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求您不要捨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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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景象變成一輛熟悉的馬車。

  她回眸看去。

  看見幼妹從家門口跑出來,哭喊著追她的馬車,最終跌倒在地,昂起頭,哭的撕心裂肺,眼底皆是絕望。

  「長姐……」

  「長姐別不要小蝶!」

  一聲聲哭聲狠狠扎在錦鳶心尖,她已知道這是夢,想要從夢中醒來,不願再繼續看下去。

  夢境不允。

  就像呈現下面殘忍的一幕幕。

  她看見母親穿著一身鵝黃色春衫,坐在屋中,正拈著手中的絲線,眉目溫柔的與爹爹說話。

  爹爹懷中的小蝶哭鬧。

  母親放下繡活,抱起小蝶柔聲哄著,哼唱著哄睡童謠,啼哭的嬰兒不再哭鬧,衝著母親笑。

  爹爹站起身,將她們抱在懷中。

  說:「小蝶不怕,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幼時記憶的一幕被殘忍的翻出來。

  她淚流滿面,卻死死咬著唇,不敢哭出聲來,怕被裡面的人聽見。

  他們是一家人……

  那她呢……

  母親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

  只留她在無盡的黑暗中。

  從來不是她不要幼妹……

  是他們——

  是他們先不要她了!

  「錦鳶……」

  「錦鳶!」

  「錦鳶,醒醒。」

  她得以從噩夢中脫身,睜開眼,便看見面前的趙非荀,她看見男人眼中的溫和,被人捨棄的絕望捲土重來,眼淚肆意湧出,「趙非荀……」

  除了床笫偶爾時,她守著規矩,甚少會叫她的名字。

  哪怕趙非荀默許,她能更任性些。

  可小丫鬟卻執拗的守著自己的底線。

  此時,她聲音嘶啞,含著哭泣的顫音,喚著他的名字,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像是絕望中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的稻草。

  趙非荀擦去她的眼淚。

  語氣溫柔的哄著,「又做噩夢了?不怕,爺在。」

  她埋首,靠在他的胸膛。

  眼淚很快將衣衫打濕。

  趙非荀沉默了一瞬,寬大的手掌順著她的背脊安撫,「是不捨得離開京城?青州府最多呆上兩年,我們就能回京。」

  男人的溫柔,令她生出一瞬自私的念頭。

  她不願再嘗被至愛之人拋棄。

  不想再品嘗被拋棄的絕望。

  夢裡、夢外——

  她已經嘗盡了。

  就讓她自私一回,以此來獲得他更長久的寵愛……哪怕是憐惜也好……

  「我夢見了母親、爹爹、幼妹……」

  「夢見幼妹哭著說不要拋下她,可等到我想要回頭時,才發現他們才是一家人,站在屋外的是我……」

  「明明是他們先不要我的……」

  「為何……我還會這麼難受……」她仍沉浸在夢中的窒息里,伸手緊緊環住男人的腰身,小心翼翼的請求道:「您不要捨棄我……好麼……」

  哪怕在他迎娶正妻後。

  哪怕在他對自己的愛意淡薄後。

  不要……

  殘忍的將她拋下。

  趙非荀垂首,看著懷中卑微哀求他的錦鳶,動作溫柔卻強勢的抬起她的頭,吻上她的唇上,堵住之後的話語。

  他將小丫鬟捧起,放在心中。

  為何她還會如此患得患失。

  甚至還用這種語氣哀求他,『不要捨棄』?

  溫柔的含吻,變得激烈。

  有些不滿的懲戒。

  氣息交換,哭的停不下的小丫鬟被抱在懷中坐著,悲戚的情緒徹底打亂,勾起旁的旖旎來。

  車外的馬蹄聲、軲轆聲嘈雜。

  但隨行的侍從耳力一等一的好,紛紛自覺前後散開,不再圍繞著馬車護行。


  馬車私密,但外面就是野外,

  縱使裡面寬敞,但趙非荀有心給錦鳶體面,哪怕有了興致,也沒有就這麼要了她。

  只從衣擺探入,以手哄了小丫鬟一回。

  她噩夢中初醒,哪裡經得起這般溫柔侍弄,過後疲倦湧來,就這麼靠著趙非荀睡了。

  這一覺極為短暫。

  幸好無夢。

  醒來時人也沒了早起時的不適,睜開的眼神透著清澈的眸光,繼而就是守在一旁正在看書的男人。

  錦鳶愣了下。

  記憶有短暫的缺失。

  「大、大公子…您怎麼…在馬車裡?」她撐著胳膊起來,馬車仍在行駛,外面天色也還亮著。

  怎麼這會兒就在馬車裡呆著了。

  不像是大公子的行事作風。

  趙非荀的目光從書卷上挪開,看向醒來的女子。

  見她眉目間堆砌著嬌柔的懶散。

  面頰睡的微粉。

  一雙眸子望來時,還有些不解。

  趙非荀慢條斯理的回她:「還不是有個小丫鬟哭著拽著不讓人出去,我能如何?難不成讓外面的侍從都聽著,爺放任自己的女人哭?」

  短暫缺失的記憶,在男人提醒下,逐漸回籠。

  錦鳶的面頰慢騰騰漲紅。

  粉潤的雙唇抿了下,螓首低垂,軟著語調,「我…我失態了,讓大公子見笑了。」手上捏著衣袖,將簇新的春衫袖口捏的一團褶皺,「現在無事了,您、您快出去罷!」

  趙非荀低哼一聲。

  捏著她的面頰,指腹用了些力氣,佯裝訓斥:「沒良心的小東西,愈發敢使喚爺了。」

  錦鳶面上火辣辣的發燙。

  嗓音含糊不清。

  但此時的羞臊不是因此時的親昵,而是想起自己剛才故意為之的言語,怕他發現,更不敢看他一眼,極近柔順的回他:「奴婢不敢。」

  趙非荀像是笑了一聲。

  眼神掃向裹在一旁包袱里、露出一一角的帕角,濃墨漆黑眼底的暗色深了些,嘆道:「小鳶兒的不敢,毫無信任度可言啊。」

  充當鵪鶉的小丫鬟猛一下抬頭,面頰緋紅杏眸細閃,伸手捂住他的口,「不許您再說了!」

  趙非荀深深看她。

  目光燙人。

  錦鳶率先敗下陣來,想要收手逃開已經晚了,胳膊被男人扣住,圈在懷中抱起。

  馬車裡又安靜了下來。

  等到趙非荀出了馬車騎馬趕路時,錦鳶已經徹底將那些絕望孤寂忘記,閒時再想起來時,都是往事罷了。

  還在大公子面前哭一遭。

  覺得自己有些矯情的可笑。

  再度回到青州府,日子忙碌而充實,錦鳶投入繡坊的經營中,又因開春後,青州府開始大範圍推廣兩種作物,錦鳶身為『巡撫大人』的家奴,也跟著在繡坊里種了下去。

  春去夏至。

  天氣一日日熱了起來。

  七月盛夏的傍晚,青州府的小院裡,靜好的歲月被一聲嬰兒的啼哭打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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