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不走支線企圖速通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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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0章 不走支線企圖速通的代價

  來講述一個古老的,消失在人類時代誕生之初的故事吧。

  在過往的神代,天上、地上和冥界都在同一張織布捲軸之上,而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間形成的流域中,繁衍昌盛的古代巴比倫文明與喜怒無常的蘇美爾諸神,共同譜寫著神治時代壯麗的傳說與史詩。

  掌管著這片沃土肥田的蘇美爾諸神實在太過任性了,自這片西亞的伊甸園誕生的英雄們實在太過光芒萬丈了,脆弱的人們追隨著他們的意志,跪伏於他們的偉力,可每當仰望這片天空,這片大地之時,人們卻忘記了自己屬於何人,又終將歸於何處。

  死亡,是所有生命都逃不開的終結,是無論如何都終將抵達的天命。

  與習以為常的未來不同,神明統治下的死亡,並不意味著靈魂回歸天地,人們接受著世界的饋贈生長,又最終復歸天地——如此浪漫的事情,在神代是不存在的。

  人們生來要被神明統治,死去也註定不得自由,靈魂也要被神明所用。

  天上有諸神,有嬌蠻的天之女主人;地上有英雄,有連接人與神的天之楔和緊密相隨的天之鎖,天上地下勾連成了一處光鮮亮麗的舞台,容得下任何生機,鬥爭,訣別與背叛——可當容器的活動期限走到盡頭,失去了載體的靈魂,終究會歸於靜謐的來處。

  冥界,存在於地下的地下,古老、荒蕪、空寂的終焉之地,靈魂的河流從這裡起源,悄無聲息的流淌過大地,流淌過天空,並最終回到原點。直到神代終結,冥界消亡,這份存在於舞台幕後的循環系統,也連帶著不知地表與自由為何的女神,平靜的擁抱了終結。

  是的,女神——

  哪怕是古老、荒蕪、空寂的冥界,也存在著掌控它的神明,那便是蘇美爾神話中的冥界之神,能自由操控外形似槍的牢籠,時而穿刺敵人、時而囚禁靈魂、時而降下閃電的可怕冥界支配者。

  司掌植物的成長與腐敗,使役蛇與龍,能自如操控冥界使者迦魯拉靈。

  代表了人類之死的恐懼母神。

  在古老的過去,這位神明默默將自己囚禁在冥界之底,管理著數以萬計的靈魂,固執地守望著自己的領土,至死都不曾踏出過冥界一步。

  她是在享受著冥界的寂靜嗎?還是會對此地的蠻荒而感到難以忍受?但在漫長到連時光都要消磨了的孤獨中,這位神明或許已經麻木了吧,有時候,她甚至會這麼想。

  如果能永恆的安寧下去,或許,也蠻好的……

  而就在今日,正當她第無數次冒出這個想法時,冥界的安寧,被打破了。

  轟——

  只是從遠處響起的,隨著介質傳遞不斷弱化的,已經與打了聲響指無異的轟鳴,但落入冥界女神的耳中時,卻不啻於一聲驚雷。

  燦爛的金髮揚起,宛如流動的黃金瀑布般,成為漆黑冥府中唯一鮮艷的色彩,女神於麻木中被驚擾,隨後望向遠方。

  「……」她的眸子微微睜大了。

  那是一朵幽藍色的,難以形容其美感的火焰之花。

  哪怕虛無,哪怕比曇花還要易逝,那也是花。

  是只存在於地上,絕無可能帶到冥界的美麗造物。

  只要目睹了,便再也挪不開眼睛。

  然後,連思考都不需要,冥界的女主人漂浮而起,向著花盛開的方向飛去。

  ——很遺憾,她並非司掌命運的女神,如果擁有看穿命運的權能的話,在女神的心血來潮之前,她一定會仔細掂量,再做出合適選擇的吧。

  無論如何,從她向那個方向跨出一步起,這位地之女主人的命運,就無可避免的引來了逆轉。

  若要問原因的話,那就是因為象徵奇蹟的魔法使,比神明還要肆意妄為,比英雄還要無所畏懼的青年——這位造成了冥界動盪的始作俑者,正揮舞著燃燒靈火的大劍,盡情享受著新寶具帶來的快樂。

  「火焰,燒盡!」

  任憑創造力駕馭著幽谷之焰,將其化作火蓮,化作漩渦,化作在劍刃上熊熊燃燒的刀芒。

  然後,暴虐的施以審判!

  幽藍的靈火舞動著,如海嘯般蔓延到冥界的各處,它們生生不息,灼燒著靈魂,令包圍了朔月的怪物,被稱作是『迦魯拉靈』的冥界生物們,發出了痛苦的嘯叫。

  統合而成的巨大迦魯拉靈,早已經被朔月的長劍斬碎,虛弱的迦魯拉靈們之所以沒死,完全是因為冥府的庇佑,然而這份祝福,卻令它們遭受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最初的山中老人所擁有的幽谷之焰,只有讓受洗者蒙受正確的天命,才會消失!

  「在此——宣判!」

  長劍橫掃,巨大而美麗的幽藍火鳥嘶鳴著飛出,再度撞向慌亂的迦魯拉靈,這並非為了趕盡殺絕,朔月的本意只是想嚇唬這些靈體,然後盤問出這個地方的信息,但是,火鳥在止步之前,就被突兀凝聚出的猩紅骨手握住,施加偉力。

  喀啪!

  火鳥哀鳴,靈焰崩碎,在幽深的冥界落下了星降一般的雨。朔月臉上的虛假笑容微斂,他注視著轉瞬間凝聚成形的數十米高的骷髏巨人,又瞟了一眼被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擋在身後的迦魯拉靈們,雙眸流淌過白金色的光華。

  「雖然模樣相似,但是存在方式截然不同。唔姆,所以不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而是真正的管事者登場了……」

  眾所周知,人的身軀是由內部的骨架,以及填充外部的血肉所組成。

  而眼前的骷髏巨人則截然相反,那森白的骷髏就像囚籠一樣,將流動著的鮮血與血肉囚禁其中,給人以濃重的異物感和不適感,而更微妙的是,巨人的胸口以下並非人身,而是虬結的骷髏頭和縫合這些白骨的紅色物質,與此同時,它的腦袋身後又披著純白的婚紗。

  「簡直就是怪物新娘啊,惡劣又糟糕的品味。」這麼說著的朔月,從口中噴吐出結了冰的霧氣,不知不覺,他身邊的溫度已經逼近零下一百度,幾乎是人類無法生存的空間了。

  若是讓地上的生靈來此,光是這致死的環境,就足夠令人絕望。

  可是朔月不同,有著第三法與龍種改造的他,體質逐漸……不,是已經非人化了,甚至在朝著亞麗百種的方向靠攏。

  即便如此,也難掩青年此時的不快。

  「不行了,光是看著這玩意兒都覺得掉San,所以說老爺子為什麼要給我安排這種麻煩事兒啊,開局降生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先是被一大堆靈體襲擊,然後出門就撞見Boss級別的怪物……這既視感怎麼這麼重?原來你也玩老頭環?」

  有些煩躁的搔了搔頭,此刻的朔月還沒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只是單純抱怨著這次穿越的硬核與不講理。然後,在怪物新娘抬起手臂,主動做出動作之前——

  「好,決定了,將最初的方案丟到一遍,啟動PlanB吧!」

  青年發出了自暴自棄的吶喊,伴隨著驟然拔高的魔力量,那渺小身軀的偽裝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連神明都會恐怖的,如萬鈞重壓般的暴虐氣場:

  「拒絕謙遜,拒絕收斂力量,就當是投石問路也好,打草驚蛇也罷,總之先全力以赴地將這鬼地方毀了,然後動用獄鐮塵鋸向上方開鑿!」

  「我就不信,自己還找不到熟悉的地方了!」

  「……!!」究竟是被青年的哪句言論激怒了呢?怪物新娘張開嘴,發出了超越人類音域的淒鳴,一柄巨大的光槍被她握在手中,以槍尾翹起地面的石柱,灌注魔力,如同迫擊炮彈般向著青年擲去。

  神域的劍光垂落,將石柱自上而下的一分兩半,幽藍靈火舔舐著包含魔力的炮彈,在它主動爆炸之前,將其徹底燒毀,並與青年擦肩而過,在身後點燃了巨大的火之柱。

  幽藍焰光點亮了朔月的黑袍,那張白骨面具在此刻顯冰冷而威嚴,迎著龐大到足以令人失去戰意的骷髏怪物,青年豎起了山中老人給予的,鏽跡斑斑的長劍。

  ——來自幽谷的風,迅速填滿了整座戰場。

  在思維都凍結的虹藍光芒下,所有的智慧體都理應感覺到,屬於他們的天命已經降下。

  「傾聽吧,晚鐘已指向汝之姓名……」

  【死告天使】

  等級:C

  種類:對人寶具

  Azrael。

  稀疏平常的大劍,被使用者一生不斷揮舞,不斷堅信的信仰所浸透。

  據說由於這個人物始終在幽谷境界中行走,因此他的劍的所有攻擊都會附加即死效果。雖然概率很低,但無論多厲害的強敵都會遭到即死的危險性。

  身在幽谷之人早已習慣了死亡。

  ——這便是特殊寶具·晚鐘覆面所具備的,最後一項能力。

  此刻朔月手持之劍,正是最初的山中老人,如今以身化概念的冠位之騎,所揮舞至今的傳說之物,而他口中誦唱的解放語,正是王哈桑所引以為傲的,能將敵人即死的寶具!


  怪物新娘想必很迷茫吧,因為她才僅僅登場不到數分鐘的時間,才來得及試探性的發出攻擊,迎接她的,就是青年毫不猶豫的真名解放。

  在山中老人的大劍之下,哪怕強大如獸(Beast),也要恭敬的跪伏,領受屬於她們的天命!

  「告死之羽,交出首級吧!」

  石柱一個接一個的聳立,在怪物新娘的催動下接二連三的爆炸開來,激烈的火光與幽暗的靈火交錯,交織出煙染一般的瑰麗畫卷,可此刻的怪物新娘卻無暇欣賞,她按捺著心中的焦慮,甚至動用了冥府的權限,四下尋找著消失不見的青年。

  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心中忽然掠過了不妙的預感,冥府權限同時發出了警告,不知何時,這個闖入冥府的敵人竟出現在她身後,手中斬落的長劍,燃燒著連她都難掩戰慄的靈焰!

  沉重的身軀來不及回防,繼承了冠位暗殺者力量的青年,在抵達特異點的第一天,就用大劍切開了冥界守衛者的身軀。

  「死告天使(Azrael)!」

  驚叫聲中,怪物新娘的頭部被一分為二,鏽跡斑斑的大劍筆直向下,勢如破竹地切開了骨架,燒盡了血肉,在垂死掙扎的反擊到來之前,青年連人帶劍,撞入怪物新娘的胸口之中。

  然後,鐘聲敲響!

  咚——!

  冥界頂端有縹緲的聖光灑落,連帶著飄飛的潔白花瓣一同,怪獸新娘張大著再也合不攏的嘴巴,仰望著神聖的天空,隨後徐徐消散,而在她核心的胸口部位,兩道身影撞開熊熊燃燒的骨架,呈現著彼此糾纏的姿勢,朝著地面墜落。

  沒有重物落地的聲音,用膝蓋頂著從怪獸新娘里扯出來的敵人胸口,長劍架住他(她)脖頸的朔月詫異抬眸,隨著塵埃散盡,靈火散去,青年這才看清了被他壓在身下的,嬌小玲瓏的正體——

  長發如金色的瀑布垂落,被黑色的王冠箍住,少女戴著骷髏的掛飾,披著金紅的斗篷,黑金色的束身衣勾勒出她稍顯貧瘠的胸部,還被朔月膝蓋頂得越發窘迫。但是那雙裸露而修長的腿卻很好的彌補了不足,就連那不對稱的黑色絲襪與玉足上扣著的腿環,也顯得如此令人憐愛。

  「這幅熟悉的模樣,你是……!」朔月一時間愣在原地,不僅僅是因為少女本身帶來的驚艷,而是因為這副熟悉的裝扮,令他回憶起了塵封的記憶。

  有一個人,有一位女神,她所生活的,就是這樣荒涼,冰冷的地方,眾神的任務令她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渺無人煙的冥界,而正是因為這份責任心,這份倔強的堅持,才襯托出她那份獨一無二的魅力。

  ——當然,這份美麗的前提是,這位少女願意為你展現出她的一切。

  否則迎接輕薄者的,唯有女神無窮的怒火。

  「等等,我……!」見少女赤色的眼眸從驚慌和不知所措,逐漸化為了惱怒和羞憤欲絕,朔月下意識抬手,「艾蕾……」

  「冥界的赤雷啊!」

  噼啪炸響的赤色雷梭,伴隨著地之女主人的怒火,眨眼間投出並貫穿了青年的身軀,當掌控冥界的女神發揮出自己的真正力量,哪怕是自恃勇武的第三魔法使,也會在此地折戟沉沙。

  就像是張開了無限劍制的衛宮士郎,在自己的固有結界裡近乎無敵一樣——冥界女神在地底守望千年的代價,便是對冥界的絕對掌控權。

  任何神明在此都要剝奪神性,任何人類抵達都要被剝離靈魂。

  這份來自神代的絕對鐵律,如今盡皆壓在了朔月身上!

  「竟然,竟然敢偷窺我的真容,破壞我的偽裝,甚至,還玷污我的神軀……!」轟然咆哮的赤雷淹沒了青年的話語,卻清晰傳遞出女神羞憤的低語,「你死定了!」

  死死盯著穿戴白骨假面,已經被雷槍封禁的青年,一副高貴打扮的少女渾身都在顫抖,氣得連儀態都忘了,只顧著將話語連珠炮似的砸過去,好像這樣就能掩蓋住羞澀:

  「我要將你關押在槍籠之中,然後扔進地底深淵!永生永世受到折磨,好讓你記住我埃列什基伽勒的名字!」

  哇,那我還真是怕怕啊……朔月心裡吐槽著,但很懂事的沒說出來,就這樣瞪著死魚眼,放任埃列什基伽勒搖動槍檻,用籠子將他囚困起來,然後又在附近設下無數道赤雷,然後才拍了拍手,皺起小鼻子輕哼一聲,滿意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朔月才抖落早已經失效的幾隻雷槍,整個人悠閒的靠在槍籠之中,低聲吐槽:

  「說是要扔進地底深淵,但這裡就是冥府吧?而所謂永生永世受到折磨,就僅僅是關禁閉而已?艾蕾,你真的好溫柔,我哭死……」

  這般說著,朔月閉上眼睛,毫不在意此刻的被俘的處境,乾脆利落的休息起來。

  只是在白骨假面的遮擋下,白金色的第三法之光靜靜流淌,與遊歷在冥界的能量接觸,悄然解析起此地的法則。

  戰鬥的餘波消散了,冥府回歸了一如既往的靜謐,哪怕曾經有過一場激烈的交戰,可這項記憶也只有冥界的女神,異界的旅客,以及時間本身所知曉。

  只是在命運圖鑑的記錄中,一定會有人提筆寫下——

  這是烏魯克,是美索不達米亞微不足道的一天。

  在無人所知的時刻,異界的旅客,抵達了古老的冥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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