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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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到了。」

  宮嬤嬤在外微微抬聲道,隨後,便遞上一隻手,要扶阿梨。

  阿梨扶著嬤嬤的手,踩著矮凳從馬車上下來,入目便是高大的宮門,其後是長長的夾道,夾道兩側的紅色宮牆,明黃磚瓦,紅牆黃瓦,氣勢磅礴的同時,給人一種莫名的凝重和壓抑。

  仿佛有什麼沉甸甸的,壓在肩頭一般。

  只一眼,阿梨便輕輕垂下了眼,那嬤嬤便道,「馬車不可過西德門,請小姐隨奴婢入內。」

  阿梨輕輕頷首,跟著嬤嬤走近西德門,踏上那冗長的宮中夾道,走到夾道內,才感覺道,兩側的宮牆格外的高,似乎比一般人家的牆要高出幾寸,厚而高的宮牆,遮住了大半的光。

  小暑剛至,但走在這冗長的夾道上,阿梨竟覺得有幾分冷意。

  嬤嬤在前引路,阿梨在後跟隨,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兩人在一座宮殿外,停下了步子。

  嬤嬤回身,屈膝道,「這便是貴妃娘娘所居的寧華殿。小姐雖奴婢來——」

  說罷,便引著阿梨進殿,穿過幾道門,見了幾十個奴婢齊齊屈膝的場景,終於,阿梨即將要見到自己這位庶姨母了。

  阿梨的母親謝雲珠,是謝府上一代唯一的嫡女,既占了嫡,又占了長。同阿梨的母親比起來,這位貴妃娘娘,當時並不那般顯眼,只是個跟在嫡姐身邊沾光的庶妹。

  阿梨踏進殿內,便見到了謝貴妃。

  謝貴妃坐在上首,看得出不年輕了,但容貌依舊保養得姣好,肌膚細膩,繪著精緻的妝容,描眉、塗粉、腮紅、唇脂……無一處不是精緻的。她身材也窈窕纖細,坐在那裡,猶如少女般,但比未經世事的少女,又多了幾分這個年紀獨有的柔媚。

  阿梨也只趁嬤嬤說話的契機,掃了一眼,很快便規規矩矩低下了頭,屈膝福身,輕聲道,「小女拜見貴妃娘娘。」

  行過禮,便聽得謝貴妃嬌柔一句,「起身吧。」

  阿梨順勢站直身子,便又聽謝貴妃道,「你這孩子,倒是還同我生疏得很,到我身邊來。」

  謝貴妃一開口,自有奴婢端了繡墩過去,不偏不倚擺在謝貴妃身邊。

  阿梨一見那繡墩,自然只能規規矩矩上前,在那繡墩上坐下。她將手收進袖子裡,聞到謝貴妃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不是很濃,淺淺的,但阿梨提著心,對四周的情形觀察得仔細,自然便聞到了。

  而此時的謝貴妃,卻也在細細打量著阿梨,眼神落在她的眉眼上,短短停了那麼一瞬,便似不經意般,挪開了。

  「你同姐姐,」謝貴妃面上浮起個淡淡的笑,眼睛盯著阿梨,慢慢說道,「生得倒不大像……」

  阿梨也不知道,自己同阿娘生得像不像,但聽貴妃這樣說,倒是語氣十分篤定,難道她生得真的不像阿娘嗎?

  阿梨心裡有些疑惑,但看貴妃提了一句後,便說起了其他的話,像只是隨口一說,她便也沒太在意,打起精神,繼續聽著貴妃說話。

  在宮裡,她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即便面前的貴妃是她的姨母,但此前阿梨也未曾同她聯絡過感情,關係一般,故而只懸著一顆心,時時警惕著。

  好在,阿梨沒在寧華殿久留,不多時,謝貴妃臉上便露出了點疲態。

  嬤嬤十分有眼色,見狀便走上前,扶著謝貴妃,邊轉頭朝阿梨道,「小姐見諒,娘娘得知您回來,心裡十分惦記,昨夜一夜幾乎沒怎麼合眼。」

  阿梨雖心裡覺得,貴妃未必真的這麼惦記她一個便宜外甥女,但嬤嬤都這麼說了,她如何還能坐得住。

  忙站起身來,臉上露出感動之色,語氣中又夾雜著愧疚,微微低了頭,輕聲道,「姨母歇息去吧,阿沅下回再來看您。」

  面上露出疲態的謝貴妃,聞言卻是一愣,眼裡閃過諸多複雜情緒,一時甚至忘了裝累了。還是被嬤嬤輕輕託了一把胳膊,才堪堪回過神,眸色複雜,輕輕頷首。

  阿梨福福身,就被一個宮女領路出去了。

  瞧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謝貴妃下意識抓著椅子扶手,臉上閃過掙扎之色,良久,她才輕聲開口,「嬤嬤。」

  嬤嬤忙上前一步,頭低得死死的,「奴婢在。」

  謝貴妃卻沒了聲。

  殿內靜悄悄地,無人開口,淡淡的檀香味,無端端濃了幾分。

  謝貴妃微微側過臉,瞥見銅鏡里的自己,雍容華貴,珠翠金銀,任是誰都看不出,她當年只不過是個跟在嫡姐屁股後頭,撿著她的舊衣裳穿、撿著她的舊首飾用的庶女。


  當然,這麼多年了。

  她也的確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小小庶女了。

  謝貴妃收回視線,垂下眼,眸中多了幾分冷意,輕輕淡淡道,「去傳話吧,動手。」

  嬤嬤聽著這帶著冷意的吩咐,心頭微微一顫。其實她不明白,自家娘娘為何要對付自己的外甥女,但作為下人,她只要聽吩咐就行了。

  嬤嬤道,「是。」

  她轉身,要出去傳話,沒走出幾步,卻聽得身後的貴妃喊了她的名字。

  「等等——」

  謝貴妃聲音放輕了些,手緊緊捉著袖子,仿佛似有若無嘆息了聲,旋即道,「別傷了她的性命。」

  .

  西德門

  阿梨看著不遠處的西德門,心裡不自覺鬆了口氣。

  她微微轉身,朝送她出來的宮女道,「我到了,不必再送了,你回去吧。」

  那宮女停下步子,阿梨朝她輕輕頷首,然後自顧自出了西德門。

  西德門外,此處是官員進宮的必經之路,殿外停滿了馬車,雖數量很多,但倒是井井有條,並不顯得雜亂無章。

  阿梨站在那裡,下意識朝四周望了幾眼,因她來的時候,坐的是那嬤嬤準備的宮中的馬車,並不是自家的,故而在一眾馬車中,她並沒有一眼尋出來。

  阿梨站了會兒,正想著,若是沒有的話,便自己回家算了,不過是多走些路罷了。

  卻見一個矮個男子弓著腰,穿過馬車跑了過來,在阿梨跟前站住了,殷勤請她過去,又解釋道,因西德門外馬車停了太多,他不好趕車過來。

  那車夫又是點頭哈腰,又是鞠躬道歉,阿梨見狀,也不想太為難他,只點頭應下來,「我隨你過去吧,不過幾步路而已。」

  說罷,便邁了步子,穿過西德門前那一小段路,來到那駕馬車前,矮凳已經擺好了。

  怕踩著裙擺跌倒,阿梨輕輕拎著裙擺,踏上那矮凳,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忽的被人隔著衣袖,牢牢捉住了手腕。

  那人還沉聲道,「下來。」

  阿梨被那熟悉的聲音驚到,驀地回過頭,便見李玄冷著一張臉,站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單手牢牢抓著她的手腕,神情冷漠。

  阿梨不自覺睜大了眼睛,有些怔怔望著面前的男人。

  李玄卻沒看阿梨,只凝眸冷冷注視著那車夫,話卻是朝阿梨說的,他沉聲道,「下來。」

  阿梨隨著他的目光,也跟著望向那車夫,卻沒看出什麼端倪,那車夫生著一張極為尋常的臉,除了個子矮一些,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李玄的語氣那樣嚴肅,她不自覺便聽了李玄的話,下了馬車。

  他剛站穩,李玄身後的谷峰便驀地上前,將那車夫死死按在車架上。

  車夫很快喊冤,「大人饒命啊,小人——」

  話到一半,谷峰已經摸到他臉頰邊的一層皮,稍一用力,便整個撕了下來,露出他原本的臉來。

  阿梨看著這一幕,心裡震驚至極,她先前只覺得這車夫生得尋常,如今見了他原本的臉,才察覺出不對勁來。他先前那張臉,比起用尋常來形容,用另一個詞興許更貼切些。

  假。

  眼睛鼻子嘴邊都是假的,再加上膚色,看一眼都記不住他的長相,拋到人群中,立刻便尋不出了。

  不怪阿梨先前沒看出端倪,她到底是個深居後院的小女子,不比李玄,李玄是看慣這些手段的,方才只一眼,他便看出了那車夫的不對勁。

  那張臉,假得厲害。

  換了旁人,在西德門外,他未必會多事,但偏偏是阿梨毫無察覺要上馬車。

  李玄垂下眼,淡聲吩咐,「帶回大理寺。」

  谷峰一口應下,剛要有所動作,卻聽得馬車上傳來一聲低笑,那笑聲明顯出自男子,低沉的嗓音,語調卻顯得有幾分懶散。

  那人漫不經心道,「世子何時學著這般多管閒事了?」

  隨著那聲輕笑,車簾被撩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彎著腰,從馬車上下來。

  他雖低著頭,彎著腰,從阿梨的角度,只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側臉,但她仍然一眼認出了他。

  阿梨不自覺朝後退了一步,心裡又驚又怕,怎麼會是薛蛟?


  她剛才要是上了馬車,那——

  阿梨心裡怕極了,不敢繼續想下去。

  而此時的薛蛟,慢悠悠抬起臉,從方才出來到現在抬頭,一直態度漫不經心的他,在看見同李玄並肩而立的那個蘇家娘子時,整個人卻忽的僵住了。

  是生得像……

  還是就是同一人?

  薛蛟眼睛牢牢、一錯不錯的盯著眼前人,心中情緒起伏,猶如波濤翻湧,久久難以平靜。他甚至直直走上前來,掠過李玄,伸出手要去碰阿梨。

  阿梨被他的動作嚇到了,要朝後躲,身側的李玄卻忽的朝前邁了一步,高大的身軀,擋在她的面前,擋住了薛蛟的動作,也擋住了他的視線。

  阿梨忽的感覺到一陣安心。

  便聽李玄冷聲朝薛蛟道,「薛副尉,自重。」

  但這時候的薛蛟,眼裡除了阿梨,容不下任何人,只死死盯著阿梨,「阿梨,是你麼?是你對不對?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他低低說著,然後忽的,一拳砸在李玄的臉上,咬牙切齒道,「你把她藏起來,騙我,說她死了。李玄,倒是我小瞧了你!你圖什麼呀!」

  阿梨看著兩人起爭執,顧不得害怕,趕忙上前,想去拉薛蛟的胳膊。

  李玄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一把握住阿梨的手,沉著聲,一字一句道,「回去。」

  阿梨微微蹙眉,沒聽李玄的話,上前一步,喊了薛蛟一句,「堂兄。」

  只一句,薛蛟便像被什麼定住一樣,失了全部的動作,只緩緩轉身,眼裡全是失而復得的喜悅,甚至是有些癲狂的,顫著聲,「真的是你……阿梨……」

  阿梨抿著唇,頷首,「是我,那些事,同世子無關。我找到家人,所以回家了。」

  李玄站在一旁,雖看不見阿梨的神情,卻看得見薛蛟的表情,總覺得有些古怪,感覺薛蛟對待阿梨,並不似一般的堂兄。

  倒像是對待心愛之人。

  李玄臉色難看了幾分,抬聲打斷兩人的話,淡漠道,「若要敘舊,不如換個地方。」

  若說薛蛟此生最憎惡之人,除了當年要欺負阿梨的劉三,便是李玄了。

  他雖不在意阿梨同李玄那一段舊事,但到底沒那樣大度,只冷冷地嘲諷道,「我們兄妹敘舊,又關世子什麼事?」

  被這般挑釁,李玄卻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只平平淡淡道,「薛副尉怕不是忘了,方才那車夫之事,同薛副尉脫不了干係。若覺得換個地方敘舊不好,不如去大理寺,薛副尉覺得如何?」

  提起方才一事,薛蛟臉色倒是微微一變,同李玄對視一眼,對方亦冷淡回望。

  薛蛟扯了扯唇角,尋了個由頭,「是我那車夫認錯人罷了。」

  這理由太過敷衍,莫說精於辦案的李玄,便是阿梨,也不會信。

  但阿梨並不想同自己這位堂兄牽扯過多,沒開口追問什麼,朝薛蛟道,「既是誤會,那便罷了,只是我急著回家,下回再同堂兄敘舊。」

  說罷,便想要走。

  谷峰早已鬆開了那車夫,見此情景,忙上前道,「世子爺恰好要去大理寺,同蘇娘子同路,蘇娘子如不嫌棄,便同行可好?」

  谷峰說完,阿梨正想拒絕,卻聽得一旁李玄淡聲開了口,「一起吧,正好我尋你有事。」

  阿梨一愣,立馬想到了歲歲,怕李玄是要說歲歲的事,便點頭答應下來了。

  兩人說好了,薛蛟自然不能攔著,只能眼睜睜看著阿梨上了武安侯府的馬車。

  但他倒還沉得住氣,只凝神看馬車緩緩走遠,隨後朝車夫道,「去趟閣老府。」

  .

  車廂里,四方矮桌上擺著個小小的熏爐,一股梅冷香緩緩從熏爐中漫延出來,逐漸充斥了整個車廂。

  車廂輕輕晃動著,傳來車輪碾過路面的輕微聲響。

  在這一片寂靜之中,阿梨卻莫名感到一股安心。

  說實話,她從沒有害怕過李玄這個人,從前在武安侯府的時候,她也只是畏懼於他的權勢,畏懼於兩人之間天差地別的身份。

  一個通房,不怕主子,這聽上去似乎有些大膽,但阿梨真的沒覺得,除去世子的身份,李玄有什麼讓她害怕的。

  他沒罰過她,也沒欺負過她。

  相反,她更怕喜怒無常的薛蛟。

  馬車不知行了多久,李玄只微微合著眼,仿佛在閉目養神一樣,但馬車甫一停下,他便像是察覺到一半,緩緩睜開了眼。

  車廂外,谷峰恭敬的聲音傳進來。

  「世子,蘇娘子,到了。」

  阿梨輕輕應了句,看了眼仍然坐在原處的李玄,想到他之前說的話,便主動開了口,「您之前說有事要同我說,您——」

  她想問,是關於歲歲的嗎?

  但又覺得不大合適,倒像她仗著歲歲的存在,攀著李玄不放,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李玄倒沒察覺她這點小心思。

  他那時不過是不願意阿梨跟著薛蛟走,隨口尋了個理由,好自然而然讓阿梨隨他走,此時阿梨問起了,他也沒什麼可說,只「嗯」了聲。

  阿梨聽他應自己,便停了起身的動作,安安靜靜等著他開口。

  李玄卻又靜默了許久,久到阿梨忍不住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其實李玄壓根沒搭理她。

  好半晌,李玄才開口,卻是道,「沒什麼,我忘了。」

  阿梨:……

  李玄既說自己忘了,阿梨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什麼,頷首打了招呼,便下了馬車。

  她一進門,便見丫鬟冬珠朝自己奔來,步履匆忙,神情焦急。

  阿梨攔住她,「怎麼了?」

  冬珠就一臉急色道,「公子得知您被貴妃娘娘詔進宮裡,去西德門外接您,等了許久,卻沒等到您,府里上下正尋您呢。」

  阿梨邊朝里走,邊道,「哥哥眼下在府里嗎?大抵是路上錯過了。」

  主僕二人入了府,得知阿梨回來了,府里上下才放了心,尤其是祖母那裡,阿梨更是特意去了一趟,陪著老人家用了晚膳,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歲歲白日裡沒見到她,此時便粘她十分厲害,明明困得打哈欠了,小手卻死死抓住她的衣襟。

  阿梨一碰,她便哼哼唧唧要醒,阿梨便也不忍弄醒她,由著她算了。

  陪著女兒在榻上躺了會兒,冬珠便悄無聲息進來了,見小小姐在睡,便壓低聲音道,「小姐,大爺來了。」

  聽到是父親過來了,阿梨眼睛微微一亮,正好歲歲也睡安穩了,她輕輕將她的小手挪開,小心翼翼起了身,朝冬珠頷首,「我知道了,我去換身衣裳。」

  說罷,阿梨換了身衣裳,又脫了寢鞋,換了鞋,從內間走了出去。

  聽到動靜,蘇隱甫抬起臉,見是女兒,眼裡帶了點暖意,抬手喚她,「過來坐。」

  阿梨應了,過去坐下,上來便道,「今日讓祖母爹爹擔心了,是女兒不好。」

  蘇隱甫聞言,面上一怔,卻是搖頭,道,「無妨。」

  阿梨卻是搖頭,道,「是我不好,叫哥哥白跑了一趟,又害得祖母和爹爹擔憂。到底是我行事不夠穩妥。」

  「你才幾歲,」蘇隱甫打斷女兒反省的話,語氣溫和道,「做什麼要那麼穩妥,長輩擔心,長輩疼惜,這都是應該的。誰家父母不惦記孩子,便是你出嫁了,爹爹該惦記,還是得惦記。更遑論,你還在家裡嬌養著,合該我們做長輩的,來操這個心。」

  阿梨原本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她一貫是懂事的性子,無論在何處,都想著不要給旁人添亂,知道家裡為了尋她,鬧了個人仰馬翻,阿梨心裡自然覺得愧疚。

  再者,自己剛同家裡人相認,說句心裡話,她雖爹爹祖母喊得親熱,可到底多年未見,心裡終歸還是有幾分憂愁,擔心自己做得不好,惹得家裡人不喜。

  聽爹爹這般說,阿梨眼驀地濕了,不著痕跡側過臉,眨了眨眼,將那股子濕意忍了回去,才點頭道,「我聽爹爹的。」

  蘇隱甫卻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見女兒乖乖應下,心裡也曉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阿沅自小在外受苦,謹小慎微慣了,性子不是一時便能改的。

  但他並不打算讓沅姐兒早早出嫁,故而也並不急於一時,只將這事按下,開口道,「你母親給你留了些物件」

  提起母親,阿梨便想到宮裡的貴妃娘娘,但也只是一瞬,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木匣子吸引了。

  木匣子不大,四四方方的,用的紅木,刻著長壽吉祥紋,用一枚小小的銅鎖鎖著。


  蘇隱甫將一枚銅鑰匙放在桌上,輕聲道,「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你自己打開看吧,爹爹先走了。」

  阿梨送走爹爹,又回到屋裡,小心取了鑰匙,捅進那銅鎖入口。

  輕輕轉動,伴隨著一聲輕響,銅鎖開了。

  阿梨將那銅鎖拆下來,打開木匣子,入目是些舊首飾,看得出是老樣式了,不再是燦燦的金色。首飾大抵是母親少女時候用的,俱是些兔兒、雀兒之類的形狀,阿梨看著這首飾,面前不由得出現了個嬌憨天真的少女,面上洋溢著明艷的笑意。

  挨個看過首飾,阿梨又從木匣子最底下,找到一件衣裳,很舊了,素白的料子,已經有些微微的發黃,不似新衣那樣鮮妍。

  阿梨愣了一下,抱出那件衣裳,抖開一看,卻見這舊衣的袖子,一隻比另一隻短了一截。

  阿梨有些疑惑,又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除了那斷去一截的袖口,沒尋出別的什麼端倪,只得將衣裳疊好,小心翼翼放回木匣子裡。

  雖不曉得,阿娘為什麼要留這些給自己,但阿梨依舊很珍惜地收好了。

  這一日,折騰得不輕,阿梨也累得不輕,一躺下,便沉沉睡去了。

  都二日起來,冬珠進來給她梳妝,卻見個小丫鬟進來,笑吟吟道,「六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

  冬珠見那丫鬟一臉笑意,打趣問了句,「遇上什麼好事了,瞧你這滿臉笑。」

  小丫鬟被打趣得臉一紅,小聲道,「冬珠姐姐別笑我了,是六小姐的好事呢。有位大人上門提親了……」

  阿梨原給懷裡的歲歲梳頭髮,聽了丫鬟的話,拿著梳的手一頓。

  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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