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三句話,讓少女為我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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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7章 三句話,讓少女為我出生入死

  「膚白髮長,容貌超群,且善用強弓,

  不論馬上步下,無不百發百中,

  神鬼皆愁,算得上以一當千的英雄。」

  ——《平家物語》卷九·【木曾之死】

  ————

  騎著神代的駿馬,銀髮紅瞳的女子背負朱紅大弓,沿著幼發拉底河岸向前飛馳,沾灰與血的臉上有著化不開的焦急。

  太快了。

  仿佛昨天還是一派和平的北部都市,轉瞬間就陷入了獸與人相鬥的地獄之中,埃什南納、西帕、基什、卡扎魯……四大城市紛紛告急,哪怕她們這些將領自負武藝無雙,也陷入了捉襟見襯的地步。

  天草閣下前往了西帕,風魔閣下提前一步趕往基什支援,而她巴御前在卡扎魯市與魔獸們的將軍,惡靈眾烏姆·達布魯圖捉對廝殺時,來自埃什南納的告急信號裝置就已經尖叫起來。

  另兩位將領沒有回應,或是來不及回應,只有她以傷換死,強行將呼喚狂瀾暴雨的死靈祓除,隨後馬不停蹄,趕往發信點。

  來得及嗎?戰士們能支持到她抵達嗎?

  而在抵達之後,身負傷勢的自己,又是否能夠戰勝那些魔獸的精銳?

  發出的救援信號,又是否是敵人設下的陷阱?

  思緒亂糟糟的在腦海里亂竄,連帶著武者的直覺都不安起來,隨後又變得麻木,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不顧一切的向前突進。

  身為從者,她早就做好了戰死的覺悟,但是在那之前,能用自己的雙手救下更多的人——這便是她跨越時空,降臨於此的意義!

  沾染鮮血的獵犬之箭,灼痛了她的眼眸。

  「唏律律!」一抖韁繩,駿馬頓時被巨力所拉扯,吃痛的抬起前蹄,而凶煞的箭矢在它的前胸划過一道血槽,射入大地,折射的寒芒就像是警告般,冰冷注視著遠道而來的將領。

  「是誰?」握緊了背後的大弓,仿佛有燭火在女子眼中點亮,連帶著額頭上也長出了不正常的凸起,「魔獸絕不可能會用弓箭,唯有【提亞馬特的十一個孩子】擁有這樣的智慧——是人魚庫盧魯,還是巨大太陽烏伽爾?」

  無人回應,而巴御前也不再耽擱,而是撫摸著駿馬,然後催動著它繼續前行。

  無論敵人是誰,她的使命都不會有所改變。

  只是隨著她跨越了分界線,映入眼帘的景象,卻讓見慣了戰場的巾幗都瞪大眼睛,一時忘記了言語。

  屍體,屍體,屍體。

  被砍斷四肢的,被攪成肉末的,被雷霆毀滅的,被箭矢貫穿的,被未知的詭秘吞噬的……

  血,血,血,血。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著戰場,讓人不由生出了「這裡還有多餘氧氣剩下嗎」的窒息感,這份銘刻在古老基因里的刺激,令體內流淌著鬼之血脈的巴御前呼吸越發粗重,頭上的赤色雙角也越發猙獰。

  自己,來遲了嗎?

  沒人會期待戰士們的死絕,可也沒人會相信在這片屍山血海之中,孱弱的人類們得以倖存。

  就像是呼嘯的風暴一般,當它經過的時候,萬事萬物都會陷入平等的毀滅之中,無論好壞。

  駿馬淌過血色的溪流,沿著一路散落的青銅碎屑而上,看到的便是人類的斷肢,被挖出的臟器,以及死不瞑目的頭顱……當巴御前的心底越來越涼時,她終於聽見了在呼嘯的風中,響起的沙啞聲音。

  「是……巴御前將軍嗎?」

  有人活著!

  女子精神一振,拍馬上前:「情況怎麼樣?還有,這裡究竟是什麼情況……」

  「啊,將軍小心,不要過來!」

  「!!!」

  在意識到危機的瞬間,巴御前拉動韁繩,以精湛的馬術,險之又險的避過了交錯而過的兵刃,心有餘悸:「這是……怎麼回事?」

  「是一個青年,他在危機時刻救了我們,並在這裡設下結界守護。」

  瀕臨毀壞的戰壕之中,手臂綁著繃帶的百夫長苦笑,雖是活著,可眼中卻沒有太多喜色:「一開始,我們本以為拯救我們的,是像將軍大人一樣勇武的人,可是……」

  頓了頓,百夫長並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語,他只是抬起手,用眼神示意巴御前朝某個方向看去。


  巴御前抬眸,隨後,注意到了那處騷動的戰場。

  以及撲面而來的,豪邁的大笑聲。

  「哈哈,啊哈哈哈哈!」

  那是光聽著就讓人血脈賁張的吼叫,兵戈煞氣與殺意化作暴風,呼嘯而過,侵略著敵人的肉體與精神,獅子犬們憤怒的咆哮著,可當青年燃燒著靈焰的豎瞳掃過時,便趴伏在地,只剩下嗚咽。

  可是求饒並不會得到拯救,伴隨著黃昏魔劍發出金屬嘯叫,嗜血的魔龍自虛空之中降下一瞥,靈焰橫掃,掀起一片慘烈的血光。

  引擎運轉,轟鳴被拉升到嘹亮的音域之中,紅黑色的鋼鐵戰騎踏空飛出,其上的的青年暢快大笑,骨面森嚴,靈火煌煌,瞬息間長驅直入,以無人能及的高速將兩側魔獸一分而二!

  魔獸女神以無辜的骨肉餵養,以憎惡的鮮血澆灌而成的孩子們——那些魔獸們有著撕裂鋼鐵的利爪,鑿穿木石的獠牙,可是,在青年告死的雙劍面前,它們竟脆弱的像是螻蟻般,只要隨手踩過,便迎來了毀滅的臨終!

  「從黃金之夢中醒來,從搖籃中解放——」

  青色寶玉閃耀,真以太蒸騰成霧,隨著青年的揮灑而氤氳開來,在被黃昏染成血紅的世界裡,魔獸們不安的低吼著,緊接著便看見幽藍色的靈焰燎然,如墨般淋漓潑灑在破滅之中。

  「死之天命已經降下,爾等盡皆伏誅吧!」魔力爆發,化作張開雙翼的邪龍,它自高空之上騰起,自空中俯瞰,然後,直衝而下!

  「幻想大劍·天魔失墜!」

  「等等?!」巴御前臉色大變,她忽然明白士兵們恐懼的原因了,「我們也在攻擊範圍裡面啊!」

  可是來不及了,在聲音傳遞出去之前,破滅的災劫就已經落下。

  轟!

  黃昏色的氣浪平地而起,悽厲的波瀾浩蕩奔涌,席捲,化為潮水那樣,沖天而起,奔湧向四面八方。

  熾熱的光影所到之處,一切都迅速的僵硬,凋零,在魔力的風暴到來之前,便迅速地剝落,凋零成細碎的塵埃。

  恰似海潮來去,萬象更迭,在屠殺中倖存的魔獸被被滔天的洪流淹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瓦解坍塌,最後連骨架都被貪婪的吞噬殆盡。當這份破滅的浪潮席捲至戰車旁,士兵們驚恐的呼喊著,呆滯注視著死亡近在咫尺,卻被抵擋在結界之外,而巴御前面色蒼白,棄弓換劍,以鬼種之怪力劈斬出戰壕,然後迅速躲入其中。

  腦海中剩下的,是一個荒唐的念頭。

  我不會,被疑似友軍的AOE幹掉,就這樣屈辱的回到英靈座吧?

  下一刻,她便在毀滅的海嘯中失去了知覺。

  聲音太過吵鬧雜亂了,當突破了某個界限後,便好像什麼也聽不見,就連投影在視網膜的畫面也變的混沌,就像是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機,只剩下了滿屏的雪花。

  ——沒有什麼能夠治癒痛楚,唯有時間。

  時間能慢慢撫平這一切,或是乾脆用死亡的方式,賜予人們安寧。

  只是因為沒關友軍傷害而死什麼的,絕對不要啊!

  在難以描述的噁心和暈眩中,巴御前乾脆閉上了雙眼,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覺得身子一輕,扑打全身的亂流和射線都好像遠去了一樣,緊接著就被人從戰壕里拉起。

  「真沒想到,有人能在寶具的覆蓋範圍內活下來,你的體質和戰場的素養拯救了你呢,小姐。」

  白金色之光點亮,飛速修補起她身上的傷痕,連帶著與烏姆·達布魯圖鏖戰的舊傷都一併消除。巴御前張開燭火般的雙眸,映入眼帘的,便是森冷莊嚴的潔白骨面。

  但是戴著這幅骨面的人並不冰冷,他的語氣輕鬆而和熙,宛如拂過戰場的清風:「很抱歉,我沒能注意到有人闖入了戰場,讓你遭受了不必要的傷害。」

  「不,沒關係。」巴御前退後幾步,避免了直接接觸,然後鄭重鞠躬,「是我們要感謝你才是,無論如何,你都代替我救下了士兵們……呃,儘管方式對心臟不太好。」

  氣質如大和撫子般溫婉的將領,忍不住又瞟了戰壕內的士兵們一眼,在直面了毀滅般的災難後,不少士兵已經口吐白沫,就算昏迷,臉皮子還一抽一抽的,也就是百夫長和寥寥幾個硬漢還能撐得住,但表情和眼神都在無聲訴說著什麼叫『生無可戀』。

  「代替你……唔姆,原來如此,是來自烏魯克的將領嗎。」朔月微微頷首,他看向膚白貌美,卻時刻透露著一股憂鬱感的女子,思索片刻。


  「難道說,是巴御前?」

  「啊,嗯?!」被叫破真名的巴御前瞪大眼睛,「沒錯,吾名為巴——可是,閣下是怎麼知道的?」

  「叫我朔月就好。」朔月回以一個神秘的笑容,儘管這位少女將領並不看得見,「順帶一提,還能戰鬥嗎,巴將軍?」

  「誒?」巴御前只覺得滿腦子都是問號,「可以是可以,怎麼了嗎?」

  朔月沒有回答,因為千里外黑壓壓的獸潮告訴了巴御前答案,儘管先前的一發寶具席捲了方圓數千米的地帶,但是美索不達米亞的北部平原何其遼闊?放眼望去,天和地的界限都交匯成了一線。

  而魔獸大軍的統帥,蠍人賢者基塔布利爾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藉助埃什南納最後的生還者布下陷阱,等待著烏魯克的將領自投羅網。

  儘管因為烏伽爾失去耐心,以及朔月的亂入導致了計劃波折,但最終的結果並沒有變化——身為守護北壁將領的巴御前踏入了陷阱,而北方都市的所有魔獸,都已經群聚於此。

  千米之內的魔獸都被清空又如何?在漫長的蟄伏中,魔獸女神所生產的提亞馬特之子們,又何止百萬之數!

  而今,隨著基塔布利爾的一聲令下,獸潮浩浩蕩蕩的自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磨牙吮血,嘶吼連連,就好似緩緩收攏的網般,要將渺小的人類們撕裂嚼碎,吞入腹中。

  轉瞬之間,攻守之勢異矣!

  「果然,是陷阱嗎……」面對連數都不敢去數的魔獸大軍,巴御前深吸一口氣,隨後轉向朔月,鏗鏘有力地道。

  「朔月閣下,我們還是逃吧!憑你我二人之力,一定能帶著大家殺出重圍!」

  「如此果斷的,做出了撤退的決定,而聽到巴御前這番話語的士兵們非但沒有失落,反而無比認同的猛猛點頭。

  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哪怕單純的行進,都讓大地為之震顫,就算結成盾陣,一旦被它們掀翻在地,甚至不用撲咬,只要踩著士兵們的身體經過,幾腳下去,都能將他們踩成肉泥。

  想要戰勝最弱的獅子犬烏利迪姆,要數名士兵捨生忘死,巨大太陽烏伽爾,就連從者都要全力以赴,可放眼這密密麻麻的獸潮,七頭蛇穆修瑪夫、毒龍巴修姆,巴比倫之龍穆修胡修…這些提亞馬特神的孩子們,幾乎傾巢而出!

  像朔月這樣破格的強者終究是少數,在絕望的獸潮中抗爭,拼死博得一線生機,或是被其淹沒,淪為犧牲品——這才是絕對魔獸戰線中,慷慨悲歌的主旋律!

  「朔月閣下!」見青年遲遲不動,巴御前不由得急了,「沒時間猶豫了,我明白你想要殺死魔獸的心情,如果允許,巴也想奮力廝殺到底……但是,我們的使命不是殺戮,而是守護啊!」

  「如果連人們都保護不了的話,我們的存在就別無意義!」

  聽著女子將軍懇切的話語,朔月眨了眨眼睛,打量著她燭色的雙眸與越發修長的鬼角,豁然開朗。

  所以,在原來的故事裡,伱正是因為沒能拯救這一隊士兵,於是在憤怒中殺入重圍,與蠍人賢者基塔布利爾同歸於盡了嗎?

  何等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啊,在藤丸抵達之前就消失未免過於可惜了。

  「三句話。」青年豎起手指,「如果話說完了還勸不動你的話,我便放棄主張,全力協助你們撤退。」

  「放棄吧,朔月閣下,你是說服不了我的……」巴御前剛想拒絕,朔月便打斷了她的話語。

  「第一,這麼多的魔獸,蠍人賢者基塔布利爾一定會親自指揮——這是難得的,能夠取他首級的機會。」

  「這……我當然知道這點,可是僅憑我們兩個……」

  「第二,比起戰士,我其實是個魔法使來著,用你們那邊的話來講,就是安倍晴明那個等級的陰陽師。」

  「唔,就算這樣,還有士兵們……」

  「第三,我設下的結界,除非魔獸的首領親自登場,否則在五分鐘內絕不可能被打破。」

  「……」

  看著啞口無言的巴御前,朔月歪了歪頭,藏住眉眼的笑意:「怎麼樣,現在還想一走了之嗎?」

  「……你徹底說服我了,閣下。」沒有讓朔月等太久,當發現已無後顧之憂後,巴御前不再壓制著鬼之血脈的本能,烈光燎然間,少女身上出現了燃燒著火焰的大鎧。

  「那麼,就將我的弓,我的劍盡數託付給閣下!」


  握住纏繞著焰光的大弓,巴御前正想翻身上馬,卻被朔月攔住,只見青年微微搖頭,隨後單膝跪地,手掌貼著地面。

  「生於大地(母親),吞之以風(智慧),充之以水(生命)。」

  祝詞朗朗,魔獸們似是察覺到了某種威脅,在躁動中加快了衝鋒的步伐,注視著越發逼近的猙獰獸面,青年報以睥睨的冷笑。

  「汝雖為泥團卻並非泥團,汝雖為人類卻並非人類。汝乃佇立於樂園之人,統治樂園之人。汝乃吾等的夢想,吾等的希望,吾等的愛。」

  大地隆隆作響,在巴御前驚喜的輕呼聲中,原初的巨人拔地而起,一腳踩下,便將魔獸們壓成肉泥。

  「擁抱聖靈,汝名為原初之人(亞當)!」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朔月極目遠眺,鎖定了藏在獸潮之後,面容陰冷的魔獸賢者。

  「獵物就在觸手可及的腳下,巴御前,跟得上我嗎?」

  「早已經迫不及待了,閣下!」銀髮飄揚,英氣勃勃的少女將領笑了起來,她輕鬆躍起,站在巨人的另一邊,俯瞰著攀住亞當腳踝,咆哮著蜂擁上來的魔獸們。

  然後,陶醉的深吸一口氣。

  「真是令人懷念的戰場味道啊,就像前天晚上與將軍們共飲的麥酒一樣清甜!」

  「哦,那在斬下敵人的頭顱後,可要請我喝烏魯克最好的酒啊,巴將軍。」

  「哈哈,那是當然——只要你能從我手中奪走頭功的話!」

  哪怕敵人已經近在咫尺,黑袍的青年與英氣的將領仍談笑風生,有不開眼的獸騰身而起,嘶吼著朝他們撲去,可等待它的並非新鮮的血肉,而是銳利的鋒刃和貫穿頭顱的箭矢。

  「看來我們的敵人已經迫不及待了呢。」朔月振刀,甩開粘稠的血色,「真巧——」

  「因為我們也一樣。」巴御前彎弓搭箭,姿態颯爽而肅殺,「已經開始期待,凱旋而歸的時刻!」

  劍與箭劃破天空,迸射出奪目的光華。

  對手是蠍人賢者基塔布利爾,以及席捲了整個北部的災難獸潮。

  要挑戰它們的,是僅有兩人的突擊隊伍,可無論是身為武者的巴御前,還是身為魔法使的朔月,眼瞳中浮現出了興奮的狂熱。

  就這樣,在巨人的咆哮聲中——向著人類的地獄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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