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青州府一別,已近半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擦去眼淚,向著陛下聲音嘶啞的說道:「皇兄,言煜說的在理,是禾陽衝動了。就依皇兄和言煜所言,我留在京城……」她頓了下,目光清晰的看了眼身邊的錦鳶,「滄州的百姓都撤走了,只餘下將士們守著,雖有侍從服侍荀哥兒,但總沒有婢女貼心,皇兄能否讓我的侍女隨院正一行同去?」

  雖她也能另外安排車隊送人過去。

  但肯定比不上陛下派出車隊的腳程快。

  陛下甚至沒有看一眼跪下的錦鳶,便一口應下。

  之後就有殿前太監領著錦鳶下去,簡單交代了她出行的時辰、要注意的事項,又提前安排了轎子先送她回去。

  因禾陽說她是自己的婢女,也就直接送回趙府。

  錦鳶算著出發的時辰,再回園子已經來不及。

  幸好清竹苑裡一應東西齊全,等她收拾好自己的行禮,郡主和老爺也從宮中回來。

  郡主單獨拉著錦鳶仔細叮囑一番。

  錦鳶不敢分神,認真聽著,一一應下。

  門外傳來出發的催促聲。

  錦鳶辭別,正要出門時,看見柳嬤嬤領著一位大夫回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轉身回去。

  禾陽:「怎麼了?」

  錦鳶低聲回稟:「大公子養著一位姓常的大夫,奴婢從前中過……雲秦的毒,大夫也略懂一二。當年大公子赴青州府時,也隨身帶著這位大夫,奴婢想請娘娘從青州府請回這位大夫……」

  她不敢直言。

  說的隱晦。

  可禾陽郡主心思敏銳,再加上心中也有一二猜忌。聽完後,禾陽握住她的手,屏退身邊的人,低聲道,「好孩子,自今日出發後,這個猜測決不能出自你的口。除非院正或大夫定論,你不能提及一字半句,記住了麼?」

  錦鳶正色頷首,「奴婢記下了。」

  禾陽:「我從前給你的匕首帶了麼?」

  錦鳶拉高些袖子,露出用緞帶綁在小臂上的匕首一端,「帶了。」

  「去罷。」

  禾陽鬆開她的手,叮囑復叮囑:「替我好好照顧荀兒,也好好照顧你自己,都要平安回來!」

  錦鳶忍住淚意,屈膝:「是,奴婢這就去了。」

  她轉身走出廳堂,登上一輛馬車。

  裡面墊著厚厚的墊子,以減弱趕路的顛簸——可當真正開始趕路後,哪怕是有這些墊子也無法減輕車體的顛簸。

  隨行的禁軍個個身手了得。

  一人兩匹馬輪換著騎,馬休人不休。

  白院正與他的徒弟在前頭一輛豪華馬車裡。

  趕路一天一夜,只有在凌晨時分車隊才會停下來休整一兩個時辰,禁軍們輪換補覺休息,而白院正都是被徒弟扶著下車,蹲在路邊嘔吐不止。

  錦鳶起先還能忍住。

  聽著聲音在一旁傳來,也有些忍不住。

  抓起長帷帽下車吐了一回。

  隊伍中只有她一個女子,雖她是郡主娘娘派來的侍女,大家都對她頗為客氣,但錦鳶儘量不下車活動,雖然車上也有恭桶,但若用了就少不得要下馬車傾倒,她減少進水量,甚至連飯也不怎麼吃。

  原本近三個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趕成一個月抵達滇江。

  隨後換乘船隻,進入雲平縣。

  再坐三日馬車抵達滄州。

  趙非荀戍守邊疆十幾年,在滄州有自己的將軍府,常年不住,這次倒派上用場。

  錦鳶在將軍府門口下車,迫切的心在這一刻卻莫名靜了下來。

  距青州府一別,已近半年。

  她卻有些不敢邁入府中。

  *

  輕風寸步不離的守在屋子裡,聽見門外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彈跳而起,衝出門外,果真見一位作院正打扮的、看著醫術精湛的太醫被徒弟攙扶著走進院中。

  自南定王傳來消息,說陛下派了院正前來醫治大公子。

  他就日日夜夜盼著!

  總算是把他們這一行盼來了!

  輕風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在白院正面前噗通一聲跪下,眼底熬得通紅,「請院正大人救救我們將軍!」


  白院正乃太醫院之首,在宮中便是連皇后娘娘對他也頗為禮遇,誰知接了這份差事後這一路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吃過一頓好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正想落腳休息上一兩個時辰,再把軍醫叫來仔細問話,之後再去給小趙將軍請脈。

  被眼前這年輕侍從一跪……

  他只能硬著頭皮讓人先起來,再讓徒弟扶著他進屋去看看將軍。

  輕風從地上一骨碌起來。

  正要跟著白院正進去時,余光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腳下步子頓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喚了聲:「姑娘?真是……錦姑娘?」

  錦鳶掀開長帷帽,頷首:「是我。」

  輕風驚愕地快步上前,「姑娘怎麼來了?是——」當他靠近錦鳶時,看見姑娘消瘦憔悴的面容,衣裳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姑娘怎麼瘦成這樣了?是路上病了?」

  錦鳶一句話蓋了過去。

  只說自己是因趕路才瘦下來的,不妨事。說完後,她目光才敢看向輕風身後的屋子,雙手悄然攥緊,掌心生出冷汗,緊繃著聲線,問道:「大公子……如今怎麼樣了……?」

  剛才輕風一出來就朝院正大人跪下。

  令錦鳶一顆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此時單獨面對錦鳶,輕風並無方才那麼慌張,「大公子仍未醒來,軍醫束手無策,每日只能餵養些滋補的湯藥下去。」說完前面這些話後,輕風故意落後一步,壓低聲音同錦鳶說道:「大公子病的蹊蹺,除了昏迷不醒外,一切看著都還好。」

  錦鳶不解地看他。

  懸了一路的心,此時卻像是被卡在半道,不知該繼續懸著還是落下。

  「姑娘進去看就知道了。」

  輕風引著她進屋。

  白院正正在號脈,屋子一片安靜,幾人甚至連呼吸聲都不由得放輕。

  錦鳶走到床畔,終於看見了大公子。

  此時的趙非荀雙目微閉,平靜的躺在床榻上,面上並無重病之人的憔悴蒼白,他甚至並未消瘦多少,看上去像只是睡著了。

  仔細看著,壓在胸口的薄被隨著他光裸的胸口呼吸起伏。

  白院正把完脈,又掀開被子仔細查看軀體,一旁輕風解釋趙非荀昏迷不醒前的種種表現。

  此時,恰好軍醫也匆匆趕來。

  一番問詢後,白院正捋著鬍鬚沉思,他似有所察,去不敢妄加定論,最終讓徒弟扶著他起身去開方子,「將軍前後兩次受傷的傷口並無化膿腐爛、久久不癒合,脈象沉穩有力,並無過分虛弱之相。我先開一個方子吃上兩三日,再看效果如此。」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