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封錦鳶為縣——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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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定王表情嚴肅,拱手回道:「陛下可還記得二十餘年前,臣被賊人暗害身中奇毒,後被錦家女所救一事?」

  聽聞錦家二字,陛下眼底閃過不悅。

  面上不顯。

  語氣中仍有幾分打趣之意:「後來你不是娶了此女為側妃?一個不入流門戶的女兒能成你的側妃,也算是一門榮耀。怎麼——」他唇邊含笑,看著南定王,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南定王也頂不住側妃的耳旁風,來入宮向朕為那錦鳶求情來了?」

  「並非因家中妾室,而是臣之意,請陛下恩赦錦鳶!」

  陛下唇角下壓,目光審視。

  是萬荊自己的意思?

  為非荀的一個妾室?

  還是在他所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這兩位高位武將關係已如此親近?

  陛下喔?了一聲,像是饒有趣味地詢問:「你倒是把朕也說得不解了,非荀為了她腹中孩子請命也就算了,萬荊——你這又是為了什麼?別告訴朕,你也看上了此女?」

  南定王朗聲堅定:「因錦鳶乃是臣流落在外的唯一一個孩兒!」

  「什麼?!」

  陛下都難掩吃驚之色,隨即又問道:「當年太醫不是說你傷了根本,不能再有子嗣了?」難道是太醫當初診斷有誤,還是後來南定王私下又找人醫治此隱疾?

  有了女兒,是否還有其他孩子?

  為何偏在錦氏被問罪後,南定王才表明此女的身份?

  一念之間,陛下目光已變。

  南定王迎著陛下的視線,坦蕩回稟:「府中側妃錦氏病危,臨終前才告知於臣,二十餘年前,為臣解毒的另有其人,錦家得知臣的身份後,讓錦氏李代桃僵嫁入王府,而當時的錦女被趕出錦家,在外生下臣的女兒錦鳶。」南定王堅毅的語氣帶著心疼之意:「七八歲的女孩兒還應該是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年紀,可臣的女兒卻為了家中老父幼妹,為了一個月一兩銀子,就把自己賣入沈家!吃盡苦頭!哪一個父親聽到女兒過著這般日子不會心疼?陛下也為人父,定能理解為父愛子之心啊!」

  陛下短暫沉默。

  視線幽暗,「你如何確認錦女就是你的女兒?而不是錦家故意誆騙你?」

  南定王:「京兆府尹所受理的小院殺人案,就是側妃身邊的婆子查到錦鳶身份,怕臣為此遷怒側妃,才犯下的殺人案!甚至為了致錦鳶於死地,揭發錦鳶曾為沈家婢女一事!臣意外見過錦鳶那孩子幾面,看著溫順乖巧懂事,見了她就忍不住多關心幾句。陛下——」南定王言辭懇切,眼中生出淚花,「陛下也有孩子,當知一個父親得知孩子生病、受苦受累,心中如何心疼!更何況臣與錦鳶失散二十餘年!」

  說到情緒激動時,南定王撩起袍子再度下跪,「本以為萬家一脈要斷送在臣的身上,誰知蒼天垂涎,讓臣得一女兒!陛下!臣從不曾懇求陛下任何賞賜,今日,請陛下看在臣這些年效忠陛下、大夏的衷心,懇請陛下恩赦臣的孩兒!」

  他深深叩首。

  等著陛下裁定。

  眼前的回應遲遲才來。

  聽見這位陛下用猶豫的語氣道:「但終究她在沈家多年……」

  南定王:「臣願以性命作保,臣的孩兒絕不會有一絲異心!」

  陛下面有為難之色。

  伸手試圖將南定王扶起來,「朕也不願相信她會有異心,更何況她不只是你的女兒,腹中還有趙家的長孫。可……如今京中、大夏的安定來之不易,她的夫君是大夏的大將軍、生父是朕的一品軍侯,朕——身為一國之君,不得不謹慎行事啊!萬荊,望你體諒朕的難處!」

  南定王從未像此時這般失望過。

  眼前這位陛下——

  就是他們當年扶持上帝位的聖君!

  哪怕當時的兄弟一個個都不在了,他也不曾懷疑過當初他們的決定有誤。

  直到現在!

  陛下何嘗是因錦鳶的身份,分明是忌憚他與趙非荀手握大夏軍權,兩方通過錦鳶結成利益聯盟,軍權、民望過高,會危及陛下——

  他一心為大夏、陛下,激流勇退,放任自己當了二十多年的閒散王爺,甚至為令陛下安心,他放棄子嗣;在陛下需要他的時候,自己二話不說重返戰場。

  可他換來了什麼?


  換來忌憚。

  這一刻,他心底寒涼。

  天下、軍權、衷心,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護住自己的女兒!

  那些權勢,他從未留戀稀罕過!

  南定王從懷中拿出虎符,雙手奉上,目光灼灼,眼底漆黑明亮:「臣願意交出所有軍權解甲歸田!帶著女兒遠遁朝堂!」

  陛下連忙道:「萬荊,朕沒有這個意思!」

  南定王卻跪著不起。

  胳膊舉起,雙手呈上虎符。

  而陛下更像是被南定王逼得不得已,無奈之下才收下虎符,雙手將南定王扶起,語氣真摯:「你我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何必如此見外?你若解甲歸田,讓朕——如何有臉面見那些兄弟?見天下百姓?朕信不過錦女,難道還會信不過你!朕這就下旨放了錦鳶,封她為縣——郡主,讓你們父女團圓!也算是朕身為皇叔的一點心意!」

  南定王抬袖拭淚,拱手謝恩:「臣謝陛下恩典!」

  正好擋住自己眼底的諷刺之意。

  陛下大聲喚來內官,「來人,筆墨侍候!」

  南定王拿著聖旨出宮。

  彼時,天光微亮。

  正月的清晨寒氣刺骨。

  南定王大步流星走出宮門,渾身說不出的輕鬆,胸口因期盼與緊張混成一團,想到將要與錦鳶相認,手心竟然還滲出汗水。

  守在宮門前的侍衛牽馬過來,「王爺要去哪兒?」

  南定王拽過韁繩,竟因手心汗水打滑不甚滑脫,他也不惱,反而仰頭大笑數聲,將聖旨揣入懷中,翻身上馬:「當然是接本王的郡主回家!」他忽然又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語氣鄭重其事地問侍衛:「本王看起來如何?威不威武?是否會太兇?本王一夜沒睡,面上鬍鬚看著如何?鬍子拉碴的就這麼去見錦鳶,會不會把小姑娘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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