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在夢中,大公子也曾期盼過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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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搖捏著繡花針,在發間搔了下,笑回道:「這是女孩兒的,我再繡一副蓮葉的,不就是男孩兒的了!況且呀,」竹搖笑盈盈看向她:「都說酸兒辣女,姑娘喜酸又愛辣,說不定是一對龍鳳胎呢!那我就是有先見之明——」

  撥雲捂著肚子笑。

  「瘋了,瘋了!聽聽這丫頭說的什麼話!袁大夫都不知的事情,你倒是成了能掐會算的半個仙人呢!」

  竹搖似乎也被自己的話笑到。

  屋中一片笑聲。

  她也跟著笑了幾聲。

  忽然門口傳來一道腳步聲,趙非荀迎著夕陽抬腳進入屋中,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她似是愣了下。

  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意外。

  她已經不知有多久不曾見過眼前的男人了。

  略顯笨重的身子在起身時動作遲鈍,還未屈膝行禮,手中的衣裳不甚飄落。

  趙非荀皺了下眉,抬手:「起來罷。」

  語氣冷淡。

  錦鳶垂眸,扶著椅子扶手緩緩站直身子。

  趙非荀揚了下下顎:「那是什麼。」

  姚嬤嬤順著看去,彎腰撿起飄落在地上的衣裳,捧著在手中展開,「這是小主子穿的衣裳。」

  趙非荀的眼神在那件未完成的衣裳上不禁多停留了一瞬,「就這么小一件?」

  姚嬤嬤淺淺笑了下,用手比劃了下,「剛出生的孩子也就這麼大呢,大哥兒剛出生時也是這麼大。」說完後,姚嬤嬤將衣裳往趙非荀眼前遞了下。

  錦鳶不禁抬起頭看。

  見他拿起那件小小的衣裳,垂眸認真的看著。

  像是一時興起的好奇,又像是…期盼……?

  錦鳶想要繼續看下去,可她卻從『錦鳶』的體內被抽離,只能看見那間屋中的『她』上前,正說著什麼話,從趙非荀手中拿回,唇角微微抿著,似是微笑。

  那種偷偷的,不願被人察覺的微笑。

  她從夢中醒來,胸口微熱。

  像是『她』那一瞬的情緒滯留在她的體內。

  原來在夢中,大公子也曾期盼過她腹中的孩子…?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才會說出『不過是奴生子,生母卑賤,她生身子不好,能不能生下來都另說』這般傷人的話。

  或許——

  夢中還有她未知的事情。

  或許她除了落胎外,還有另一線生機。

  但夢中幾人的聲音也在耳邊響了起來。

  姚嬤嬤說『她』做著的小衣裳是給剛出生的孩子穿的,竹搖在衣裳上繡了荷花,夢中她的生產之日也在夏日荷花盛開的時候。

  她腹中胎兒已有三個月,正好在明年七月夏日生產。

  荷花盛開時。

  原來……

  一切命中早已有了定數。

  她將掌心輕輕放在小腹之上,眼神逐漸空洞。

  與夢中不同,這是她與大公子相愛後才有的孩子,他也期盼著這個孩子的到來,她該如何選擇…?

  是否她的冷漠,傷了大公子的心?

  「篤——篤——」

  門上傳來敲門聲,「娘子,是我。」

  是姚嬤嬤的聲音。

  錦鳶應了一聲,下意識便要起身。

  姚嬤嬤哎喲了聲,腳下一路小碎步跑來,連忙勸著她躺下去,在床邊坐下,目光心疼地看著錦鳶清瘦的面容,憐愛地撫摸著,「姑娘…受苦了。」

  她仍喚她姑娘。

  而非是娘子。

  在姚嬤嬤眼中,眼前的錦鳶,仍與當初被沈家送來與大公子試婚的丫鬟一樣,柔弱得讓人疼進心窩裡。

  視線似有溫度,將她籠罩著。

  溫暖得讓人想要落淚。

  想要示弱。

  將這些幾日的委屈、難受、悲傷化成眼淚,涌了出來,她從被褥中伸出手,抓著姚嬤嬤的手,像是受了委屈的孩童,在和家裡人撒嬌。


  「嬤嬤…您總算是來看我了……」

  她哭得眼角發紅,低聲啜泣。

  哭得人心都酸軟了。

  姚嬤嬤本就偏愛她們這些姑娘,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可憐的姑娘,彎下腰,捏著帕子替她擦拭眼淚,哄著道:「都快是當娘的大姑娘了,怎麼還這麼愛掉眼淚兒,好姑娘快不哭了哦。不怕,姑娘只管安心在院子裡住著。再說,還有我這個老婆子在呢,誰敢動姑娘一根頭髮絲兒,我第一個不饒她!」

  為了逗錦鳶一笑,最後一句話故意說得張牙舞爪。

  錦鳶忍不住彎了眼睛。

  也不好意思繼續當著嬤嬤的面哭。

  她側躺著身子,問道:「嬤嬤進來可有看到竹搖?」

  姚嬤嬤眉目慈祥,從她口中說出的話,有種莫名令人心安的鎮定,「輕風尋她有事幫忙,這兩日怕是都不得空。」她看見錦鳶面上騰起不安,握了握她的手,「姑娘不必擔心,這幾日讓她忙些也好,忙了…也就顧不上傷心,想不起石榴那孩子了。」

  石榴……

  提及這個名字,錦鳶眼前想起她笑語盈盈的模樣。

  心酸痛得像是被狠狠捏著。

  「石榴之事,是那幕後之人太過心狠手辣!大公子已命輕風前去京兆府立案,定會將兇手繩之於法,才能讓錦蝶姑娘、石榴姑娘瞑目!」

  錦鳶的視線被眼淚模糊。

  在聽見大公子的名字,沾了眼淚的眼睫顫了下。

  「石榴的家裡人知道了麼?她終究是因我的吩咐遭此不幸……我手裡有一筆銀子,勞嬤嬤托人送去給她家——還有小蝶——」

  姚嬤嬤:「已經讓撥雲去石榴家裡知會了,因涉及殺人案,需要經仵作檢驗後才能下葬為安。亡人已不在,能幫的已經吩咐撥雲去辦了,也給了她家一筆銀子,都是以姑娘的名義去辦的。錦蝶姑娘的身後事,也讓撥雲偷偷辦了,因她已經是亡人,沒辦法在另外立碑,會將原來的棺槨起出來,另尋一塊墓地葬了,再將錦蝶姑娘下葬。」

  一樁樁一件件,安排得周到妥帖。

  錦鳶垂眸,哽咽:「多謝嬤嬤…」

  姚嬤嬤也用帕子掖去眼淚,將這些事情簡要地說了也是為令她安心,不敢再繼續多說,怕再讓她傷心過度。

  「小廚房裡溫著乳糖丸子,怕娘子吃多了躺著不易克化,丸子就這麼一點兒大,皮子也薄,裡頭裹了芝麻餡兒、紅豆餡兒,湯水裡加了蜜漬桂花。」姚嬤嬤伸手,替她撩開面頰上的一絲亂發,柔聲道:「是用今年秋日裡清竹苑裡那棵桂花樹上的桂花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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