是如此。

  他正坐在長安西街的清江樓里,從二樓的雅座,只能看到長安右門到承天門一帶人山人海。

  他眉頭深鎖,仰首連喝了兩杯酒水,周身釋放出一股陰鬱不快的氣息。

  早在登聞鼓被敲響後,楚祐就即刻出府來了這清江樓,時不時有人來向他稟明整件事的經過。

  而楚祐也從一開始的拭目以待,到現在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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