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鬧洞房的一群人鬧哄哄出去了,新房便又安靜了下來。

  阿梨覺著無事,便抬眼打量了一下屋內。

  此處是李玄住的北屋,算是世安院的正房,以前阿梨卻是很少來,李玄若是找她,也是去她的西屋,但李玄這裡,她卻是如無必要,絕不踏足的。

  想起從前,阿梨又莫名覺得世事難料,那時候的自己,怎麼都沒想過,有一日,她會成為李玄的正妻,成為這個院子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仿佛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過去,但又與過去不一樣了。

  阿梨出神想著,卻見雲潤抱著個盒子進來了,笑著道,「世子妃,世子今早留了話,說您若悶得慌,便把這箱子取來給您,好叫您打發打發時間。」

  說罷,便把那小箱子捧上來。

  阿梨納悶接過去,並不知道李玄弄了些什麼給自己打發時間,放在膝上,卻見那精緻的金鎖並未落鎖,只虛虛搭著,她一向上提,鎖便開了,順勢打開箱子,便見裡頭並不是什麼稀奇的玩意兒,而是些書冊模樣的東西。

  阿梨隨手取了最上面的一本,翻開一看,是世安院的僕人名冊,里里外外的護院、婆子、丫鬟、小廝、門房……百來個名字,整整齊齊都在上頭,打頭便是雲潤的名字。

  再往後翻,便是他們當年賣身的契書,用棉線捆在一處,夾在名冊之中。

  阿梨看得一怔,又去翻其他的書冊,再一一翻開第一頁。

  世安院的開支帳本、一疊厚厚的鋪子地契、近十年的進項冊子、中饋支取銀兩的對牌……零零散散堆在小箱子裡。最末竟是一疊厚厚的、一掌難握的大數額銀票。

  「這……」阿梨下意識覺得這箱子有些燙手,她出嫁前倒是被祖母囑咐過,出嫁不比在家裡做姑娘,在旁人家過日子,手裡拿捏著管家的權力,才能過得舒坦,但祖母也說過,不必急著上來就討管家權,初來乍到便伸手,這也不好,先緩個半月的,夫妻交心情濃,對方自然雙手奉上。

  祖母還說,管家對下需得剛柔並濟,但對夫君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男人若要在手裡藏著銀子,很不必開口問,只裝作不知便是。

  她這是不是太快了些……

  況且,李玄如今還未繼承侯府,只怕全部身家,都在這箱子裡了,就這般直接交給她了?

  阿梨垂眼思索了會兒,將箱子合上了,囑咐雲潤放到一邊去,想著找機會與李玄說一說,世安院內的開支花用,她是當家主母,該接手的絕不推辭,至於鋪子什麼的,還是還給李玄的好。

  這般想著,阿梨便也不糾結了,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繼續端端正正坐著了。

  龍鳳喜燭燒了三分之一,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雲潤冬珠俱起身開門,然後便見李玄被人扶著進來了。

  他似是醉得厲害,站都站不穩了,腳下步子都是亂的。冬珠雲潤上前扶他,都被他抬手推開了,腳下又是一個踉蹌,險些跌了。

  阿梨見狀,趕忙起身去扶他,李玄這回卻是乖乖讓扶,反手推開扶著他的人,去摟阿梨的腰,下巴抵著她的肩,一副乖順至極的模樣。

  阿梨也忙叫雲潤,「去端醒酒湯來。」

  這樣的日子,灶上醒酒湯都是早就準備好的,只等主子開口要的。

  雲潤應聲出去,冬珠也上前幫忙,只李玄不肯叫丫鬟碰他,冬珠也只能在一旁扶著自家娘子,連姑爺一根手指都不敢碰。

  扶堂兄進來的李旭見了這一幕,也是在心裡嘖嘖稱奇,心道,一貫端方自持的堂哥,居然也有這麼一面,誰能想到外人面前威風凜凜的大理寺少卿,在自家新婦跟前,會是這幅服服帖帖的模樣。

  這嫂嫂是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啊,迷得堂哥這般暈頭轉向了……

  阿梨才注意到送李玄回來的二人,抿唇笑了下,客氣頷首招呼,「勞累二位兄弟了。」

  李旭剛想開口,被他旁邊同行的李琰搶了先,比起什麼都不知道的李旭,李琰算得上是知情人士。他當年在蘇州任知州的時候,可是親眼瞧見自家堂兄盯著人不放的,對於方才那一幕,他倒也不稀奇,只是在心裡感慨,自己堂兄這情路可夠坎坷的。

  李琰收起那些想法,含笑恭敬道,「李琰見過嫂嫂。」

  他一開口,阿梨倒是覺出幾分眼熟,再仔細一想,才想起當年在蘇州與李玄同行的李知州,微一怔,朝他微笑頷首。

  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李琰李旭兄弟倆自不會那般沒眼色,一直賴著,與新嫂嫂打過招呼後,二人便都告辭出去了。


  等人走了,阿梨才費勁兒將李玄搬到榻邊,想將人放到榻上,還未鬆手,便被男人摟著腰,一起拉著到了榻上,她沒處著力,只得將手按在男人胸口,腰又被緊緊箍著,當真是半點掙扎不動。

  偏冬珠是個臉嫩的,隔著帳子看見姑爺抱著自家主子,羞得頭都不敢抬了,悄無聲息便躲去了外間。

  阿梨現在是連找個人幫忙都做不到了,只得好聲好氣與李玄商量,「世子,你先鬆手,我去給你倒茶……」

  李玄自然不好哄,喝醉了後更是不講道理,緊緊摟著自家妻子,也不吭聲,只是不鬆手。

  阿梨拿他沒辦法,只好由他摟著,一邊盼著雲潤快來,一邊替李玄解著衣領扣子,怕他被箍得難受。

  「怎么喝這麼多?明日該頭疼了……」

  李玄醉酒之後,反應似乎遲鈍了許多,半晌才慢吞吞答道,語氣有點可憐巴巴的,「他們灌我,我想回來,他們不讓,非逼著我喝……」

  阿梨見他這幅模樣,心裡又好笑,又心軟。倒也不難猜那些灌李玄酒的人想什麼,無法是看李玄平日裡那麼嚴正穩重一個人,指不定都怵他得很,今日逮著機會了,自然不肯鬆口,非要灌得他爛醉。

  真夠委屈的……

  阿梨好笑替李玄解了領子,剛好雲潤把醒酒湯端上來了,她便拉著李玄坐起來,給他餵了醒酒湯,又拿了濕帕子替他擦了臉。

  一番折騰下來,李玄舒服了,阿梨卻是出了一身的汗,額上都濕了,黏糊糊難受得厲害。

  雲潤在一旁貼心道,「偏室備了熱水,您過去梳洗一下吧。」

  阿梨頷首,好聲好氣終於哄得李玄鬆了手,自己去了偏室。雲潤冬珠幫著她卸了滿頭的釵簪,阿梨鑽進浴盆里,疲乏了一天的身子,被熱水一泡,舒服極了,阿梨舒服得簡直要眯眼睡過去了。

  她抬手搭在浴盆邊沿,有點昏昏欲睡之時,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響,還以為是方才出去取寢衣的雲潤,連眼都沒睜,只道,「放那兒吧,我等會兒自己拿。」

  話說完,卻沒聽見回話,她不由得納悶睜眼,便見方才進來的哪裡是雲潤,分明是李玄。

  阿梨下意識護住胸前,朝外看了眼,「雲潤呢?」

  李玄還醉著,腦子裡哪容得下雲潤不雲潤的,上前握阿梨的手,語氣有些委屈,「你說很快回來的……」

  阿梨一怔,才想起自己方才哄李玄鬆手隨口一說的話,心裡無奈得很,偏和醉酒的人,是最沒什麼道理可講的,若是醉得死死的,便也算了,偏是半醉半醒的最不好糊弄。

  她只好好聲好氣與李玄商量,「世子替我取件裡衣來,我馬上便好了。」

  李玄不點頭,也不吭聲,只默默盯著阿梨,眼眸含著暗色,灼熱得厲害。

  阿梨被他看得面上通紅,時間一久,熱水也逐漸變涼了,肩頸上便起了雞皮疙瘩,她只得攀著浴桶邊沿,伸手去夠架子上放著的裡衣。

  從李玄的角度看過去,便只看到那一抹毫無瑕疵的雪背,濕漉漉的烏髮還黏在背上,墨色的黑和極致的白,明晃晃在眼前晃著,猶如貓爪子在他胸口輕輕撓著一樣,委實癢得厲害。

  裡衣落地,浴桶里又多了一人,纏綿在一處,分不清彼此。

  水聲四濺,浴桶晃顫,聽見偏室里的動靜,雲潤到底是嫁了人的,還冷靜些,可冬珠卻是羞得頭都不敢抬了,臉紅得快要滴血了。

  還是雲潤好心開了口,「你去歇息吧。我在外間守著便好了。」

  冬珠瞧了眼溫柔的雲潤,耳邊傳來偏室里那羞人的聲響,終於點了頭,紅著臉跑出去了。

  .

  翌日,阿梨睜開眼,屋裡倒還只瞧得見一抹窗牗處照進來的晨光,她下意識要起身,剛一動作,便發現李玄有力的胳膊,還緊緊扣在她的腰上。

  她一動,李玄便也醒了,懶洋洋在她肩頭蹭了蹭,聲音喑啞問,「怎麼了?」

  阿梨一聽他的聲音,腦海中便浮現起昨夜的荒唐情景,面上耳根紅了一片,連著雪白的後頸都覺得有些酸疼。

  昨夜李玄在她後頸又啃又咬又磨,跟小狗似的。

  阿梨呼出一口熱氣,儘量忘記昨夜的事,道,「該起了。」見李玄沒反應,頓了頓又道,「我想去看看歲歲,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

  說起女兒,李玄倒是睜眼了,只是胳膊沒挪開,依舊摟著妻子的腰,聲音低沉道,「你放心,母親會照顧她的,等會兒午膳再接她過來。」說著,笑了一下,低聲道,「再躺會兒,昨晚不累啊?」

  阿梨被他問得面上通紅,臊得厲害,不想理他了,只閉了眼,一臉平靜,佯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什麼累不累,她不知道。

  李玄沒等到回應,倒也沒說什麼,只低低笑了笑,繼續摟著妻子的腰,沉沉睡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