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詩語x陳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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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詩語x陳珂正

  九月底,黎城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入了秋。閱讀天邊的雲層翻湧,連最後的一縷日光也被遮蔽了起來,似有一場雨將落未落。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馬路上車流擁堵,一輛又一輛的車亮起汽車尾燈。街邊的行人不由裹緊了衣服加快腳步,生怕不湊巧會趕上這一場雨。

  而另一邊的黎城國際機場同樣擁擠不堪,旅客們拖著行李箱神色匆匆。

  陳珂正下了飛機,有專車在外等候。連續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的臉上有很明顯的疲態。

  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國外忙於談項目,身體長時間連軸轉是常事,不過好在最後順利簽下合同,這一切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車窗外的光影疏忽划過,映照得車內明明暗暗。此時的陳珂正靠在沙發座椅上,忽而覺得困意席捲而來。

  他身體往後靠了靠,開始閉目養神。

  只不過剛一閉眼,有一些畫面便像潮水一樣爭先恐後地湧上來。

  那是在半年前,他剛決定去國外出差。

  晚上聚會時,徐洋邊摸著牌邊笑著揶揄道:「你要出國這件事詩語不反對嗎?你這一去就是大半年啊,你們可得有半年不能見面只能靠電話簡訊聯繫,讓詩語獨守空房大半年她能同意?」

  陳珂正捻著牌面,說:「我還沒跟她說。」

  徐洋抬眼看他一眼:「你怎麼不跟她說啊?反正早晚也要說的,早說還能早解脫,不然你心裡老想著事,你看你今天都輸了幾局了,總之你不能賴帳的啊。」

  陳珂正淡淡把籌碼往他那邊一推,「少不了你的。」

  徐洋笑著接納,開始給他支招,該怎麼跟宋詩語說這件事才能降低她的怒氣值。

  陳珂正目光落在牌面上,沉默下來。

  他和宋詩語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高中,他們一直都是一個學校,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後來兩人確定關係後,他們便在泊港雲灣購置了住宅,開始同居生活。

  哪怕有時候宋詩語因為拍戲需要去外城出差,陳珂正也會在工作之餘抽出時間來去探班。

  像現在這樣一走就是半年,還是第一次。

  因此陳珂正在做出出國的決定後,一直沒敢跟宋詩語說。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怕宋詩語會不同意,更怕她會為此傷心難過。

  正在他思索之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一把推開,接著屏風外傳來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

  隔著半穿透式的屏風和帷帳,只看見一道纖細曼妙的身影氣勢洶洶地朝這裡走過來。

  陳珂正心裡咯噔了一下。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下一秒宋詩語出現在他的眼前。

  陳珂正愣怔一秒,隨即起身上前,唇角牽起弧度。

  「詩語,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今天晚上有事抽不開身麼?」他拉著她坐下,「坐我這邊吧,想吃點什麼嗎?」

  宋詩語不說話,只是眼神直直地看著他。

  陳珂正被盯得後背一涼:「……怎、怎麼了?」

  宋詩語平靜開口:「為什麼不告訴我。」

  陳珂正扯了下唇:「你說什麼?」

  「陳珂正!你還想瞞著我到什麼時候啊?」宋詩語皺著眉,「你要出國為什麼不告訴我?今天我碰到小楊了,如果不是他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陳珂正想去牽她的手,「不是的,詩語……」

  宋詩語甩開他的手,冷笑著掃視了一圈牌桌上的其他人,最後將目光落在徐洋的身上:「你知道對不對?你們都知道對不對?」

  徐洋尷尬地撓了撓頭。

  宋詩語心裡的火氣蹭蹭往外冒,質問陳珂正:「他們都知道,只有我這個做女朋友的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要走了,我還要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我還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你還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

  陳珂正想過無數種告訴宋詩語這件事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是如今這樣的局面。

  他有些手足無措。

  「對不起,詩語,我沒有想瞞著你,我只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跟你說。」


  「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我怕你會不同意。」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無理取鬧的人嗎?我二十幾歲了,不是十幾歲,我會理解你的工作,可是你的做法真的太讓我傷心了。」

  陳珂正還想說些什麼,然而宋詩語根本沒有再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甩門而去。

  當晚,宋詩語就從泊港雲灣搬了出去。後來,無論陳珂正給她打多少電話,發多少消息,她都一概不回也不接。

  時間很快到了他要離開的那天,臨走前他給宋詩語打了個電話,她接了。

  電話里只說了寥寥幾句話,她說,好好工作,照顧好自己。

  之後宋詩語便再也沒有接過他的電話,只不過後來陳珂正因為工作太過繁忙,給她打電話的次數也漸漸減少了。

  「陳總,是回泊港雲灣嗎?」

  司機突然的問題讓他陳珂正驟然回神,過去的記憶戛然而止。他按揉了下眉心,腦海中浮現出宋詩語那張明顯的臉。

  「嗯,回泊港雲灣吧。」

  下了機場高速,陳珂正給宋詩語打了一個電話。

  三秒後,電話里傳來忙音,再次被拒接。

  汽車抵達泊港雲灣時,天空還是下起大雨,雨滴大顆大顆地往下砸,樹葉被雨水打得亂顫,行人紛紛拿出雨傘撐著。

  車窗被雨滴砸的噼里啪啦發出響聲,正在閉目養神的陳珂正緩緩睜開眼,轉頭看向窗外。

  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燈下雨絲疏斜,高樓的四格窗里映出溫暖的燈火。

  回到屬於他們的家時,房間裡的陳設仍和他離開前一樣,顯然他離開的這段日子,宋詩語並沒有回來住。

  縱使如此,這裡依然會有專人每天過來打掃衛生,因此他離開了這麼久再次回來時,桌面地面一塵不染,他的衣服整潔筆挺地掛在衣櫃裡,只是旁邊沒有了宋詩語的衣物。

  本來,她的東西足足能沾滿整個衣帽間。

  後來他又給她修了個更大更寬敞的衣帽間,不過很快又被塞滿。

  而現在,衣帽間乾乾淨淨,空空如也,跟樣板間沒什麼兩樣。

  陳珂正疲憊地倒在床上,手機的鎖屏壁紙還是半年前拍的兩人的合照。照片裡宋詩語笑容明媚,眼裡仿佛有光。

  她不是沒有鬧過脾氣。

  鬧脾氣的時候喜歡不理他。

  但是只有這一次,她生氣的時間最久,也是不理他最久的一次。

  陳珂正打不通宋詩語的電話,於是給她的經紀人林媛打了電話。得知今天劇組團建,收工後大家一起吃了火鍋,現在正在某娛樂會所唱歌,宋詩語也在。

  陳珂正趕到目的地時,他們正好散場。

  門口,宋詩語和一個年輕的男演員對面對站在一起,好像在說著什麼。

  也不知道那小男生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宋詩語捂住肚子笑個不停,笑容要多嬌艷有多嬌艷。

  和劇組的人告別後,宋詩語和林媛正準備上車,車門卻被一雙手按住了。

  她抬頭,對上了陳珂正的眼睛。

  陳珂正:「詩語,我回來了。」

  「哦。」宋詩語淡淡應了聲,「所以你可以放手了嗎?」

  陳珂正:「搬回來住吧,跟我回家。」

  宋詩語拒絕:「不用了,我現在我住在自己那裡很舒服,並不想跟你住在一起。」

  陳珂正:「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宋詩語:「不知道,反正我現在還不想回來,因為我還沒打算原諒你。」

  「都半年了,你還在生我氣嗎?」陳珂正軟下語氣,「別再跟我鬧脾氣了好不好?跟我回家,你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

  「我不回泊港雲灣。」宋詩語皺眉,「你鬆手。」

  陳珂正退了一步:「好,不回泊港雲灣,那我送你回去吧。」

  「用不著。」宋詩語見陳珂正按著車門不讓她走,於是朝林媛勾勾手指頭,說,「媛媛,我們換個地方打車去,不要理他了。」

  林媛尷尬地朝陳珂正笑了下,默默跟在宋詩語的身後。


  宋詩語還沒走出幾步,忽然腰際一緊,被人扣住了腰。緊接著,整個人都被打橫抱起來。

  「你幹什麼呀!快放我下來!」

  在外面突然被人抱起,宋詩語頓覺又羞又憤,緊張兮兮地環顧了一周,生怕被人看到。

  好在現在時間已晚,街上沒什麼人,再加上劇組選的地方比較偏僻,會所前有一大片隱秘的綠化,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

  宋詩語把帽子往下壓了壓,抓著他的領帶瞪他:「放我下來,聽到沒有,我要生氣了!」

  「乖乖聽話,詩語。」陳珂正抱著她往自己的車內走,同時不忘交代林媛,「今天我送詩語回去,你可以先走了。」

  林媛默默點頭,鑽進了車內。

  「我不要你送!」宋詩語在他的懷裡掙扎,「媛媛你別走,你回來啊……」

  然而林媛早就走沒影兒了。

  陳珂正抱著宋詩語,將她輕輕放在座椅上。

  「只是送你回家,你把成司機就好了。」陳珂正笑著問她,「回黎江花園還是你父親那裡?」

  宋詩語面無表情:「黎江花園。」

  黎江花園是她購置的一套住宅,沒和陳珂正同居之前,她一直一個人住在那裡,確定關係後便從黎江花園搬了出來,和陳珂正一同住在泊港雲灣。

  陳珂正看著她氣呼呼的側臉,不由失笑。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生氣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

  生氣的時候不愛說話,也不看他。喜歡咬嘴唇,瞪眼的時候就像一隻被惹急了的小孔雀。

  高傲明媚,又十分漂亮。

  在一起多年,兩人偶爾也會因為瑣事爭吵,然後她會在第二天默默收拾好行李「離家出走」。

  出走的目的地無非是兩個地方。

  黎江花園和她父親的老宅。

  所以他很好找。

  其實他當然知道,她也不是真的不想回來了。只是女孩兒的心思敏感脆弱,而宋詩語又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骨子裡帶著高傲。

  她只是想讓他去哄她。

  從小,陳珂正就是以哥哥的身份在陪伴著她,小時候她的脾性同樣很倔,他沒少哄她。後來成為她的男朋友之後,哄她的次數便更多了。

  不過陳珂正並沒有覺得有絲毫厭煩,反而對哄她這件事樂此不疲。

  自己的女朋友,他不哄誰哄?

  一路上,宋詩語都沒有跟陳珂正講話,陳珂正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沒有任何逾越之舉。

  已經有半年沒見,儘管他此時很想抱抱她,但他克制住了。

  他不想再惹她生氣了。

  車內安靜許久,陳珂正想著說點什麼打破這份寧靜。於是隨口問道:「今天劇組聚餐嗎?」

  「嗯。」

  「《煙雨》這部戲的劇本包括製作班底都很不錯,不過我聽說裡面的動作戲會比較多,你在拍攝的時候要保護好自己,別讓自己受傷。」

  《煙雨》是宋詩語目前正在拍攝的一部民國諜戰劇,她所飾演女主角在其中有不少激烈的打鬥場面,而她為了真實的拍攝效果,並沒有使用替身,拳拳到肉,真刀真槍上陣。

  宋詩語沒怎麼在意,作為演員在面對一些打鬥場面時受傷在所難免。她隨口應付了一聲,冷冰冰回他:「謝謝你的關心。」

  陳珂正被她這一句謝謝說得心裡發堵,莫名又想起剛才會所門口和她聊得很開心的年輕男演員。

  「剛才跟你聊天的那位是《煙雨》的演員嗎?」

  宋詩語瞥他一眼:「凌成益你不認識?」

  陳珂正搖頭:「不認識,是男主角嗎?」

  「是男二,網上他的話題讀很高啊,算是這幾年出道的新人里發展不錯的吧。」宋詩語說,「這部劇里我跟他有很多對手戲。」

  陳珂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狀似若有似無地問了句:「你剛才和他聊什麼呢,笑得這麼甜。」

  宋詩語停頓兩秒,轉頭看向他。

  「我連笑你都要管我啊?」她輕哼了聲,「就是笑出鼻涕泡你也管不著。」

  陳珂正將她傲嬌的小表情盡收眼底,輕輕笑了一下。


  汽車到達黎江花園,宋詩語打開包包翻出錢夾,問他:「多少錢?」

  陳珂正:「……」

  真把他當司機了?

  -

  自此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有所緩和,宋詩語依然不肯見他,也不回他的消息。面對女朋友的不理不睬,陳珂正有些不知道束手無策了。

  她喜歡珠寶首飾,於是陳珂正買了昂貴的鑽石手鍊想送給她,然而這次卻連她最愛的珠寶都不想要了。

  無奈之下,陳珂正只好找到裴硯承。

  從小到大,詩語都很聽裴硯承的話。對宋詩語來說,裴硯承一直是令她尊敬的,大哥哥一樣的存在。

  到了片場,宋詩語一聽裴硯承來了,果然沒再躲著他,同意出來見陳珂正一面。

  裴硯承淡淡說:「你們聊。」

  隨後轉身走進車內。

  「陳珂正,你長本事了。」宋詩語皺著眉盯著他,「居然還敢拿承哥來壓我。」

  「沒有,承哥會過來真的只是湊巧而已。」陳珂正說,「今天承哥和我一起出席了拍賣會,正好就一起過來了,我真的沒有故意拿承哥來壓你。」

  宋詩語並不信:「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那是珠寶拍賣會,承哥什麼時候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他又沒有女朋友,買了送給誰啊?」

  陳珂正笑:「你可能還不知道,承哥養了個小姑娘在家裡,這次出席拍賣會就是為了給這個小姑娘買禮物的。」

  宋詩語一愣:「什么小姑娘?承哥交女朋友了?」

  「不是女朋友,就一小孩兒。」陳珂正說,「好像是裴老先生讓承哥幫忙照顧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宋詩語驚訝:「承哥他同意幫忙照顧?!」

  陳珂正攤手:「剛開始我跟你是一樣的反應,覺得以承哥的性格絕對不會同意養個小女孩兒在家裡,可事實上他確實同意了,而且還把那小姑娘養得很好。」

  宋詩語心中的震驚久久不散。

  除了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自己之外,她從未見過裴硯承的身邊有任何異性。

  現在突然得知承哥的身邊養了個女孩兒,她難免對此有些好奇。

  陳珂正看出她心中所想,笑著問道:「想不想見見承哥養在身邊的這個小姑娘?」

  宋詩語眼睛裡的光芒明顯一亮:「怎麼見?」

  陳珂正:「今天晚上徐洋說要攢一個局,在黎江碼頭開遊艇趴,我看看能不能說服承哥帶她出來玩一玩。」

  「雖然我的確是很想見見那位小姑娘,但是……」宋詩語低聲嘀咕:「承哥他能同意嗎……」

  「放心,交給我,為了我的詩語我也會盡力的。」陳珂正笑了笑,拿出首飾盒,「在拍賣會看到這條項鍊覺得很適合你,我就拍下來了,我的詩語帶著肯定很好看。」

  宋詩語心情還算不錯,稍稍抬眼看了下。

  是一條精美的鑽石項鍊,款式簡約大方,中間的那顆主鑽是漂亮的粉色,在陽光下盈盈閃耀,發出耀眼的光芒。

  宋詩語眨了眨眼。

  有些心動。

  「喜歡嗎?」陳珂正問,「我幫你戴上好不好?」

  說不喜歡那是假的。

  對於一向喜歡手機各種限量版珠寶的宋詩語來說,這是個不小的誘惑。

  靜默三秒,她選擇接受這個賄賂,沒拒絕。

  陳珂正的臉上終於展露出笑容,走到她身後準備給他戴上項鍊。

  「你別弄亂我的頭髮了,我馬上要開拍了。」宋詩語怕他笨手笨腳的弄亂化妝師做了兩個小時的造型,抬手攏起身後的大波浪。

  「我會小心一點,不會弄亂的。」

  陳珂正替她戴上項鍊,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

  拍攝結束後,宋詩語和陳珂正一起來到黎江碼頭。

  徐洋是最先到的,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見他們來了,招呼著他們坐下,又給兩人面前的杯子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酒。

  徐洋看著並肩坐在一起的兩人,笑著問:「你們這是和好了?」

  宋詩語往旁邊挪了挪:「沒有,我過來只是單純地想看看承哥養的那位小姑娘,跟陳珂正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實你們吵架的這段時間,正哥對你是日思夜想,經常望眼欲穿、夜不能寐。我沒回去看他,都能看到他對你留下的東西睹物思人,還抱著你的海報不肯撒手呢。」

  「真有這麼想我?」

  「真的啊。」「正哥還經常在我面前誇你是個端莊優雅清麗脫俗氣質非凡的女演員。不僅那麼善解人意,還那麼得有才華,下一屆黎城國際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肯定就是你了!」

  宋詩語瞥他一眼,「別給我吹彩虹屁。」

  陳珂正朝徐洋使了個眼色,徐洋會意,鍥而不捨開始吹彩虹屁模式。

  「哪能啊,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記得前不久網友們還在網上搞了個當紅女演員演技投票,咱們詩語可是艷壓群芳摘得桂冠啊,演技好還那麼漂亮的女演員上哪兒去找啊?」

  宋詩語被誇得心花怒放,佯裝淡定地薅了薅臉頰一側的劉海。

  坐下沒多久,遊艇外的甲板上傳來聲響,宋詩語抬頭看過去,語調不由變得輕快:「是不是承哥帶著他家的小姑娘過來了?」

  徐洋點點頭:「應該是的。」

  話音剛落,身量修長的男人便款步步入船艙內,身後還跟了個嬌嬌小小的女孩兒。

  女孩兒的皮膚白皙,柔軟的短髮乖順地垂在脖頸處,臉頰有兩塊紅暈。進來後便一直低著頭,眼睛不敢四處亂看,很是拘謹的模樣。

  一時間,宋詩語看得愣了愣。

  好可愛的鄰家小妹妹啊。

  在她愣神的功夫,徐洋已經熱情地起身走過去,言語中很是驚訝:「正哥說你在家養了個女孩兒我一開始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啊。」

  陳珂正連忙擺手:「不是我嘴巴大啊……是他套我話來的。」

  裴硯承掃他一眼,走到沙發坐下。

  宋詩語超喜歡這位憨頭憨腦的小妹妹,幾步走上前,笑眯眯地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姚舒。」

  聲音細細軟軟,果真是鄰家小妹妹的感覺。

  宋詩語不由想起前段時間大火出圈的一部校園劇,女主角長相清純無害,和她完全就是一種風格。

  「小舒。你長得好可愛,完全可以去演校園劇的女主角了!」

  徐洋揶揄道:「長得這麼漂亮,怪不得承哥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知道了,皮膚這麼白,看起來好水靈啊。」

  宋詩語看到小姑娘訥訥地站在原地,微微低著頭,連耳朵都紅了。

  「行了,別逗她。」

  裴硯承示意他旁邊的空位:「糯糯,過來坐。」

  姚舒趕緊走過去,坐在了裴硯承的旁邊。

  整個遊艇聚會,宋詩語的視線時不時會往小姑娘那邊瞟。

  一雙細白的小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看起來很是乖巧。

  後來,大家一起去月湖山莊玩的時候,她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承哥會同意養著這個小姑娘了。儘管同是女生,自己卻是打從心底里喜歡她。

  -

  從月湖山莊回來後,陳珂正試圖讓宋詩語搬回來住。

  不過宋詩語拒絕了他的同居請求,依然住在黎江花園。

  夜晚冷風習習,路邊有樹葉被風捲起。黎江花園內的路燈依次亮起,路燈下,宋詩語緊了緊身上的長風衣。幽靜的夜裡,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晰的聲響。

  身後車仍舊不緊不慢地跟著她,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以一種極慢的速度行駛著。

  宋詩語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你要跟著我跟到什麼時候?」

  黑色的車身鋥亮,車窗是搖下來的。車內的陳珂正一個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個手手肘搭在車窗邊沿,正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詩語,跟我回家吧,我想你了。」

  「別再跟著我了,我不會回去的。」

  陳珂正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把車停穩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走到她跟前,正向身後抱她,卻被宋詩語躲開,「你說事情就說事情,別動手動腳的。」

  陳珂正收回手,說:「詩語,晚上沒有你我都睡不著。」他軟下語氣,「你看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快成熊貓眼了,你忍心看我這樣?」


  宋詩語輕輕抬眼。

  男人略帶憔悴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陳珂正的眼眶很深,注視她的時候總覺得眼神格外深邃,哪怕不說話,也像在無聲訴說著情話。

  當初她就是被他的這雙眼睛給吸引了。

  不過如今這雙眼睛肉眼可見地多了層疲倦,眼下的兩團烏青很明顯,就差在臉上寫著「我沒睡好」四個字了。

  宋詩語小聲逼逼了句:「……又不是我讓你失眠的。」

  「可是我失眠都是因為太想你了。」陳珂正說,「如果你不想回泊港雲灣,還是想住在黎江花園的話……那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怎麼樣?」

  她倏地抬頭:「……我沒同意讓你搬過來!」

  陳珂正:「求你了,詩語。」

  她拒絕:「不行。」

  陳珂正:「詩語……」

  「不行。」宋詩語還是拒絕,走到別墅門口打開門,隨即轉身對他揚起一個得體的笑容,「謝謝你把我『送』回家,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陳珂正跟在她的身後,腳步停住:「你真不讓我進去?」

  「我說了不行。」宋詩語說,「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詩——」

  陳珂正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門已經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進屋後宋詩語舒舒服服泡了個澡,走出浴室時整個人特別睏倦,她強撐著睡意,坐在梳妝鏡前擦眼霜敷面膜。對演員來說,一張靚麗的臉蛋尤其重要,哪怕她工作再忙再累,每天還是會抽出時間好好護膚。

  護膚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宋詩語換了件睡意,準備睡覺。走到床邊,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不確定地走到窗邊。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宋詩語手指扒著窗簾邊沿,輕輕拉開了一小條縫隙。

  下一秒,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樓下,陳珂正的車仍然大剌剌地停在那裡。

  他倚靠著汽車,一身黑色西裝幾乎要和黑暗融為一體。

  都這麼晚了,他還不走嗎?

  深秋的黎城溫度已經很低了,晝夜溫差很大。這幾天有風,晚上冷風吹在臉上的時候就像刀刮一樣疼。

  穿得那麼單薄,也不怕凍出病來?

  拉上窗簾,宋詩語的一顆心突然因為他而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她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子,接著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點開陳珂正的聯繫框。

  宋詩語:[?]

  宋詩語:[你怎麼還不走?]

  陳珂正:[我在等你。]

  宋詩語:[等我做什麼?]

  陳珂正:[等你跟我回去,或者你讓我進去。]

  宋詩語:[……]

  宋詩語:[怎麼跟你說不聽,你趕緊回去,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站一夜我也不會心軟的。]

  發完最後一句話,宋詩語關掉手機沒有再看。躺進被窩,關了燈。

  心想著天這麼冷,估計他再站個一會兒,覺得冷了自然就會走了。

  也許是心裡惦記著事,這晚宋詩語並沒有睡好。

  睡到半夜,便被噩夢驚醒。

  有風從未關嚴實的窗戶縫隙里吹進來,就跟鬼哭狼嚎似的。宋詩語迷迷糊糊地起身去關窗,卻再次看到了樓下陳珂正的身影。

  他怎麼還沒走?

  不會是真打算在這裡站一夜吧。

  怕不是凍壞了腦子。

  其實陳珂正並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等了多久,潛意識裡告訴他——

  他能等到詩語開門。

  然而事實上,他的確等到了宋詩語開門出來。

  她穿著睡衣,肩膀上披了件單薄的大衣,看起來有些單薄。

  「我不是讓我回去嗎?」宋詩語隱隱皺眉,「你怎麼還在這裡?」

  「等你啊。」

  陳珂正張開手臂將她虛虛摟進懷裡。


  手指輕輕扶著她的肩膀和腰側,沒有抱的太緊,他怕她覺得不舒服,也怕她會因此生氣。

  男人的懷抱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宋詩語已經很久沒有被他擁抱過了,此時的她鼻尖縈繞著熟悉的味道,竟有些許貪戀。

  她沒有拒絕他的懷抱。

  手指在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手背。

  很冰。

  都快成冰柱子了。

  宋詩語身材修長,個子也很高,不過站在陳珂正的面前,他還是比她高了將近一個頭。

  她抬頭看他:「在外面站這麼久,你就不怕自己凍成冰柱子啊?」

  「不怕。」陳珂正笑著,「只要能等到你,凍成冰柱子也值得。」

  宋詩語沉默片刻,質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在故意賣慘,想讓我心疼你。」

  陳珂正啞然失笑,垂眸問她:「所以……你心疼我了嗎?」

  她嘴硬道:「當然沒有,你就是凍成冰柱子我也不會讓你進去的。」

  「那我只好繼續等下去了?」陳珂正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語氣軟了幾分,帶著祈求,「詩語,外面好冷的……」

  就像是撒嬌。

  「行行行,我是心疼你!」宋詩語坦然承認,「所以你回去好不好,你這樣我根本就睡不著。」

  陳珂正乘勝追擊,開始討價還價:「我回去可以,但是你不准再躲著我。」

  她嘆氣,「好。」

  陳珂正又補充:「那明天晚上一起看電影,好不好?」

  宋詩語繼續嘆氣,「好。」

  陳珂正笑了,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發旋處:「明天我來接你。」

  -

  次日宋詩語見到陳珂正的時候,男人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著特別憔悴。

  「你沒事吧?」她有些不確定地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沒事。」

  陳珂正剛開口,發現自己連聲音都啞了,喉嚨里乾澀得離開,讓他忍不住輕輕咳嗽了聲。他掩了掩唇,說:「只是一點小感冒。」

  宋詩語見他這病懨懨的樣子,心臟跟著揪了起來,猶豫了片刻說:「你看起來很難受,如果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回去休息吧。」

  一聽到讓他回去,陳珂正倏地怔愣了下。

  自己和詩語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好不容易她才同意跟他一起出去看電影,他可不想因為一點小發燒就錯過這次兩人相處的機會。

  陳珂正強打起精神,挺了挺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我真的沒事。」他去牽她的手,「走吧,說好的今天要跟你一起看電影的。」

  男人的手指剛碰到她,指尖便傳來滾燙的溫度,宋詩語皺眉:「你的手怎麼這麼燙。」

  她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手下果然一片滾燙。

  「額頭也很燙。」她凝視著他的眼睛,「你發燒了。」

  陳珂正把她的手從自己的額頭移開,否認道:「沒有。」

  「都那麼燙了還說沒有,你臉都燒紅了!」

  昨晚那麼冷的天他在外面站了那麼久,還穿的那麼單薄,不生病才怪呢。不出她所料,果然今天就發燒了。

  「詩語,我沒事的。」陳珂正說,「不用管我,我們還要去看電影。」

  見他這漫不經心的語氣,宋詩語心急如焚,「你都發燒了還看什麼電影啊,電影可以以後再看啊,萬一你被燒傻了怎麼辦。」

  陳珂正微微俯身,看著她的眼睛勾起,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詩語,你在擔心我?」

  「是啊,擔心你!」宋詩語拉著他想往外走,「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吃點藥休息一下就好了。」

  陳珂正把她拉了回來,牽著她的手,眼睛往別墅門內張望,半晌開口說道,「我想……進去躺一會兒,可以嗎?」

  面對一個發著高燒的病人低聲下氣的請求,宋詩語實在有些不忍心拒絕,於是點了點頭。

  -

  臥室內。


  陳珂正靠在床頭,宋詩語拿了個枕頭塞到他後背,儘量讓他靠得舒服點。

  「你先坐會兒,我給你去拿藥。」

  「好,我等你。」陳珂正拉住她的手,「你別不回來了。」

  「我只是去拿藥而已,又不去哪裡。」宋詩語掰開他的手指,走出了房間。

  因為工作原因,家裡一直都備有各種藥品。藥箱裡退燒藥的種類有很多,宋詩語拿著說明書看了很久,包括各種不良反應和禁忌症都一一記了下來。

  認真的程度不亞於平時她看劇本。

  挑選好退燒藥和感冒藥,宋詩語倒了杯水,試了下水溫不涼不燙正好,這才拿過去給陳珂正。

  苦澀的藥片入喉,陳珂正的眉心微微蹙了下。

  宋詩語忍不住笑:「你都多大人了,還怕藥苦啊?」

  「怕苦。」

  陳珂正突然傾身往前,手掌扣住她的後脖頸,將她按向自己。

  視線下移,落在她飽滿的唇瓣上,嗓音喑啞無比。

  「藥很苦,可以吃糖嗎?」

  兩人的距離因為這個動作突然變近。

  因為發燒,他的呼吸很燙,氣息流轉間,宋詩語臉上的溫度時不知不覺也陡然升高了。

  她推開他,假裝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我上哪兒給你買糖,吃了藥就好好睡覺!」

  陳珂正非常聽話地躺在床上,兩個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被窩裡,視線落在她身上,說:「可是我睡不著怎麼辦。」

  宋詩語替他把被子的邊邊角角都掖好,漫不經心地說了句:「睡前故事搖籃曲什麼我都不會,要不給你講個笑話?」

  他點頭:「好。」

  宋詩語在他床邊坐下,笑眯眯地問他:「從前有一個吸血鬼,咬了熱血青年一口,結果你猜怎麼著?」

  陳珂正搖了搖頭。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結果吸血鬼的嘴巴被燙了滿嘴的泡!」

  陳珂正:「?」

  「你知道企鵝為什麼只有肚子是白的,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嗎?」宋詩語邊笑邊說,「因為他的手太短了,洗澡的時候只能洗到前面的肚子!」

  陳珂正:「……」

  「還是有關於洗澡的。」宋詩語一本正經地說,「森林裡有一隻不愛乾淨的小熊,某天他洗了個澡,把指甲也剪得乾乾淨淨,你猜後來它變成了什麼?」

  陳珂正還是搖頭。

  「小熊剪了指甲當然就變成了小能啊,笨死了哈哈哈。」

  陳珂正:「……」

  宋詩語捂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

  笑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注意到始終面無表情的陳珂正。她緩了緩神,問他:「……不好笑嗎?」

  陳珂正扯了扯唇角,牽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好笑……挺好笑的。」

  因為藥物中有安眠作用,吃了藥沒多久,陳珂正便沉沉睡去。

  宋詩語用手背試了下他額頭的溫度,還是很燙。她怕他睡到一半會難受,所以選擇留在房間裡陪著他,沒有離開。

  房間裡拉著厚厚的窗簾,將所有的窗外的日光隔絕在外。暖黃色的壁燈投下柔和的光線,靜悄悄垂落下來,在男人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宋詩語在他床邊坐了會兒,很快困意席捲而來,眼皮越來越沉重。

  她走到床邊的小沙發坐下,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

  陳珂正醒來時,窗外的日光剛剛隱沒,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他的視線稍稍偏移,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宋詩語。哪怕是睡覺的時候她也時刻保持著優雅的姿態,身體側躺著,臉頰枕在手背上。

  本來今天是打算一起出門看電影的,看得出來她為此特意化了妝,睫毛被刷得又長又翹,塗了口紅的唇比平時多了一份嫵媚感。

  此時的她穿著一件包臀裙,一雙筆直纖細的小腿併攏放在沙發上。裙擺只到膝蓋處,小腿大片的肌膚都裸露在外。

  陳珂正從床上起身,拿了條薄毯蓋在她的身上。

  他坐在沙發邊看著她的睡顏。

  從十幾歲的女孩兒到二十幾歲的女人,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高中的時候,相貌姣好的她一直都處於男生目光的中心。三天兩頭能收到男生給他的情書和各種告白。

  每每這時,她就會把他拉出來當擋箭牌。

  告訴他們,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偶爾,他也會問她,為什麼不拿徐洋和承哥當擋箭牌。她就會笑眯眯地抱住他的手臂說,讓你當我的名義男朋友你還覺得吃虧啦?

  看著女孩兒嬌艷的笑容,他輕勾了下唇,沒有說話。

  於是,他就這樣當了她三年的「名義男朋友」,幫她趕走各種追求者。

  畢業那天,他將她困在學校的樓道,俯身逼近問她:「當了你這麼久的假男友,什麼時候考慮給我轉個正?」

  他看到女孩兒逐漸緋紅的小臉。

  在他的注視下,女孩兒踮起腳尖,一個極輕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笑容明艷,聲音俏皮。

  「恭喜你,今天轉正了哦,男朋友。」

  過去的記憶依舊無比清晰,不知不覺那些記憶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好在,這些年她的女孩兒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陳珂正緩緩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頰。

  無比珍視。

  就在指尖離她不過十公分的時候,宋詩語突然睜開了眼睛。

  陳珂正的手隨之停在了半空中。

  兩人對視了幾秒,宋詩語倏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你你、你不會是想摸我胸吧??!」

  陳珂正:「……」

  宋詩語:「你是不是覬覦我美好的肉/體?嗯??」

  陳珂正不動聲色收回手:「我只是想給你蓋一下毛毯。」

  宋詩語看見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楊莊淡定輕咳了聲,轉移話題說:「退燒了沒有?你還難受嗎?頭還疼不疼?」

  陳珂正喜歡她擔憂自己的樣子,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對他的愛意。他突然有點感謝這次的發燒,能讓他有機會和詩語待在一起,享受她貼心的關懷。

  他有點不想那麼快就痊癒。

  作勢摸了摸額頭,陳珂正說:「好像還有點發燒,頭也有些疼。」

  「還是需要好好休息,」宋詩語扶著他重新躺好,「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給你訂個餐吧……不過估計你現在也沒什麼胃口,要不吃點粥吧,生病了還是吃點清淡的比較好。」

  陳珂正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說:「好,都聽你的。」

  「嗯。」

  宋詩語剛想起身,陳珂正便拉住了她,「你去哪兒?」

  「我去拿體溫槍過來,給你測一下溫度,實在燒得高我們還是要去醫院的。」

  宋詩語在醫藥箱翻找體溫槍,身後突然貼上來一個胸膛。

  她的動作一頓,稍稍推拒了一下,「還發著燒呢,你不回去躺著,出來幹什麼?」

  陳珂正手臂環住她的腰,「我怕你又走了。」

  「我不走,我扶你回去睡覺。」她輕嘆了口氣,把體溫槍遞給他,「拿去量一下溫度。」

  陳珂正接過,點頭。

  房間內,陳珂正對著體溫槍陷入了深思。

  其實他現在燒已經退了,如果測量出來體溫正常,很可能詩語會將他趕出去。

  思索片刻,他用熱水將自己的額頭焐熱,在聽到門外宋詩語的腳步聲時,迅速放下滾燙的水杯,在床上躺好。

  「量過了嗎?」宋詩語走來問。

  「還沒。」

  宋詩語摸了下他的額頭,皺了眉:「怎麼感覺比之前還要燙了。」

  量出來的體溫果然很高,三十九度多。

  她提議去醫院,但陳珂正只說睡一覺以就好了,只要她陪著他就好。宋詩語拗不過她,最後也只能隨著他。

  陳珂正如願在黎江花園住了一晚。

  次日,宋詩語再次拿來體溫槍給他量溫度。

  陳珂正還想故伎重施,卻正巧被逮了個正著。


  宋詩語氣血上涌直衝腦門,「陳珂正!!你明明退燒了,為什麼還要裝病,你幼不幼稚啊?!」

  陳珂正放軟語氣哄她:「我怕我病好了你會趕我走……」

  宋詩語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詭異的安靜過後,她的手指緩緩往上,勾住他的領帶,接著輕輕用力一扯,將男人拉近了些。

  陳珂正喉結微滾,「詩語……」

  宋詩語拉著他的領帶,一路將他帶進了房間,關上門。

  就在陳珂正不明所以時,他的領帶被扯落,女人纖細的手掌抵在他的胸膛往後一推,他倒在身後的大床上。

  他下意識想起身,又被宋詩語摁回床上。

  未等他開口,他的手腕已經被拉向床頭,領帶一圈圈在上面纏繞。片刻後,他的兩個手都被綁在了床頭。

  陳珂正試著掙了下,綁得很結實。

  「詩語……你這是幹什麼?」

  「懲罰你。」

  陳珂正看著跪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就像妖精一樣嬌媚。

  他的喉結不由自主上下滾了滾,身體的溫度逐漸升高。

  下一秒,手掌突然落在下來,「啪」地一下打在他的身上。

  身上傳來痛感,陳珂正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又圓又翹的,甚是肥美啊。」宋詩語朝他笑了一下,「看我不把你的小屁股打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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