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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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桃走到沙發坐下。

  厲侯善回到椅子上,繼續之前的工作。為了應付史磊,浪費了太多時間。

  她夾了口魚放進嘴裡,而後叼著筷子,瞄了眼厲侯善。

  她發現厲侯善似乎不愛吃魚,回想第一次在厲家吃魚也是,楊嫂看到他就要把魚端下去。

  「你不吃麼?」祝桃輕聲問。

  「吃過了。」厲侯善看了她一眼,繼續辦公。

  「好吧。」

  夾了片藕,酸甜可口,祝桃點點頭自己吃了起來。

  一時間,辦公室里只剩下空調聲響,鋼筆在文件上划過,和碗筷相碰的聲音。

  很安靜,卻讓人一點也不尷尬。

  祝桃想起初一那年第一次見厲侯善。

  少年清冷矜貴,一副金口難開的疏離。

  以前只從厲老口中聽說他有一個優秀的小兒子,可她從來沒見過,那是他們第一次見。

  也是在飯桌上。

  一桌子人,各聊各的,可祝桃還是覺得尷尬。對面的男生垂眸吃著菜,不言不語。

  沒想到如今同處一室,各做各的,也能這樣和諧。

  「呵。」祝桃不小心氣音笑了出來,厲侯善抬頭,眼帶疑惑,祝桃立馬沖他一笑,趕緊低頭吃飯。

  菜沒吃多少就飽了。

  祝桃把蓋子扣好,免得散味。

  男人還在專注工作,為了不打擾他,她動了動身子,想悄聲出去。結果剛抬起屁股來,厲侯善像一直洞察她一樣,抬起頭:「現在有心情聊一聊了麼?」

  祝桃一窘,一頓飯吃完,還是自己喜歡的菜品,確實冷靜了不少,心情也不像之前燥悶。

  成片的烏雲慢慢消散了。

  她尷尬地點點頭,老實走到辦公桌前站好,像是犯了錯等著被老師批的乖學生。

  看她一副認錯準備挨說的樣子,厲侯善笑:「你沒做錯。」

  什麼?祝桃抬起頭。

  厲侯善:「但有些事不是對錯就能評判的,祝桃,我希望你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那遵守規矩的人又有什麼錯?」祝桃小聲說,「為什麼要無辜的人擔受指責?」

  厲侯善轉動椅子,側身說:「祝桃,過來。」

  祝桃繞過辦公桌走過去,站到他面前,右側身子貼著辦公桌。

  「遵守規則是對的,你是對的,但這是職場,你要嘗試把稜角磨光,當你可以四兩撥千斤就把對方的憤怒消散時,你就不會被這種小事傷害。每個崗位都會有不被公平對待的時候,而你可以做的,是讓自己的心情不被他們影響。」

  不被傷害……

  所以他是在擔心她麼?不是因為自己頂撞了公司請來的學術界大拿?

  「那你不會幫我麼……」祝桃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悶悶地說。

  女孩聲音軟軟的,像是泡進酒里的桃肉,吃起來又香又甜。

  仿佛在向他撒嬌。

  厲侯善一愣,笑著反問:「你會讓我幫你麼?」

  不會。祝桃心裡回答。

  她太看重比賽規則了,更不允許自己會出現因為錯誤就被包庇的事。

  被厲侯善一點,心倏然寬了。

  祝桃笑得開心,「我懂了,以後我會多注意的。」

  「那小舅舅我不打擾你了,先下去工作了。」

  她像是打了雞血,鬥志昂揚生機四射的,眼裡也有了亮光。

  「……」

  祝桃剛轉身,手腕卻被拽住帶著力道扯了回去。身體也跟著力道又轉了回去,撞在桌邊。

  她驚訝地抬起眼睫,看著若有似無距離很近的男人。

  厲侯善兩手撐在桌邊,祝桃小小的一隻被他圈住,像是看到獵物的雄獅,壓迫十足。

  「祝桃。」

  厲侯善舌尖抵了下牙尖。

  祝桃莫名一抖,因為太近,她抬眼看向厲侯善時,怯怯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厲侯善叫她小桃子的次數越來越少,最後變成了全名。


  聽得她兩腿發軟。

  男人偏了偏頭,盯著狀況外的她,聲音低沉引導味十足,「在學校,我是你學長,在公司,我是你上司。」

  「但在法律上,」他停頓了一下,侵略性的眸光一瞬不瞬,「我是你,丈夫。」

  「丈夫」二字宛如瞬間爆開的煙花,擊打在祝桃心上,讓她應接不暇。

  「你準備要叫我小舅舅到什麼時候?嗯?」

  「那我叫什麼……」面前男人眼眸黢黑,像是要把她吸進去。

  祝桃視線下移,去盯厲侯善領口的第二個扣子。

  總不能叫老公吧……

  祝桃光想想就耳尖燥熱。

  像是怕他開口真讓她叫這個稱呼,祝桃搶先說:「那叫你名字好了!」

  雙手附在男人緊實的胸肌上,推了兩下,厲侯善順勢後退。

  「那我去上班了,厲……」名字在舌尖轉了個彎,「厲總再見。」

  最後還是沒叫出口。祝桃心臟慌亂,眼神都帶著不安。

  看著快步出去的祝桃,厲侯善掃了眼消失在門邊的黑色包臀裙下嫩白的膝窩,手指按下號碼,撥通了楊成的內線。

  一回到前台,祝桃立馬被前台小姐妹們圍在了一起,徐莓懷抱著抽紙搶在最前面。

  祝桃莫名其妙,徐莓幾人更是一臉不可思議。

  黎姐扳過她肩膀,左右看了看,徐莓喃喃道:「桃子,你竟然沒哭?」

  哭?為什麼哭?

  祝桃一臉迷茫。

  徐莓不信,又湊過來看,臉都要貼上來了,「不應該啊,厲總上去沒找你談話麼?」

  祝桃脖子往後躲,「談了呀。」

  「那你沒被他說哭?桃子你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強了吧,聽說厲總發起火來,部門經理都能被嚇哭,那簡直就是人類所不能承受之重!」

  很……嚴厲麼?他說話挺溫柔的啊,還給她講道理,教她職場經驗。

  「行了行了,徐莓你又開始了,到時候讓楊總秘聽到你就死了我跟你說。」

  黎姐把徐莓趕去接待候客廳的人。

  祝桃小聲問了句:「厲總還會發火啊?」

  「他那種發火可不是拍桌子扔文件那種,厲總往那一坐,不悅了抬眼看你的眼神就能讓你感覺到周圍在降溫,而且那個手指點著桌面,噠噠兩聲,真的,心臟不好的真不適合跟著厲總開會。」黎姐光是回憶都忍不住汗毛直立,搓了搓胳膊幹活去了。

  趁黎姐走了,徐莓出來燒水功夫又和祝桃聊起來:「祝桃你真是太厲害了。」

  她又唉了聲,「這賭算是白打了。」

  祝桃:「什麼賭?」

  徐莓意識到說錯了,趕緊捂嘴,訕笑道:「就是……別的部門一聽說你被叫上去,都在賭你幾天離職……」

  「啊,」祝桃尾音拖得長長的,「這種事還要打賭的麼?」

  徐莓胡亂點頭,聽祝桃又真摯問道:「那你們也跟著打賭啦?」

  「沒、沒有啊,」徐莓轉身去拿燒開的水壺,「那個祝桃,我我去倒水去了啊。」

  看她腳步飛快,祝桃撓撓頭,低頭繼續看工作標準。

  過了沒一會兒,白念就來了。

  她手搭在前台,耳環項鍊全是鑽石款,把前台小姐妹們慕得眼神都直了。

  祝桃見她看自己,問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白念順了順頭髮,栗色大波浪漂亮有型,隨手拿出桌上名片盒裡的名片,一邊玩一邊說:「聽說你被厲恆舅舅叫去談話了?」

  也無所謂祝桃的不回答,白念前傾身子,「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辭職?你透露一下,我感覺現在改還來得及。」

  祝桃也聽出了她的意思,「你也跟著下賭注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白念笑著指了指前台幾個,「她們也都跟著下了。」

  剛接待完回來的徐莓:……媽的怕啥來啥!

  幾個前台立馬鳥散狀,徐莓蹭著地過來。

  「我不會辭職的。」祝桃說。

  「別逞強,」白念瞥了眼躲在遠處的徐莓,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說:「雖然你嫁給了厲恆舅舅,但工作上厲總向來說一不二,說你也正常,不用覺得沒面子而忍著。」

  祝桃發現了,白念就是想看她難堪。

  祝桃看著她,輕輕開口,「我有個事情比較好奇。」

  「什麼事?」

  「你為什麼從來不叫厲總舅舅,總是厲恆他舅舅?」祝桃後知後覺的「啊」了聲,「按照輩分,你不光要叫厲總舅舅,你還得叫我一聲小舅媽呢。」

  白念精緻的臉瞬間垮了,陰沉沉瞅了她半晌,扭頭走了。

  祝桃嘆了口氣,轉身看向徐莓。

  徐莓恨不得滑跪過來:「我錯了偶像!」

  「主要是我來公司這麼多年了,還沒見過誰能從厲總面前安全歸來的,他們賭注又大,我想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祝桃垂下眼,徐莓以為她生氣了,結果祝桃問:「賭注是什麼?」

  徐莓一愣,「原本是300塊錢的,但那位姐加入,把賭注提升為一部新手機了……」

  徐莓下巴沖白念方向抬了抬,祝桃跑回休息室,又跑了出來。

  手伸向徐莓,「給,幫我也下個注!」

  徐莓:………

  下班時祝桃特意讓厲侯善在一個偏僻的巷口等著,要走上300米才能到。

  羅伊團隊因為一個月之期到了,已經回了國,祝桃邊走邊想,她貌似沒有要繼續住下去的理由了。

  上了車,祝桃本想說起這事,可厲侯善闔眼靠著椅背,看上去有些疲憊。

  她心思繞了一圈,想著那等回了長安雲水再說吧。

  結果祝桃進門看見舒遠白相當不見外地坐在沙發上,邊吃水果邊看電視。

  「你怎麼來了?理療團不是走了麼?」祝桃換了鞋,注意力都在舒遠白出現在自己家的詫異上,也沒看是誰接過她的包。

  舒遠白看了眼厲侯善,撇嘴道:「還有半個月星期咱們就要商演了,厲總讓我在別墅區繼續住著,好和你多練習練習。」

  對啊,還有半個月就商演了。

  上次比賽失誤,這次商演要是再失誤,恐怕她得被網友噴成篩子。

  而且……媽媽也會來的吧。

  她不想讓蔡蓮蓉親眼看到自己失誤的樣子。

  祝桃看了眼陽台上正在打電話的男人,心想幸好沒在車裡說起這事。

  她決定繼續住著,等商演結束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厲總逐漸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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